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听了立刻跳起，被我拉着坐下，却还是不太放心，挪动着想起身。
“艾儿别来无恙？”金素展一身月白长袍，称得他越发潇洒倜傥，温润的脸上依旧是陶瓷般的光华，嘴角的两个酒窝盛着月夜的色泽，独身一人向我走来。
我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并不言语，他也不怪，继续说，“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识破了那人，还用次毒计对付这帮饭桶，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我嗤笑一声，“出乎你意料的事情多了去了，如若事事尽在你意料之中，那我碧水宫岂不是无法在江湖立足了？”
“一段时间不见，艾儿你到是更加清丽迷人了，连着手段都上了个层次，以前就发现你聪明异常，常人需三五年，甚至更久才能学成的武学，你竟只需两三个月，不得不让人佩服。今日一招翁中捉鳖，的确精彩，让这些自认清高的正义之士丢尽了面子。”
我假笑一声，冷下脸来说道，“如果你是来恭维我的，那大可不必，我不需要；如果你是来围剿我的，那尽管动手，我不在乎。”
他轻击掌，“果然是你的作风，敢爱敢恨，一旦放下，再无关系。也是因为知道你的性格，所以我才选择与这群我看不上眼的人合作。如你所说，第一拨已然被破，那第二拨自然要全力进攻。”
我冷哼一声，“不需你玉面剑神手下留情。”
他也不以为意，径自说道，“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身边的人赶忙拉住我，满眼的焦急，我安抚一笑，“什么赌？”
他扬首看着陷入云层中的皎月，清淡一笑，“如果今日我赢，那么你就放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重生幻想，同我隐居，从此与我相伴；如果我输了，那任你处置。”
我轻蔑一笑，“金素展，你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明知道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却还是不肯放弃。纵然今日我输了，我也不会和你走，更不会放弃我的梦想。至于你那个任我处置，呵呵，就更好笑了，虽然我现在不爱你了，但让我动手伤害一个曾经爱过的人，却也不是我做得出来的！妖孽也不是这么个妖孽法！”
“那你的意思呢？”
“赢者可提一要求，输方必须办到，没有还价余地。”我生硬掷出一语，身后人立刻出言反驳。
“宫主，你明知道金素展用心险恶，何必还要和他打这个赌？不论输赢如何，我们都会追随你！”赵一笑苦着脸说。
我拍拍他的肩，咯咯笑了出来，“拜托，赵一笑，老大我还没打呢，你就先拆我台，太不够意思了吧！”
赵一笑一阵尴尬，挠挠头憨厚笑道，“也是，瞧我这脑袋！”
“这样也好！只要我赢，你还不是得听我的！”金素展似乎胸有成竹。
“胜负未分，不要口出狂言。”
金素展也不回，只是轻击掌，隐在林周围的人立刻显现了出来，各色帮派衣衫混杂，人数比之围困在阵中竟然还要多。
我们几人显然是被团团包围。孙清和赵一笑明显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而内功足够好的我和护法则早就明了，因此神色并未发生什么变化。
“保护好孙清和赵一笑先生。”我嘱咐护法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笑得灿烂的金素展。
沙沙作响的树梢上，站着呆滞的周邗和碧盏。这傻小子脸色刚才还红得不正常，现在突然就苍白了脸。碧盏到是正定自若，只是这脸嘛，未免红得过分了点。碧盏见我笑得过分，只好拿眼剜了我下，便抽出围在腹部的软剑，只听叮地一声脆响，刚才还在晃悠的软剑瞬间硬了起来，直挺挺地闪着寒光。
周邗见碧盏一脸严肃，也只好摸摸头，摸摸腰的。
碧盏瞥了眼他，小声说道，“别玩了！都什么时候了！”
周邗一脸无辜，说道，“我没玩啊！”随手抛出一个小石子，正好砸在某点上，那包围着我们的四千余人便开始不安起来，血红色的迷雾再次环绕。
碧盏大呼了一口气，喃喃道，“真是吓死我了。”我听了扑哧笑出声来。
金素展赶紧封住周身大**，这才抵住了血雾的侵袭，但周围的那些不明所以的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晕乎晕乎地倒成一片，只有少部分听说过血雾的人勉强支撑着。
周邗嬉笑，“我说了没在玩吧！”
赵一笑无奈地摇摇头。
“我怎么给忘了，原来还有周窗的孙子，奇盾派嫡传大弟子周邗在，竟然一时大意。”金素展环顾四周，失笑摇头。
