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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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回来了。」湘遥一回到家中,便四处张望着母亲的身影,可这小厅子中空洞洞的,没半点人声人迹。「妈还没回来吗?」她蹑手蹑脚的溜进盥洗室中,想将自己跟眠风玩乐的痕迹,那一身泥泞和水迹也冲洗去
「你回来了?」湘遥这一听,竟发现那声音是从厨房中传来的,她随着声音踱到厨房,看见母亲身穿着围裙,正在量水洗米做饭,湘遥真的吃了好大一惊,因为母亲已许久没有给自己做饭了,她上一会吃到母亲做的菜肴,已是半年前。
「妈,你不用上班吗?」其实湘遥一直也不晓得母亲在哪攒钱的,只是母女俩饥一顿,饱一顿的,便熬过了半年,自己也不想探问太多。湘遥的手掌抚过母亲的手背,那手仍然雪白漂亮,可已泛起了条条青筋。沈母轻轻一翻手,便按着湘遥的手,她轻轻握捏着湘遥的手,像正要渡热给她,她的手上满是洗米水,这气息令人窝心,湘遥不自觉的攥紧了母亲的手。
「湘遥……我们今天一起做饭……好不好?」沈母含笑的拉着湘遥的手,要她帮忙把那些菜蔬一一洗净。「你这脏猫猫,怎么沾得一身泥巴的?」沈母见到女儿一身湿腻的,但脸上竟挂着笑容,气息红润脸颊光亮,便知她刚才跟朋友们玩得高兴,便缓缓叹了口气,给女儿的脸上拭去污渍。湘遥见母亲温柔呵护着自己,眼眶便微微一暖,她笑靥轻展,似是十分欢喜。
「去,先洗手和更衣。」沈母拍拍女儿的小**,似示意她快清洁,湘遥便一溜烟的奔到盥洗室中。湘遥走了之后,沈母便将那菜心的菜头一一切去,咔嗦咔嗦,她茫茫然的着这菜心,可觉得自己虽一刀一刀的着这青绿的菜蔬,可绞痛的是自己的内心……
因为台风关系,湘遥今天便停课在家,她在早上完成了工作后,便急忙赶回家中,可她开门一看,却见家中空无一人,而地上竟有玻璃碎片和点点血花。她心下大惊,便要掉头奔出家门寻找湘遥去,可电话蓦地响起,竟是楼下夏先生的来电,他告诉自己,湘遥正跟他的孩子耍玩,无需挂心。她舒了口气,便摇摇欲坠的滑到沙发上,这一倒坐下来,她这才发现小几上的枣色小簿,还有刚翻掀过一页。。。。。
「妈,我帮你洗菜。」湘遥飞快的沐浴过后,便挽起袖子,接手沈母那清洗菜蔬的工作。她望着小女儿那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她心下便是一酸。沈母低下头来扭动那煤气炉,只觉那炉面黑亮亮的,把自己的一张面照无所遁形,连眼眶中流转的泪花也映照了出来,她急急一撇头,抹了把脸,决计不要女儿看见。
沈母只管把那水煲盛满了水,可那水溢出了,她也忘了关掉水龙头。「妈!水溢出来了!」女儿在旁唤醒自己,可她还是沉醉在自己的思海当中,似未有所闻。湘遥见母亲久未回应,便兀自把水龙头关上,可她小手才触上水龙头,沈母便抚上她的手上。
「湘遥,你很想你爸吗?」打断了湘遥的动作,沈母忽而问道,她把那水煲中的水用掌心抚平,水的张力令水面盈盈,可手轻轻一抖,多余的水还会溢出。
湘遥心中有点惶惶然,良久后,才坦白说道:「嗯……想…。。。很想。。。。。」她从母亲的手上接过那水煲,只觉那水煲着实沉重,手腕不禁微微一沉。
「你爸和我。。。。。。你想跟谁一起生活?」沈母摸索着那媒气炉按钮,可她像是不晓得怎么开动它,她一次,两次,三次重新转动那按钮,可手心满是汗水,每一扭那手制也自然的跳上来。
「我来罢。」湘遥接下了沈母的工作,把那些菜心也洗净了,将那锅热水也烧开了,而沈母便把米饭也煮熟了,她俩完成了一连串的动作,二人才停顿下来。湘遥看着沈母那黝黑的眼睛,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想跟『你们』一起生活。。。。。这。。。。。。真的没可能吗?」湘遥先是回避了母亲的问题,又等待着母亲的响应,其实,她真的不懂如何回答、选择母亲的提问。
