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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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悠不知雷海城有如此好酒量,初时还看得有趣,待见两人拿大碗拼起酒,不禁有些担忧。
这般饮法,就算不醉死,也要涨死了。
等雷海城和王如峰饮到第三巡,公子悠终於坐不住,端起杯走到王如峰身前道:“王寨主,我也来敬你一杯。”
“好!”王如峰对公子悠颇有好感,笑著拿碗与他一碰,一饮而尽。
他此刻已有几分醉意,朝雷海城笑道:“雷少侠,你这个朋友也很够意思,不知是怎麽认识的?对了,雷少侠,你之前不是跟齐大个子同行的吗?他现在人呢?”
“他?”湛飞阳的音容笑貌突然在雷海城脑海浮起。虽然子元江一别後就未曾再见,雷海城却觉得对湛飞阳的记忆反深刻起来,微笑道:“他和我,各有各的路要走,几个月前就道别了。”
王如峰却会错了意,自作聪明地点头,“也是,那齐大个子为人强横霸道,雷少侠你跟他在一起,早晚会吃亏。”
雷海城大笑。心想王如峰自己就是强盗头子,居然指责起别人强横霸道,可见在天牢时必定吃足湛飞阳的苦头。
那个强横霸道的男人,却被他接连两次打黑了眼圈,呵呵……
他的双颊,已因酒力微现酡红,宛如敷粉。星眸水光流动,再映上满脸笑容,更增风致。
公子雪从盛宴开始就一直端坐著,冷冷旁观。看到雷海城酒越喝越多,他目光也越来越深沈。
忽地拿了个大碗斟得满满的,来到雷海城和王如峰面前,冷静无波地道:“我敬两位。”
“哥哥?”公子悠还没来得及阻止,公子雪已一口气干完碗中烈酒,神情仍旧平静得跟之前没任何分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公子悠张大了嘴,他都不知道自己哥哥这麽能喝,难道是在天靖当质子那十几年日日借酒浇愁练出来的?
王如峰也惊讶地打量起公子雪,怎麽都看不出这高瘦文弱的青年竟也是酒中好手!大著舌头问雷海城:“雷少侠,你这位朋友是谁?了,了不起!”
“公子雪,洛水国大公子。”
雷海城还在考虑该不该说的时候,公子雪已经冷冷地说了出来。他声音不大,可很慢,足以让周围不少人听清楚。说完後就不再理会众人,慢慢走回自己座位。
王如峰和一些人的面色顿时变了。众人均知洛水是天靖属国,也知道洛水国王族向来以公子称呼王子。听说眼前高瘦的青年竟是洛水王族,自古官贼两立,这群盗贼不免周身不自在起来。
“嘿嘿……”王如峰干笑两声,尴尬地不知该说什麽。
公子悠在旁笑了笑打圆场,“王寨主,大家都是海城的朋友,不必客气。说起来,我还有事想跟王寨主商量呢。”
“什麽事?”
“我洛水多年来受尽天靖欺压奴役,实在忍无可忍。我想王寨主和你的弟兄们也是因为生活所逼,不满天靖朝廷才在这里占山为王。我见王寨主是个豪爽人,不如你带领弟兄们为我洛水国效力,一起对付天靖那些贪官污吏。我洛水也必定重用王寨主,将来高官厚禄,封妻萌子,不知王寨主意下如何?”知道对这帮粗人说话不宜绕圈子,公子悠很干脆地把意图合盘托出。
王如峰面色一路在变,最後哈哈一笑,“你说话够爽快!不过,我生为天靖人,即使朝廷无能,我也不会投入别国,去跟天靖为敌。”
“没错!我们生是天靖人,死也是天靖鬼!”
“天靖的官没用,我们就杀贪官,绝不会为了要升官发财跑去别的国家!”
“就是……”
其余人也跟在王如峰後面议论,群情激昂。
公子悠碰了个大钉子,颜面无光,走回座位不出声。
雷海城听众人慷慨陈词,再想想自己前世那时代,多少人因对社会现实不满纷纷移民海外,感慨之余也不禁对这帮热血汉子生出好感,含笑道:“人各有志,来,大家继续喝酒!”

