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盖倾斜的置于一旁，茶盅里已不再冒出白色的热气……一个娄长的故事……
“呼……”怔仲半晌，最终呼出一口气，突然之间给了我这么多惊爆的消息，怎么也得给点时间让我消化一下吧，不过说真的……给时间我也消化不了，太……不可思议了吧，一个假王爷，在敌国潜伏了二十多年之久，竟然没人发现，甚至还娶夫生子……拜托，这应该是现实，怎么这么像小说情节？
我望着对面坐着的苍白得有些骇人的脸，隐约可见白色皮肤下的青色。二十多年，她有没有一天是真正的做自己？很难吧，任何一个闪神都有可能让她暴露，丢了性命，就算今日她揭下了面具，她是不是还能找得回最初的自己，那个在山间无忌奔跑的自己？
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很可怜，这二十年，和坐牢有什么分别？
见我没有说话，嘴边苦笑愈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游儿？”
“你的名字，”我没有细想，脱口而出。
一震，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眼里闪着一种光芒，似乎是期待，又好像是恐惧，挣扎着……“聆风，”嗓音有些颤抖，顿了顿，“曲聆风，”这一次声音平静了许多，却依然有一丝浮躁。
“聆风……听雪……”我默念，好名字，呵呵，唇边无法抑制地露出一抹笑，自己知道对于她的芥蒂和怀疑已经放下了大半，有些自嘲，过去小白常说我就是只绵羊，别人说什么信什么，被吃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却以为所谓坏人，不过是迫于无奈，为了生存，就算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从理论上讲也并没有错不是吗？就像我从来相信，我的亲生父母一定是极度不得已才将我抛弃的……我宁愿这样相信，所以，我或许并不是绵羊，而是……鸵鸟？呵呵。
“我……”觉得还有些问题在脑子里徘徊，却抓不住，蹙起眉头，究竟是什么……
“我知道你怨我，不该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让你知道这些……但是我真的是希望保护你们，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了……”见我蹙眉，语气焦虑。
不想再失去……可惜，已经失去了，想起“我”离开时候所说的话，最大的谎言是自己……原来真是，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除了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北堂王府，有些明白“我”当时的心情了，整个世界都是假的。
“亲人……馨儿也是你的……”突然之间想到的问题，早早将馨儿送入宫，看上去从不关心在意，而馨也不踏足王府，就算前次来，也是伪装成小废的护卫前来，难道不是她的女儿？可是时间上……
“馨儿她是……”
“王爷，太子殿下领圣旨到……”石门外响起黎儿的呼喊。
小废？这时候来……还带了圣旨……难道是女皇知晓了星德君从北堂府上离开的消息，这么快就决定对北堂下手？不太会吧，以女皇的个性，若非能完全掌控影卫堂内部的情势，应该后是不会公然对北堂家有任何不利的举动的，影卫堂的实力不容小觑啊……不过要是她在堂里有内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算了，多想无益。
“呃……娘？”我楞神这会儿，娘已经走到了石门口，正欲开门出去，听到我唤她，突然间止住脚步。
“你叫我什么？”瞬间出现在我面前，抓着我的肩膀，有些激动……好吧，那是极度亢奋。
“……娘啊，”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了，难怪反应这么激烈了，“我已经和过去的‘我’不同了，有些事我会看开，娘，你放心，”我拍拍她握着我肩头生疼的手，感觉肩上的压力渐弱。
“游儿……我现在相信黎儿说的了，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长大了……”
恩恩，那是，好歹比“我”多活两年，“所以娘别担心了，”我吐了吐舌头，想表现得……可爱一点，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王爷……世子……”门外再次响起黎儿的声音，这次更为急促。
“这些事先放一放，看看太子殿下到底有何要事来访。”
