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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涛笑道:“老叫化对你们二谷三堡中人,素无好感;但最为厌恶的还是千毒、鬼王二谷中人,想不到这数日相处,竟然对那以阴毒驰名江湖的大鬼女,生了甚多好感,看来老叫化这个媒人,大有希望。”
查玉朗朗一笑道:“可惜丁玲姑娘没有这个福份,得了不治之症。”
宗涛怔了一怔,怒道:“好啊!你胆子不小,连老叫化也敢捉弄!”
查玉道:“晚辈话还未完,老前辈就接了过去,如何能责怪晚辈。”
徐元平望了查玉一眼,正容道:“此等玩笑,查兄以后少开为妙,和人名节有关,岂是儿戏之事。”
查玉道:“武林儿女,大都不太计较小节,徐兄岂可以世俗之见,量度兄弟。”徐元平仰脸望天,默然不语。
宗涛看他双眉深锁,心事重重,突然纵声大笑一阵道:“老叫化最是见不得愁眉苦脸,走!咱们快些赶路了。”
徐元平心头一凛,回顾了两眼,说道:“宗老前辈……”
宗涛笑道:“你可是想问小叫化吗?”
徐元平道:“是啊!不知哪里去了。”
宗涛道:“老叫化、小叫化素来是各行其是,我们谁也不用管谁。”振抉而起,向前奔去。
查玉伸手拉住徐元平右腕说道:“走吧!”联抉而行,行约十余里路,到了一处山坡前面,只见宗涛院在岭上一棵大树后面,举手相招。
徐元平心知宗涛不是发现了最厉害的强敌,就是遇上生平未见的奇事,否则以他的身份,决不会这股隐身不现。
微一用力,挣脱了查玉握住的右脱,低声说道:“查兄,宗老前辈定然遇上了强敌,咱们别惊动了他们。”放缓行速,轻步而上。
查玉似是也觉得事态严重,随在徐元平身后,悄无声息的向上爬去。
两人走到宗涛停身之处,探头向下一望,同时觉着心头一震。
只见一座新堆坟墓前面,供奉着鲜花水果,一个全身紫衣,面上垂着重重黑纱的少女,盘膝坐在那新起孤墓前面的草地上,不停的烧着纸钱。
她身后站着白发苍苍的梅娘,左面站着一个红衣缺腿的大汉,右面站着驼、矮二叟,那身着锦衣,身体伟岸的王冠中却站在那紫衣少女的身后七八尺处,满脸忧戚之容。
在王冠中的身后,并站着数人,这些都是雄主一方,名重汇湖的一时高手。
这些人中包括神州一君易无行,查家堡主查子清,金陵杨家堡堡主杨文尧,鬼王谷的索魂羽士丁炎山,千毒谷的冷公霄等,除了这些名满武林的高手以外,还有一群肥瘦不等,高矮不同人物,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有一个身穿白缓,手摇坠玉折扇的少年,和一个四旬左右身着黄袍的大汉。
这些人身后丈余处,站着一十二个全身黑衣,背插宝剑的位汉。
这是一幕庄严的葬礼,但却不知那新坟中埋葬的什么人。
神丐宗涛轻轻叹息一声道:“不知什么人,死的这等威风。”
徐元平忽然心中一动,欲言又止。
查玉目睹爹爹也在那观看葬礼的行列之中,几乎忍不住失声大叫。徐元平强行按擦了激动的心情,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物。
这是四面丘的抱环的一块盆地,大约有十亩方圆大小,盆地中生满着青草。
宗涛愈看愈觉奇怪,忍不住好奇之心,说道:“走!咱们下去瞧瞧吧!”徐元平道:
“瞧什么呢?”
宗涛道:“这些人天南地北,各极狂做,甚难聚会一起,碰上头必有惊心动魄的大事发生,老叫化要是不赶这场热闹,那可是终生一大憾事。”
查玉接口说道:“此地距谷地不下三十余丈,难见细微,兄弟也主张下去瞧瞧那墓中埋葬的是何人物,死的这般叫人羡慕。”
徐元平摇摇头道:“我不去了,你们两个去吧!”
宗涛奇道:“为什么?”
