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暗潮欲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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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盟外,龙霄还在四处寻找着被人称为大侠的龙战野,龙贤义却一天比一天绝望了。
飞龙在天,九五至尊,这个多年来的梦想,眼睁睁的离龙贤义远去,虽然这些年来,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究竟为什么想要当皇帝,可是关于梦想,他始终不愿意放下。虽然在他心底也明明知道,现在自己的内心就像是一条追逐帝位的疯狗,可是,除了登皇称帝,他找不到任何安慰。
妻子被自己害死了,霄儿不知道是否早已葬身狼腹,这二十多年来所养的龙霄,不过是一个不争气也不会为自己出力的孩子,那顶好的杀人工具龙战野,也背叛了自己。除了谋夺天下,龙贤义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来让自己好受一点。
可是老天似乎非要跟他过不去,那个王莽,早已超过了自己的锋芒,朝野之中,何人不说王莽是“再世周公”,天下百姓谁不称赞安汉公的高风亮节,为百姓做好事,他龙贤义明明也做了不少,可是百姓记得的,却只是王莽,不再有他龙贤义。
前些天,他故意和王莽在政见上过不去,王莽却始终保持着和颜悦色的微笑,无情击败他的同时,还给他留足了面子,嘴角那撇宽厚的微笑,看在龙贤义眼里,分明是一种侮辱的嘲讽。
龙霄,你为何还不回来,为何还不带着龙战野的脑袋和众生印回来,让天下人知道,这天下是我龙贤义的天下,顺我者生,叛我者死,只要你回来,带着众生印回来,待我打下龙家江山,你就是继我之后的第二任皇帝!
龙贤义近乎疯狂的如是想着。
而百姓中却传起了“安汉在,天下隆”的传言。龙贤义心道:“王莽,别人不了解你,我龙某人还能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么。你会安心只做一个安汉公?鬼才相信!这天下是始终要乱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且看他日天下,是你大司马王莽的,还是我长史龙贤义的!”
如龙贤义所料,王莽的确不是一个只甘心作安汉公的人,百姓所盛传的那句“安汉在,天下隆”渐渐起了微妙的变化——“莽君在,天下隆”!很显然,这流言,是王莽有心安排的,先以“安汉”来掩人耳目,消除了百姓的戒心,再改成“莽君”,来强调自己,把汉室江山的味道剔除。
武林正道,还在为蛇游的事情争吵不休的时候,丐帮突然淡出了这场争执,反对蛇游的一派力量顿时弱了不少,出现颓势。丐帮当然不是无故退出的,其原因,正是那一句“莽君在,天下隆”!
丐帮帮主刘十三是当年汉成帝的弟弟,他投身江湖,就是为了掌握丐帮的力量,扶助汉室,别人注意不到王莽的野心,不代表刘十三也会懵懵懂懂的被欺骗过,若非前些日子反对蛇游,有些无暇分心,他不会让这句“莽君在,天下隆”传开。
从另一个方面讲,刘十三反对蛇游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话说当年刘邦打天下前,曾以赤霄剑斩白蛇祭旗起义,皇室之中有着这样的传说:项羽自刎后,刘邦平定天下,一日到山中游玩,见到白蛇的冤魂前来索命,高祖刘邦虽然有真龙之气相护,却依旧不能斥退白蛇,而高祖手中那柄赤霄剑,白蛇也赫然不惧,刘邦畏惧,胡乱说道:“高山陡岭中哪里有命还你,到了平地再说。”而那白蛇的魂魄居然就听信了这话,连说:“平地吾来,平地吾来。”说完就散去了,当刘邦出了山来到平地上时,却不见白蛇的魂魄再来。
民间也曾传说:刘邦斩白蛇时,白蛇说过,“你斩了我的头,我就篡你的头,斩我的尾巴我就篡你的尾,现在你把我腰断两截,我就在中间时,篡你的朝。”
而今,蛇游这个被群蛇哺养过的年轻人当了武林盟主,连赤霄剑也落在他手中,瓦解天玉霸王,不论在江湖中还是百姓心里,蛇游都有着极高的身份,而神器众生印也在蛇游之手,这让刘十三如何能够不担心。前些日子反对蛇游,就是因为担心蛇游于当年的白蛇有什么关联,来乱汉室江山。
可是此刻看来,刘十三却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王莽。蛇游再如何也不过是个武林中人,说到民心所向,此刻更多的,毕竟是偏于王莽一边,刘十三深知“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若说乱了汉室江山,恐怕更可能是王莽其人,若说与蛇相关,蛇游的名字固然明显,可是又焉知那王莽是不是“王蟒”?谁说白蛇索命,乱了汉室江山,这白蛇就一定不是王莽?
