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节 宇宙之大,我们应该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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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红狐看了一会儿,什么都看不出来,还是选择上了飞艇,这回上了飞艇,又想到让自己紧张的体检,不由故作轻松地说:“我其实并不想作弊,也不想麻烦我爸爸,也没想过让你们跟着,噢,是看押着,我去,我一定会尽力说服他们,毕竟我是个脚踏实地的人,枪法很准,判断能力、反应能力都不错,知识也有……嗯,我会尽量说服那些人说,谁要是没一点儿能力,谁也不会抢先去送死,对不对?!”说到这里,他还是没法分担紧张,干脆不再安慰自己,跟丽莎说:“你记得把东西买全,奶糖不能忘,回来之后,我会给宝安装上声带,把各种能力集中到它身上,它是我的儿子,如果参军,它能跟着我跑上跑下。”
李小姐又打击说:“招军人不是招助手、招技工,你脚踏实地也没有用,依我看,你还是早点被刷掉,乖乖求我收你做助手。”
她发觉沙红狐看过来,挑衅地挺挺鼻子,继续讥讽:“我从没见过那些能在陆地上找到食物的动物愿钻到深土之中也不肯行走陆地,比如说我吧,研究武器,赢得大量的财富,再将某种别致的武器献给帝国皇帝,地位上升更快,我何必要去做一个毫无地位,硬着头皮的送死虫。”
能在陆地上找到食物的动物愿钻到深土之中也不肯行走陆地?
沙红狐想回答她一声其实有的,那就是沙洲红蝎,它们转入地下居住,别有所图,而今冒了端倪。
不过他怕节外生枝,“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小麦妈妈也就喋喋不休地说:“我时常感到一个人不行,而身边的机器人都只是一些摆设,宇宙并不太平,即便是一个行星打仗,各种武器还是像水被海绵吸一样被他们吸走,蝎子?!噢,是叫蝎子吧,我觉得你能帮我,我甚至可以做出让步,把丽莎也带走,如果你累了,有两个女人供你休闲。”
她总结说:“军人就是一群蚂蚁,黑黑鸦鸦,一群一群惨死,最后脱颖一个,实在是勤付出而难有回报。”
丽莎张了张嘴,却也赞同说:“是呀,沙蝎子,没有人不怕死,没有人,我们都不必逞强,虽然我们常常被迫杀人,但我们都会怕死的。平日的意外足够我们普通人心惊肉跳了,不必再去追求意外的刺激。我知道你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平日生活大都是在默默忍受,可能已经不堪忍受,听了你爸爸一次演讲就给一厢情愿了,以为会有新生活,就去寻找新的生活,可是这不对,看看你们的家庭,你们家族在行星上很有地位,你有权有势,如果忍受不了周围的人,足可以选择遁世在外,可以住在这栋别墅之中,不再外出。我?!如果你能说服你的爷爷,我也可以离开学校,到这儿陪伴你。要知道,你走了,我也会忍不住寂寞,天才知道我忍不住寂寞,会干些什么?!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去参军,我想为你保守贞洁,但原则是,你必须在。”
一片片的寒云掩盖了新日,沙红狐透过圆窗向外看,只见那白灰色的寒云波纹般地舒展着。
他慢慢地入神,好像看到平静的宇宙之中孤独航行的舰艇,回味过来,说:“丽莎,你也许不明白,有许多东西都需要我们去寻找,我们应该沿着先辈们的足迹,去成长,去体会,这才是永不腐朽的生活,丽莎,你也可以参军去,我们都去看看,为何我们如此浮躁浅薄,自以为是,没有家庭,一团散沙。”
丽莎微微摇头,轻声说:“没错,当年老蓝人确实很高尚,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很愚蠢,为了可笑的理由去打仗,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上帝,佩戴着十字架,做着弥撒,前往沙漠之中征战,白骨累累掩埋。”她略为提高声音:“特别是你们东方人,更是如此,总愚蠢地为他人而死,一场战争败了死伤好几十万,胜了还要被自己的君主煮吃掉。”沙红狐愣了一愣:“煮吃掉?!”
丽莎强调说:“没错,有一种大锅,好几千斤重,就是专门去煮打胜仗的将军们,叫做烹杀,不是吗?!”
