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展没有出来，因为他不知道我站在窗外；哥哥没有出来，因为他不想让素展看到我站在窗外。我们以后还要相处，只要我装做不知道，素展就可以一如既往的对我，至少他认为如此。
这样最好。
这深红的血看得我恶心，虽然它们曾是我身体里的，但有些东西一旦出来了，就再也回不去，就像这血。
我上辈子一定是作了什么孽，所以老天又罚了我一辈子。但愿然尽他没看见。
我蹲下身，直接用手匏了几把土，将地上的血迹掩盖掉，又将那一块染了我血的树皮撕下仍掉。理了理衣裳，还好，没沾上，不然还真没法换。
轻轻地敲了敲门，喊道，“素展，哥哥。”
门很快就开了，是素展，他在朝我笑，依旧的温柔，却第一次那么刺眼。身后的哥哥却笑得很苦涩，我刚才没哭，他一定以为我够坚强。
只是我不懂，素展怎么可以对着一个自己都不知爱不爱的人，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宠溺，至少，我做不到。
我也对他们笑了笑，依旧的纯洁甜美，因为我是真的爱他们。
“素展，我有一个问题问你。”
“说吧！”素展顺了顺我的头发，眼里漾着些曾经让我心动的情愫，只是现在的我却不确定，这些情愫可有一丝是为我。
“我可不可以改名字？”
素展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手上的动作定住了。
但明显，他的定力要比我好很多，不像我这么沉不住气，“当然可以，只是这次想叫金什么呢？哥哥是不是也要跟着你改？”依旧醉人的微笑，哥哥脸上的苦涩却更重了。
我轻轻跃到哥哥身边，抱着他的臂膀说，“当然哥哥也要改，他是我哥哥嘛！”伸在哥哥背后的手却掐了哥哥一下背。
“我们兄妹当然要改一起改！”哥哥立刻笑了出来，收起满面的愁容。
“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呢！我以后就叫望艾，哥哥叫望尘，怎么样，好听吧！”我冲素展眨了眨眼。
素展还没有反应过我在讲什么，锁着眉问，“艾儿忘了你已经叫这个了吗？”
我却仍旧笑得调皮，“当然记得，不过以前是叫金望艾，金望尘，现在是叫望艾，望尘。”
素展的脸立刻就变了颜色，难看得很。
我笑得开心，“以前我也觉得金望爱这个名字很好听，又有素展的姓，可是怎么办呢？我还没嫁给素展哎，还不能用你的姓，不然会被人笑话的，而且，今天练剑的时候我突然想到，金望艾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今忘爱，可我还爱素展的，怎么能忘爱呢？你说对吧，素展？”
素展眼皮跳了跳，他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况且他也不知道我其实已经晓得刚才的事了。只是哥哥的身体却僵硬得不行。
“好啊，艾儿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我不介意的，等你嫁给我了，再改也行的。”
他现在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说这话呢，我真猜不出来，我只知道，我问的每一句话都让我的心是痛得无以复加，只是这痛传递到素展那的，可有万分之一。
我将哥哥推坐在身旁的凳子上，防止他的僵硬近一步加深，按住他的肩，背对着素展，说道，“哥哥，你坐下吧！”
我转过身，指了指素展旁边的位置对素展说，“素展也坐吧！站着说话也不嫌腰疼。”
素展的脸有些不自然，背后哥哥抓我的手也扣得更紧了。
“素展，你还记得吗？我问过你，如果我报了仇，你还会出谷找我吗？你当时的回答是是。你当时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径自剥了一颗桂圆放到他嘴中，他却将桂圆放在嘴中没有咽下。
“阡陌你刚才在什么地方？”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板着脸询问我。我就知道，他一定怀疑了。
我装做无辜地说，“怎么突然叫我阡陌？不是说了我已经叫望艾了嘛，怎么记性这么臭。”原来他一紧张就会忘记这个事实，“嘿，你还没回答我呢。再说，刚才我不在练剑，能在做什么？难不成偷东西？”
他有些狐疑，却还是回答了，不过眼神温和多了，甚至是带着些笑意，“我当时只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没有仔细看他的表情，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说罢就笑着看向哥哥，“哥哥，等我们报了仇，就让素展来碧水宫找我们吧！那里地方大，风景又好，而且他又熟悉，怎么样？”
哥哥似乎有些把持不住了，虽然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却全是责怪，好象觉得我做得有些过了，不该这么折磨素展。我也知道，这碧水宫对素展来说，意味着什么，却还是不死心。