徐元平道:“我见着易天行,决难忍受得住胸中一股愤怒之气,势非动手不可。人家正在举行葬礼,个个心中沉痛,动起手来,只怕不大方便。”
宗涛道:“好吧!老叫化一向不愿强人所难,你既不愿去,就在这峰上等我们吧!”当先举步。奔向岭下而去。
徐元平想回头而去,又想看个究竟,他虽预感到那新坟之中,可能埋的被人误认作他的那具尸体,但又不能肯定,那容包绝世,目中无人的紫衣少女,会对他一个凡俗之人,那等钟情。
他犹豫了一阵,终是抵不住好奇之念,纵身一跃,飞上大树,找一处枝叶密茂之处,隐住了身子。
只见宗涛、查玉一前一后,直向谷底走去。
第二十五回玉钗之盟
也许那庄严肃穆的葬礼,使那些在场的人都有些黯然神伤,耳目失去了灵敏,两人将要走近谷底,仍然无人回头望他们一眼。
宗涛重重的咳了一声,直向那新坟走了过去。
查玉却奔入群豪行列,站在爹爹身边。
查子清回顾了儿子一眼,低声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快走!”查玉征了征道:“要我到哪里去?”
查子清道:“最好回咱们查家堡去。”
杨文尧挨查子清身旁而立,微微一笑,接道:“查兄不用费心,令郎机智绝伦,当知自重保身。这等场面,不要他见识一下,岂不可惜?”
查子清突然侧过脸,低声对查玉道:“玉儿,等一下有了什么冲突时,切不可擅自出手,尽快躲到那岭脊上去。”
查玉低声应道:“孩儿记下了。”
这时,宗涛已缓步走近那坟墓前面,相距紫衣少女不过四五尺远。
易天行忽然回头对身边那一身白绫的少年说道:“常兄,那衣着破烂之人,就是驰名我们中原武林道的神丐宗涛。”
那白衣少年淡淡一笑,道:“等一下本公子要领教领教他的武功。”
冷公霄听得谈话之声,回头望了那白衣少年一眼。
那白衣少年身侧的黄袍大汉冷笑一声,骂道:“瞧什么?混蛋忘八羔子。”他大概是刚刚学会这几句骂人之言,咬字发音,口齿不清。
王冠中突然回头接道:“诸位有什么过不去,等一会再吵不迟!”
那黄相大汉脸色一变,正待反唇相讥,那一身自绫的少年突然倒脸说道:“不许再多接口!”
那黄袍大汉看去威威武武,但对那白绫少年,却似十分敬畏,果然不敢再言。
冷公霄是何等人物,如何能忍得下那黄袍大汉相骂之气,一面暗中运气,一面低声对杨文尧和丁炎山说道:“那身着黄衣的大汉,从哪里来的,不知两位是否认识?”
杨文尧转脸例望了那黄袍大汉一眼,摇摇头道:“易天行请来的帮手。”
冷公霄道:“此人出言不逊,兄弟想暗中出手教训他一次。”
杨文尧淡淡一笑,道:“冷兄先请忍耐一下,咱们犯不着先和南海,门中的人动手。”
这番话弦外之意,无疑是说此刻出手,南海门中人定然要出手干涉,先挡锐锋,大不利我,劝冷公霄忍下算了。
丁炎山接道:“杨兄说的不错,今日之高十分微妙,南海门自成一派,易无行亦他是有备而来,与会之人虽多,但严格的划分起来,不过三足鼎立之势,咱们虽不弱于他们,但如先挡南海门的锐势,实力大耗,势将留给易天行以可乘之机。”
杨文尧突然移动身躯,向前走了两步,挡在冷公霄的身旁。
他素知冷公霄十分孤傲,两句劝慰之言,未必能按得下他心头怒火,怕他突然出手,暗中向那黄袍大汉施袭,故意把他挡住。
这时宗涛已到了那紫衣少女身后三尺处,忽觉一股暗劲,袭了过来,身形一震,赶忙向后跃避开去。
只见梅娘白发颤动,满面怒意,望了宗涛一眼,但却没有出言喝问。
转目四顾,只见那缺腿大叹,驼、矮二叟,一个个向他怒目相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出言喝问。
宗涛望了那紫衣少女背影一眼,心中一动,恍然大悟这些人何以怒目相视,却不肯出言喝问。
原来那紫衣少女正在低声嗞泣,只是她声音低微不用心很难听到。
梅娘和那红在缺腿大汉,他都在侧耳用心静听,似是怕喝问之声,打断了那紫衣少女的哭声,所以不肯喝止。
