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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道长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无法看清楚他喜怒神情,只听他冷笑一声说道:“还不快把你背上中毒之人放下,说的什么废话?”徐元平依言放下背上的金老二,向后退了两步,目光却一直盯在天玄道长身上。
这数月之中,他目睹江湖上的机变诡诈,提高警觉之心不少,暗中提聚真气,全神监视着天玄道长,只要一发觉他有暗害金老二之心,立时出手抢救。
金老二身上三处要**被点,行血已开始涌积,不但站立不住,脸色亦变得苍白起来。
天玄道长缓缓蹲下身子,在金老二身上,仔细查看了一阵,说道:“眼下还难查出你所中之毒……”
徐元平急道:“你连我金叔父中的什么毒,都瞧不出来,哪里还能替他疗治?”
天玄道长冷冷说道:“易天行一向用毒,都是把几种绝毒的药物调合在一起,如是只用一种毒物,何用本观主,天下解得之人何止千百?”
徐元乎一沉吟道:“老前辈究竟能不能解,如是无能疗救,别再耽误我们时间了。”
天玄道长他是对徐元平这等轻藐自己之言,异常愤慨,怒道:“本观主如不能救他的伤势,只怕当今武林之中再也无人能救得他了。”徐元平暗暗想道:“你这般夸口自诩,有什么用。”
但口中却恭恭敬敬地答道:“老前辈只要能疗救好我金叔父的伤势,在下定当重相报答……”
天百道长冷哼一声,突然探臂一抱,把金老二抱了起来,放腿向前奔去。徐元平这一急非同小可,大喝一声,纵身急追过去。
天玄道长对徐元平大喝之声,恍似未闻,头也不回的直向前面奔去。此人轻功之高,极是惊人,抱着金老二仍然奔行如箭,月光之下有他一道轻烟。徐元平只觉此人轻功之高,生平少见,自己空手施出全力疾追,仍然难以追赶得上。两条人影在月光下奔驰有若天马行空,衣换飘带起的啸风之声,不绝如缕。追出了四五里远,仍然保持着三丈多远的距离,徐元平未能追赶上一步,天玄道长也未能再把徐元平距离拉远。两人轻功脚程看来虽然一样,但天宫道长肋下夹持着了金老二,相形之下,较徐元平显然差了一截。天玄道长虽然未回头望过一眼,但他已从徐元平奔行时衣抉带起的飘风声之中辨出了徐元平始终追随在自己身后三丈左右,不禁心头大感惊骇,暗忖道:“此人小小年纪,竟然有着这等超绝的轻功。”当下一提丹田真气,用出十成功力,向前奔行,速度陡然加快一成,徐元平登时被抛后了数尺。
徐元平眼看对方奔行速度突然加快了甚多,距离愈来愈远,心头大为焦急,大声喝道:
“老前辈再不站住,我可要开口骂人了。”原来他心中一急,忽然想到,凡是武林中有着身份地位的人物,最是怕骂,他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用此法了。
果然,天百道长听得此言之后,停下了脚步,霍然转过身来。
徐元平奔行之势迅快无比,天玄道长一停脚步,他已追到身后,待天玄道长转过身时,徐元平右手已然递到天玄道长的胸前,直点玄机要**。天直道长双肩微微一晃,身子突然向旁侧闪让三尺。徐元平一击不中,第二招紧随出手,右掌、左掌,连绵攻出。
天会道长冷声一笑,身子一挺,忽然向后退出三尺,让过徐元平的掌指,说道:“百招之内,你如能打中本观主一拳一脚,本观主立时重返玄武宫中,再封剑十年。十年内不离宫一步。”徐元平原本要斯身攻上,但听天玄道长之言后,反而不肯立时出手,静站不动,沉吟了一阵,道:“咱们无怨无价,何必定要比试武功,万一我在百招之中,伤到了道长,岂不平添了一桩恨事……”
