第四章 巴黎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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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健康麦色皮肤的褐发少女,茫然而惊恐地睁着灰蓝色的眼睛。
她尖声地哀号着,因为目光所及如同炼狱般的景象─家人的尸体破碎在地,温馨的房子,现在成了如同中东战场般的可怕局面。
颓垣败瓦和被炸裂的**,还有浓重的血腥气味,不断地压迫着她的神经。
已经到达临界点了……
少女死死地咬住唇,不断地往后蜷缩着身体。
不敢看、不想看、不能看面前的东西,将所有都当作一场恶梦!是的!如果这是恶梦,那很快地她就该可以醒来!
用力地闭上眼再睁开,少女再一次面对了她所不能直面的残酷现实……
然后……她含着怨恨与困惑的泪水,狠狠地看向了造就出这个场面的人─不,他不是人!
但是,这个罪魁祸首却也不是魔鬼……
看着张开了巨大的白色羽翼,浮在半空中笑望着自己的男人,少女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是的……这一切恶梦的主导,并不是那万恶的魔鬼,也不是什么残忍的人类……而是……那本该是最仁慈的天使……
然后,她看到金发的天使,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沙娜,高兴吗?我来带你去神的乐园,而且,还帮你的家人脱离这个痛苦、罪恶的人类世界,快乐吗?我的沙娜。”
每一件事的发生都必然有其原因,即使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所犯下的罪行,也会有其道理和目的。
所以,只要找到其目的,便能找到犯人─因为目的就与人一样,它们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说齐斯曾认为自己的辖区,是UK众多分部中,最富有的几个分部之一,那么此刻,他正在为自己对富有的错误认识而忏悔。
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加长型、粉红色,车门手把上全嵌着A级精钻的劳斯莱斯,齐斯开始深刻地反省,自己当年为什么会选择去伦敦就职─天!光一个车门把就等于他一年的工资!
“欢迎各位光临巴黎。”用口音极重的生硬英语说着,一个穿着传统英国管家装束的男人,对齐斯等人行了见面礼。
“各位好,在下是UK巴黎分局的外勤组B组组长,菲瑟.摩尔.奥利安。接受了巴黎分局长艾沙小姐的命令,来迎接各位。”
他是个大约一米八一高,年龄约在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有一双深绿色眼睛,可能因为长期熬夜的关系,黑眼圈和眼袋,成为他脸部的一大缺陷。
一头浅棕色的短发,用发胶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得齐整,只是由于发胶过于油腻,使得他本来想营造的严谨,变成了一种滑稽。而在一身得体的深棕色西服下,是没有一丝赘肉的健壮身体。
看着眼前这副阵势,齐斯等三人不禁地想起UK伦敦分部的状况。
公用车和接待客人用的,都是Rover的宝蓝色系列车,因为人手不足,外勤组的人员虽然也是一身西装,但绝大多数都只是拿来当外套用,不会将扣子扣得那么整齐,还把领带打得那么漂亮。
他们在一个礼拜五天的上班时间中,几乎有一半以上,都是这种随意的着装状态。
所以,他们更不可能穿着切瑞蒂(cerruti)的高级西装去上班,以承担这样的高级品被一些奇怪状况毁掉的危险。
当然,他们那位来自于伊斯家族的小少爷就另当别论,因为德拉克现在身上穿的,就是YSL〈YvesSaintLaurent〉的最新系列男装。
顺带一提的是,齐斯由于早上在办公室意外地被毁掉一套西装,所以现在他身上穿的,是向德拉克借来的范伦铁诺〈Valentino〉双排扣西服套装。
“你好,我是UK伦敦分部的局长齐斯.雪皮.达克,这位是我们请来的世界史和器具学专家,巫瞳幽先生,他旁边那个金发的,是我们分局的新人。”
呆滞了约有四、五秒,当齐斯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赶忙扯出个十分僵硬的笑容,为那人介绍自己一行人。
当然,在关于德拉克的部分,他故意省略掉不少东西。
对他们礼貌地一颔首,男人拉开了后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他明显并不想跟这几个英国来的客人在机场门前多聊几句。
会意的三人,拎着自己等于没有的行李,坐上那辆显眼的粉红色劳斯莱斯。
在**贴上车内铺了卡拉奇羊毛座椅的一瞬间,齐斯在心中暗自起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要求调职到巴黎!绝对!