周邗也不跟他客气，努努嘴角道，“这算什么，先前就准备好的机关放着，你还以为我会失手啊！我又不是你身边那些笨蛋。”
金素展有一刻脸色很难看，想想也是，他身边还真全是笨蛋。
片刻他即恢复正常，“即使全是笨蛋，我想你们凭几个，也抵不过这几千人的车轮战吧？！”
周邗撇过脸去，不理他，孩子气地朝我无声做口型，“老大，你在做什么嘛？！”
我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车轮战？”我耻笑了搞不清楚情况的金素展，对着那个一脸崇拜的周邗小子笑问道，“刚才里面的情况怎么样？精彩吗？”
周邗立刻就垮下脸了，红着个耳根点点头，“恩，精彩，确实精彩。”
我失笑，“吓到了？”
周邗惊讶地抬起头，嘴张得老大，他身旁的碧盏却冷冷说了句，“白痴。”
“本来就很精彩嘛！”周邗冲她吼道，随即又想到什么，转头对我嘿嘿笑着说，“老大，依我看，那些人八成是废了，就算挨到明天早上我们把阵撤了，他们也挺不过去了，不如就地一把火烧了，省得我们再找人埋。”
明显听到周围的抽气声，兵器都抓不稳了，叮叮铛铛地抓在手里乱撞。
我点点头，“好吧！就依你。”
“艾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毒？”金素展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本来就狠毒，要不怎么被说是妖孽？”我不在意地笑笑。
他一阵呆楞，我问他，“想不想见识见识什么叫作真正的车轮战？”
他许是没料到我怎么突然说这个，不解地看着我。我示意四大护法以及孙清赵一笑周邗退后到安全区域，便抽出缠绕在手臂上的金色软鞭，对着我倚靠的那棵树，奋力一抽，原本挂在树上的小弹药便嘭的一声炸响。
四帮十三派的人吓得猛退了几步，一脸惊恐。
黑色劲装的男子便立刻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周围，将原本包围着我们的四帮十三派人给包围了个彻底。朦胧的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他们的表情，满脸的狠戾。
我朝惊讶的金素展笑着说，“你甚至没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吧？！他们从头到脚，都被给予了最精良的装备，每一个配件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使用起来自然也是威力无穷。不说他们每个人是以一当百的好角色，起码也可以以一当五十了。就目前看来，他们的人数大约有五千人，如果乘上五十的话，就相当于有二十五万人，你确定你还要试试吗？”
金素展只是咬着牙不回答，我只好轻笑着看已经完全处于失控状态的四帮十三派弟子，“选择放弃的就自废武功，站到右侧，选择抵抗的，就继续拿着你们的武器，留着。”
想来大家也不是不识时务的，这个时候究竟该怎么做也不需要我再提。几乎剩着的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选择了自废武功，逃窜般地挤到了右侧。
我满意地笑笑。
“他们是什么人？”金素展冷然问。
“他们是什么人很重要吗？”我悠闲答道。
“想不到，短短三个月，你不仅得到了江湖人的相助，还积累了这么强大的力量。”他看着我，似有一丝不甘心，最终还是苦笑道，“我输了，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吧！我会完成，哪怕你是叫我自杀。”
心蓦地抽了一下，身体也僵硬了。咧着嘴笑，“没必要这么夸张，我的要求只是你别再执着于我，好好地去找属于你的幸福罢了。”
他痛苦地抬起头，“那你还不如让我去自杀！”
我耸耸肩，“随便你了，反正我也算是好言相劝过了，该怎么做你明白。我也不要求你自废武功了，毕竟曾经爱过你，始终是做不出来这等事。你走吧！别再出现了。”
他忽地仰天大笑，我却听得痛苦不堪，刚刚强自建立起的无所谓瞬间土崩瓦解。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刺骨地痛。我撇过脸去不看他受伤的神色。
“艾儿……”
我咬着唇不回答。
“艾儿……”
“素展，好好生活，不要再颓废了，如果你过得幸福，我会去看你的，相信我。”最终我还是不忍，违背原本的意愿，说了这句话。
他看着我，一动不动，许久许久。忽地，他笑了，就像我昏迷刚醒那会儿，满树梨花盛开，冰雪溶解，淡墨色的长法迎风飞舞，说不出的清雅高洁，褪去了前几日的邪气，深深地了我一眼，身姿灵动地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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