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勉听着从厨房传来的洗碗声，便望望那挂墙时钟，见到已是下午二时，他便兀自拿出哑红色的琴谱，坐钢琴前练习指法。他开始练习乐曲了，他的一双手在钢琴手那跃动翻飞，那琴音先是跳折明快的，可又像是或重或轻的拨着琴键，每一个音符也是利落的滑过。待音乐最后一个颤音落下，思勉缓了口气，他随意翻掀着那陈旧的琴谱，可琴谱中每一支曲目，他也在七岁之前已背诵得滚瓜烂熟，他现在算是在回味着那点点滴滴。
翻到莫扎特的小夜曲那章，他不禁偏头笑了，他每每一弹这首曲子，湘遥便会静静待在自己身旁，待自己弹奏完毕，她便会拍掌叫好，所以这页乐章，自己己是反复练习了上百遍，每一个琴音也牢记于心。他本只在楼下的小区会堂练琴，可自从他在湘遥面前演奏了一回后，他便变得更卖力练琴，使得留在观塘家中的练习时间多了，可兄长也得练习钢琴，祖母便用退休金给自己置了架钢琴。在往常日子，湘遥便多了跟自己来往，到小区会堂一起弹琴。
「思勉，练习完了吗？来，喝点鳄鱼肉汤。」思勉的祖母给思勉递来了一只瓷碗，思勉轻轻接过，道谢一声，便离远钢琴坐在桌前喝汤，这汤有点腥臊，他本想随随便便的抿两口便私自倒去，可他见祖母含笑打量着自己，他便紧捏着鼻子，咕噜咕噜的灌下。
「对嘛，这才是好孩子。」思勉的祖母陶婆婆抚抚孙儿的头顶，似在思勉极小时那细心呵护着他的模样，她的手温暖而厚实，思勉便微微抬头，贴近祖母掌心，感受那份柔软温热。「眠风待会回来吗？」陶婆婆取出思勉的校服，给那些擦破磨损的地方缝补，自从思勉跟眠风玩在一块后，那些跌倒撞伤便是极平常的事情，思勉的父母也曾加以阻止的，可陶婆婆加以劝导，让思勉跟眠风继续来往、玩闹。因为，思勉自从在幼儿园和眠风结识后，他的身体便变得强壮，运动量增多是必然的，可他的笑颜，才是更佳的治病良药。
「嗯，他会来，湘遥也会来。」思勉瞄着铁闸，细觑着那长长走廊，只要见到有暗影闪过，他便会伸长脖子张望。『铿』一声，引得思勉忙回头细瞥祖母，只见她握着那翡翠玉镯子，似是祖母碰撞着那玉镯子了。这玉镯子是周父在陶婆婆六十大寿时送上的，是思廉思勉兄弟二人凑补上零用钱，跟父母一起挑选的礼物，这礼物并不名贵，但可说是周家上下的一片心意。陶婆婆细细揉抚着那镯子，脸上流露出痛惜的表情，似是极呵护紧张这镯子的模样。
陶婆婆刚一听见湘遥的名字，眉目不禁一皱，手劲一松，手腕便击到桌边上，使得镯子『铿』的一响，听这一响，她的心便抽紧了一分。她往常在街坊伦里中，便听闻不少湘遥母亲的事，有人说她跟那上海婆来往甚密，更有人直指她是暗娼，依靠出卖皮肉养家，她倒不是嫌恶她，只是她决不想思勉跟三教九流的人物扯上关系。
陶婆婆细细用针补缀着衣衫，可她悄悄打量着思勉，只见他正瞧着门户，那目光表情颢出他正期待着来客，她便细细问道：「思勉，你见过湘遥的母亲吗？」她曾经见过沈母，只觉她是个朴素闲静的女人，可联想不到她跟那厌恶的行业有关。
思勉猜想不到祖母会提问这的，便愣愣的回答：「没。。。。。我没见过湘遥的妈妈，湘遥常是一人独留家中的，便是去了她家中，也从没见过她妈妈。」他仅仅见过湘遥跟她母亲的合照，湘遥笑得甜甜的，可她妈妈便笑中带涩，那眉心隐隐泛愁。他见到这合照，便傻傻的对湘遥问出：你爸爸呢？湘遥一听，脸色蓦地一沉，似是泫然欲泣的，而眠风便悄悄拉扯着自己，在耳畔喃喃，说湘遥的父亲已离开了她们。。。。。。
「喂！思勉！开门啊！」眠风这混世魔王终于要攻占侵略周家了，他拍拍铁闸，招思勉猛的号唬着。思勉见到眠风到来了，便急忙给他开门，眠风便从铁闸窄缝处旋身一闪，来个鲤跃龙门的登堂入室，又来记金蝉脱壳的瞬间丢鞋。「？？好！」眠风朝陶婆婆礼数周周的问好，而陶婆婆也忙收起针丝，免得这皮小鬼又扎伤戮伤自己。
眠风自小便爱待在思勉的家中，他五岁时，见着这老婆婆，自己便会搂搂抱抱她的大腿，蹭着蹭着，天真的问道：「你为什么比我爸多皱纹？他以后会比你老么？」待他跟思勉稔熟了，他便肆无忌惮的问：「你还会煮什么东西？会煮炸鸡块吗？」这婆婆也不恼自己多嘴又谗嘴，听过后，总是喏喏的大笑，然后便给自己弄炸鸡块和凉茶，阴阳平衡。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