天玄道长不待徐元平运完,哈哈大笑一阵,道:“你如在百招之内,伤到本观主,我立时替他疗好毒伤,然后再回玄武宫去。”
徐元平道:“这么说来,道长是定要和在下动手了。”天玄道长怒道:“本观主是何等身份之八,岂肯和作白费口舌。”
徐元平想道:“这道士也很奇怪,如是存心和我比试武功,应该拳来脚往的和我打出一场胜负才对,就是相让几招,也不过三招两式,哪有一让百格之多的道理。就算你武功强胜过我,但你不能还手,我可以放手施展,十成武功,可以发挥出十二成的威力。”心念转动,正待答应厂来,忽然心头一颤,暗道:“我徐元平堂堂男子,岂能占人这等便宜。”
立时大声说道:“道长一定要和在下动手,不必相让,咱们各凭武功动手就是。”
天玄道长说道:“你先打我一百把后,看看能否和我动手,咱”们再动手不迟。”
徐元平应道:“那倒不必,咱们各依真功实学动手,败者也可心服口服……”
天玄道长低头望望肋下挟持的金老二,截住了徐元平的话道:“他身中剧毒,你再延误时光,只怕难以救治了。”
这几句话,字字如刀如剑,刺入了徐元平的心中,只觉一股血气冲了出来,大声喝道:
“我金叔父如无事也就罢了,如是有了三长两短,道长就替他偿命。”
天玄道长毫不动气的哈哈大笑了一阵,道:“你如果想救他之命,那就快些动手吧!”
徐元平虽然不解天玄道长何以要让他百招,但形势紧急,无暇多问,斯身而上,一招“西天雷音”当胸直击过去。
天玄道长看对方拿势若点若劈的击来,竟是生乎未见之学,不禁微微一怔。
徐元平目睹天玄道长竟不避自己的掌势,心中甚感奇怪,暗道:“难道他练有护身罢气,故意要我掌势击中他之后,好以内家反震之力伤我不成。”心念转动,去势一缓。
天玄道长直待徐元平拿势将要近身之时,才突然一吸真气,身躯忽的向后缩退五寸,刚好把徐元平击来掌势让开。
徐元平一掌未中,左脚随着踏前半步,击出的右掌不收,左手由下疾翻上来,一招“金索缚龙”扣拿天玄道长左腕脉门。
他左掌尚未近对方左腕,忽听天玄道长轻轻的哼了一声,身子陡然向后退了三步。
原来天玄道长虽然退让开他的掌势,心中却大感困惑,暗暗想道:“此人年纪甚轻,怎的出手招术这等怪异……”
正在忖思之间,忽觉一股暗劲,撞在前胸。但感心头一震,不自主向后退了三步。
徐元平只道他故意向后避,也未放在心上,微一长身,如影随形般追了上去,左手疾向天直道长脉门上面抓人。
天玄道长吃了一个暗亏,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惊骇,哪还敢有一点轻敌之念,身形倒转,似进实退,眼看他身子向前探去,哪知却突向后滑退了四五步。
徐元平吃了一惊,暗道:“这是什么身法,我如变招向前进袭,被他这般意外的滑退到身后,举手一招袭来,那可是太难防备,至低限度,也要被他抢去先机。”
当下一沉丹田真气,硬把向前行去的身子稳住,一个旋身转了过来。天玄道长功力深厚,虽然吃了一个暗亏,但人并未受伤,略一运气,立时复原。
徐元平忽然向后退了两步,抱拳一揖,正容说道:“老前辈武功高强,晚辈自知难敌,但咱们无怨无仇,老前辈何苦定要和晚辈动手,胜败之分,无关宏旨,但如因而延误在下叔父性命,老前辈。动中也……。
他生平最不愿意求人,如今为形势所迫,不得不说出求人之言,但是话到口中之时,又觉得实在难以出口。
天交道长冷冷说道:“平常之人,纵然想和本观主动手,本观主也不屑和他动手,我要和体动手,还是器重你了。”
徐元平略一沉吟,道:“老前辈如果定要和晚辈动手,晚辈自当舍命奉陪,但请老前辈先答应晚辈一件事情。”
天玄道长道:“什么事?”