宗涛一看之下,觉着想的不错,但再仔细一想,心中又生疑问,暗道;如若那紫衣少女是在哭泣,他们纵不敢出言解劝,也正好借故喝止我的机会,使她停下哭泣才对,何以不肯出声。
凝神听去,只觉那紫衣少女哭声如诉,似是在低声诉说自己的心事。
声音低弱凄凉,叫人一听之下,立时引起共鸣,以宗涛等豪放的性格,听了一阵之后,也不禁为之黯然神伤,泫然欲泣。
只听她说道:“……君已死,留下我身准与共,空负羞花貌,为谁容,多少相思对谁诉,伤心对青坟……”
这声音低微的隐隐可辨,但字字句句,都有着强烈无比的感人之力。
宗涛听到了伤心之处,竟不觉滚下来几滴老泪,暗暗的叹道:不知她对什么人竟然这等钟情。
正自感叹当儿,突听身后响起了步履之声。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全身白绫的少年,手摇着坠玉折扇,一步一摇走了过来。
他似是有意使自己步履声,惊动别人,故意落足甚重。
梅娘也似为那步履之声惊动,转过脸去,狠狠的瞪了白衣少年一眼。
但那白衣少年恍如未见一般,仍然大摇大摆的向那紫衣少女身后走未。
梅娘欲待出手拦阻,但又想听那紫衣少女诉说之言,一时之间,竟然拿不定主意。
那白衣少年突然加快了脚步,行云流水一般,由宗涛身侧而过。
神丐宗涛一瞥之间,已看出那白衣少年满脸浮滑之气,探手一把,抓了过去。
出手一抓之下,已施大擒拿手中一招绝学,心想那白衣少年纵然特武功,但在骤不及防之下,也难躲开。
哪知事情大出了他意料之外,别说抓人,连那白衣少年的衣角,竟然也未碰着,不禁心头大吃一惊,暗道:“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然能轻松无比的让开者叫化这一抓,看来又遇上高手了。”
就这心念一转之间,那白衣少年已到紫衣少女的身后。
这时,只要他一举手间,立时可以揭去那紫衣少女头上垂渡的黑纱。
宗涛突然对那紫衣少女生出了怜悯、惜爱之心,只觉她这等至键性的人,才是天地间最为可敬的人,眼看那身着白绫的少年即将侵犯到她,心中大为愤怒,厉声喝道:“快给我站住,动一动手,老叫化剥你的皮!”纵身而起,直向那白衣少年扑了过去。
就在宗涛纵身而起的当儿,那站在紫衣少女身后的白衣少年,突然向一侧横跨两步,霍的转过身来。
几点金芒疾闪而过,不知哪一个无声无息的发出了暗器,把那白衣少年逼的疾向一侧。
那紫衣少女沉着无比,虽然停了低诉之声,但对身后发生的事,恍似不觉,连动也未动一下。
神疾风划空而过,萧萧白发的梅娘,竟然先宗涛而到那紫衣少女的身后。
她似是以保护那紫衣少女为重,先把那紫衣少女护住,才挥动手中竹杖,向那白衣少年点去。
这些事情,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发生,而且个个动作迅快,先后分别,不过是毫厘之差。
那白衣少年回过身来,本要喝问什么人暗算于他,话还未说出口,梅娘竹杖已经点到。
就在梅娘竹杖点向那白衣少年的同时,神丐宗涛的劈空掌力,也同时未到。
那白衣少年一张手中折扇,身子向旁边门开了三步,身法快速绝伦,同时让开了梅娘的竹杖和宗涛的劈空掌力。
这时,四周群豪一拥而上,团团把青坟围住。
驼、矮二叟和红衣缺腿大汉,一齐奔到梅娘身侧,四个人站成一个圆圈,把那紫衣少女护在中间。
梅娘一杖点空,立时收回了杖势,目光盯在那白衣少年身上,但却未再出手。
宗涛劈了一掌,也未再出手扑击,局势一阵混乱过后,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但这平静不过是大风暴前的一段沉寂。
易天行回顾了那白衣少年一眼,轻轻一皱眉头,心中似是对那白衣少年惹出这场麻烦,甚为气恼,但只是不便出言叱责,回头却对宗涛说道:“这等在严肃穆的场合,被宗兄扰成这等混乱之局,真不知宗兄是何用心?”
