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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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娘!皇上,娘娘要生了!”太监冲上来,惊呼道。
“…………”
“皇上!”
“送她下去。”李鸿煊还是看着韩子吟,并没有理会在地上痛苦的锦妃。
“皇上……锦儿……好痛……”锦妃捂着肚子在地上呻吟。李鸿煊突然想起什么,低头看着痛楚的锦妃。“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皇上……”锦妃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鸿煊,为什么,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关心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他的孩子啊……
“说!”
“……是锦儿无意间……听到,听到……皇后娘娘的谈话……”
李鸿煊的眼神一冷,对着太监说,“叫御医,送她下去。”
然后,一帮人进来抬着锦妃下去了。李鸿煊叫过太监总管,在耳边轻轻的说,“要孩子,不要大人。”
“……是。”
…………
现在,只有元若语和地上沉默已久的韩子吟。还有同样沉默的李鸿煊。
谁都没有说话,墙外一阵喧闹,这里却十分的安静。最后,等喧闹声远去,坐在地上的韩子吟吃力的起身,李鸿煊想扶着他,却被韩子吟一甩手打开。
韩子吟想凭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屋内,元若语上去帮他。
身后的李鸿煊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子吟……你到底爱过我没有……”
“…………”
“从头到尾……你爱过我没有?……”
“…………”韩子吟突然转过身来,眼中充满着恨意……
“没有。”
“…………”李鸿煊的身子一颠,似乎站不住脚。
“从来没有。”
…………说完,韩子吟就回了屋,没有理会李鸿煊的反应。
…………元若语把韩子吟放在床上,看见窗外李鸿煊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久很久……直到有一个太监急冲冲的赶来,告诉他,锦妃难产……他才走的。
元若语无奈的看着李鸿煊离去的背影。他端着药走进韩子吟的房间。却看见韩子吟半起身的趴在床头,像是在呕吐些什么……
元若语急忙上前一看,竟是一摊血……布满了床单,滴在地上……
元若语害怕极了,他觉得韩子吟现在很糟糕。比以往的任何情况还要糟……要怎么办?怎么办?……韩子吟已经晕过去了,元若语怎么叫怎么摇都没用……真的,元若语真的感觉到自己的无能,惊慌……
找人……对!找人!
元若语冲出醉菊轩,奔跑在冷宫的路上,他去求那些男宠……结果都是被咒骂侮辱一翻被赶出来……但他还是奔跑着,一间一间的恳求……放开什么尊严,什么恩怨……他只想保护他想保护的东西……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黑夜里下起了一阵大雨……大雨将元若语临了个透,但他还在奔跑……但却还是没有一个人肯帮助他……他一直一直跑……小小的身影在大雨中模糊了……他还在跑……用力的敲打那些门……
他跑出了冷宫……跑着跑着……他来到了李鸿煊的书房。
他想要进去,想要告诉李鸿煊,韩子吟快要不行了!……让人来救他……救他…………
侍卫们不让他进入,看着元若语身上的污垢,那张泥土和雨水混合不清的小脸……还是将他赶走了。
“让我进去!!!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元若语大力的与侍卫们拉扯。
“滚!”侍卫一把将元若语扔到在地,“你想见皇上?告诉你!皇上有旨!谁都不见!滚开吧你!!!”
“不……让我进去……让我见他……”
…………“这不是元公子吗?”不远处走来一个太监,听见元若语的声音,就走了过来。元若语发现太监的脸,十分激动道,“是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李絮歌?!告诉我!!!”
“……奴才带你去吧。”太监惊讶的看着浑身脏乱的元若语。还是带着他向三皇子的宫殿走去了。
李絮歌……李絮歌……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
一个生命的诞生,一个生命的消逝。
对这个皇宫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
“小语?!你怎么了?!”李絮歌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元若语。
“帮我帮我……”元若语有点口不择言道。“求你,帮帮我……”
“说清楚,来,先擦擦……”李絮歌拉过元若语,想帮他整理,“慢慢说,怎么了?”
