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篇 偶遇佳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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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赴日交流学习的研习生,今天已是留在东京的最后几天了。应该说这次的学习对官上灵启发很大,受益匪浅,也让她对绘画的眼界开阔了不少更提升了相当高的层次。但本该愉快的学习生活却因为一些觊觎她美貌的人所打扰。
不错,官上灵很漂亮,如果和画放在一起,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去关注她,而不是去欣赏画。要怎么去形容她的美丽呢?该说她是灵巧还是空灵呢?好像怎么说都不会过分。看久了她,会叹息着她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中等待时间的冲洗,让美丽慢慢流失,而应该是作为画中美人被永久的保留。正因为如此,从来到日本到现在,已经有过不少男生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关于她的事情。要不是她早已习惯这样的情况,恐怕早就该烦死了。
算了,不该说这些肤浅的东西,还是说说现在吧。由于这些天日本美术带给她的启迪和视界,官上灵急于让自己灵感勃发的想法展现在自己最擅长的画纸之上,所以才特别找了个稍微偏远,又无人打搅的高山之上释放灵感,就在刚才,她已经完成了一副想像中的天堂图。正待细看之时,却不料被风刮走,于是追着那张纸一路下山而去。只是,也不知是画纸刁难她,还是那阵风故意为难,她怎么也追不上那张画。追了好一阵,那张纸才终于被一个坐在草地上的人给拦了下来。看到自己的画没事,她这才松了口气,慢慢的走过去拣起来。别以为一幅画不值钱,不值得那么看重。自己用心去创作的东西是很值得珍惜的。
就在起身的那一瞬间,她却看到坐在草地上的那个人,脸颊上有一道细细的泪痕。如果照平常来说,她是绝对不会去关心素不相识的人,特别是那个人还是个男生,更何况,他还在哭。可是不知怎的,那个男生哭泣的表情竟让她看得感到心疼,也许是惊异于自己对一个陌生的男生会产生这种特别的感情,她静静的靠着他坐了下来,又抽了一张面纸递过去,用着朋友之间的口吻问道:“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那个男生回答得很简洁,口气中却没有半点感情,好像谈论的并不是自己。这也让官上灵稍微有点懊恼,她可是难得去关心男生的,今天第一次却遭到如此的冷遇。
“不知道?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伤心?”
想了想官上灵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下去,看现在的情况,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按照那些小说里的桥段,哭完之后就该是自寻短见了。本来只是好心安慰人,突然发现自己遇上这么个麻烦事儿。官上灵不禁在心里暗暗责怪起自己多管闲事来。
“伤心?”听到她的问话,男生显得很惊奇,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之后才转过身,冲着官上灵打招呼似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就让她呆了。刚才只看到那个男生的半边脸,只觉得他长得不错,可现在整张脸对着自己……官上灵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她立刻卸下身上的画板,拿出稿纸和画笔,甚至没去征询那个男生的许可,便自顾自的对着他画起肖像画来,至于安慰他之类的其他事已经完全抛到大脑之外了。的确,记录美和诠释美本就是画家的职责,当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迫切的想要把他画下来了。
“对不起,我要走了。”正当官上灵兴致盎然的时候,那个男生却起身向她告别。
“对不起,可以让我画完吗?”她立刻停下笔来,下意识的想拦住他,素描才刚刚勾勒出一个轮廓,如果他现在走了。以后就不一定还能遇得上了。
“那……可以借我纸笔吗?”他想了想,要求道。
纸笔?难道他也想画画吗?还是他想要画自己?官上灵猜疑着从自己画板里抽出他要的东西递过去,然后悄悄的打量起来。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拥有什么艺术的天分,虽然看衣着还不错,想是家境富裕的富家子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人坐在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他刚才准备到哪里去,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向她要了纸笔……不知怎么,官上灵完全失却自己刚才作画的**,慢慢的对那个不知名的男生充满了好奇,整个大脑无意识的渐渐充斥了关于他的一切。
那个男生只简单的用笔在画纸上比了比,便开始动手画起来。一落笔,又带给官上灵不亚于刚才的惊奇。他居然闭上眼睛作画!画画不看图纸?!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何况他的每一次落笔都恰到好处,不偏不倚,简直比睁眼看到的还要准。只是……官上灵觉得,他画画的表情很悲伤,虽然是闭着眼睛画。同样是画画,她很明白作为作者在创作自己的作品时,会有意无意的向作品里灌输自己的情感和想法。那么,他画画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官上灵一时之间又开始胡乱猜测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他不熟,她甚至差点还想问出口来。他刚开始画得很慢,每画一下都是想了一会儿才落笔,似乎是怕画错了,但到后来就越画越快,甚至连想都不想,一笔紧接一笔非常连续,下笔之后没有一点迟疑,该重该轻,该粗该细都了然于心,如此奇怪的作画方式让她觉得神奇不已。