轻描淡写几句话,把混乱全局的责任,完全加诸在宗涛的身上。
神丐宗涛冷笑一声,道:“老叫化扰乱了全局,你又能怎么样?”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这个自有南海门中之人找亲兄理论,兄弟只不过为宗兄莽控的举动抱憾惋惜而已。”
杨文尧突然插口接道:“易兄如若识得那身着白衣的少年,甚望能为兄弟引见引见,中原武林道上,他是从未见过他的行踪。”
这几句话听会虽是平平常常,但却暗中对宗涛帮忙甚大,全场中人都看到了那白衣少年最先走近那紫衣少女去,杨文尧却明知故问的把那白衣少年和易天行连在一起,这无疑替宗涛作辩白。
易无行缓缓把目光移注到杨文尧身上,微微一笑道:“杨兄常在金陵杨家堡中纳福,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自是识人不多。”
杨文尧竟也毫无态意,拂髯笑道:“兄弟孤陋寡闻,如何能和易兄相比?”
这两人都是老奸巨狠之辈,虽然词锋相对但面谷之上,都带着微笑,毫无动气的样子。
这时,王冠中已带着二十个佩剑的黑衣武土,走近了易无行,面色冰冷的望着神外一君说道:“易兄识得那白衣人吗?”
这等单刀直入的问法,易天行一时倒是不易筹思出适当的回答措词。微微一皱眉头,说道:“武林道上人物,兄弟识得甚多……”
王冠中冷冷地接道:“兄弟只问易兄是否识得此人?”目光一转,投到那白衣少年身上。
那身着白绫少年,似是有意使易天行为难,抬头望天,默然不语,似是根本没有听到王冠中、易天行对答之言。
易无行被情势所迫,难以再措词唐塞,姚髯一笑,道:“识得又怎么样?”
王冠中道:“易见如若和他相识,兄弟自应先对易兄招呼一声,然后再教训他,如若易兄不识,兄弟今天要开杀戒了。”

易无行微微一笑,道:“兄弟识得……”,他回头望着那白衣少年,大笑道:“常兄,请过来,兄弟替你引见几位中原道上有名的人物。”
那白绫少年挥着手中拆扇,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此人面目陌生,除了易天行,全场再也无人认识他。
王冠中强忍着愤怒之气,目光中满是愤怒之意,盯在那少年身上。
易天行指着王冠中道:“这位是南海南叟门下大弟子王冠中,王兄。”
王冠中大度雍容,心中虽甚恨那白衣少年的浮狂,但仍不失礼数,欠身做一点头;但那白衣少年却是狂做毕露,轻挥折扇,不言不语。
易天行皱皱眉头,指着那白绫少年说道:“这位是关外拂花公子,两位一个极北,一个极南,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了!”
王冠中冷笑一声,道:“兄弟在中原武林道上居住十余年,从未听人谈过阁下之名!”
那白绫少年不但狂做无比,而且脸皮也厚的可以,王冠中那等讥讽于他,他仍然面不改色,一面挥摇着手中折扇,一面说道:“本公子甚少涉足中原,知我之人,自是不多。”
王冠中突然斯进一步,冷冷问道:“拂花公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拂花公子道:“荒野土岭,不毛之处,难道还会有什么名字不成。”
王冠中大声喝道:“兄弟并未相邀阁下,不知你跑来此地作甚?”
拂花公子道:“本公子久闻南海奇叟有女貌如娇花,艳若无人,特地赶来见识见识,看她比本公子娇妻如何?”
王冠中气得全身抖动,怒声说道:“好一个没廉没耻之人,这等放肆之言,你也敢说出口?”
拂花公子大笑道:“黑水白山之间,有谁不知本公子风流之名,我是特地赶来看她,她应该引以为荣才对!”