“好!”众人再度举杯畅饮。几杯落肚後,眼热耳酣,都把适才一场小小风波抛到了脑後。
“呃!”雷海城打著酒嗝,在公子雪两兄弟的搀扶下,踉跄进了客房,倒在床上就睡。
这场酒直饮到王如峰烂醉如泥才结束。不过雷海城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出去满天金星乱舞,屋子里的东西都在旋转。
自从跟婷恋爱後,他就基本戒了酒,好多没这麽喝过,酒量退步了……他在彻底昏睡前迷糊地想。
再有意识时,只觉有样冰凉的东西在他的额头、脖子、胸口抚过,带起清凉惬意。想睁开眼睛看是什麽,眼皮却重得像坠了铅,怎麽也睁不开。头又涨又痛,仿佛要裂开……
“唔……”他下意识地去揉脑门。
公子雪就坐在床边,拿湿手巾替雷海城抹汗。见雷海城头痛,他伸出十指,为雷海城按揉著两边太阳**。
少年皱紧的眉心逐渐舒展,形状漂亮的红润嘴唇也微微翕张一线,轻轻逸出几声叹息般的吟哦……
公子雪默然注视,目光越发复杂,冰冷神色却在一点点融化……缓缓地,低下头──
柔软熟悉的触感在嘴唇上不停积累。半晕半醒间,雷海城没有去进一步判断,只是很自然地张开嘴,迎接那个温软的物体。
本能的纠缠,津液在狭小的空间里传递,发出令人心跳加快的暧昧音色。
当发觉对方柔软的舌头在嘴里越来越深入,充满不言而喻的掠夺意味,雷海城终於难耐地摇了摇头,用力撑开沈重的眼皮。
婷的吻,什麽时候变得这麽热烈?
焦距凝聚的刹那,所有的**突然像被一桶冰水当头浇灭,雷海城石化。
“……你?……”他瞪眼指著慢慢直起身的公子雪,後者的眼神还是冷静如常,根本不似刚经历过热吻的人。
雷海城忽地一笑,摸著脑袋喃喃道:“莫非我真的喝醉了眼花?”
“你没有醉。”
“那就是你喝醉了。”雷海城继续笑,想把方才那一吻当成两人酒後乱性打发掉。
“我也没有醉。”
公子雪淡然的声音简直不给雷海城任何躲避空间,他盯著雷海城,直看到雷海城无法再将假笑保持下去,才冷冷道:“我从来都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没办法再装傻,雷海城无奈地翻眼望著头顶的帐子,“为什麽会喜欢我?”
公子雪沈默了良久,才反问:“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雷海城已经没心思为这句《大话西游》里的经典台词发笑,长长地,深深地呼吸,直视公子雪,“我喜欢女人。”
公子雪不再说话,又一阵沈默後,“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就在雷海城目瞪口呆中,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斜阳残照,已是黄昏。
雷海城无心欣赏落日余晖的美景,拉过被子蒙住了头呻吟。
酒精仍在肆虐,头痛欲裂。
冷月如钩,高挂锁云山巅。
半山腰的连环寨安静地躺在银白的月色里。寨中人好梦正酣,哨楼上守夜的喽罗也因为中午饮多了酒,背靠柱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著瞌睡。
王如峰睡到大半夜,终於酒醒,肚子涨得慌,便摇晃著起了床,摸去屋後草丛里解手。
释放後浑身轻松,他低低哼著小调转过身,被无声无息站在他身後的人吓了一大跳。
“呃──”他刚想叫,一只手已经锁上了他的喉头。
手的主人背著月光,他看不太清那人的容颜,只见到双比黑夜更没有温度的眼睛。
那人眼底,隐隐然蒙著层极淡血气。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著,王如峰几乎已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勇气。
“那齐大个子,是怎麽回事?”手的主人问,稍微放松了扼住他的手,让他可以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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