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霜影六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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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游来到山下,对正道群雄道:“得手了,看来并不难嘛。”众人听了,俱是无比欢喜,却听得一声冷冷话语从蛇游后面传来:“不,你并没得手。”众人看去,却是杨熠。
杨熠缓缓走过来,正道中人都已经知道杨熠苦心卧底,牺牲不小,齐声道:“恭迎杨护法归来!”杨熠却无心听这些,掏出众生印道:“这个才是真的众生印,张天玉并不傻,这是我苦心调包换来的。请盟主收好。”蛇游接过众生印道:“还是杨大哥厉害,这次若非杨大哥,事情绝不会这么顺利。”杨熠却道:“这些话不必说了,眼看大事将成,我一番苦心也算没有白费。陈师弟,你过来。”此时残光剑门走出一个人来,便是杨熠口中的陈师弟。
杨熠道:“门中除我以外,你便是最出色的一个人,这是师父的承影剑,你且收好了,以后门主之任便要落到你的肩上了。我要去向师父赔罪了。”陈师弟还没听明白,却听得蛇游一声惊叫:“杨大哥,你干什么!”再去看时,杨熠已不知何时将一柄匕首没柄刺入自己腹中!陈师弟并不去接承影剑,悲道:“杨熠师兄,你这是何苦?”杨熠撑着喝道:“陈丰接剑!”陈丰并不敢再惹他动气,战战兢兢接过承影剑,杨熠道:“我杀了师父,只能以死谢罪,但是如今我斗胆替师父下一道令,残光剑门弟子听令!”他匕首插在腹中,竟然说话一颤也不颤,不能不说是意志比金更坚。
残光剑门弟子统统跪在地下,他们虽听到杨熠师兄承认自己弑师之罪,却也体会得了杨熠苦衷,便都听他吩咐,杨熠道:“现封残光剑门弟子陈丰为残光剑门第七代门主,门下弟子皆需全力扶助,残光剑门乃是武林正道,正道人士,为维护天下苍生舍生忘死,你们切莫忘了这一点,即使前路千难万险,残光剑门弟子也要义无反顾,直走到底!”残光剑门弟子听了,都默默记在心里,却不由得为自己这位师兄流下了眼泪。
说完这些,杨熠已经没了力气,颓然软倒,又虚弱的吐出一句话:“蛇盟主……乃是千载难逢的……仁厚之人,你们…要全心全力…听他号令……”说罢闭上眼睛,阖然长逝。蛇游目睹这这一切,早已泪流满面,可是杨熠一心寻死,他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只觉得是自己害了杨熠,如果当初去山寨卧底的不是杨熠,如果当初选择的信使不是三条蛇,如果他早点想到一切去和残光剑门打了招呼,也许杨熠就不会死,可是现在一切以晚。有一瞬间,他恨不得杀尽山上匪寇为杨熠报仇,可是若是那样,杨熠这一番牺牲又是何苦,最终还是放下了杀人之念,连三条灵蛇也爬了出来,舔舔杨熠的脸,像是在为杨熠这主人送行一般。
后来一切事宜如同计划般进行,大半山贼归入了龙贤义旗下,剩下的也都说洗手不干了,至于那些黑道中人,也捡回了一条性命,皆因此番正道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减少杀孽,正道中人才没有在今日下手和黑道火拼。至于张天玉被杨熠欺骗,大势已去,气得卧病在床。
