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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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孺子可教!”老人与傅先生相视而笑,同时拍手感叹道。
“此子不仅聪明伶俐还懂得察言观色,想必今后前途不可估量。”傅先生高兴地拉着李渝的手称赞道,眼里满是欣慰。
老人也不语地点头会意,第一次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年幼的孩子——只见粗布衣裳包裹着他瘦弱的身子,但人却长得眉清目秀。特别是那双墨色的眼眸中闪动着与他年纪不符的光芒。
“孩子,你家现住何处?”老人沉默一会后,开口问道。
“就住在丰益城西脚下。”
“那里可是流民汇聚居住之地?”
“是的。”傅先生插口回答道。
“哦。”老人的话语托出一个长长的尾音后,又接着问道:“你的父母是从哪里逃难而来?”
“羽儿年幼丧父,只与母亲相依为命。只知道以前是从赵国邯郸逃难出来的。”
“小小年纪就流离失所,可谓人生之不幸。”听言李渝可怜的身世,老人的语气越发舒缓道:“你可知道你父亲姓谁名谁?”
“不知道,我是随母姓唐。”虽然母亲提及过唐氏一门,可却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父亲的姓名。这样回答应该也没有错吧,李渝思念一闪回答道。
“姓唐……你可曾听你母亲提起过唐叔虞的故事?”
“没有。”有些糊涂的李渝还是如实交代道。
“呵呵,那老夫今天就简单告诉你。”老人带着淡淡的遗憾说道:“周武王有个幼子叫姬叔虞,是周代晋国的始祖,周成王的弟弟。在武王死后,因成王年幼,便由武王的弟弟周公摄政。而周公灭唐后,就把唐封给了姬叔虞。姬叔虞后来也就称为唐叔虞。”
“多谢老先生指点。”绕了半天,原来这老人是想确定自己有没有贵族血缘,真是枉他白费心思。
“你今年多大了?”
“羽儿今年七岁。”
“七岁,虽然一般只有成年加冠时才能取字。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世,很难很难啊……”老人婉转地说出无情的事实:贫民是没有资格给孩子取字的。“不妨这样,老夫今日给你取字,字重言。如何?”
李渝立刻明白母亲让自己来这里拜见名士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跪在地上低头感谢道:“谢老先生赐字。”
“乖孩子,起来起来。”老人怜爱地扶起地上的李渝,说道:“以后有人问你,你就说是萧山居士给你取字便可。”
有名士给自己取字,那也就意味着自己以后会有机会摆脱贫民的身份。这样的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李渝再次发自内心地感谢道:“谢谢先生。”
“萧兄,我本意是自己给他取字,没想到让你占了先机。”一旁的傅先生朗朗笑道:“今后羽儿长大,必定给你们会稽书院增色不少。我可是羡慕,嫉妒呀。”
知道从此唐羽就会挂名会稽书院,自己确实夺去丰益书院的一名俊才,老人也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是看见美玉一时心急,有失考虑。”
“你我兄弟何必如此见外。”傅先生长长一笑,说道:“今天也是一桩喜事!我看萧兄何不领着羽儿去我们丰益书院四处走走?最近最近秦国连灭韩、赵、燕、魏四国,我们文人不得不为天下局势担心忧虑。”
“老夫也正有此意。”原本愉悦的话题也带上了一丝沉重,老人摸摸李渝的头说道:“羽儿今日既然来到书院,就随我们四处看看,以后可没这机会了。”
“听先生们的。”以后自己要想再进书院,也只能等自己十四岁时才有资格。今日一定好好瞧瞧这古代官府设立的书院。于是李渝点头跟在老人的右侧,朝书院深处走去。
三人走入一条林木婆娑的小路,再向右拐,前方出现一座清幽雅致的楼阁。这楼阁建在一个小湖边上,小楼流水掩映于青枝绿叶之中,风拂碧水,波光粼粼。
穿过了一条竹篱曲径,他们便走到了楼阁屋外。耳边依稀有谈论争辩声从窗内飘来。
李渝跟着两人走进屋后,一名青衣书生由风屏内走出,向傅先生施礼道:“先生来得正巧,学生们正为天下局势争论不休。我等正欲请先生来评理。”
“这位是会稽书院的萧先生,你前来见过。”在青衣书生施礼后,傅先生又说道:“既然如此,那萧兄就陪我一同进去听听如何?”