“他快死了……快死了……帮帮我,帮帮我……”
李絮歌皱起眉头,他知道元若语说的是谁,动作有些凝固。“小语……”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你会的……我只有你了……只有你……”
李絮歌听到元若语的话,身体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小语……听我说……”
“不!你会帮我!”元若语有些失控的抓住李絮歌的衣服,“他要死了!他就要死了!!!我需要御医!……可他们都不帮我……”
看着眼前这个李絮歌没有见过的元若语,像是将平时的沉默冰冷退下,将最脆弱的一面展显在自己面前……李絮歌犹豫了……
“我求你……求求你……”说完,不知是跑的太久站不稳,元若语就这么坐在了地上。
“小语!!”李絮歌紧张的将它扶起,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脸上充满着心痛,犹豫……终于,他说,“好,我会帮你……等会我会叫御医到醉菊轩。你就在这里休息……”
“不!我要回去!”元若语不知哪来的力气,又重新站起,想回到醉菊轩去。他想看着韩子吟,陪着他……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让人送你回去……”李絮歌扶着快要摔倒的元若语。叫上一名太监。
“你答应我。你会帮我?”元若语看着李絮歌,问道。
“……是,我答应你,我会帮你。”
“一定?”
“……一定。”
…………
后来,元若语就回到了醉菊轩。走进韩子吟的房间,看见韩子吟坐在床头,呆呆的看着屋顶……元若语松一口气……他醒了,他没有死……
“小语?……”韩子吟转过脸,看向元若语。
元若语走到韩子吟的床头,将他的身体扶正。跪在那里,陪着他……
“小语……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
“等会御医就要来了,他来给你看病,你马上就会好起来……”
“…………”韩子吟不说话,摸着元若语的头,将凌乱的头发一点一点的抚顺。“小语。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我不想听。”元若语的心很不平静,他不想听这个故事……好像……
“不,你要听。最后一次了,小语。”
“…………”
韩子吟不理会元若语的抗拒,缓慢的说到,“从前,有一个孤儿,他没有父母,他到处流浪,饿了就偷拿别人的东西,常常被人追打……后来有一天,他偷了一个人的银子,逃跑时被那人发现。他等待着一顿毒打……”

韩子吟像是想起什么,嘴角竟然露出久违的笑容。
“没想到那个人是个烂好人,听了孤儿编制的谎言,竟然相信了,请了孤儿吃饭,给孤儿买衣服,傻傻的将身上所有的钱给了孤儿……孤儿想,赖上这么一个好人该有多好……结果,孤儿整日跟在好人的身后,就这么一直跟着他……好人就是好人。没想到他就这么答应孤儿,要照顾他一辈子……
然后,那个好人给孤儿取了名字,跟着好人姓韩,叫子吟。”
韩子吟微笑的看着元若语,那笑容让元若语很不安……“那孤儿就是我,那好人就是我师兄。
师兄带我回到师门。我拜了青海门为师。然后就一直与师兄生活在一起……他真的是一个傻瓜,即使知道我在调皮,撒谎,出了什么事,他都替我但着……就在有一次,师傅打了他,那是师傅第一次打师兄,却是因为我的一个小小谎言……我哭着承认了错误,那也是我第一次承认自己撒谎……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撒谎了……
我其实是很喜欢我的师兄的,我以为,那就是爱……”
韩子吟像是又想起什么,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在我十八岁那年,我向师兄表白,他拒绝我了,然后逃到了江湖……
自从他走后,青海门又来了一个人……
就是李鸿煊。
他是皇子,不知什么原因,师傅还是收了他……比起他,我以前的调皮真是小巫见大巫……我那时单纯的想,师兄是好人,那李鸿煊就是坏人。
他在我身边生活了一年。然后,他要回去继承他的皇位。我不知道的是,他在青海门拜师,却还是能争到他的皇位。
后来,师兄写信说他碰见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年底想回师门成亲。我很难过……我大醉了一场,在李鸿煊的怀里又哭又笑。那天,李鸿煊抱着我……小语,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元若语拉着韩子吟的手,呆呆的看着他的笑容……那是一种很快乐的笑,是元若语不曾见过的,那里面竟包含着对李鸿煊的爱……
“他说,他爱我。”韩子吟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接着说到,“后来,我答应跟他一起回宫。我成了他的妃子……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不过是他的一个男宠罢了……
我明白我要和一群人,是女人,还有男人,去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
我做不到,即使,他说他只爱我一个人,我还是做不到。他是皇帝,他要照顾他的后宫,就像照顾天下一样。
后来,我又想要离开。可是他不许。其实,我只是想要他多注意我一点,多爱我罢了……只是没想到……有天,师兄跑进皇宫里来,告诉我,他放弃了婚约,他告诉我,其实,他是爱我的。不管我是男是女,其实,他对我的感觉,就是爱情。
我告诉他。一切都晚了。我爱上了李鸿煊。
我对师兄的爱,其实,只是父亲的错觉。
于是,我决定,留在李鸿煊的身边。
也许宫廷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太后……用毒药,杀死了我……可是,原来,她就是……就是……哈哈,小语你说,这就是命吗?