素展突然插了话说，“我们就隐居在这不好吗？这里风景也很好，你也很熟悉。”
“怎么，素展看不上我们碧水宫这个小地方吗？”
“望艾，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很奇怪？怎么尽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素展似乎不想回答这个真的很伤人的问题，连名带姓地叫我，可是更伤人的，我今天不都尝试过了嘛，他怎么还怕这些。
“怎么就不着边际了，很现实的，你一会就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问了。”我剥了一颗桂圆很随意地向上抛起，用嘴接入，桂圆肉直接滑入胃中，可能碰到我刚才咳血的地方了，一下子疼得厉害，我忍着没表现出来。
“碧水宫我很喜欢，如果你想我去住，那我就去住。”他伸出手，主动抓住我正在抛桂圆的手，朝我笑。
“好。”我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对他轻轻一笑，转向一旁看着我皱眉发呆的哥哥说，“哥哥，准备一下吧！我们该走了。”
素展和发呆中的哥哥都大惊，同时站了起来，瞪大眼望着我。
“望艾，你刚才在说什么？！”素展先问了出来，急不可耐的抓住我的手，勒得我手骨都在响。
我甩开他的手，吹了吹，有些哀怨地看着他说，“做什么这么激动嘛，只不过说要走而已，我是去报仇，早点报完仇不就早点和你在一起了嘛，何况你一个人在这山谷等了我这么多年。”最后一句我是在素展耳边说的，很轻很轻。
素展却突然像见到鬼一样，迅速站离我身边，哥哥却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
我咯咯笑出声来，“怎么这么紧张，我吓你的。我只是觉得我现在的武功也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再住下去恐怕也没有进步了，还不如一边赶路一边复习，节省时间。”
“何必这么急，报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素展走到我身边，重新抓住我的手，只是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冷得吓人，不知是因为被我吓的，还是因为我要走，紧张的。”
“就是因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才要尽早做准备呀！”我像以前一样，伸手摸了摸素展的脸颊，“等我报完仇，我会让我的护法来通知你的。”
不等素展和哥哥做出什么反应，我直接拉起哥哥的手，对素展挥了挥，说道，“素展，我和哥哥谢谢你这么久的照顾，要是没有你，我们肯定都已经是死人了，别想报什么仇了。我们这一走，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我低下头，最后一次对关于素展的问题深深思考，打定主意说道，“我也希望你考虑一下我们的感情，但不论怎么说，你对我永远都是非常特殊的存在。”真的是非常特殊的存在，欺骗的存在。
素展不知道该对我突然的决定怎么反应，只是直直地看着我，仿佛希望我说，这只是一个玩笑，但这不是。
我转身，不再留恋。忽然觉得现在有点徐志摩的味道，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是这片云彩，刚刚碎了我残破的心灵上最后一块完整的地方。他，终不是我的良人。
“别走！阡陌，别走！”素展突然冲上来，抱住我，急切地摇着头，大叫着别走。
我有些无奈的回头，“素展，你一向是冷静的，感情和表情都不多，但你花在我身上，却投诸了许多，我很感谢，也很满足，但是我现在却想给你一些时间，让你看清自己的心，或许····”我低下头，抹开了他抱在我腰间的手，拉上哥哥，跨出了这片给了我多个月宁静的世外桃源。
我知道素展就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哥哥三步一回头，似是万分不舍。
这是我做的最仓促的决定，只是我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是我想，依我的性格，是绝对住不下去的，我根本无法让自己忽视这个问题。或许我是一个眼里容不一粒沙的人，我不想将一个心不知在哪的人困在身边，那样对自己也是一种折磨。
深吸一口气，望向天空，或许，这世界上最澄清的地方就只有天空了，何况那里的某个地方还有我着辈子最爱的人。
然尽，我用我这个残破的身体，残破的心，给过他承诺了，只是他没有珍惜我，或许，我真的不是一个值得别人珍惜的女人吧！这世上肯收留我的，也只有你了。如果哪天，我找到了能够见到你的方法，这次，请不要再将我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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