“我也很想见识贵书院的风采。”老人含笑点点头,拉着李渝朝大厅走去。
这个大厅布置得高雅优美,窗边绿竹轻摇,窗内一青铜香炉上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左、右、中间分别摆放着几组方机矮榻,李渝已经悄然坐在中间的右下角一矮榻上,以区分和先生们身份的不同。

此时厅内左右两边都坐上了年轻的学子,他们都是低声交谈,目光中均流露一丝对李渝出现的疑惑。
也是,一身粗布的贫家孩子怎有资格坐在尊位旁。老人也明白众人的不解,指着身下的李渝说道:“此子聪明伶俐,因此老夫给他取字重言。今日他第一次来书院,特地带他来见识诸位的风采。”
见先生开口解释,大家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之前的争辩上来。只见左侧的一名学子首先站起来,说道:“现在先生们都在,那我们就趁这机会让夫子们评评理。”
“好,那就从表文开始说。”傅先生环视一周,开口说道。
表文道:“刚才我们正在争辩当今的形势。依在下看,强秦虽然一时在天下局势上处于上风,但它短短四年便连续攻破四国,穷兵黩武,此时又去攻打强大的楚国,秦军此战必败。”
“未必。”右侧一身材微胖的学子忍不住起身反驳道:“秦国的军队强悍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秦**队的箭阵,强弓硬弩的万箭齐发,气势更是是毋庸置疑的。兵道在于诡计,但正真在战场上刀枪厮杀时还是靠军队的气势。以我之见,此仗胜负难料。”
“非也,虽说秦**队气势高昂,那也是在几年之前。你想,秦国连续四年用兵,死伤无数,秦民肯定哀声怨道;楚国又修生养息,楚民对秦军更是恨之入骨,作战时肯定奋勇杀敌。秦楚之战,肯定是秦军落败而回。”
“表文兄,你却没有考虑秦国大将王翦。他的统兵能力是无可置疑的,而楚国之前是依仗连理关系才残活至今,何况楚国根本没有与其能够抗衡的大将。虽然楚国在民意上占有先机,但领兵大将低秦一筹,我依然认为此仗胜负难料。”
“可笑也,说王翦统兵厉害,但他在攻打楚国至今一个月,却没有任何进展,只能在城外苦苦等守,楚国将领并没有子容兄所说的那么差。在说燕、赵虽破,但燕赵两国国王依然流浪在外,并且成立军队与楚国一起抗衡秦国。秦国当年白起坑杀赵军四十万,这等嗜血行为为世人所不耻,想必文人武将一定会合力对付秦军。天下皆骂秦国,我看还是秦军必败。”
“……”
静看两边书生们为秦楚之战争得面红耳赤,而早知结果的李渝在坚持了一炷香的时辰后还是抵不住眼梢的困意,自己无聊地垂下头来正打算闭目休息。可就在此时,他敏锐地察觉出有一双浪目正淡淡的扫视他所在的位置,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玩味。至从他修行了古书卷上面的内容后,李渝就发现自己的肌肤逐渐变得洁白光滑,脸也显得圆润清秀,完全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人。
谁这么不要脸,恋童癖居然恋到自己身上!身为现代风流青年的李渝当然明白这目光里隐晦的意思,刚不悦地抬头向左边望去就发现一名坐在机榻一角,手中执杯的年轻人正两眼神光闪闪地朝自己打望着。
对上那人玩味的目光,李渝只是视而不见地轻扫过他,镇定地直身端坐起来。
明远看见李渝眼里的冷淡,不觉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他俯身与右边的几人暗聊一会后,便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来说道:“夫子,我们的看法都已经说出。既然有幸遇见萧先生,在下明远,想请老先生给我们晚辈指点一二。”
“萧兄,你看?”
“好,好。大家说得都很在理,丰益书院果然人才济济。”老人稳稳坐在位置上,言语间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不过诸位说的似乎仅在表面,而没有说到根本。”
“老先生请赐教。”
“请问秦楚之战依靠的根本是什么?”
“一是看将,二是看兵。”明远深思片刻,又和四周目光交流后回答道。
“依老夫看不是……”
“当然还有后勤保障的粮草。”
“老夫还是不满意……”
“这……”
李渝看着一时静寂无声的众人,注视着一脸苦思的明远,心头一乐,忍不住低声嘀咕道:“打仗打仗,不就是打一个国家的军力和财力嘛。”
话才出口才知糟糕,果然大家都听见了他之前的自语,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来,有人更是不屑地看着他冷笑道:“重言年纪虽幼,可对领兵打仗亦有心得,我等愿闻高论。”
静坐上方的老人也面有所悟地点点头,鼓励道:“羽儿,你就谈谈自己的看法。说错了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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