蛇游又吩咐了大家尽都各归各派,回去发展壮大,以备来日与紫微盟之战。残光剑门人带了杨熠遗体,伤心离去。想来在这次大计中为数不多的丧生者里,只有杨熠和史龙啸是正道中人,史龙啸不信任自己的弟子,多少有点活该的味道,而杨熠大好年华就此陨落,却是十分可惜。其后残光剑门众人回去后将杨熠葬下后,竟把他的牌位和史龙啸一同放在了历代掌门牌位供奉的香殿中,世世代代受弟子香火供奉,以杨熠之功其实未必可以享此殊荣,可是话说回来,百战威扬之后,身死魂灭,纵使香火供奉,立碑纪念又有什么意义,这一切,不过是生者寻求内心情绪少少释放的手段而已。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蛇游心情不佳,也不要百里鲲鹏伴在身边,叫他先回百里世家,日后有了新的任务再行通知。百里长风虽然想让百里鲲鹏留在蛇游身旁历练,可是看到蛇游这般心情,终究还是迁就了他,让他独自静上一段日子。
龙贤义在此一役中得知了众生印竟能让张天玉这般无能之辈在黑道当了三十多年霸主,不由起了贪图之心,便命龙战野伺机夺来,但他见了蛇游手段,也叮嘱龙战野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先回了京师。
蛇游等大家都走光后,带着百里鲲鹏留下的银两来到了一家酒肆,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他从没真的想过杀人之类的事情,即使是敌人也不例外,可是在他看来杨熠的死,确确实实与他脱不了干系,一边喝酒,一般自言自语着赔罪的话语,仿佛杨熠就坐在他对面,与他同桌共饮。喝着喝着却听到远处有一女声高呼着“救命”,那声音靠近的极快,他抬头看去时,却是恢复了女装,容姿靓丽的紫翼。而紫翼身后紧追不舍的,竟然是龙战野和血鬃。
蛇游便跳出挡在了两人之间,龙战野见是蛇游,也不由停了下来,蛇游道:“狼孩刺客,你怎么连女孩子都欺负?”紫翼在一边附和道:“就是就是,真小气,人家不就偷了他的钱袋,他就要人家的命。真不像男人。”
蛇游听了一愣,回身问道:“你偷了他的钱袋?”紫翼道:“那又怎样,他笨的像块木头,我又缺钱花,就偷了他的钱袋,谁知道他没有发现,倒让他的狼发现了,他就来追杀我。”明明是自己惹的祸,可是叫紫翼说出来,却好像很委屈的样子,蛇游道:“你把钱袋还他不就是了?”紫翼道:“我打不过他,早就还他了,可是他还是要杀我。”蛇游一听,觉得刚才完全是帮错了人,道:“你偷了人家钱还出手和人家打,会不会太过分了,我不管了。狼孩你请便吧。”说着便让开了。
紫翼叫道:“喂,你有没有搞错啊,别人杀我你不管,还管我偷钱,武林盟主!”话没说完,龙战野的虬刃已经招呼了过来,依旧是那一套野性凌厉的杀人套路,紫翼见大祸临头,赶紧闪避,接着就是“铮”的一声从身后抽出两把寒光烁烁的匕首来,其实蛇游是刚才听她说她打不过龙战野,想起龙战野在武林大会上的凶狠威猛,她竟然能活到现在,身上还一点伤都没有,不由好奇,加上之前在神器大典上见过她一面,更想知道她有何手段,是以随便找个借口便袖手旁观。
说也绝了,以龙战野当初轻取众多掌门的手段,居然劈来劈去都占不到紫翼衣角,总是觉得眼看一刀就要置他于死地,却总是被她以奇妙的步法躲开,偏偏伤不到她,血鬃跟着攻击,同样伤不到紫翼分毫,再仔细点看,两人一个狂攻,一个不住躲闪,却始终没有离开那点地方,而紫翼的步法竟然成冰凌花的形状,就在那里逗着龙战野团团转,蛇游越来越不相信紫翼说打不过龙战野的话,两人一攻一首的时间久了,蛇游才发现紫翼总是会找着龙战野最难防御的地方用匕首尝试性的去刺,可是龙战野总是能够及时防御,但只要龙战野去防御,紫翼也不与他兵器交接,便火速撤手,原来紫翼所谓的打不过龙战野竟是找不到空隙将龙战野一招杀死。
