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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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扬一口水全部喷了出来,捂着喉咙口闷声咳嗽,脸憋得通红却还是忍不住在笑。
绿衣现在的脸色已经堪比他乌紫的右手,却不敢再出言不逊,只得求助地看着一直保持沉默的桓鹤,撒娇般地叫了声,“鹤,你看她!她太过分了!”
我嗤笑一声,“难道我有说错吗?还是你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功能?”
“艾儿!别再说下去了!我说就是!”桓鹤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看我。
“还是那句话,洗耳恭听,侯爷你可别让我失望啊!”我轻松地瞥了瞥绿衣的右手臂,笑得文雅。
绿衣不甘心地在桓鹤身边坐下,这次却学乖了,闭上嘴巴只听不说。
“但你要做好准备。”他严肃地说。
我嬉笑道,“侯爷你也要做好准备才是,万一你有所保留,或是我对我听到的情况不满意,我可是会尽全力让你吃到苦头的。”
桓鹤脸一白,开始了他下面的话。
我站在窗口,遥望着被晚霞染成一片红晕的天空,感慨万千。
药就握在手中,甚至比原先还多出来几颗,一颗药,十年命,只为换然尽不到半月的日子,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我们本该就是一体的,只是我被一些东西迷了眼,偏了轨道。如今看清了世事,才知道什么是真正值得等待。
爱情是什么?我曾不止一遍地问过自己。如果不是经历沧桑,我想我到现在还体会不了。然尽,那个如三月的阳光一样温暖却不刺目的男子,他早就了解了,却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就先早早地去了,丢我一人苦苦地追寻。
不,不应该说他是丢我一人,这一切本就不是他造成的。
桓鹤问我是不是经常会梦到然尽,我答是,但不规律。
我就像是个就诊的孩子,卸了一切乖戾,认真地回答医生的问题。
他问,感觉到他的存在吗,清晰吗?
我答,清晰,十分清晰,每每梦到,总恍然以为是真实。
他的问题便结束了,开始讲他的故事。
一个潇洒放荡的公子哥要追求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可这姑娘却是魔教中人,哪里这么容易得手。偏偏这公子哥像是吃了药般地迷恋着她,说什么都要得手。
我知道他在说谁,却只能在心里加上一句中肯的评定,龌龊!
终于,公子哥费尽心思在她身边安插了个眼线,报告她的一举一动。
两个无耻的人!
就在公子哥快等不住的时候,眼线报告说,机会来了!宫主最近练功似乎一直状态不好,看似有走火入魔地征兆,公子可在她陷入危险的时候前去搭救。
卑鄙!
公子哥便带着他的好哥们前去,但他不怕他的好哥们迷上姑娘,因为哥们爱的人他晓得。去的时候,姑娘在练功,真的是走火入魔,但是情况不是很严重。姑娘的朋友也住在宫里,只是似乎不清楚状况。两个朋友救出昏迷的姑娘,商量着是不是可以制出什么药救下她。
不予评论。
当他们发现姑娘情况越来越不好,最终脉搏就快消失时,顿时慌了神,这才由他的朋友出主意,说是晓得一种巫术,可以召唤出转世的灵魂,移到现在脉象虚弱的身体里。公子哥说道,好主意!前后是一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这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伪装在他们眼中看来不过是一层皮,小心扮演着角色的小丑不过是在尽力唱一出早知结局的戏。
朋友说,开始了便不能停止,就算失手了也不行,要么就是新的灵魂在这壳子里活,要么就是两条命一起死。公子哥一咬牙,应了声,救!