徐元平道:“老前辈先把在下叔父毒伤医好,咱们再动手不迟,晚辈就是伤在老前辈手中,死也瞑目。”
天玄道长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转身向前走去。
徐元平紧随在天直道长身后,走到一处山谷之中。
天玄道长放下金老二,缓缓说道:“十年前本观主尚未封剑,经常在江湖之上走动,武林中人替我下了八字评语,如今想来,倒是不错……”徐元平接道:“不知哪八个字?”
天玄道长笑道:“亦正亦邪,亦侠亦盗。”
徐元平默然不语,心中却暗暗忖道:“看你忽喜忽怒的举动,只怕这八字下的甚是正确。”
只听天玄道长又是一阵朗朗大笑,道:“这评语是好是坏,本观主不愿求解,但我一生作事,常以自己喜怒为之,现在本观主突然觉到……”,徐元平心头一震,暗道:“糟糕,莫不是他又突然觉到……。”天宝道长探手人怀,摸出一只玉瓶,倒出来三粒白色药丸,道:“我这九花醒神丹,功能解除百家,纵然难解易无行调配的毒药,至低限度,可延缓他药性发作的时间,你先要他眼下,咱们动过手后,再想法子替他彻底疗治。”
徐元平皱皱眉头,接过药丸,心中暗暗忖道:“看来我和此人这场架是非打不行了。”
大步走到金老二身旁,说道:“叔父请把这三粒丹丸服下。”
金老二三道经脉已被易天行打伤,再被天玄道长夹着一阵奔走,气血运行加速,促使伤势提前发作,此刻已是四肢瘫痪,神志半昏,但他究竟是身负武功之人,强提一口真气,勉强支持着身子,还未躺下,望了徐元平一眼,张开口来。原来他已无能伸手接药。徐元平目睹金老二的神情,不禁悲从中来,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天玄道长冷冷说道:“还不快让他把丹丸服下,当真要等他毒性发作吗?”徐元平没好气地答道:“他这般神情,只怕毒性早已发作了。”
天玄道长道:“他哪里是毒性发作,易无行定然点伤了他什么经**,这是伤势发作,但此刻他行血涌集,毒性容易发作,你如不让他早些服下九花醒神丸,只怕真要引发毒性了。”
徐元平暗暗忖道:“不错,金叔父早已告诉过我他被易天行点伤了数处经**,我真的是急糊涂了。”
当下把手中三粒九花醒神丸,投入金老二口中。
天百道长忽然向后退出三丈多,高声说道:“不要再惊动他,咱们在这里动手吧!”
徐元平本想侍守一侧,看看金老二服用九花醒神丸的反应,但听天玄道长连声催促,心中又有些怒恼起来,暗道:“我承认打你不过,也就是了,那有这等苦苦迫人比武的道理。”但觉心中血气上冲,回身走了过去,抱拳一礼。
天玄道长奇道:“你这是干什么?”
徐元平道:“动手相搏,必有伤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一礼相谢老前辈赠药之情。”
他似是已被天玄道长相迫动手的情事,激起怒火,言下之意,大有以命相拼之心。
天玄道长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要和我拼命吗?”
徐元平道:“你武功高强,功力深厚,我如不存下必死之心,怎能够打得过你?”
天玄道长道:“好啊!武林之中,都说我刚愎自用,好胜之心太强,但你却比本观主尤强几分,难道你当其存心胜我不成?”
