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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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艾,难道你就不想听听关于桓鹤的情况吗?”哥哥坐在我身边,随手抚摩我迎风飞舞的长发,一撸一撸,顺滑如丝绸。指尖的温度通过发尖,一直传到我的心底,暖洋洋的,幸福地闭起了眼睛。
懒懒地开口,像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手掌,“当然想,只是不论以前究竟发生过生活,现在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不再属于我了。”自嘲地笑了笑,“或许,从来就不曾属于我。”
哥哥的手顿住了,有些苦涩地说,“可是,他一直都非常想念你,甚至为了你,将我赶出府外。”
“哥哥,别在意了。你我与他,终究是错过了。不论当初我是否有误会他,他没有勇气留我却是真的,即使能够留在他身边,也不见得他会一直守护我,他的哥哥,可是非常想我死呢。”抓住他的手,微微笑了。
“望艾,皇上他····”哥哥还想说下去,却被我接下去的动作定住了。
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哥哥,我知道你也很受伤,所以,以前的事就让我们忘记吧!重新过我们的生活!我以前没有怪过你什么,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我知道,有些事你也是不得以的。”头靠在他温暖的胸膛,感觉他胸膛下那颗凌厉不再的心,那么的温馨,家人的感觉,我有多久没有感觉到过了,满足地叹了口气,幸福地闭上了眼。
听我将话讲完,哥哥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手缓缓地抚着我的背,如同我是他的孩子一般。我知道,他从知道我们没有死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对我心存愧疚,只有疏通了他的心,他才能真正开心的生活,他终究不能如我看得开,毕竟他的负担太多,我不能苛责。
“哥哥,以后不要再想桓鹤好不好,没有了我们,他一样可以很好的生活,所以也请你忘了他吧!”扬头,直视他墨色的眼睛,和素展一样,那里有一潭深水,我想涉足。
“艾儿,爱岂是说能就忘的。”哥哥抬头,放眼湖水那一侧的远山,满山的绿色倒映在碧绿中,湖面如镜,却照不出哥哥的内心,“我很早就跟在他身边了,爱了那么多年。如果我可以说忘就忘,那我就没自己想的那么爱他。他已经溶入我的骨髓,跟着我的血液在全身流淌,要想将他抽掉,怎么会是一两天?”
我将他的头抱住,微微叹了口气,“那哥哥狠他吗?他竟然不顾那么多年的情分,将你赶出门外。”
“怎么会恨他?是我对不起他在先,他没有杀我,我已经十分满足了,这足以证明他顾念着我们多年的情分。”他的手紧紧扣着,仿佛想将指甲掐入手心。
我明知道他的答案,却还是残忍的问了,因为我必须让他看清自己的心。爱一个人辛苦,恨一个自己爱的人却更辛苦,我不希望他承受这些,他现在是我的亲人。至于桓鹤,他要的,怕是我和哥哥两个人,谁也给不起了,伤心过了,也不会在心上留下什么痕迹吧!没有了我的羁绊,他可以找到天下最好的女人。
“等我报了仇,我给哥哥找天下最英俊的男人!”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你舍得把天下最英俊的男人给我吗?”他小心地藏好了刚才的哀伤,戏噱道,“不知是谁,一见我就让我不要抢他的鬼男人。”
“不是吧!你真要和我抢?可我没发现素展是天下最英俊的男人啊?”扼腕了一下,苦着脸说,“但是哥哥是我的亲人,你要的,我说什么都会让给你的,素展,你就拿去吧!”
“金望艾!”素展恼火的声音一下子震入我脑中,“我让望尘陪你练功,你就和他在这商量着把我卖掉!”