……眨眼间……真的是一眨眼，娘已经戴上了那副熟悉而如今又觉得有些陌生的面具，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向石门。
“呃……娘，馨儿她……”……等我再定神，哪还有人影，石门大开……结果，还是有疑问……不管怎么说，跟上去看看再说。
边想边出了石门，“世子……”犹豫的呼唤。
黎儿正在石门一旁，似是等我。
“……”没有作声，我看着她，也实在不知怎么开口，“走吧，”最后只吐出两个字，别开脸朝前走去。
走吧，于是我身侧又多了一只小麻雀，跟着一只“鸵鸟”，走出了密道。
外面的光亮，很刺眼，我伸出手遮挡，光穿过指缝落在脸上，不知道娘是不是有一天也能这样……阳光，直接照在脸颊上，不用透过那细薄却又“坚厚”的面具……
“太子殿下到——”
前厅。
“北堂王爷不必客气，我也是领命前来，麻烦让世子来接旨吧，”一踏入正厅，就听见小废似是刻意装作低沉的嗓音，严肃？这个和她似乎完全搭不上的词，老是挂着一张二皮脸……这个当然不能说出口，否则……
“太子大驾，卑职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垂首，上身微倾，小步上前，正宗的皇朝礼啊，当初为学这可是被管家唠叨了很久……对于前倾的角度要求精确得和金字塔的角度有的一拼。
“世子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声音依然没有波动，透着一丝凉意。
有些纳闷，我微微抬头瞄了小废一眼，怔了怔，立马再次低头……好严肃的表情……
“世子大人可能马上就是星国的驸马了，还向我行此大礼，不是要折煞我吗？”说着伸手托起我的手肘，让我不得不直起身来。
这么严肃，还这么客气，弄得我有点不好意……等！她刚刚说了什么？驸马？！还是星国的……该不会是……
“星三皇子和星德君对世子你这段时日来的照顾皆是感激涕零，锦王爷对你更是大加赞赏，这才母皇提了将三皇子许给你的想法……”挑了挑眉看了眼微张着嘴已然懵了的我，眼中闪过一丝狡诈。
“太子殿下，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有人快我一步，抢了我的台词。
“北堂王爷何出此言？能得到锦王爷和德君赏识，该是件欣喜的事才是，怎么到了您府上，你们母女俩都是一副为难的表情？”听不出喜怒，小废边说边缓步做到主座旁坐下，接过一旁小侍端上的茶盅，揭开杯盖，热气涌出，嘴角微扬。
切，不用看就知道，最好的茶，太子殿下怎敢怠慢，不过……小废你倒是说话啊，悠悠地喝起茶来了，我和娘都僵直在原处，不知道该做什么反映。
你不说话……那我自己琢磨……按理说，女皇是不太可能会应允我和旎的婚事的，四大家族明面上说是四个王爷掌管，事实上，就是打杂的，高级打杂，根本算不上是皇亲国戚，更何况我还不是小王爷。就算旎硬要嫁我……这个想法有点寒，不过基于利益考虑，星女皇也不会同意的，如果她的目的是联姻求和，那么对象绝对不会是我小小一“柿子”，反过来，如果她是有心要套取点什么情报……那比我合适的就更多了。政治婚姻，注定没人考虑当事人的意愿。
综我琢磨的结果……女皇要真下旨赐婚，那不是她疯了，就是这世界本来就疯。那小废现在这是……抬头，正巧对上我们可爱温柔的太子殿下含笑的双眸。
疑惑不再，已经熟悉她这种得了便宜之后的笑容了……竟然被她骗去，不过，这玩笑开大了吧，我可不想作两国争战的炮灰，驸马……牵马的都强过这个驸马，搞得不好就里外不是人，难度系数九点九，危险系数……十。
“咳咳，世子为何如此看我？我有什么不对吗？”浅笑着望向我，一边放下手中的杯子，是润过嗓子的原因，还是知道我已明了，不再装深沉，声音回复了原来那种漫不经心的调调。
“太子殿下过虑了，太子殿下岂会有什么不对之处，不当之处全在臣下，”感觉身旁的人扯了我一把，偏头看了看，娘皱着眉头，微微向我摇了摇头。
怕我太放肆，惹火小废吧，“放心，”微启唇做了个口型，我安抚道，旋即上前，“闻太子殿下为宣旨而来，不知女皇殿下有何指示？”人也吓过了，快说正题吧，有什么麻烦事一起上吧，刚刚的惊天秘密没消化，这也不得清闲……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呵呵，世子真是心急啊，”掸了掸衣袖上的微尘，小废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既如此，北堂游听旨，”声音瞬时变得清亮高亢……难怪这里不用内务府，传旨都不用其他人，节约人力资源？
“微臣接旨，”只有我一人接旨，但是满屋的人都得陪着跪，我蹙眉环视四周，有惶恐的，或是面无表情，或者也有一脸幸灾乐祸的……怎么没有痛苦的？！难道他们就没感觉？靠！这地板怎么这么硬？！
娘看着我一脸焦虑，以为我是在为难圣旨的内容？我也没力气作其他表情，先听小废宣了旨再说吧。