看穿了他意图的古董屋老板,则讽刺地冷笑一声,拍了拍友人的肩膀,道:“亲爱的齐斯阁下,别告诉我,你现在正在思考要如何调职到巴黎。
“因为在此之前,你必须先调职去中国广东,然后再调职去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还有纽西兰的基督城……所以,相信我,在短期内你不可能完成调任巴黎的妄想。”
“噗……”被幽的话引得差点笑出声来,德拉克在瞄到上司不善的脸色后,马上又正襟危坐起来。
狠狠地盯着幽许久,却还是没让幽有微笑之外的反应,齐斯终于放弃和他对峙,有些无力地撂下一句─“总有一天,我会做到给你看的!”
无疑,他这样的反应,只能引起他朋友的一阵大笑而已。
于是,在幽笑得趴在沙发上抽搐时,可能是出于一种尴尬的转移,齐斯开始将兴趣转向在开车的奥利安。
他敲了敲那块隔音的黑玻璃,然后很快地就看到玻璃下降,而奥利安先生正目不斜视地盯着路面,但仍然礼貌地询问齐斯是否有事。
“奥利安先生,我们是否先去巴黎分局,与巴黎小公主艾沙见个面?”用一脸无比严肃的神情问着。
这使德拉克不得不再一次佩服自己的上司─如果什么时候,他能学会这招不用魔法就能做到的变脸术,他就能回去当一名非常合格的继承人了!
用同样淡漠的语调回答齐斯,奥利安道:“对不起,我们并不会先到分部办公室。
“先生,先前没有向各位说明是我的疏忽,这是艾沙小姐的命令,她说:‘如果我们如同火焰般的冷公子到达巴黎,就马上请他到我身边来。’所以,我们现在正在前往艾沙小姐的所在地。”
“艾沙不在分部办公室?”眉头微敛,齐斯似乎对这个状况感到十分诧异。
“是的。”奥利安回答了他这个几乎自语的问题。
“艾沙很讨厌出现场,我记得……比起出现场,她更喜欢远端遥控所发生的案件。”微一耸肩,齐斯说明了自己的疑惑。
他开始有点怀疑前面这位司机先生,会不会不是来接他们的同僚,而是……他们的敌人。
领会到齐斯话中的意思,幽马上收敛了随意的行为,坐直身体,带着透出一丝寒意的微笑看向奥利安。
奥利安并不是个愚蠢的人,他敏感地感觉到气氛的变化,那种原先轻松、自然的空气,此时变成了猜疑、警惕的凝重。
“不、不,先生们,你们搞错了。”他忍不住轻笑起来,“我并不是大家正在共同寻找的‘盗贼’,我的身分的确如我先前告诉你们的。”
“那艾沙……”
还是不相信奥利安,齐斯提出了这个他作为判断的重点。
终究还是没忍住地大笑了起来,奥利安彻底地认识了艾沙小姐所说的“齐斯的特别”。
稍微减慢车速,奥利安从路况上分神,自西装的内袋中抽出一封信。
“艾沙小姐说,如果是齐斯先生的话,那一定会出现现在的情况,所以在我出发去接各位前,给了在下一封证明文件。”
他将那封粉红色的东西递给了齐斯,然后继续专注地开车。
对幽挑了挑眉,在对方回给自己一个大幅度的耸肩动作后,齐斯拆开了手上的粉红信件。
这让他想起了高中时一个长得非常健壮的男同学,经常在学校门**给他东西,而且每次都是在他跟一个非常不错的女孩在一起的时候……这曾经让他沦为笑柄很长的一段时间。

直到他知道那是高年级学长们的恶作剧,并去痛扁了那群人一顿后,这个可怕的八卦才消失。
想到这,他忍不住又看了幽一眼─谢天谢地,他们是在大学认识的,否则这件事能让他嘲笑自己一辈子。
“亲爱的伦敦公子,见字如面,请不要怀疑我最得力的部下之一。
“奥利安是个好人,而我会离开办公室的原因,相信我们亲爱的女王,一定因为只顾着咒骂那个盗贼而没有告诉你,不过没关系,请亲自来确认,我在Sainte-Chapelle〈圣礼拜堂〉等你。你的,艾沙。”
轻声地将信读完,齐斯最后用无力的叹息,来表现此刻的无奈。
他感觉自己目前就和一个扯线玩偶无异。
先是被朋友用暴力要求滥用职权,然后就接到女王的密令,连事态发展的说明都没有,就被扔到巴黎,接着,不但被这边分部的财政情况所刺激,还被一个小女孩**在股掌之中。
上主!他最近应该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为什么他要遭蒙此等劫难?!