徐元平道:“我如不存胜你之心……”
他本想说我如不存胜作之心,那咱们干脆就别比了,话到口中之时,忽然想到金老二的生死,还掌握在天玄道长手中,倏然住口不言。天玄道长似已窥透他的心意,变得和蔼起来,微微一笑,说道:“这好胜之心,本观主算遇上一位知己,看来咱们两人确有甚多相同之处……”
他微一停顿之后,又道:“你尽管放心出手,大概你那一点武功,还无法伤得我,你先攻我一百把,我不还手,待这一百招打完之后,你那叔父眼下的药力,也可以散行开了,等我替他疗好毒伤之后,再决定咱们是否再打一场。”
徐元平沉思了一阵,道:“只有九十七招,我刚才已经攻你三招了。”天玄道长笑道:
“好把就算九十七招。”
徐元平道:“我本不愿接受体相让百措之约,但我叔父性命在你掌握之中,为了救我叔父,只好答应作了。”
天玄道长似是极希望和徐元平比试武功,居然连连点头说道:“好吧!不论你为什么,只要你答应比武就行了。”
徐元平再想不出推拒之理,只好出手抢攻,欺身而进,一拳直捣。天玄道长微微一侧身,让过拳势,凝神而立,等待徐元平再次出手。他刚才吃过一次暗亏,这次竟是不敢再存大意之心。
徐元平一击未中,心中暗道:“反正还有九十六招,我如不把九十六招攻完,他决计不会还手。”
当下欺身而进,拳脚并施,一味猛攻过去。
天玄道长双手紧贴在两腿之上,施展开迅快的身法,飘忽游走,莫可捉摸,徐元平虽然拳薄如雨,足起他风;但一连攻了四十五招,别说打他不中,连天宝道长飘起的衣抉,也未碰过一下。徐元平究竟还是少年性情,虽明知天玄道长不会还手,自己也存心把百招应付过去之后,让他疗治好金老二的毒伤,天百道长如再相迫比武,那就好好打上一场;但四五十把未能沾得天玄道长衣角,不觉之间动了怒火,突然倒跃疾退,反臂发出一掌。
天立道长也正感不耐徐元平这等虚应故事股的打法,忽见徐元平施出奇招,知他心中已动了忽意,默算还有五六十招好打,不禁精神一振。只觉一股潜力暗劲,通了过来,一面运气护身,一面横向左边闪让五尺。
徐元平反臂发出一掌之后,重又欺身攻上,挥拳攻来。
这次攻势,和上次大不相同,忽指忽脚,迅辣兼具;忽拳忽掌,威势惊人。拳如铁锤击岩,掌似落英缤纷,指风似剪中挟着少林绝学一十二把腐龙手,着着变化奇奥,把招来势难测。
天玄道长渐觉徐元平的拳掌攻势,对自己威胁增大,几次被险把迫的身法散乱,紧贴在腿上的双手,几乎抬起封架,幸得他及时惊觉未致出手。眨眼之间,又是三十余招过去,徐元平一面动手,一面默数次出拳掌,再攻九招,就满了百把之数,心中暗暗忖道:“此人武功,果是非凡,看来比神丐宗涛尤高甚多,如我百格之中连他双手都无法逼他挥动,那可是大失面子的事。”

心中虽甚焦急,但却想不出致胜之法。他虽能默诵《达摩易筋真经》全文,但因经文字字含意博大,句句蓄蕴玄机,除了慧空相授他的实用法门,和经上原文相同之处,他可以用来克敌之外,空记了一腔绝世武学的真诀,但却无法施展出手,他愈是用心去想,愈觉想不出一点名堂。要知徐元平的武功,尚无法把真经全意贯通,偶尔触景生情,危难机生,才能用出一两招惊世骇俗的武功之外,平常和人动手,甚难触动灵机。忖思之间,九十九招已经攻完,倏然收住掌势,纵身而退。
无直道长疾转如轮的身子,也突然停了下来,笑道:“为什么不打了?”徐元平道:
“我百招已经玫完,自是不能再打。”
天玄道长笑道:“只有九十九招,尚有一招之差。”徐元平突感一阵羞忿,泛上心头,暗道:“我在百招以内,连人贴在腿上的双手,也未能逼的动用一下,还有何颜在江湖之上行走……”
心中在想,目中却接道:“既然如此,那我再攻一招。”举手一掌拍了出去。这一拿去势轻描淡写,犹如儿戏一般。