赔笑着走向他,“哥哥不是还没答应嘛!再说,我怎么舍得将你送给他呢!”哥哥在旁边偷笑,我又小心地贴到他耳边,低声的说了句,“顶多和哥哥一人一晚上。”
素展的脸立刻就成了大番茄,哥哥在旁边毫无风度地笑了出来,想必是听到我刚才可以低声说的话了。我立刻脚底抹油,风似的跑了,素展第一次那么不顾形象地冲我狂吼,“金望艾!你给我站住,别让我抓到你!抓到你,我就····”说完就使轻功,向我飞过来。
突然下降,抓住我的衣领,愤恨地说道,“说了,别让我抓到!”
我又无赖起来了,冲他媚笑。
素展像见鬼一样,立刻将我仍了下来,捂住了脸想跑,却被我抓住了衣领。
硬是掰开了他捂住脸的手,“素展说抓到我要做什么?”
大番茄露出来了,他又羞得满脸通红,支吾着说,“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让你去练功。”
打定主意今天要笑话笑话他,“可是我想和哥哥分你呢。素展轮流服侍我们吧!”
“艾儿!不要说了!”素展的脸已经红到不能再红了,我憋着笑,摸了摸他烫人的耳垂,他现在的样子可真是可爱死了。不过估计我再闹下去,他就没命服侍我们了,直接脑溢血了。
收好自己玩闹的心,抱住素展的腰身,喃喃地开口,“素展,我怎么舍得和别人分享你呢?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你别想和他们一样抛弃我,既然选择了我就必须负责到底的,我当初给过你机会反悔的,你自己没要。所以,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选择相信我,别让我伤心,我经不起了。”素展想说什么,我却立刻捂住了他的嘴,摇摇头,“听我说。哥哥,我会给他找最合适他的人。他被桓鹤伤得不轻,他需要的,并不是天下最英俊的人,而是一个肯为他真心付出的人。我不想再看他受伤,我会心痛的。”
“艾儿,你····”素展将我扶正了,看向我的眼睛。他眼波里是飘渺的雾气,微微笑了,雾气升腾得厉害,两个酒窝里满是深情荡漾。
垫起脚尖,在他的两个小酒窝上,一边吻了一下,甜甜的,开心地笑着说,“素展,以后每天都让我亲亲你的酒窝好吗?”

他有些赧然,轻轻点了点头。
以前,曾经也有一个人,爱温柔地吻我,唤我艾儿····
“然尽····”望着远山,呢喃出声,他还好吗?
第一次,素展将我抱进怀里,那么坚定,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都输进我的身体里,“我会守护你一辈子。”
曾经也有人这么和我说过,这次却是真的感动了。
“他真的死了?”桓格致仔细地看着下面跪着的秦思源,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
秦思源刚毅的脸上,闪过一死哀伤,深叹一口气,说道,“不错,是为臣亲眼所见。”
桓格致满意地笑了笑,嘴里却说着,“段尘也算是一个人才,死了也真真可惜了。”
秦思源有些不满,却不敢说出来,只是稍稍有些犹豫,问了下,“皇上为什么一定要他死呢?我相信段尘是不会说出去的。”
桓格致立刻板下脸,“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懂人情了?杀一个人,对现在的你来说,就这么难吗?那朕怎么能指望你保卫朕的安全,朕的国土?”
“皇上,可是段尘他不是一般的人啊!他是·····”秦思源还想为段尘说些什么的,却被桓格致愤怒的声音打断,“够了,他在朕眼中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出去!”
秦思源指得叩头,低低应了声是,转身出了去。
“皇上,限国侯求见。”公公在桓格致耳边讲道。
桓格致有些奇怪的皱眉,似乎有些不悦,却还是说了声,“宣。”
桓鹤走了进来,十分憔悴,脸色有些蜡黄,嘴唇苍白,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时却暗淡无光,简单地叩首后喊了声,“哥哥。”
“鹤,你有多久没有叫过我哥哥了?”桓格致淡淡地讲。
桓鹤虚弱了笑了笑,“以后不会了,怎么说,你都是我哥哥,不论你曾经做过什么。”
桓格致有些心虚,难道他知道什么了吗?