沙红狐摇了摇头,笑着说:“你一定是指兔死狗烹。”
丽莎大声说:“反正一个样。”
小麦妈妈也大感兴趣,说:“也许打完仗,被炮火给一熏,战场回来的东方人就带了一种烤香味,让人忍不住。”
丽莎对历史的考察出了点偏差,而小麦的妈妈纯粹是在变白痴。沙红狐只好无奈地叹口气,略一犹豫,他手持自己的多功能存储器,交给宝,让它到几人的对面儿接入视频。
忽然,“噔咚噔咚”一股高亢的声音传了出来,让人耳目一心,只见一面旗帜缓缓升起,而后又缓缓落下,下面站着几名举手敬礼,带着圆形头盔的人,他们一边聆听一种澎湃的声音,一边整齐一致地放下手臂,两眼含泪,非常庄重地把旗帜叠叠,捧走,脚步可笑,像是笨机器人蹒跚走步,然后,视频画面展开,壮阔的大地上,瞬间铺满了黑压压的方阵和登陆运输艇,他们就那样僵硬而有节奏地走过,却带着一种深深的凄黯和悲壮。

通过他们的外表,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都是老蓝唐人。
很快,他们背后出现一个拿麦克风的人,一头头发被风风狂舞弄,好像是一位可怜的记者。这位老是皱鼻子的记者在一个巨大的摄影机面前,终于大声哽咽说:“今天是公元三千三百二十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许多年前,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接近了隆冬岁月,可是几百年前就变化了,到了现在,气温依然很高,达到了最高。看看吧,我们脚下的母亲,神圣的母亲,因为我们长时间的破坏,真的已经奄奄一息了,河流干旱,大地龟裂,最终不再适合我们的人类生存,我们必须得减轻它的负担,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已经分别做出决定,利用我们现有的科技,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类送入茫茫宇宙。”
他终于收敛住自己的情绪,却把更深更浑厚的情感放到语调里,饱含了一种眷恋说:“宇宙之大,哪儿适合人类的生存?!我们应该去哪儿呢?!我们人类虽然分散出发,但究竟会有多少人活下来呢?!”
他问:“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又说:“我们要谢谢世界科技怪杰拉德尔博士,是他建议联合国以及各国各族,以开发航天器,开拓太空科技为重中之中,用远大的目光看到了这一天;我们也要谢谢我国科学家科学院史平川院士,是他带领一批专家学者,让我们跟上了时代,能让我们大转移华人,要知道,我们是人口最多的一个国家……负担深重。”
丽莎眼睛忽然一湿,说:“呵,老蓝人。”李小姐却干脆在二人面前挥手捣乱,大声警告说:“蝎子,你要是敢再放下去,我一枪给你打烂,你知不知道,这种感觉很奇怪?!啊?!”
视频暂停了一下。
沙红狐逼视小麦妈妈,冷笑说:“你奇怪什么?!你一心找你的小麦,你怎么不感到奇怪?!你制造出无数武器,聚敛财富,尽力挥霍,怎么不感到奇怪?!你与我们一起呆了这么久,没有一句话问你儿子现在是死是活就不奇怪?为什么看看这个就奇怪了呢?!就是让你奇怪,你能怎么样?!”
小麦妈妈气势一弱,继而大叫:“你吃醋了,我原本来找我儿子麦克茹怎么样?!我不找他我找谁?!”她竟然哭了,大声说:“我没有人可找,我把你弄错了,可是你不是的,你让我怎么办,我对他一点都不熟悉。”她呜呜哭一起,抽噎说:“你说我感到奇怪了会怎样?!我会哭,呜呜。”
小麦妈妈把两只瘦长均匀的手臂伸过来,扣上沙红狐的脖子,埋进他胸膛说:“我孤独,害怕!”
丽莎也一下趴到他背上。
他的心揪了好一阵儿,开始相信,许多人都是在用快乐来麻木自己。
这段数据无疑极为珍贵之物,甚至算一些纯正血统的老蓝人家族祖传之宝物,自己只是从爷爷那儿翻刻的。
爷爷都说了,他死了,这段记录片就会传给自己的父亲,等到自己的父亲死了才传给自己,都得记住祖先一句话:人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己不知道是谁,凡子孙皆要怀念父祖,不忘故土,世代祭奠深蓝。
视频不能放下去了,后面会更让人伤感,同时也感到肃穆,因为它会给那些方阵特写,都是一张张充满了感情的面孔,之中并不全是军人,更多的是平民,视频只到自己家族和领主家族这一批人逐次赶往登陆舰,前往太空港出发的情景,当时无数军人一起行礼,白色的手套一起如浪翻飞。
政府官员,军队将军都一个一个地上前送别,手拢上就再也分不开,平民个个回头,从龟裂的土地上攒把泥,哀声遍野,然后却又严守秩序,一批、一批地到达黑鸦鸦的登陆艇群,鱼贯而入,再到太空港转坐太空巨舰,到茫茫宇宙寻找生天。
人就是在太空舰上漫长地前行。
他们在太空舰上生活,产子,科研,为寻找合适的星球一齐努力。舰队往往需要在不停的行星登陆停留,补充能量,修补各种舰艇,太空军人以无数血肉之躯来换来舰队的顺利前进。如果当地能源充足,能够营造城市,他们会停留地久一些,甚至上百年,然后等人口繁衍,又一次分离,各奔东西。
老蓝人就这么过来了。
沙红狐眼前总可以浮现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浮现先祖们英烈伟迹,要知道,那些人类的先祖们并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不但能源说用尽就用尽,周围也到处都是敌人、敌害,能走到今天,难道不是一个奇迹吗?!不是凭借着一种神奇非凡的血性,高尚的情操,攥紧着力量吗?!
他也能从中得到力量。
那庄严,那肃穆,那悲壮,那伤感,不都蕴含着一种伟大的力量?!只要是人类,应该就可以汲取得到,生死灭亡之感何其强烈,人类不奋进,不友爱,何曾得免?!他一点儿野不明白丽莎和小麦的妈妈为什么不能看几眼,放弃播放,温吞吞地等她们收敛感情,与她们一起抵达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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