原来他举掌拍出之时,忽然又想到了金老二的安危,赶忙把掌中蓄含的真力,重又收了回来,只想凑足百把之数,让他早些疗治金老二的伤势。只觉丹田中一股热流直泛上来,有如洪流怒涛,不可遏止,不禁大骇。他接纳慧空大师的真元之气,尚未完全引归经脉,收归己用,这一股剩集的真元之气,平日潜伏丹田之中,被他发出的人力一送一收,忽然引发,热流泛行而上,一股无声无息的暗劲,随他那轻描淡写的一拍之势,行了出来。
屹立在数人外的天交道长,看他随手作势挥动,只道他虚应故事,也未放在心上,微微一笑,还未来得及开口,突然一股暗劲,袭上身来,心中大吃一惊。他功力精深,见闻广博,一触之下,立觉这股暗劲来的大不寻常,力道已然近身,闪避已是不及,如不运功把它硬挡回身,只怕又吃次暗亏,当下一提真气,前胸微微向前一倾,暗发里气,准备把袭来暗劲推挡回去。
哪知一挡之下,那袭来暗劲突然增强,有如怒潮狂涛般,直撞上来。但觉心头一震,足下马步币稳,血翻气动,一连向后退了五步。对面而立的徐元平,紧接着闷哼一声,一**坐在地上。
原来天百道长运罡气一挡,徐元乎忽觉一股强劲绝伦的反震之力,弹了回来,只感全身一麻,骨节如故,双腿忽软,竟难再站得住,一交跌在地上。天去道长退了五步之后,勉强拿桩站住,吐出了一口鲜血,才就地面坐,闭目运气疗息。足足有顿饭工夫之久,才觉浮动的气血完全平复。抬头看去,只见徐元平仰睑躺在地上,似已失去了知觉。天去道长心中本有一股愤怒之气,但见徐元平被自己反震之力伤的更重时,心中怒气忽消,缓缓走了过去。
清澈的月光,照在徐元平的脸上,他脸上一片铁青之色,嘴角间,向外泛着血迹。天玄道长蹲下身去,伸手在徐元平口鼻间轻轻一探,不禁一皱眉头。原来徐元平已是气若游丝。
天会道长抬头望望月光,长长吁了一口气,他已面临了一个甚难决定和选择,是否要救活徐元平,这时他只要轻轻加上一掌,立时可把徐元平震毙掌下。金老二身受重伤,杀他灭口,更是易如反掌,深更半夜,四外无人,这手段虽然卑劣一些,但世间除他之外,再也无人知道。徐元平这最后一掌,使天玄道长心中产生了无比的惊骇,暗暗忖道:“此人这等年轻,功力和拳掌,都已有极高的成就,如再假以时日,实在难以限量……”
但徐元平那惊人的一击,也使无直道长心中动了惜才之念。
见闻博广,盛誉卓著的天玄道长,面对着仰卧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徐元平,忖思了良久,仍是想不出该如何处理。这是个异常简单的问题,但却是异常的困扰。正在他犹豫难决的当儿,忽听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笑声,道:“前面可是天玄道兄吗?”
天玄道长霍然一惊,但他却仍然站在原地未动,对那呼唤之声,恍若木闻,暗中却已运气戒备,防人突袭。
只听一阵呵呵的轻笑,道:“道兄别来无恙,十年封剑期满,兄弟还未向道兄道贺呢!”
天玄道长觉着那声音十分熟悉,缓缓转头望去。
只见两丈外月光下,站着一位儒巾懦衫,胸垂长须的中年文士。天宝道长脱口说道:
“易天行……”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兄弟,道兄几时满了封剑十年限期。”说着话,缓步走了过来。
天玄道长道:“贫道已离开玄武宫三个月了。”
易天行道:“可喜可喜,兄弟行将又见道兄的豪风剑影,扬于江湖之上……”
低头望了徐元平一眼,又接口笑道:“这人可是道兄重踏江湖后,首挡锋锐的第一人吗?”
天玄道长道:“此人小小年纪,武功却是不弱,贫道封剑十年,想不到后辈中出了此等人才!”
易天行漠然的望了徐元平一眼,淡淡笑道:“道兄这次重入江湖,不知有什么打算没有?”