为自己的悲哀,齐斯决定摸走车上的一瓶龙舌兰酒。
而他的朋友和部下,在此刻除了对他致以再度的鄙视外,就是再度佩服巴黎公主的“预知”能力。
因为就在齐斯将他的魔爪,伸向龙舌兰的瞬间,前方的奥利安又递给齐斯一张粉红色的便条纸。
“不好意思,刚刚忘了给您了,这是我们的小公主吩咐的,一定要给您,否则……她说会发生些十分不幸的事。”
不满地皱了皱眉,齐斯露出这个表情时,还是非常冷公子意味的,如果不看他为什么不满的话。
“请不要随便取走我的酒,亲爱的英伦公子,它们都被我施了‘六衰咒’,相信阁下一定非常清楚‘它’的威力,希望你看到这个的时候还没动手,否则……
“祝你好运,我的朋友,千万不要被你过去风流过的那些女人们,一起涌过来将你压死。”
看完便条纸上的内容,齐斯除了擦一把冷汗外,就是感慨,为何一个明明只有十一岁的小女生,却总能表现出比任何成年人都成熟的思维。
如果不论她那些粉红色和亮晶晶物件喜好癖,再过九年,他一定会去追求她!可惜,她虽然有着惊人的好脑子,却有着吓人的兴趣。
如果你想看看这个世界上,最具有少女风格的房间的话,就一定要去看看艾沙的办公室─它整个被漆成粉红色,上面贴满了蕾丝和各种各样的珠宝。
虽然有些难听,但他必须指出,这样的艾沙,其实跟一只喜欢粉红色的乌鸦没太大区别,两者都喜欢收集亮晶晶的东西,然后将自己的战利品集中到鸟巢内作装饰。
当然,这种话他是永远都不会说出来的,因为她是UK组织中年纪最小的高级官员,而且是震惊魔法界的天才术者,近百年来唯一一个在十二岁以前,获得了巫师称号的灵能者。
传奇的“卡芙斯魔女”。
此时,安静了许久的德拉克,开始抑制不住体内好奇宝宝的因子,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他的老大:“老大……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由于再一次地遭受到打击,齐斯的态度并不那么友善,但也没有藉此来欺负德拉克,好让自己高兴。
“什么?”
“我们现在要去的圣礼拜堂,是不是就是在一二四六年,路易九世为了放置十字军东征后所得来的圣物,而下令建造的圣礼拜堂?”
眼睛里快要闪出些光线来,只要是与魔法器具有关的东西,都能让德拉克体内的狂热因子被激发。
不耐烦地点头,齐斯道:“就是那个高七十五米,作为十三世纪建筑代表作之一的华丽的歌德式建筑。”
“里面的玫瑰窗之精美程度,可以说不会输给巴黎圣母院。”不甘寂寞地也插了句话,幽用嘲弄的目光看着齐斯。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齐斯在飞机上看的那份报纸,上面的旅游版就有介绍这座古教堂。
果然万般兴奋起来,德拉克感动地用力击掌。
“太好了!那我马上就能看到耶稣荆冠和十字架碎片之类的东西了!”