望着女儿微微红肿的眼眶,便知她又独个人哭泣了,她这年每每在睡梦中一醒转,便会独自缩肩抽泣,至从她的父亲走了后,她变得更孤寂。
那锅热水烧得沸腾起来,可沈母都忘了要把那媒气炉熄热,可即使那水蒸气渐氤氲着这小室,可空气却变得滞涩,沈母感到皮肤一分分的拉紧着,连着心肌也一并抽紧扯绷。那黝黑的眼睛只有灯光倒映,幽暗的,深邃的,她轻叹了口气,怅然若失的喃喃:「湘遥……你明白吗……你爸。。。。。。决计不回来了……」
沈母突然沉寂下去,过了许久许久,终于接话道:「他在深圳,另有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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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鸣拿起了樟木长柜台上那堆衣服,准备拿去清洗,他先翻翻衣衫袋,查看有没有纸张等对象遗留在内,可当他翻起小鬼那校服长裤时,便在口袋子寻到塞成一团的脏手帕,他忍着恶心轻轻一扬,竟发现那手帕上有一大块血渍。
「夏眠风!你给我滚出来!」夏一鸣的额角暴现起青筋,他憋着漫天火气,直朝店内高声喊道。眠风那小子还不知大限临头,不知身死之时将至,晃晃脚的走出小内室,拐了个弯,仍捧着合味道泰式酸辣海鲜杯面,吱吱声的吸食着那红通通的面条。他一边含着面条,一边在小冰箱中取来瓶汽水,可这瓶汽水不是给自己解渴用的,是要浇熄老爷子的肝火用的。
眠风双眼骨碌碌的在转动着,他缓缓踱出店面,朝夏一鸣点点头示好,可仍没放下自己的午餐,只是给老爷子递上那玻璃瓶装的汽水。老爷子一手拍掉那瓶子,可眠风灵敏的接着那下堕的瓶身,『雪』一声,他吸下了最后一条面条,扬扬脸??嘴,不慌不忙的给那小瓶子添上一根饮管,再接再励的给老爷子献上。
可夏一鸣不卖他的帐,不接受他的谄媚,挥着那脏兮兮的东西,朝儿子的头上大声喝道:「这些血渍怎来的?!」这小鬼每天总也在外给自己找麻烦,不是跟别人干架,便是摔破砸烂别人的东西。但他最害怕的,还是这小鬼受伤。
见到自己讨了个没趣,眠风便撇撇嘴,兀自享用那瓶冰凉凉的汽水。他深深**了一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清爽感觉至胸坎、心肺、喉管、口鼻散开,他乐淘淘的阖上双眼,似极享受这清心透肺的感觉,真滋润!有汽水自喉灌来,不亦乐乎!
眠风打了个饱嗝,挠挠鼻,搔搔颈,又抚抚肚皮,这方才缓缓道来:「这个嘛,也没什么,早前吃得太多薯片了,有些上火,所以流鼻血了。」『呕』一声,他又打了个饱嗝,那神态跟店外那眠酣睡足,又饱又暖的麦甘一般惬意。
「怎么不说是流牙血!?」夏一鸣按捺不住那轰天怒火,快要掖着儿子猛地打骂去。这小鬼总爱撒谎瞒编自己,可技巧低劣,这漫天的谎话应要教他掉了满口大牙,哪有人因为燥热上火而鼻血四溅的,看这手帕上斑斑血迹,便知这小鬼的鼻头给人一记打中了,血溅当场,血流如注。
眠风一听,便叹了一口气,说:「对,跟人抡拳时,不为意的给人一拳击倒。那真真丢脸。」他一见到老爷子那凌厉的眼神,便知已是?骗不了他,便只得道出真相,仅求老爷子留自己一条全尸。
可夏一鸣不依不挠,仍捏着那咸菜般的手帕,质问道:「这手帕不是你的罢?是哪人的?你不是又替人家强出头罢?!」自家儿子哪有这种干净雅气的手帕?他便是给儿子递上一条全新的手帕,他只消一个下午,便会将手帕变为破?布,雪白变乌黑,所以,他根本不会给儿子添手帕,而这小鬼更不可能自备了。
