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开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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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暗了
月上柳梢头。
石府的一天在喧哗中结束。于是换来这诙谐的宁静气氛,静地诡异,静到窒息…
“老爷,府生了什么事儿啊?为什么要遣散?这石府老忠呆了大半辈子了。您让走要到哪里去啊?”
“是啊,老爷。”“是啊,是啊…”
“老爷。能给吗?”
下人们七嘴八舌道,看样子,大家都不想离开这石府。可见石佑今的为人很是不错,平日对下人们都很好。
“大家安静,听两句。我石家代代经商,已经近千年了。何曾有过这样的大规模的遣散。事到如今的地步石某也属被逼无奈啊。石府里的东西大家觉得用得着就随便拿些,用我给你钱,买些地、房子,或者做些生意相信,过下半辈子还是没太大问题的。大家都是石府的人,也都是我石某人的朋所以大家大可不必拘谨,随意拿吧。以后过个安生日子,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
说完,似乎有些不敢面对众人,别过头,看着石阶。
“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告诉能帮也帮点,老爷平日对不赖报答石府也是应该心里也能踏实一点。又怎么能拿府里的东西,那还是人么?”
“对啊,老爷吧力所能地帮点。”“对啊,老爷…”众人又要求道。
石佑今很是感动,他又何尝不想留住大家呢?叹了口气,石佑今摇头道:“若非大家留下无所用处,反倒会连累你又怎会让大家走呢?若真害了你话,叫我石某如何心安?大家就此别过,散了吧!”
“老爷老忠给您跪下了,石家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正要跪下,一双孔武有力的手臂架住了他,将他扶起。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老忠,你为石家操劳了大半辈子了怎可受你跪拜,真是折煞石某了。算算,你的孙子都快出生了,找个太平地儿,买上几亩田,享享清福吧。这么多年,你也累了!”
说完,不再听他人言语,径自走回了内堂。留下众人呆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
“老爷…”整齐地呼唤了一声,安静的大门口,在夜色弥漫中隐约听到,有泪水落地的“滴答
半刻钟后,众人带着难过失落的心都逐一离开了石府。
今夜,石府,已无昔日的繁华与喧嚣。人去楼空,空气都显得寂寞。
内堂里,时间的流逝仿佛都变慢了许多。一切画面都像慢动作一样,慢慢播放着。石佑今拿起正桌烛台,烛台的位置赫然有个圆形环状小洞,将手扳指取下,对着洞口放了下去,完全契合。
只见,一道金光从正桌背后的山水画中心射出,照在石佑今充满恭敬的脸紧接着,那副山水画难以置信地以金光为心向两边分开。一个石室豁然出现在眼前。
石佑今就这样,带着尊敬无比的神情走了进去。
门,在石佑今进入的下一刻,悄无声息地合上了。散射的金光也随着门缝变小而消失。
——————无灯的房间里,石弈身影依偎在母亲的怀里,静悄悄地躺在床榻看着窗外的明月,若有所思的模样。
“娘,弈儿明天就要走了,弈儿舍不得你们。但是弈儿不害怕,弈儿也不后悔选择习武。”
“好孩子,不用挂念爹娘很好。你只要专心习武就行了,外面世道乱啊,爹娘不能给你找个这方面的老师,你出去后,万事小心。在找个真心肯教你的师傅,好好学吧!”
“知道了娘。”石弈乖乖地点头。接着又往母亲的怀里埋了埋。
“娘,外面的坏人多吗?”
“坏人满天下都是,多得像天星星一样,但是好人也不少。有句话要时刻记得,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特别是女人和以前的敌人。女人心,海底针。而敌人,就算和好了,不表示他不会害你第二次。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当哪一天你遇到一个你认为他是真心对你的人,你才能够相信他。了吗?”母亲顺了顺小石弈过肩的长充满关怀地道。
石弈是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靠在母亲的心口,享受最后的温馨与幸福。
“为什么我以前都没有发现原来娘的怀抱是这样地温暖?难道事事都非要等到即将失去的时候才会如此深刻吗?”