惊叹了一会儿,她才好不容易从凝视中回过神来,不禁自觉脸红起来。从小到大还没像刚才那么专注的盯着别人瞧过,幸亏那个男生专心于画画没有注意到,不然官上灵真不知要怎么面对他。暗暗在心里庆幸了一下,她转而观察起那个男生手中的画来。虽然还没有完全画完,但整副画已经非常明显的看得出是一副人物的素描,而且是个女生,一个很漂亮的女生,说不定还胜得上自己几分,看到这里,官上灵心里微微有些怒意。本来她还以为他是想画自己的,没想到他却画的是别人。虽然说起来,别人要画什么也是别人的自由,可官上灵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可又没有理由发作,只好别过头看向远方,独自生着闷气。

官上灵这边的动静,那个男生当然是全不知晓,依然一心一意埋头于自己的作品里。画完之后,他并没有放下笔,而是盯着画看了又看,好像还觉得什么地方不够满意,低头沉思了许久,突然如梦方醒,像是恶作剧一样的再次提起笔来在上面加了几笔,这才满意的放下笔,看着画轻吐了几个字。
“爱维亚……简梳……。”
本来还在生气的官上灵突然听到这两个像是人名的词语,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个男生的身上来。尽管听得不太清楚,她却依稀从他的口气中嗅出一种不甘,遗憾,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她……是你的女朋友吗?”此刻,他的脸上充满了感怀的神态。
“是。”他轻轻的说,回答得十分肯定。
只一个字却让官上灵内心感觉到深深的刺痛,再次看向他手中的画,她竟开始对那素未谋面的女生打心眼儿里产生一种强烈的厌恶感。
“只是,她已经死了。”他又紧接着加了一句,却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而听到这话的官上灵脑海中却立刻莫名的蹦出个想法来:死得好!想过之后,她又感觉自己很恶毒,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别人死了女朋友的时候涌起这种幸灾乐祸的想法。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明白了什么。也许,就是因为女友的逝去,才让他孤身一人,准备着为那个死去的女孩儿殉情。
“你是准备去陪她吗?”虽然不该开口,她还是问了出来。反正,她就是想关心他,不为别的。
“恩?”那个男生不由一楞,随即明白过来,淡淡一笑:“呵呵,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这下官上灵更不明白了,从刚才谈话的种种都已经说明了他是为了那个女生而悲伤,可她既然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放不下她。那今天不是为了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你不是准备为那个女生殉情吗?”她急匆匆的问道。
“没有,只是自己**了,心里很乱,所以出来走走。”
那个男生说得很平静,却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让官上灵羞红了脸。毕竟大家才刚刚聊过而已,他居然完全无视她女生的角度,毫无遮拦的谈到这么私密的话题。这下子,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继续沟通了,只好抱着双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他见官上灵不出声,不由没话找话。
“我……我来这里写生的。”她抬头答了一句又立刻低下头,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可不能让他看见。
“从中国跑到这里来写生?”
“是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道,立刻又警觉起来,“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从中国来的?”从见面开始到现在,她可只字未提关于自己的事情,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呵,你从刚才开始一直都在说中文,而且发音很地道,不可能是学来的。”他轻挑了挑眉毛,一脸的平静。
这……官上灵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没有说日语,只是他怎么听得出自己的口音呢?“你也是中国人吗?”此时注意起他的口语,她也感觉他不像是日本人。这么一想,她对他的好感开始成倍增加。作为中国人,因为历史和民族问题或多或少都会对日本存在一些厌烦。
“恩,我是中国人,国籍是日本人。我出生在中国,两岁的时候被带到日本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真的是中国人?刚才的期待现在变成了小小的欣喜。官上灵的心里现在开心极了。
“为什么你没有再回去过?”
“我在那里都是一样,回不回去根本不重要。”
“可你是中国人啊,难道不想回自己的家乡吗?”没想到他如此看待自己的存在,她的血液里一时高涨起了民族荣誉感。
“家乡?我的父母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在这里我至少还有个家,你让我回去干什么?”
“……那……你不想回去看看吗?”官上灵不依不饶的问道。
“不知道啊,想回去的时候就回去吧。”他淡淡的说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官上灵想要表达的意思。
突然,一阵优美的旋律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那个男生从身上掏出手机,接通了放在耳边。
“我是暗幻……羽姐姐?……哦,我过会就回去……非要现在回去吗?……那,我马上就回来……恩,拜拜。”挂了电话,他转头对官上灵说道:“对不起,我要回家了。”说完也不理会她的反应,迈开脚步就走。
如此漠视自己的行为真是官上灵头一次遇到,等到她完全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出很远,而在自己的脚边,他画的画却没有带走,不由心中一急,冲着他的背影高声叫了起来:“喂,暗幻,你的画!”
他回头看了一眼,抛下一句话:“那画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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