王冠中暗中运动功力,冷冷说道:“像你这等人,活在世上,也难做出什么好事……”,缓缓举起右手,准备劈出。
他举掌之势,虽然缓慢,但场中之人,都知道这一掌当是他毕生功力所聚,一击之下,决非小可。
忽听一人沉声说道:“王兄暂请住手,听兄弟一言如何?”
王冠中回头望去,看那说话之人,正是查家堡主查子清,说道:“查兄敢是要替他出头吗?”
查子清干咳了两声,道:“这位拂花公子之名,不但王兄没有听过,就是兄弟生长冀北,紧临关外,也未听过拂花公子之名……”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这等浮狂之人,死有余事,兄弟岂会替他出头,不过王兄在动手之前,应该先问清楚他如何知道令师妹艳若天人?”
王冠中暗暗忖道:“是啊?我师妹僻居南海,难得和生人见上一面,邀游中原,不过是近数月的事,此人既是初到此地,何以会知我师妹秀丽之名?”
正欲出言相询,那拂花公子巴哈哈大笑道:“本公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点……”
忽听一声冷笑,接道:“老叫化走遍一十三省,见过冷僻桀骜之久不少,却从未见过厚脸皮的人,今天算开了眼界啦!”
那白绫少年似是被宗涛这两句伤到要害之言,说的难再忍受,突然暴喝一声,挥扇直攻过来,折扇划起一件尖啸之风。
此人出手一击,势道凌厉绝伦,武功之高,不在场中几位驰名江湖的高手之下。
宗涛纵身向旁侧闪避三尺,让开折扇,挥拳反击,双拳连续劈击了八招。
他自在玄武宫中和徐元平互相揣摩《达摩易筋真经》中记载的武功真诀之后,不论拳掌内功,都有了惊人的进境,一望即知武功非凡,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一个人来,立时挥拳反击,连攻八招,想以迅决无比的迫攻之势,看那少年闪避的武功路数,是否就是自己心中想到之人。
但见对方身子一阵急转,连连移动位置,竟然把宗涛一气呵成的八招完全让避开去,但因两人打的和闪避的均极迅快,以致场外之人,无法看清楚两人拳路身法。
易天行暗暗一皱眉头,忖道:看来武林间几个顶尖高手,都还未消去争名之心,这老叫化的武功,不但没有因年迈减退,而且还大有进境。据此类推,一宫、二谷、三大堡中人物,恐都要较昔年进步了。
忖思之间,那白绫少年已展开反击,折扇摇舞,撒上重重扇影。
全场中高手,似都未料到拂花公子武功如此之高,不禁为之一呆。
宗涛一面挥拳还击,一面暗暗忖道:这小子身法掌路似属长白一派,但却又有些不像,招术诡异,大是难挡,老叫化如不在玄武宫水牢之中,参悟甚多精奥武功,今日之战,势难占得上风。
一念及此,心中对徐元平更是感激。
两人扇来拳柱,片刻间已动手相搏了四五十招,仍然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全场中人,都不禁怦然动心,目光一齐投注那白衣少年身上,显然这一干高手,都为这白衣少年高强的武功,感觉到震惊。
那白衣少年脸上也有些神情微变,他是对家待能和他相搏如此之久一事,甚感讶然。但见两人越打越快,争抢先机。
原来两人心中都明白遇上生平罕见的强敌,这一战胜败之分,关系甚大,谁也不敢有半点马虎之心,斗到酣处,忽听那白绫少年叫道:“老叫化子果非浪得虚名之人,再试试我夺魂三扇如何?”
