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诸事在前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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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无志继续说:“妈在抱着我返回庙里时,恰逢广惠师父出来,冲我们叹了口气说:‘你既然想与孩子常相厮守,却如何忍不得这一时之气呀!’说着连连摇头地去了。妈妈听了,抱着我站在院里愣了很久。”邵无志说道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双眉紧锁,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小毓禁不住问道:
“后来呢?”
邵无志没有回答,却反问了一句:“小敏,你们行走江湖,可听说过一个叫‘大自在天’的门派?”
小毓小敏听得一愣,相互对视了一下,小敏摇了摇头说:“没有。”
“哦……”邵无志略一迟疑,继续讲道,“那天夜里,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一声惊叫吓醒,一摸旁边,妈妈的被窝是空的,就听得院中有搏击的声音,我连忙穿衣下炕,出门一看,见妈正在空手和两个持刀的黄衣人打斗在一起,旁边站着一人观战,正是白天被妈妈打跪在地上的白脸瘦高男子。我看到妈妈在两把钢刀间躲来闪去,十分害怕,就听得‘砰’的一声,其中一个黄衣人像是受了我妈一击,身子飞出老远;几乎就在同时,一声娇呼传来:‘散花姐姐手下留情!’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另一个黄衣人也被打倒。两个黄衣人虽然倒地,却并未受伤,很快站了起来,垂手而立。此时一个年轻女子从庙墙跃进,轻纙宽带如仙女般飘然而至,上前向妈妈道个万福,笑嘻嘻地说:‘散花姐姐,七妹宝珠有礼啦!’又转身向两个黄衣人喝道,‘你们胆子不小,竟敢向我姐姐动手!不知道以下犯上是死罪吗?’两个黄衣人唬得一下跪倒在地,齐声说道:‘黄甲二将望乞仙子赎罪!’宝珠向他们‘哼’了一声,转身对我妈妈说道:‘姐姐,发个话,饶了他们?’我妈冷笑道:‘我若不饶他们,他们还能在这里讲话吗?’宝珠点头道:‘那是,以姐姐的掌力,刚才显是不想取你们的小命。还不谢恩?!’两个黄衣人慌忙拜了一拜说:‘谢过仙子不杀之恩!’宝珠一笑,转向我妈妈:‘姐姐别来无恙?可曾想过小妹?’妈苦笑一声:‘万隆天主真是神通广大!我刚离天宫十几天,就让你们发现了踪迹!’宝珠上前拉住我妈妈的手,轻声说:‘大姐天福尚在,何苦受这人间苦患!还是和妹妹回去吧!’就见妈妈长叹一声,突然握紧宝珠的手满含期待地说:‘好妹妹!念在姐姐以往对你不薄,你能不能行个方便?你知道的——姐姐逃离天宫,并不是要逆天行事背叛天宫天主,只是想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你这一次就当是没有遇见过我……,可以吗?’宝珠含笑微微摇头道:‘姐姐是想让我帮你撒一个弥天大谎,瞒天过海?不可以的。’我妈听了,一下甩开了宝珠的双手,冷冷道:‘那就动手来拿我回去吧。哼!就是加上黄甲二将,你以为就能将我拿下吗!’宝珠继续摇头道:‘姐姐,我们姐妹不可以翻脸的!’妈妈问:‘那,你想怎样?’宝珠答道:‘我只是想劝姐姐跟我回去。’妈妈语气冰冷道:‘我要是执意不肯呢?’宝珠刚要开口,就听得半空中一声爆雷般的狂笑,庙墙外一个身着大花斗篷的人一个筋斗翻了过来。那人刚一落定,又是一阵狂笑,声音如炸雷一般说道:‘宝珠和黄甲二将不行,加上俺老谢,总可以将你请回天宫吧?’妈妈还未及回答,那老谢就已伸手向妈妈抓来,妈妈见招拆招和老谢斗在了一起,那老谢边打边喊道:‘乖乖七仙之首果然名不虚传!我先缠住她,宝珠快去把她宝贝儿子抱了……’宝珠嘻嘻笑道:‘好呀,早就想看看我这小外甥了,很像大姐的样子,来让小姨抱抱!’说着就向我走来,但听得妈妈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叫,身体盘旋,腾空而起,挥手之间,就见两团花片似的东西雨点般的分别向宝珠和老谢洒了过去,宝珠大惊失色,向后飘身撤开;那老谢却一个筋斗翻向半空,妈妈撒出的‘花片’被他尽数躲过,而他在空中一翻,向老鹰扑小鸡一样向我扑来。我只觉得一阵劲风卷来,不由得紧闭双眼,跟着身子被卷离了地面,又似腾云驾雾一样,被一朵云彩托着,紧接着就听得一个熟悉的笑声道:‘这孩子可是老衲的心肝宝贝,除了他父母,谁也休想碰他一根毫毛!’
小毓不由喊道:“是广惠大师!”