天玄道长原想易天行听得自己颂赞徐元平武功之后,定是一派惊疑之情,哪知易无行听而不闻,视如未见,漠然一看之后,竟然不再看徐元平第_二眼,似乎根本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易天行冷馍的神态,使天玄道长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同时也泛起了一种漠视徐元平生死的心情,暗道:“易无行这等漠视于他,想来这娃儿定非什么有名之人,如若留下他的性命,难免他不谈今宵之事,以我在武林中的声誉,被一个无名之人打伤,是何等的丢脸之事。”一念泛动,杀机忽起,一点惜才之心,随着荡然无存,暗运起功力,借着翻动徐元平身子的机会,藏指袖中,暗点了他“神封”死**。易无行冷眼旁观,早把天百道长暗下毒手的举动,瞧在眼中,诡计得售,心中甚感畅慰,但他外形仍是一片冷漠,说道:“道兄如若没有打算,兄弟倒是有一件事,烦请道兄相助一二。”
天玄道长点了徐元平死**,心中忽觉一阵轻松,暗道:“今宵之事,大概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心中忽然一动,抬头望着易天行,反问道:“易见来的有一阵工夫了?”
易天行道:“刚来不久。”
天玄道长道:“不知易兄有什么事想请贫道相助。”
易天行笑道:“兄弟素不和人结仇,请道兄相助之事,决非和人斗气比武,这方面道兄尽管放心。”
天玄道长怒道:“当今武林之世,贫道怕过哪个,哼!纵是和人比武斗气,也不放在心上。”
易天行道:“道兄武功,兄弟一向最为佩服,十年前很天一妪和道兄比武一事,兄弟至今仍有着一股不平之气……”
天玄道长只觉脸上一热,接道:“我这次重离玄武宫,第一桩事就是要找恨天一妪,弄清当年比武之时,什么人暗中下子助她,”暴天行道:“道见以连胜四阵的疲劳之身,再斗恨天一妪,虽然输了两招,也是虽败犹荣……”
天百道长道:“如非暗中有人助她,我虽已连斗四阵,但那老长婆也难胜我……”
易天行微微一笑,接道:“恨天一担已破例收了衣钵传人,想道兄定已知道此事了?”
天玄道长道:“不知收的何人?”
易天行道:“甘南上官堡堡主的掌珠,上官婉情,道兄如要和恨大一妪作对,又多了一个强敌。”
天玄道长冷笑一声,道:“区区一个上官堡,岂放在本宫的心上。哼!难道我十年封剑期间,江湖上的跳梁小丑,都成了气候不成?”暴天行看他逐步陷入自己谋算之中,心头甚是欢慰,但仍保持一片镇静,淡淡一笑,道:“道兄十年封剑期间,江湖上却已有甚大变化,二谷三堡,声名大噪,已渐成分据江湖之局,被誉为武林中泰山北斗的少林、武当两派,相形之下,已有些黯然失色了。”
天百道长道:“贫道的玄武宫近年在江湖上声誉如何?”
易无行道:“一宫之名虽未减色,但已不如道兄昔年行走江湖之时来得响亮,二谷三堡之名,大有扶摇直逼之势。”
天玄道长突然抬腿一脚,把已遭点了死**的徐元平踢飞起六七尺高,捧出一丈开外。
易天行暗中留神徐元平的身体,手脚未动,知已死去,拂须一笑,道:“道兄的生性,仍和封剑前一艇模样,兄弟这里告别。”抱拳一礼,转身而去。
天玄道长轻轻的咳了一声,望着易天行的背影逐渐在月光之下消失。他愿想叫易无行回来,问问有什么相求之事,话将出口之时,忽又想到自己身受之伤尚未痊愈,必需再运气调息一阵,如若唤他回来,万一有了冲突,岂不要束手待毙?
他回头望了望徐元平横卧的尸体,心中忽然觉着不安起来,忖道:“此人并末相犯于我,是我要迫他出手,我这样相待他,手段未免太残酷了……”
他呆呆想了一阵,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已点了他‘神封’死**,纵是华陀重生,扁鹊复活,也难再救活于他。唉!眼下我只有解救他叔叔的毒伤,也可稍减心中一点愧疚,……”转身急向金老二停身之处奔去。这时,金老二伤脉发作,人已晕了过去。天玄道长不顾自己的余伤未愈,扶起金老二来,默运真气,连点他一十八处要**,打通他三条经脉。
只听金老二长长吁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目,打量了天玄道长一阵,问道:“我那平侄儿哪里去了?”