两人又攻守了片刻,紫翼叫道:“累死了,不玩了。”说着便跑,龙战野每逢与人交手一定要置人于死地方才罢休,自然穷追不舍,蛇游追上又要去看,却听得背后叫声:“客官,你还没结帐呐!”蛇游从身上掏出点散碎银两向声音传来处掷去,头也不会的追了过去。

三人追逐不久,蛇游渐渐赶上了前面的龙战野,一把抓住龙战野肩膀道:“别追了。”又向前面喊道:“姑娘你别跑了,我管这事就是。”紫翼听了这才停下来,蛇游对龙战野道:“狼孩,我看出来了,你俩谁也杀不了谁,就此罢休吧。”龙战野却道:“不可,与人交手定要分出生死!”蛇游道:“哪里来的歪理,我打的人多了,可是我一个人也没杀过。”龙战野一愣,紫翼却笑道:“你少吹牛,武林盟主能没杀过人?”蛇游道:“话说回来,姑娘两次称我为武林盟主,敢问姑娘如何知道。”紫翼撇嘴道:“哼,江湖上谁不知道武林盟主是一头绿毛,赤霄剑是武林盟主所有。”龙战野问道:“你,真的没杀过人?”蛇游道:“骗你做什么,我这次和你义父盟约,不就是为了尽量减少死伤。”
龙战野道:“那为什么义父说,人与人相决,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蛇游听了蓦的一惊,道:“龙长史怎么会这么说?”龙战野道:“义父,确实,如此告诉我的。”蛇游这才知道原来龙贤义并非他想象那般善意,道:“那样讲是不对的,那你能答应我以后不要轻易杀人么?”龙战野果断道:“不,义父的话,一定要听。”蛇游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给你说了那是不对的嘛!”紫翼在一旁看着,发现原来这个武林盟主居然是颇没心机的一个人,不由对蛇游如何能够当上武林盟主感到无比好奇,而龙战野却以为蛇游发了怒,执起虬刃剑拔弩张,蛇游无奈道:“你又来劲了。”刷的抽出赤霄说:“就再陪你玩玩。”说着摆出架势。
就是昂首吐信的起手势,昂首吐信在灵蟒七噬中本是用快速的手法击打敌人的迎香**,令其鼻息不畅,张口呼吸时在迅速重击舌根**,舌根**乃是人身上一处死**,下手重了必死无疑,但是蛇游不愿杀人,便只取了其中如蛇吐信般闪电反射的速度。
龙战野上次败在蛇游手里,颇不甘心,见蛇游痛快出手,心下欢喜不已,而这欢喜的情绪统统成了焚然的战意,攻势远比上次交手时迅猛、狂野,而蛇游这些日子越来越成熟,功夫不可同日而语。
紫翼在一旁看着,她只觉得眼前相斗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匹发了狂的野狼和一条极为危险的蟒蛇在互相搏杀,招式上都很奇怪,是那蟒蛇的灵动占了上风,但是杀气上,却是野狼居于上风,一时间难以看出是谁更加厉害一些,两人受伤各有不少,龙战野的棕色衣服还看不出来太严重,蛇游的绿色劲装却被血染的一塌糊涂。龙蛇二人斗到后面,又双双抛弃了兵刃,进入了更加原始的搏斗阶段,龙战野比之前更像狼了许多,而蛇游当日创的便是灵蟒七噬的擒拿手法,赤手空拳远比用剑来的舒服得多。
紫翼看的呆了起来,心道:“原来刚才被我偷了银子的这块木头已经足以位列武林中几乎顶级高手的行列,难怪我先前杀不了他。”
紫翼用的武功乃是父亲紫垣亲传,据说是久远年代以前一名叫做“白狼”的前辈高人所创,名曰“霜影六咬”,其中“霜影”指的便是那冰凌花形状的轻功步法,而六咬则是“凿”、“刺”、“切”、“劈”、“剔”、“滑”六种匕首运用方法,匕首看似灵动,其实真正比起灵巧远不及剑,所以这霜影六咬便是把灵巧的任务交给了身法,而匕首则负责在最适合的时候一击必杀,霜影六咬的六招用法能够极大地强化匕首威力,可是这应用方法却非一般匕首可以承受,只有紫翼身上那对传说由白狼之父花去毕生心血磨制的冰咬双刃才能够承受,即就如此也不宜和敌人的兵器硬碰,否则冰咬双刃也有崩损之虞。