把握好自己,“你知道就好,哥哥始终是不会害你的,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不能一辈子活在悲伤回忆里。”
“回忆?”桓鹤看着高高在上的哥哥,笑了笑,那么讽刺,“我现在连她的回忆都不配拥有,若不是我硬要带她出来,她怎么会遭此不幸?亏我还口口声声说要守护她一辈子。”
桓格致也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可是不过分怎么能把鹤从那个女人身边拉开。
“你知道吗?昨天她的使女来找我要人。她们都听说了,可是我到哪里去再找一个阡陌给她们?她差点杀了我,可是后来她放弃了,说是就算杀了我都不能解气,阡陌已经死了,要我一辈子活在自责中,可如果她知道了她们宫主死前受的凌辱,怕是死都不放过我吧!”
桓格致暗暗心惊,碧水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鹤。忘了她吧!她只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哥哥可以给你找天下最美的女人。”
“哥哥,你真是天真了,难道你以为我只是因为阡陌的容貌才爱她的吗?虽然我第一次见她,的确是被她的绝色吸引,但之后的相处却是真心爱她这个人,这个善良的女孩。她的第一次是我拿走的,她也决心要接受我了,可我却不能遵守我对她的诺言,背弃了她。”桓鹤的泪水已经滴落在大殿的瓷砖上了,桓格致却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哥哥,你想见见她吗?或许你见了,就会后悔当初的决定——让段尘泄露她的身份给那些恶人。”桓鹤抹去了脸上的泪珠,直看向宝座上端坐的男人,威严的面庞也有了一瞬的动摇,甚至惊慌。
他还是知道了,可是那女人再怎么美也死了,怎么见她?
桓鹤缓缓将右手伸入左手衣袖,面带笑容。
桓格致的大惊,忙用手挡在自己面前,大叫道,“鹤!你要做什么?!”
桓鹤却依旧不说话,只是从袖里抽出了一幅画卷,宝座上的桓格致终于松了一口气,安心的摸了摸胸口。
“哥哥以为我要刺杀你吗?”桓鹤笑得有些残忍,慢慢展开了手中的画卷,不置可否地说,“刺杀,不是一个正派人该做的。”
桓格致却不甘地皱起了眉头。
桓鹤自顾自展着画卷,说着话,仿佛桓格致不存在一般,“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惊艳。我以为可以留她在身边一辈子,所以除了这幅画,我再没为她作过。没想到,我现在竟然只能靠她的一幅画度过残生。”
画中人渐渐展现在桓格致面前,他立刻屏住了呼吸,眼睛睁得老大。
他实在难以想象,真实的阡陌美到什么程度,光是画中的她就已经摄人心魄了,凌空的姿势就像一只展翅的凤凰,恣意的翱翔在九天之外,神情淡薄,似乎看透了一切,万物在她眼中,却又似万物都不在她眼中。裙裾飞扬,身下是万里湖泊,蓝得晃眼。
这样一个绝世美人竟然被他自己给毁了,说不后悔当然是假的,也不知道这片土地多少年才出一个。
“哥哥,你是不是在后悔自己的决定?”桓鹤似乎看破了他,眼里是藏不住的奚落,“不过后悔也没有用了,这样一个佳人,你的弟媳,被你亲手杀了。”那亲手二字说的那么轻,却在一瞬间在桓格致的心上砸下一个大坑,“你还敢说要个我找一个天下最美的女人吗?纵使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她!”
“鹤!注意你的态度!”桓格致立刻从刚才的想法中跳了出来,有些恼火地看着桓鹤,“你今天是来挑衅的吗?”
“挑衅?”桓鹤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嘴角是深深的不屑,“我还没忘记你是朝旭国的皇上,怎敢随便挑衅?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女人,如果我想要,可以从日都城内排到城外,但是我不想要了。既然给不了真心,就别一味的从她们身上夺取,那样太伤人。”说罢转身离去,留下桓格致一人,独自呆楞在空荡的大殿中。
真心?我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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