刘十三带领丐帮退出关于蛇游的争执,以防改日万一动起手来,他要保存丐帮实力,同时自己星夜启程,赶往京师。他要提醒那个自己孙子辈分的小皇帝:当心王莽!

当心王莽?真的有用么,政治腐朽,成帝哀帝昏庸无能,如今的小皇帝尚且年幼,想趁机夺得天下的何止王莽一人,长史龙贤义不是一样野心勃勃,就连江湖中人,那人魔共拜的紫帝神王,都有野心和实力染指天下,当心王莽有什么用?汉室江山早已是风雨飘摇中的一叶残舟了,只要一个浪头打来,这条小船就会永沉大海!
其实,如果当年即位的不是汉成帝,而是刘十三,也许天下之势不会如此,单凭刘十三放得下荣华富贵,能为了汉室江山来当乞丐头子,他就不是那沉迷女色的成帝可比的,任何皇帝手下的臣子都有忠佞之别,昏君与明君的区别就在于皇帝对这些臣子意见的取舍。刘十三这次就是想要告知小皇帝如何去取舍判断,千万不要再太过重用王莽。
然而事实却让刘十三心凉无比。这些年来他不在朝堂,对于皇室的事情只知皮毛,而当他通过一面金牌进入皇宫,见到只有十岁出头的小皇帝刘衎时,他明白了王莽的用心。
刘衎即位是王莽安排的,这点刘十三还是知道的,而王莽如此安排,很明显就是为了**权术方便。刘衎甚至不知道面前这位长者是谁,当刘十三说出自己的身份时,年幼的小皇帝落下眼泪来,不断的叫着:“皇爷爷,我要见娘亲,我要见娘亲。”
刘十三心中一惊,问明缘由,才知道,王莽虽然伪善功夫厉害,但是对刘衎却丝毫不留情面。朝堂之上他对皇帝有礼相待,私底下,作为外戚出身的王莽,害怕刘衎的母亲卫姬做了皇太后威胁自己地位,迫使卫姬与刘衎母子不得相聚。根据丐帮线报,卫家亲族在刘衎即位这一年以来已经开始遭人杀害了,刘十三几乎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王莽搞的鬼。这王莽,名为大司马,却分明已经是半个皇帝了。
刘十三心道:“好你个王莽,做事如此狠辣,是下定了决心要图谋我大汉的江山么?我刘十三不是傻子,也知道现在我现身皇室不会有用,但是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做法,且看你这个安汉公是否有本事安得住自己的性命。”
想罢,刘十三对小皇帝说:“皇孙儿,我现在虽然不能直接摆出身份压制王莽,但是别的办法我还是有些的,你且等一等好了,我必定尽快让你们母子重逢。”
说罢,又给刘衎教了些自保的法子,还有如何利用朝中势力互相牵制,他也知道,要刘衎学这些权术之道是难为了这个十岁的孩子了,可是形势不容人,既然生在帝王家,就必须去承受些别的孩子承受不来的东西,至少刘十三年少时,也是这样的。
帝王之家,看似无比尊崇,而其中苦楚,又有多少人得知,可是世上却有王莽,有龙贤义,有紫垣竭力想要登上帝位。其实,单是皇帝这个名词上面尊贵的光圈,天下又有多少人不想得到?
人总是被表面的东西挡住了视线,总是嗟叹着自己的生活如何痛苦,别人的生活怎样幸福,却忘了,天下没有绝对的好事与坏事,即便存在完全幸福的人,也同样得担忧并且提防幸福何时从手中失去。于是人们在嗟叹羡慕与患得患失中浪费生命,最终,在生命的尽头,发现自己竟是一无所得。
刘十三离开皇宫之后,就开始打听大司马府邸的位置,探查地形,准备行刺王莽,不论王莽死了汉室江山是否就能稳定,至少王莽死了,他刘十三可以放下胸口一块大石,至少王莽死了,刘衎母子就能团聚。
过去,刘十三曾对那狼孩刺客又恨又怕,怕的是狼孩刺客的本领,而他恨的却是狼孩刺客实在侮辱了“刺客”这个称呼,真正的刺客,是如聂政刺韩王,不惜使出同归于尽的白虹贯日,如专诸端鱼,鱼肠剑刺破金缕衣,自己也丧身当场,或如荆轲刺秦,图穷匕见虽功败垂成,依然留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豪情。
真的刺客,是能够为了心中的信念,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断绝自己的退路,宁可撞碎美玉,也要击破败瓦,就算结果是玉碎瓦全也义无反顾的。在刘十三看来,刺客,才是真正的侠,所以,即便他害怕狼孩刺客,也从不会认可狼孩刺客那“刺客”的称呼。
今天,刘十三要做一名刺客,虽然他还是考虑了退路,虽然也许他的目的并不是那么胸怀天下。即便不是侠,他至少去做一名刺客。
刺杀王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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