我捏紧手指,痛苦的闭上眼睛,想象着当时他们的表情,苦涩得无法言表,满嘴的血腥味,偏偏还要强自掩饰着。飞扬惊恐地张着嘴,听着故事忽然朝着难以想象的方向发展,碧盏和周邗早就白了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
可就在牵引开始了之后才发现,这姑娘转世的灵魂竟然如此的巧,也是气息微弱,是明明白白的将死之状,两人开心得难以自持,企图换了灵魂之后两人都能在新的身体里存活。可巫术在转换开始之后才又发现一个另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而我已经猜到是什么了,心脏顿时纠结成了一团,血液供应不到脑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喘不上气。
桓鹤一咬牙,最终选择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全部说了出来。他们发现,那个虚弱的转世灵魂竟然同另一个人的纠缠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而两个灵魂显然是无法共存于一个身体的,所以他们的选择就只剩下一个,压制住另一个灵魂,只取他们所需的。

这么久以来所有用来保护自己的壳全部瓦解,我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泪水肆无忌惮地横流过手心,啪嗒啪嗒打落在外袍上,晕染了衣上的竹,宛如林间苍薄的雾。
那个灵魂就这样被压抑住了,用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巫术。姑娘再次醒来后已经换了一个人,眼线说,她忘了一切,变得疯狂而暴躁,整日找寻着一个人,那人有着好听的名字,叫傅然尽。
我靠在碧盏身上,勉强地呼着气,抽噎着,想象不出那个骄傲而高雅的人被束缚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这么久是什么感觉。他有着思想,有着爱恋,有着愿望,却没有**。
我不敢问桓鹤接下去要怎么办,我怕是我彻底失去控制。
桓鹤却像是被下了咒,不停地念着,那个被束缚着的灵魂其实一直在我的身体里,所以我才会对他的存在有着强烈的意识。这药丸,便是解放那个灵魂的出口,只要我一吃下去,古老的巫术便会失去作用,释放出他在另一具身体上,不过条件是我要付出十年的生命。
我不在乎生命,真的不在乎,如果活着丝毫感觉不到快乐,只有难以解说的压抑,那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十年,其实不长,用来换然尽的十天,我乐意至极。
等我能收住感情,抛个绿衣一枚药丸便面无表情的走了。那绿衣,从对我害怕惊恐到怜惜同情,一幅幅的变化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算是个好人,我知道的,至少相比于我而言,确实是个好人。我这个坏人,只有然肯收我,不嫌弃我。
当初说了的,要相依为命,我这根只有空架子的肋骨,他怎么能轻易丢掉?
“碧盏,信发出去这么多天了,尘还是没有消息吗?”我背着碧盏问道。
碧盏自从听了我算是凄惨的坎坷故事后,对我越发的好,生怕我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来。她赶紧给我端来一杯热水,忙不迭地说道,“宫主,你别着急啊,许是公子不在初时的地方了,没受到你的信。”
我瞧着她惊惴的表情,顿时失笑道,“碧盏,你不用这么防着我,我不会做出什么傻事的。”
碧盏这才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实在过于明显,只得讪讪地低头。
“我也是怕尘他继续找下去,心里受不住,毕竟墨儿好好的,什么伤都没受。”我瞧着坐在地上和周邗玩地笑眯眯的墨儿,感慨道。那个桓鹤口中的朋友叫我怎么猜不到?尘,是他。
他竟然还瞒了我这么多。只是如今计较也成了毫无意义的浪费脑力活动。
“宫主你真的不要紧吗?那事……”
“都这么久了,也只有你还放在心上,多学学你家周邗就好了!”我轻笑道。
碧盏脸皮也被练上来,面不改色地答道,“他也只有脸皮值得骄傲!”
周邗一听这话便不依了,抱起墨儿就问碧盏,“小木耳,瞧你碧盏姨娘,样子丑不丑?这就是妒妇,小木耳以后可别娶这样的女人回家,要娶就取你娘娘这样的,武功又高,人又美。”
墨儿木木地眨眨眼,两个小辫子耷拉着,说不出的精灵可爱,“那就娶娘娘好了。”
碧盏扑哧一笑,我也笑了出来,只有周邗痛苦地抹抹额头,擦擦汗,放下墨儿转移话题。
“和我一起的那个公子走了没有?”
周邗坐在地上,头都不抬就答道,“那个英俊的少爷呀!早走了,听说气得不轻,老大你也是,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上了嘛,大不了就是教训那个什么玉面剑神一顿,反正如今武林绝对不会有人是你的对手,扭扭捏捏的,看把一个好男人给气走了吧,不然嫁……”
他忽然止住了话头,愕然地捂着自己的嘴,紧张地转头看我。
我只感好笑,“不用那么忌讳,我无所谓的。”
周邗这才敢接着说,“不过那公子确实俊,老大,他和你以前的丈夫比起来,谁更俊呀?”
碧盏也好奇地看着我,墨儿扑扇着大眼睛,浓黑的睫毛长长的,刷刷地,精致极了。
我抱过墨儿,刮了下他的小鼻子,笑道,“当然没法比喽!因为他们根本就长得一模一样!”
“啊?!!!”
两声惊叫同时响起,墨儿撅着嘴捂住了耳朵,连漂亮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老大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我转过脸,温柔地笑看着他。
碧盏和周邗两人顿时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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