蛇游与龙战野斗的正酣,紫翼却突然抄起冰咬双刃朝着蛇游背后欺来,看准时机便是一刺,蛇游忽然觉得背后不对劲,条件反射的使出回首扑噬用左手抓住了紫翼手腕,接着身子借势一翻,一腿尾鞭开山扫向龙战野,接着右手缠上紫翼手臂松开左手,左手又直取紫翼颈下,紫翼正要用另一只匕首迫蛇游松手,岂料颈项蛇游如电的出手制住,而龙战野跟蛇游打得正酣,也不料有此惊变,蛇游那一腿尾鞭开山反而打得他措手不及,被踢开一边,但被踢中的同时龙战野亦靠惊人的反应对蛇游还以颜色,在蛇游腿上大动脉用虬刃划了个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其实这回倒完全是蛇游命大,霜影六咬无风无声,他若非突然莫名其妙的感觉到生命受到威胁,加上回首扑噬作为反击技本就比昂首吐信还要迅速,他绝对躲不过这一击。龙战野岂会管紫翼插手,接着再上,蛇游连忙使出蛇凝镇敌让龙战野动作一滞带同紫翼翻身躲开,又是一眼蛇凝镇敌瞧向紫翼,紫翼只觉得浑身缠满了无数小蛇,她是女子,本就害怕蛇这种恶心的东西,如今感觉浑身都是小蛇爬来爬去,吓得尖叫起来。
说起来紫翼这声尖叫也不平凡,杀气正盛的龙战野居然也被她吓得不轻,忙去捂住耳朵,可怜龙战野连蛇凝镇敌都不怕,居然被女人的尖叫镇住,蛇游连忙越过龙战野身后,又使出了缠缚绝息的手法,制住了龙战野,先前蛇游也使过缠缚绝息手法,可是龙战野一见他出此招便立即缩回手,让他缠不住,倒是这会捂着耳朵,被蛇游制住了。紫翼只顾尖叫,蛇游双手缠着龙战野,没有手去捂耳朵,被她吵得难受,忙道:“你别叫了。”奈何那蛇凝镇敌发得收不得,除非再用蛇凝镇敌带来别的意境,否则很久才会消散,而此刻紫翼闭紧眼睛尖叫,又如何再用蛇凝镇敌,蛇游无奈,迅速松开一手,重击龙战野颈后,将龙战野打昏过去,接着立刻的将自己的大腿封**止血,又过去捂住了紫翼的嘴,紫翼发不出声来,才睁开眼睛,蛇游忙使出蛇凝镇敌,一时意境顿改,紫翼才心有余悸的停下了尖叫。
其实蛇游和龙战野本就旗鼓相当,上次龙战野战败是因为他杀不死蛇游,内心越发急躁,才败给了心态平和的蛇游,而这次原本很有可能没完没了的打下去,却被紫翼搅了个乱七八糟。
蛇游知道龙战野有血鬃守护,绝不会有什么不测,带着紫翼便跑掉了,任由龙战野留在那里,只怕他醒了又纠缠不休。
到了远处,蛇游责问道:“姑娘,我帮你出手,你怎么反而暗算我?”紫翼刚刚受了惊吓,心情不好,委屈道:“人家跟你开玩笑嘛,你却…你却那么过分……”这话说得十分古怪,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蛇游把她怎么样了呢。蛇游道:“你当我比猪还笨?你哪里是开我玩笑,我早就看出,你若是杀不了人就绝不下手。你不说实话我还用蛇缠你。”紫翼蛮道:“你缠啊!你缠啊!你和那个狼孩一样,就知道欺负女孩子。反正我小命都捏在你手里了,还不由你随便怎么折腾。”蛇游从怀里掏出小灵道:“这可是你说的。”紫翼眼睁睁看见真的蛇出现在蛇游手里,离自己脸蛋进在咫尺,又尖叫起来。小灵受了惊吓张口便咬,蛇游眼疾手快连忙扯回小灵,道:“小灵别胡来,你可是有毒的。”又受不了紫翼叫声收起小灵道:“受不了你,算了算了,就当你是开我玩笑好了。”紫翼立刻停下叫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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