邵无志点头道:“正是。我睁眼一看,抱我的果然是广惠大师。只见他笑眯眯地站在那里,我指着老谢和宝珠对他说:‘他们,他们欺负我妈妈!’大师拍拍我说:‘不怕不怕,他们哪里是你妈妈的对手!再说有我这老骨头在此,容不得他们欺人太甚!’老谢大喝一声道:‘老和尚,你是要管我大自在天的闲事吗?’大师摇头道:‘什么大自在小自在!老衲只要这孩子平安,才不想管你们天呀地的!’说着抱起我就走。那老谢却不甘心,箭步上前,向大师后背一掌击来。广惠大师像是长了后眼一样,伸手向后一抄,随即转过身来,已经拿住了老谢的手腕儿,并将老谢的右手举到眼前,边端详着边说:‘嘻嘻!这就是什么天雷掌吗?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老谢使劲往回抽掌,看大师轻弹描写地握着他的手腕,却是紧如铁箍,哪里抽得回来?情急之下,他左手成拳又击打过来,广惠大师手举着老谢的右手向上一迎,老谢一拳打在了自己的右手之上,看那表情显是痛极的样子。老谢大概此时才知,自己的境界与人家差得太远,顿时失了斗志,愣在那里再无反抗。广惠大师冷笑一声,将老谢的右手轻轻往开一甩,老谢的身子竟被甩得在原地转了一圈。就见老谢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也许是发现并未受伤,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大笑,双手抱拳对广惠大师说:‘谢过和尚手下留情,俺老谢服了!不过,老谢一人服了,未必大自在天天众都服!俺这就回去禀报万隆天主,这里的事让别人来管罢!’说着向宝珠和黄甲二将一摆手,‘我们走!’便转身向庙外走去。这时只见我妈紧追几步,喊道:‘慢!谢天王,请留步!’老谢止住脚步,疑惑地问道:‘散花仙子,你和老和尚联手,打败我们不难,却要尽数杀我们灭口,怕是不能吧?’妈妈上前施礼道:‘谢天王,你刚才误会了!散花之意,是想谢天王回到天宫代散花回禀我家天主——’说到这里,妈一下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仰面向空肯切而言,‘大自在万隆天主在上:散花逃离天宫,绝非背叛天主,只是散花念子心切,散花只求能与我儿无志相聚三个月,为我儿做些衣衫,三个月后必到天主脚下领罪!……’妈妈话未说完,就被谢天王一阵大笑打断,谢天王大声说:‘散花!你早说不就完了嘛!不就是三个月吗?——这个主俺老谢做了,你就和儿子一起住三个月吧!天主那里我去交代,哎!俺老谢自小也是没娘的孩儿呀……俺老谢还可以保证,让天王准你每年看一次孩子,并和孩子相聚一月!’这时妈妈已是泪流满面,不住地向谢天王道谢,广惠大师也在一边不住地‘善哉善哉’起来。谢天王一挥手:‘好了!咱们走!’正欲转身,那个白天被妈妈打跪在地上的白脸瘦高男子一拐一拐走了上来,喃喃地说:‘谢天王,我……’谢天王一瞪眼睛:‘你什么你?你是俺北天王的天民,竟然欺负孤儿寡母!俺老谢的脸让你丢了不少啊!’说着一脚踢了过去,那白脸汉子又一下跪倒,疼的哎哟哟直叫,老谢又说:‘散花仙子只是踢了你的**位——让你拐三天腿,俺老谢可不留情——这条腿,你就拐一辈子吧!’说完伸手一把将白脸汉子像提小鸡一样提了起来,又是一阵大笑,和宝珠及黄甲二将先后跃出庙墙走了。……”

小敏小毓二人听得入了神,见邵无志停了下来,不由齐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妈就天天为我做衣服,单的棉的,每年两套,一直做到我二十岁的衣服。只是,只是妈妈把我未来的个头想象得太高大了,十八岁的衣服就大得不能穿了,不过我一直保存着……在后来,有一天我一觉醒来,妈妈就不见了……”
小毓又问:“后来你妈妈每年都来看你一次吗”
邵无志摇摇头说:“没有。开始的几年我是年年盼,日日想,但是不知为什么,也许是没有得到允许,也许那个谢天王根本就没有和他们天主讲,总之是年年失望,后来也就不怎么盼了,不过……不过我相信,我想总有一天我妈一定会来找我的。所以,所以这一次和你们出来,只是想送你们回到山东,我是一定要回来的,否则我妈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小敏小毓一时语塞,姐妹对望了一下,再无言语。
此时已到坡顶,陡坡已转成慢上坡,由于三匹马上坡时赶得不急,未费大力,路一好走,,马蹄声也变得轻快起来。邵无志话音刚落,突然一声冷笑传了过来:“嘿嘿!小子倒还有点孝心!”三人吓了一跳,四下打量,却不见半个人影,六只眼睛相互对视了一下,确定刚才所听绝非错觉,顿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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