宗涛大声笑道:“你有什么看家压箱底的本领。尽管拿出来吧!”口中虽是说的轻松,但心中却是毫无轻视对方之心。
拳势一变,左手一举金牌门绝招“斗转星移”,右手却劈出一掌达摩真经上的“西天雷音”。
这两种拳势,一个变化奇奥中挟着无比刚猛,一个却缓缓的掌势,含蕴着潜力暗劲。
拂花公子来不及施展夺魂三扇,神丐宗涛的左拳已当头罩下,迫得他只好先对敌势,折扇一转,划出一道扇光,封住了神丐宗涛一招“斗转星移”,左手食中二指一并点了出去,反向家涛在腕脉门上指袭。
要知高手过招,一发觉对方攻势猛恶时,立时以制敌机光的方法,迫使敌人自行收回,让他无法把威势发挥出来。
拂花公子究非等闲人物,看出宗涛左掌缓缓劈来一招“西天雷音”,暗藏内劲,只怕掌势之中,还蕴藏着极厉害的变化,突出一招“画龙点睛”,奔袭宗涛右腕脉门,想以抢得三分先机的优势,把宗涛这一击迫的自行收回,使他无法发挥出来。
他想的虽是不错,但这《达摩易筋真经》上的绝学,变化是何等的奇妙!岂是他能够预测。
宗涛眼看拂花公子点装过来,立时微微一沉腕势,右掌倏然收了回来。
就借那腕势微微一况之间,已把含蕴在掌势内的暗劲发了出去。一股无声无息的潜力,直逼过去。
拂花公子眼看宗涛的掌势,被自己抢制先机的还攻,迫得中途收回,正等施展夺魂三扇,忽觉一股暗劲,袭上身来,不禁大骇,暗暗惊道:中原武功,果是不可轻视,百艺杂陈,无所不包。赶忙运集内功,抗拒那装上身来的暗劲。
这一运功抗拒,顿感全身一震,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三步。
场中群豪,都看的有些茫然,不知宗涛用的什么武功,竟能在缓缓一击之中,无声无息的发出暗劲,把拂花公子震的向后退去。
拂花公子受此一击,狂傲之心,消去不少,一面运气调息,一面目注宗涛说道:“阁下武功,果非虚传,如你能躲开本公子夺魂三扇,本公子立时率领手下,转回关外,三年之内,再不涉足中原一步。”
宗涛纵声笑道:“莫说夺魂三扇,就是九扇十扇,老叫化也不放在心上。”
拂花公子折扇一振直欺过来,人还未近宗涛,手中折扇已开始抡动疾转,逼近家诗,已是人扇不分。
但见重重扇影,挟着丝丝尖风,分由四面八方的环绕在宗涛身侧。
忽听那重重扇影中的白衣少年大喝一声,千重扇影突然间合而为一,直向宗涛前胸点到。
这一变化不但大出意外,而且绝猛的劲道集中到一点攻来,单是那劲锐之势,就叫人难以抵挡。宗涛吃了一惊,右拳疾变一招“冰河开冻”,拳势斜斜齿出,横向桃花公子右臂上面去去。
耳际间响起了拂花公子冷笑之声,那疾点而来的折扇,突然一张,又化出重重扇影,斜削横劈,变化难测。
宗涛吃了一惊,匆忙倒跃而退。
他应变虽是够快,但仍是晚了一步,只见扇风拂袖而过,原已破烂的衣袖,立时又增加了两道裂口。
宗涛低头望了望被折扇划破的衣袖,脸色突然大变,默然不语,向后退了三步。
杨文尧忽然接口说道:“宗兄已经胜他在先,如以江湖间比武规矩,拂花公子早已落败,至于生死相搏,那自是又当别论,一两把应变不及,乃武林常有之事。”
查子清接口说道:“杨兄说的不错,须知各人擅负绝学,不相雷同,万一对方之长,刚好和自己短处相接,吃点小亏,在所难免。
偶有失误,自是算不得什么丢人之事。”
宗涛微微—笑道:“两位之言,并非没有道理,但老叫化……”
易天行突然接。说道:“宗兄乃大蒙大侠,一向恩怨分明,不容混淆。”
宗涛证了一怔,道:“这个老叫化子担当不起。”
要知易无行的声望远在二谷、三堡之上,当着群豪之面,这等对他赞扬,纵然别有用心,但在宗涛听来,也不觉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杨文尧突然干咳了两声,说道:“易兄这几句话,说的不觉太肉麻吗?当今武林之世,有谁不知宗兄是唯一和作作对之人……”
他微微一顿之后,拂须接道:“只因作掩饰得法,一手遮尽天下英雄的耳目,连我们二谷、三堡中人也被你骗了过去,对你敬重无比……”
易天行哈哈大笑道:“怎么?你们现在对我不敬重了?”
杨文尧微微一笑,道:“你自己不想想所作所为,值得别人敬重你吗?”