眠风咬咬唇,眼睛由散漫变得凌厉,显出他倔强刚强的一面,语气变得恶狠狠的:「是思勉的,在学校有人欺负思勉,我忍耐不过,才跟那群小人狠狠打了一场!」那天下午的操场上,思勉因为碰撞了高年级的学生,便给他们抽着衣领喊要道歉,思勉本要道歉了事的,可那帮人却仍然般留难他,眠风便是看不过眼,所以才出手制止的,混乱中便给人送来了一拳。
眠风两手叉腰的骂道:「你也不知他们也多败类!说什么思勉像他大哥般,是老师的跟班!还嘲讽他是病君!去他娘。。。。。。」夏一鸣及时掩住了儿子的嘴巴,免得街外的行人以为这小鬼在对着自己骂脏话,在问候自己的亲祖母。可眠风不依,便狠狠咬了一记夏一鸣的掌心,夏一鸣一吃疼,便松开了手,那小鬼便续话再说:「我靠!那周思廉更不是东西!」

夏一鸣有点诧异,便连忙站直了身子,叹气问道:「唉,小少爷,思廉才是人家的亲大哥。你就是跟思勉当了拜把兄弟,也决不及人家亲厚。」『打死不离亲兄弟』,这道理用不着老爷子教诲罢。
「那周思廉,见到弟弟被欺负,拦开了我们后,却只顾给我记缺点!可连弟弟有没有受伤也没理会!只顾自的当起风纪队来!哼!真够神气!」夏眠风哼哼唧唧的,似对思廉有多不满,像要啃骨咬肉的对付他。
夏一鸣无奈何的叹了口气,他拂开那条手帕,双手搭在儿子的肩上,有点嘘唏,有点失笑,说道:「小朋友,若果拳头可以解决问题的,我们要法律作什么?你以为思廉没关顾思勉,可他不还是挡在你们面前,及时挺身而出吗?别臭屁了!」
夏一鸣拍拍小鬼的脸颊,似在安抚他那躁狂的心情,他知道儿子待思勉像亲兄弟般,可那些为朋友两胁插刀的事情,仅会在武侠小说中出现,即便是再亲近的挚友,也应该为彼此留下一点空间。
眠风有点恍惚,有点迷惑,他望着老爷子兀自在整理店中货物,他便待在一角纳凉去了。他彷佛回想起,思廉挡在他和思勉身前的身影,他已经是少年了,早抽高了身子,他奔跑到他俩跟前,便成了一度高长的暗影。眠风本觉得这人的肩膀宽阔,可以依傍。但当他稍一回神,见到思勉那黯然失色的脸容,他更觉那高大的身影,似一层迫人的可怖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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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风季就逢,每到傍晚,天便得下一场暴雨,待雨势减弱后,屋檐下便全是淅淅沥沥一片,渐渐地稀疏成叮零叮零的细碎声音,点点滴滴。屋外的木棉已过了花期,红花白棉也凋敝飘尽了,绿叶成荫,雨水从那些枝叶中倾斜而下,小小的麻雀吱吱吱的,从枝桠间窜来窜去,叶影遮遮掩掩着小礼堂内的光线,全间小礼堂也是寒寒幽幽的。
在老旧的小区会堂,聚集着十数个孩子立在钢琴的侧旁,翘首以待的候着那片刻,总希望自己可以和那叮叮当当的家伙亲近一点。一时间,琴音便是纷乱不已,可是隐约间,湘遥听到这是莫扎特的《小夜曲》,这轻快而鲜明的奏鸣曲形式,很容易吸引他人的注意力。她一听,便是凝滞在那,久久也没离开,呼吸渐渐变得吃力,可她还是执意待在那里,一定要等待那孩子奏完那曲,可那琴音一听,便知是小孩在胡乱弹奏,那一曲目尚未完成,那孩子便已顷刻止住,嘻嘻哈哈的溜了。像是不舍,她抚摸着那琴键,可那琴键上是一大片指纹油污,才一碰上,便觉黏黏腻腻的。
「湘遥,你也在这!」她一听到这爽朗的男声,便知是眠风在身后,她微微侧转身来,便见到眠风笑嘻嘻的拿着康乐棋的木杖,他猛力一挥舞,那木杖便发出呼呼风响,似在挥耍着刀剑般使劲。若是往常的湘遥,便一定会笑盈盈的接过那木杖,胡闹的跟眠风一块耍弄,可现在,她没有那种耍玩的心情。
「怎么了?两颊鼓鼓涨的,在生气吗?」眠风嘴子一扁,便似在苦恼着,那样子逗趣,使得原本毫无笑意的湘遥也轻轻流露笑意,可顷刻又僵住了。眠风着实在恼闷着,他真不明白女孩怎么总是如此情绪化的,如夏天的天气般,一天晴,三天雨,昨天明明还是笑着摆摆手saygoodbye的,可今天下午一见,这女孩便又愁眉不展了。女生真难懂!