天百道长轻轻的咳了一声,答道:“死了。”
金老二如被毒蛇突然咬了一口,霍的跳起身来,急道:“什么?对天玄道长冷冷说道:
“你受伤经脉初通,不宜大惊小怪,快些坐下运气调息一下,我还要清去你身受之毒。”
金老二究竟是久走江湖之八,略一忖思,激动的心情,立时镇静下来,依言盘膝而坐,淡然地问道:“他可是和道长比试武功时,伤在了你的手下吗?”
天玄道长启动双目望了金老二一眼,又缓缓闭上,答道:“不错,我失手伤了他的性命。”
金老二道:“那也不能责怪道长,比武过招,拳脚无眼,难免有所失误,只怪他学艺不精。”天宝道长霍然睁开双目,盯在金老二脸上问道:“本观主久在江湖上行走,阅人何止于万,你如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那可是自寻死路……”
他微一停顿之后,又道:“我已答应了那娃儿,替你疗治毒伤,现在他虽然死了,但本观主却不愿自食承诺之言。”
金老二笑道:“道长如害怕替我疗好伤势之后,替他复仇,最好也把我杀了以绝后患。”
天玄道长目中凶光暴闪,冷冷说道:“纵然要杀你灭口,本观主也要替你疗好毒伤之后再杀。”
金老二心中微微一动,暗道:“他说杀我灭口,不知何意,难道他和平儿动手之时,用了什么卑劣手段伤害于他不成?”
心念转动,杀机暗起,但他自己如凭武功,难挡对方一击,是以必得想个法子,暗中下手,才可报雪此很,当下淡然一笑,默然不言。天玄道长一面暗中戒备,一面暗中运气调息,体力大复,霍然站起身来,说道:“我要用金针过**之法,放过一些气,然后才能迫出你身受之毒,估计约需一日夜的工夫,但本观主无此闲暇,为你疗治,我用金针打通体**脉,你可带我一件信物,走往玄武宫中,说明经过,自有人替你治疗。”金老二笑道:“我毒伤虽然被疗好,但今生今世,也别想再出你的玄武宫了。”
天会道长冷笑道:“那总比死了好些。”
金老二心知此刻如若稍露反抗举动,立时将送命在天玄道长拿下,当下一闭双目,笑道:“玄武官乃当今江湖上的胜地,纵然埋骨其中,死亦无憾。”天玄道长他是不愿和他多说,择手入怀,摸出三枚金针,双手齐出,三针并中,分扎在金老二‘云门’、‘气户”、‘俞府’三**之上。
他并不立刻拔出金针,一探手,又从怀中摸出三只针来,挥手之间,又分刺三大要**。
片刻工夫,金老二全身连中了一十二针。天玄道长又从怀中摸了两粒丹九出来,让金老二张口吞下后,说道:“我这金针过**之法,当今武林之中,还未闻有人具此手法,你暂时静坐别动,我去替你找匹坐骑。”话出口,人也同时凌空而起,一惊而否。金老二睁开眼时,已不见天玄道长人踪。
不大工夫,忽听蹄声得得,天宝道长不知在哪里牵了一匹位马回来。金老二睁开双目,瞧那马背之上,并无鞍橙,不禁一皱眉头,道:“你要我骑马走吗?”
天玄道长笑道:“我把你捆在马上赶路,决不致跌下就是。你已服用了我两粒金丹,一日一夜中决不会感觉到困倦,只要你记得此去玄武宫的路程,不要十二个时辰,这匹健马,就可以把你送到玄武宫了。”
金老二道:“不用捆了,在下自信还可骑得无鞍之马。”
天玄道长道:“你身上金针不能取下,半身瘫软难动,如不相上,势难坐稳。”
也不待金老二同意,伸臂把他抱了起来放在马上,解下腰中一条丝带,把马纽捆在金老二手中,又把他身体缚在马上,说道:“此行生死,看你造化,如果十二个时辰之内还未到玄武宫中,不等每发,单是我那十二支金针所中要**,被气血冲偏移了位置,就可以置你死地了。”金老二黯然一叹,默不出声。他不是感叹自己的生死,而是失去替徐元平报仇机会而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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