石弈此般想着,心里有点酸酸的味道,像吃了柠檬,又难受,又回味。他一声不吭,怕自己会忘记这来自母亲的温暖。吝啬地连一分一秒都想抓住。
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没有开口。他多想大声地对娘说‘我爱你’,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或许他真的长大了吧,有了一丝大男孩的羞怯。
夜,静静地,不发出任何声响,连平日里放肆的秋风,此刻也安静下来,仿佛不想打扰这如水的夜色。小石弈便在这月光的洗礼中安然入睡。
梦里石弈正牵着爹娘的手,在花园里跑着,跳着。
母亲搂着他,静静地看着他。此夜,注定不眠。
怀里的石弈笑了,笑的那么甜,那么深。
————————石府的密室里,排列着一个个牌位。
石室并没有烛火,但却如白昼般明亮透彻。不知为什么,即使灯火通明也掩饰不了这里的空虚与寂寥。
“各位列族列宗,佑今有罪。”说着就朝着那些红漆牌位叩了下去。一直这么跪着,没有起来。
“不孝子孙石佑今,恳请祖宗们告知,今后应当如何…”汗水从额上冒出,他没有擦拭,继续道:“佑今自知违背祖训,死路一条,并未心存侥幸,但我儿石弈如今也选择了武道怕他重蹈覆辙,走上与我一样的路。我该如何祖宗指示。”
说完,石佑今抬起头来,又再次叩此番七次之后,他看着牌位,慢慢合上双掌,嘴里开始念叨着什么。

半晌之后,石佑今突然双唇紧闭,双掌分离,手指结印,速度极快,几乎让人看不清结印的手势,当不知其数的印结好之后,石佑今左手掌心朝上置于丹田,右手食指和中指伸出,点于眉心之上。瞬间全身清光大盛,夹杂着淡金色的白色雾气从头顶发散而出,而石桌之每一个牌位都有一道青光射进石佑今的眉心处,青筋暴起,石佑今口中大喝一声:右手成掌,拍在眉心处。
只见一道淡蓝色的圆环出现,以石佑今为中心开始向外扩大,圆环所过之处空间立刻扭曲起来,不一会儿,石佑今便来到了一个奇异的地方。
他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石块之三面环着一望无际的湛蓝海水,波澜不惊。眼前是一个非常巨大的瀑布,几百丈长,几十丈宽。不知哪来的阳光照射着瀑布,使瀑布七彩闪耀,一道冗长的彩虹桥架于虚空,宛如仙境,美不胜收。
石佑今看着瀑布,眼神中充满了恭敬,却又似乎要将瀑布看穿,直视内部。
隐约地瀑布中有黑影走来,一步步渐渐靠近,一点点慢慢清晰。几秒钟不到,一个人周身散发着七彩光华的人从便瀑布中走出来,一身瀑布色衣,蓝色云纹靴,剑眉星目,手持山水画扇,看上去比之石佑今还要年轻许多。
“太上老祖,不孝子孙石佑今拜谒,望您能为我指点一条明路。”说着,就朝青年跪下,尊敬地拜去。
这俊美青年,也就是石佑今口中所称的“太上老祖”,石氏家族千年基业开创者————石镜云。
受过石佑今的三拜后,他不改微笑的神色轻声道:“起来吧,你既是后人自然可以为你指条明路。”
“请老祖明示。”石佑今起身,却不抬头看石镜云,只是低头问道。
见石佑今如此心虚,他摇摇头道:“怎么?只盼着我指点你,而你却连你自己都不敢面对自己今后的该走的路再帮你,又有什么意义呢?
“老祖宗…”
“知错了么?”石佑今的话被他打断,他反过来又问了石佑今。
“佑今知错了…”
“哈哈哈哈…‘是非对错,何必强求。既已知错,将错就错。天道不仁,无谓顺逆。青云有路,道者自明。’回去以后,仔细领悟这四句话吧,能都说了,以后的路怎么走,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没等石佑今回话,只见石镜云的身体开始渐渐变淡,变模糊,最后融入了无尽的虚空,消失在石佑今的眼前。徒留他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老祖宗…”石弈呼喊着,可是这幻妙的仙境没有人回答他。闭上眼,周围的环境也开始缥缈起来,越来越虚,片刻之后,彻底幻灭了,睁开眼看时,石佑今已然回到了密室。
看着桌上整齐排列的牌位,他重新跪下思索。“‘是非对错,何必强求。既已知错,将错就错。天道不仁,无谓顺逆。青云有路,道者自明’…。这,是什么意思?老祖要告诉我什么?”
就这么跪着,全然不知时间的流逝。夜,从指间流过,消逝在天际。
一晃,启明星升起,破晓降临。
内堂一夜安静如斯。
阳光射进的一刻,几声撼人的大笑横空出世打破平静,连石室枯燥的气氛也有了波动。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一定是这样,哈哈哈…”石佑今狂笑着,原慈眉善目的脸此时竟也有些狰狞起来。
“老祖的话,是在告诉我:原本祖训里的话,就不分什么对错。当初叛逆地不顾祖训里禁制的话语,选择了武道,那只是在坚持自己喜欢的那条路,并无什么错。但我一直认为自己错了,不该违背。而今,弈儿也选择了这条‘错路’万般不愿他也和我一样走上不归途,因而痛苦万分。弈儿其实也跟我一样,选择自己的未来身并没有错。我又何必继续坚持呢?所以老祖对:‘是非对错,何必强求’!是在告诫不要太执著。”
接着,目光表情和顺起来。声音也温柔了许多,挂上微笑,继续道。
“而老祖后面的话语让我将错就错。应该是让我继续走自己选择的路,既然已经选择了,就必然会应验两种结果一种。再逃避,也没用。弈儿是我石家的延续,但他也同样选了这条路,便也是延续。若天无仁道,要亡那就算逆了他去,又有何妨?没做错,担心什么,将向往的‘错’继续下去,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也不放弃,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就算为了弈儿也不会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对,是这样,不会错的。”
走出密室,沐浴着阳光。
石佑今多了一份坚定与决绝,似乎又看到了希望。捏紧拳头。“该是解决一切的时候了。”他心中暗下一个决定,“如果,这一次,能不死的话…”
————————清晨的石府一如既往地凉爽,只是少了偶尔游走在府几道忙碌身影。
石弈正站在门外,瘦身躯背着一个褐色的包袱,没有爹娘的送别,也没有难过的泪水。他知道爹娘是不想让他留恋。
摸了摸挂在项扳指,想起临走前爹为他亲手带上这个扳指的画面,他流泪了,笑着流泪了。他发誓,这是他长大前最后一次哭泣。
“弈儿,好好照顾自己,这个扳指是我石家传承多年的信物,现在交给你了得好好保存着。”
“嗯会的爹爹。”
回过神来。深深地凝视着石府的门匾,他笑了…
转身,向远方未知的路走去,留给这个城市一个孤独的背影。
离家的第一站,会是哪呢?他又会遇到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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