湘遥自昨晚听到母亲那番说话后,便耿耿于怀了一整晚,在深夜时,她更悄悄躲在盥洗室中,掩住嘴巴偷偷饮泣。她并非猜想不到父亲另一家室,可她真料想不到,这残酷的事实,竟由母亲口中得知。在?那间,她真的怨恨母亲,埋怨她为何要告知自己真相,埋怨她为何不留着父亲,埋怨她为何要在那最安逸的时光中,告知她真相。
可待她在盥洗室中冷静下来后,她便回到那馨软的小床上,紧紧的搂着母亲,她隐约嗅到母亲身上的白兰香,还感到她在强自镇止颤抖,她知道,母亲其实比自己更难受,她蜷缩到她的怀中,贴近她的胸怀,听着最熟悉的心跳,一块睡着了。
刚才在听着那首小夜曲,湘遥便忆起自己在幼时,父亲常给自己哼唱着小调,哄着自己入睡,父亲不懂什么古典音乐,只知音乐可以淘冶性情、提升气质,所以常给自己买来许多古典音乐唱碟,更甚是给自己报名学习钢琴,可因为他的离开,母亲把这唱碟也收藏了,停止了参加课程,而自己再没有听过这小夜曲了。
「原来你跟思勉也喜欢钢琴!」眠风扬扬眉,一付恍然大悟的模样,他挥挥木杖,指向不远处的男孩,湘遥顺着他的手指,便见到思勉。思勉朝她点头示意,他的头颅微微偏侧,嘴角微抿向上一勾,这一笑,他颊上便轻轻展露了一个梨涡,笑得真率坦诚,犹带稚气,目光晶莹潋滟,彷佛是柔光盈转。
湘遥一直跟思勉不算稔熟,因为他是极腼腆害羞的人,他俩性子沉静,均是不擅言辞,只说得几句便住了口,二人多有来往,仅因眠风一直在其间旋绕,二人才多了点沟通机会。
「刚才我在康乐活动室,玩着英式桌球,你们玩吗?」眠风又挥挥那木杖,似要大展所长,思勉唇上的笑意顿收,他沉吟了半片,便嗫嚅道:「眠风,你拿着的是康乐棋木杖,你当才在那捣乱,已惹得那大姐姐要收拾你了。你还是别回去罢。」
眠风这混小子,刚才把那红绿棋子胡乱射远,弹得对方生气跑了,可他还不知羞愧,胡乱的玩什么『左右互抟』,右手一枝木杖,左手又执一枝,棋来杖往的,激斗不休,却把那监场的小姐给惹怒了,但眠风仍偷了枝木杖奔去,当真太肆无忌惮了。
眠风跳开两步,喝道:「唧!你们真闷!我独个儿玩去!」倏地,他便隐身遁土闪了。
思勉失笑的望着眠风离去,他的手上拿着一本哑红色的琴谱,湘遥一看,便知他是到这小礼堂练琴的,便急忙退开,让思勉坐下。思勉微羞的谢过湘遥,他本是要独自练琴的,可猜不到湘遥还留在自己身旁,便怯怯的打开琴谱,准备弹奏。
思勉先是练习着最基本的指法,湘遥这一听,忽尔,便觉得思勉的琴音清丽纤弱,乍听间,竟觉心神皆松弛下来,如清风浴身,郁躁渐抒。思勉继续弹奏,可已转换了另一支曲,变为是肖邦的《夜曲》,他挺背昂首演奏,展现了灵巧的技法,而原曲中那些无而言喻和排遣的思绪,则转化为沈稳而内敛的感情。
湘遥晓得懂琴音如懂人心,他的琴音越是沉郁寂寥,自己便越是迷茫,一时间竟给这段乐音给迷了心窍,动了心弦,许久也紧瞅着他的手指和黑白琴键。钢琴的身躯半光泽而乌黑得发亮,有着典雅流丽的线条,只要思勉一翻一按,音板便有珠玉散落般清脆的声音。小礼堂以昏黄的吊灯照明,褐红地面腾起了橘红色晕,窗户外白茫又袅袅绻来,光束渐融化成几许暗晕,映得思勉绰绰身影幽暗而薄淡,重重渺渺,如水漫光粼。
琴声戛然而止,湘遥这才回过神来,她见思勉朝自己望去,手持着那哑红色的琴谱,侧身扫扫钢琴,像在邀请自己在此弹奏一曲。湘遥谢过思勉的好意,她见到思勉那雪白的手指,她感到有点神奇,因为,她从没听过如此真纯动人的琴音,她便怯怯笑说:「你弹得真好,我听得有点感动。」
思勉一下子脸红耳赤,可还是闷不作声的,仅是苦笑着,仅是牢牢的细细的看着她。「谢谢,你是第一个赞赏我的人。」他支支吾吾的道出这话,吐词还算清晰,但目光已是浮移不定了,可见他确是羞得丢了魂魄。他不习惯被人称赞,因为自己的哥哥总是比自己优秀,即使自己再努力,自己总没法超胜过他,总没法给自己挣来一点喘息空间。。。。。。
湘遥朝思勉笑道:「我是真心诚意的,你的琴音,真的很美。」她绽出了笑花,展露出细白的小虎牙,她目光烁烁,眼梢微挑,显得有点天真。
这是思勉见过最真挚无邪的笑容,那一刻,他像在她的眸中见到自己的倒影,那独一无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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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为这文太童趣,所以没什么人留言和阅读呢?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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