易天行从未平复过的笑容,突然敛失不见,冷冷的瞥了杨文尧一眼,道:“不敬重又能怎么样?”
杨文尧微微一笑,道:“这个吗?那就很难说了,易兄在天下各大门派以及二谷、三堡中,全都埋伏下好细,对天赋林道上的举动,自是了如指掌。易兄却又装出一副悲夭传人的心肠,排纷解难,坐享英名……”
易天行冷笑一声,接道:“杨文尧,你见过英难怒吗?”缓步直对杨文尧走了过去。
面对着神州一君满脸杀机,杨文尧不自觉的微生寒意,江湖上没有人知道易无行武功究竟有多高深,数十年来也没有一个人和他作过生死之搏,这一位善誉满天下的人物,武功和行踪,也充满着神秘。
有一件江湖上盛传的事,那就是他脸上嘴角间,永远挂着一份和蔼的笑容。这笑容虽不是人人常见,但异口同声的传说,早已深入武林人心,永不发怒的微笑,成了易天行的一种标志。
此刻,易无行突然收敛了数十年没有平复过的笑容,更显得杀机浓重,神威逼人。
杨文尧一面暗中运集功力戒备,一面回顾了左右的查子清和冷公霄一眼。
查子清、冷公霄是何等人物,如何看不出杨文尧早已心生了怯敌之意,那左右一眼相顾,已暗传向两人求援之意。
冷公霄、查子清潜意识中感觉到神州一君易天行的武功似是高过他们,但平常又从未想到过这件事,如果有人要他们单独和易天行相搏,事先两人都将会毫不考虑的答应下来;但此时,两人亦他被易天行那威严神情所摄,和杨文尧产生了一般的感觉,不知不觉中生出了怯敌之心。
但见易天行缓步行来,在三人身前四五尺处停了下来,高声说道:“杨文尧,你向前移动三步。”
这两句话说的十分威严,他是每句每字中,都有着使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杨文尧不自觉的依言而行,向前走了三步。
但他究竟是久走江湖人物,身子刚刚站好,已经觉悟到事情做错,双手微微一召,查子清和冷公霄立时跟了上去。三个人又成了并肩之势,三人心意相同,如若易天行不顾一切的出手猛击,三人合力接他一掌,亦可减少一份危险,在一试易天行实力后,再设法对付他。
只见易无行双眉一标,声音十分低沉地说道:“杨文尧,我是要你一个人向前三步,听到没有?何苦牵连上别人呢?”
这等在众目睽睽下的指名挑战,别说以杨文尧在江湖的身份地位难以忍受,就是稍有些许名气的武林人物,也是难以忍受。
但阴沉无比的杨文尧,面临到生死关头的时候,竟然把虚名凌辱,置之度外,略一沉思,说道:“易见大可不必恼羞成怒,就是要动手,兄弟也要把话说完才能奉陪……”
忽见梅娘一顿手中竹杖,大声说道:“诸位如果要动手相搏,天地这等辽阔,哪里不好拼命,为什么单单要选在此地?”
本来易天行和杨文尧已成了剑拔弩张之局,易天行已摆出非打不可的姿势,杨文尧虽然不愿打,但已被逼到退无可退之境,但听得梅娘一阵大喝之后,双方面都为之冷静下来,想到此来之意,旨在那墓中的紫玉钗和戮情剑匣,哪一方不能忍受气怒,哪一方就要先挡锐锋。
眼下之局,南海门、易天行、杨文尧成一个三足鼎立之局,三方面的实力,似是都很强大,任何一方,也无法估计出另外两面的实力。但易无行和杨文尧都有一个共同的见解。
那就是任何两方先行动手,都将是一个玉石俱焚,两败俱伤之局。
是以两人的用心,都希望挑起对方和南海门的正面冲突,先让别人拼个死活出来,自己好坐收渔利。
杨文尧挑拨双方相斗的用心过切,以致行动太过激烈,弄巧成拙,竟然和易无行正面冲突起来。
梅娘如不接口,双方在无法下台之下,最后势非一拼不可。
但她这一阵大叫,使易无行甚少被人激起的怒火消了下去,暗暗忖道:今日之局,本来稳操胜算,想不到竟被挑花公子一扰,闹成一个天下大乱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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