“还不只那些……”在把齐斯盯得转过身,看着窗外景色和过往行人后,幽淡淡地开口道。
“啊?”
虽还没从兴奋中反应过来,但德拉克的第六感告诉他,幽刚才必然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
“我说,还不只那些世俗人类所知道的圣物而已,亲爱的德拉克先生。”
对愣神的德拉克露出在做生意时才会有的魅惑笑容,幽犀利地紧盯住他。
“不只?”
没顾得上害怕,德拉克在听到不只这个词的刹那,便因为可能会出现更多的宝物们,而变得无畏。
“是的,圣礼拜堂,它也是传说中的天国之门。”
当齐斯一行到达圣礼拜堂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他预想中,需要在游客中寻找艾沙的情况。
因为圣礼拜堂从半径三十米范围开始,就已经被市警拉起警戒带封锁起来。
面对眼前的景况,齐斯和幽都感到无所适从,而德拉克一直都没有明白,所以对他来说,只要有珍贵的魔法器具看就可以,其他的,如果他们老大没让他做,那就是不必要考虑的。
虽然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发现,但德拉克的确被齐斯训练得越来越像一名军人─不要去想,只要去听取就好。
对于一名基层的探员而言,这可能是件好事,可对于伊斯家族的继承人来讲,这就是个糟糕的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冰冷地看着在警戒线旁站岗的市警,齐斯感觉自己的怒火开始飙升。
如果再没人来给他解释一切,他绝对就会将事情这么抛下,马上飞回伦敦,等着女王让他卷铺盖走路。
这样,他就能提前完成自己准备在退休后,去荷兰开家小咖啡屋的愿望。
“还是一样的外冷内热啊……亲爱的英伦冷公子。”
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了一把细嫩的女孩嗓音。
而毫无疑问的,能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对齐斯说话的小女孩,全世界应该就只有一个─UK的巴黎公主,艾沙.妮娜.赫莱斯。
猛地转过身,齐斯在看到艾沙的瞬间,紧绷的表情便放松下来。
年幼的女孩穿着缀满了华丽手织蕾丝的小礼服,在她腰间,有一条嵌着粉红色钻石的丝绸腰带,在腰侧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在裙子的衬托下,女孩一头火红及肩微鬈长发显得更加美艳,而一双如同上等红宝石般的褐红眼睛,正含笑地望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对女孩露出微笑,齐斯优雅地对艾沙行了个吻手礼。
“请原谅我的急躁,我的小公主,实在是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我的心情有些乱,我想,公主殿下不会介意的。”
露出甜美的笑容,只到幽腰眼高的小女孩,用一种**式的妩媚笑容,来回应齐斯的抱怨。
“我们都知道的,那句中国谚语。这是女王陛下交代的工作,而且……它的确非常的让人头痛。”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对吗?”
索性将艾沙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齐斯用目光指了指圣礼拜堂的主体建筑。
“发生什么事?要弄到这么紧张。不会是因为我们从伦敦远道而来,让这里那么巧的发生了命案吧?”
“是我们要求市警帮忙封的。”
平静回答齐斯语带讽刺的问题,少女边示意随从让站岗的市警放行,边继续道:“如果现在不把这个地方封起来,相信觉得麻烦的就不只有我们UK,教廷那边也会马上感到困扰。”
“为什么?”
德拉克在此时突然插嘴,他又一次用那种属于好奇宝宝的闪亮眼神,盯着艾沙小姐。
“因为……”
似乎觉得这是件十分让人不舒服的事,艾沙在露出苦笑后,推拒了为德拉克解释的工作,“大家进去看过之后,就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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