……李鸿煊找到了天下第一神医将我救起,那个神医很年轻,却可惜是个哑巴。
我又活过来的时候,又想通了很多事。也许……我和李鸿煊,只能在下辈子再相爱了啊,那时,他就不再是个皇帝了……
我又试着逃跑,这次,我是真的想逃。可惜,都没有成功过。
师兄不知哪里的消息竟知道我曾经被害死过,他进宫帮助我逃跑。好几次要成功的时候都被李鸿煊发现……我是真的想离开这个地方……我不愿待在这里……有一天,师兄告诉我,那天夜里,我可以走了,永远永远不要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逃跑成功了。
我没有回到青海门,李鸿煊会去那里找我。我来到了江南……然后就遇见了你,小语。其实,我很羡慕你的。你有你爱的人,你可以去爱他们……而我却不行,我的爱,太自私,太痛苦……
我又一次的被抓回宫。发现……师兄已经死了。
是李鸿煊杀死他的。
所以我恨他!
师兄是我害死的……
他说,其实,他爱我……
而我却害死了他……
我本来想死,可是为什么,每次,看到李鸿煊,我又死不了呢。我告诉自己,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只有痛苦……我的爱,太自私了,真的太自私了……我不能包容……不能包容眼前的一切……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可我还是没有死。
因为,我竟然害怕看见李鸿煊知道我死的时候的痛苦。那样,比起他的痛,更让我痛……
原来,我是这么的爱他……
今天,当我知道我是他弟弟的时候,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小语,你知道吗?皇家的**,就是一种毁灭,不是毁灭了李鸿煊,就是毁了这一个江山。
我不想江山毁了,也不想李鸿煊毁在我手里……
原来,我是这么的爱他……这么的爱他……”
…………
元若语静静的听着,看着韩子吟渐渐闭上的眼睛,他不说话,只是死死的抓牢韩子吟的手,就这么抓着,像是要把他的手捏碎,将他的生命紧紧的抓住,不让他流走……
“把我带回青海门吧……小语……就葬在青海崖上……那里开着很多……很多的红夜泪……好美…………
我就是在那里……第一次……看见他的……
李……李鸿煊……李鸿煊…………
看见他……在那里…………
…………
……”
……
…………
“不要……不要…………”元若语摇晃着韩子吟的手,“不要走……御医马上就要来了。。
就要来了……你不会死的……不会…………
李絮歌说过……他答应过……要来的……
不要闭上眼睛……再和我说话……你说话啊……
相信我……御医就要来了……
相信我…………
…………我相信你……马上就会来的……
……马上…………”
………………
…………
……
那晚,锦妃生了个皇子,却在当夜就夭折了。锦妃也因难产而过世了。
谁都在为小皇子和锦妃难过惋惜。
谁也不知道。在醉菊轩,一个9岁的孩子,抓着一个死人的手,跪在床头,就这么一夜……
最终……谁也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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