面前站着的小废好笑地看了我一眼，遂从袖里掏出一方小黄帕……哦，对不起，是传说中的圣旨……还真是，简陋。这是节约资源，贯彻可持续发展？呃……再不宣旨我又想远了。
“承天运，辰皇诏，闻北堂王世子聪慧非凡，才德兼具，获此人才，实属吾朝之兴，故有意委以重任，予其报效吾辰国之机……”
这……也太假了吧，才德兼具……开玩笑？！女皇陛下还真是幽默啊……冠冕堂皇的话就免了，直接来正题吧。
“值此，星意欲与吾国联姻，以和为贵，近日指星德君之子，星三皇子赴辰，路遇险阻，若非北堂世子及时搭救，两国争战，必在所难免，故更感，国之有北堂，吾之幸也，查天厚爱……”
……我在颤抖，那什么……适可而止吧，够了。事实再次证明，这里的夏天……不用空调。
“称北堂世子救国于危难，实不为过，文韬武略，举世之才……”
升级了……天啊……再没完我就吐血而亡了……
“特此，命北堂游为威武大将军，承星辰两国和亲送嫁之事，钦此，”收起小手帕……不，圣旨，小废再次看向我，“世子不叩头谢恩吗？”
威武……还大将军……开什么玩笑，就我这羸弱的身躯威武的起来嘛……送嫁……那不就是要出国？呃……这里出国的差事可不怎么样，何况还是来往于明争暗斗的星辰两国间……我还想之后的两年多好好过呢，我现在好想……咬手帕。
“臣领旨，谢女皇恩典，吾皇万岁，吾国千秋万代，”叩首，低头的时候嘴里咒骂了一句，疯了。
“世子快起身吧，”见我还不站起来，小废向我走来，欲俯身拉我起来。
我们抬头，摆出最……哀怨的表情，只恨手里没条帕子，能让我咬扯着……满意地看到小废霎时愣住，伸出来扶我的手悬在半空，表情有点不自然，嘴角……以我多年的经验，那应该是想笑不能笑时会产生的……抽搐现象。
抓住她的手，顺势起身，再很不经心地凑到她耳边，“人家好哀怨哦……”我抓着的胳膊一僵，人摇晃了一下，随后……“哈哈哈哈哈……”说是震耳欲聋的笑声一点都不为过，小废中气很足，鉴定完毕。没回头，但是估摸着娘和那些下人的脸色不会正常到哪里去，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然……笑得这么没形象……
许久之后……“终于……结束了，”小废喘着气，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搭在我肩头，拿我作支撑物……好重。周围还是没有动静，前一刻还是肃穆无比的太子，下一刻就笑得毫无形象，还有谁敢在这么个喜怒无常的太子面前造次。
“世子啊……”搭在我肩头的手瞬间用力，抓紧，把我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挑起我耳鬓一缕发丝，轻柔地圈绕着，接着，侧头，用非常……魅惑的声音在我耳边留下一句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今晚还是你来我房里吗？”声音很低，但却恰当好处的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啊————”刚刚那名上茶的小侍发出一声削尖的声音，丢下手中的托盘，就在我们眼前飞奔了出去……这个……承受能力差了点吧。没人想起去拦截那个小侍，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令万物都惊惧的笑声。
虽然之后小废有向众人解释是开玩笑，但是显然有很多人是不信的，他们宁愿相信，更有娱乐性的那个“事实”，人们八卦的劣根性啊……之后我就开始接收到鄙视，惊异，嘲讽，同情的各类眼神，末了娘还摸摸我的头，叹了口气道：“你受委屈了……”
满脸黑线，难道……我看上去就只能是受？！……我在说什么……被惊吓到了。
“北堂王爷，我还有私事要同世子商量，可否让我们单独……”嘴边是谦然的微笑。你说话倒是说完啊……单独……
“这……”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娘似乎很难决断……先感动一下娘还有救我与“水火”之中的心……然后再鄙视一下她的不明状况，“太子客气了，请随我来吧，”瞪了一脸“贼笑”的据小废自称是温雅无比的笑容的小废，闪身脱离她魔爪的偷袭范围，径直向门外走去，不再招呼小废。
“小女失礼了，望太子海涵，”娘想小废一拜。
“呵呵，北堂王爷言重了，世子为我朝立下大功，我又怎会为这么件小事犯怒，只要她的心是辰国的，便是我朋友，”说着似是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前的脸色略现黯淡的中年女子一眼，小废举步向门口走去。
“心是辰国的……”身后的女子眯起了眼，望着离开的两个背影，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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