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沧海豪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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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孤直根本就没有在错综复杂的人际环境中生存的技能和心理准备,他的前半生除了读书还是读书,最近不到一年混迹江湖,过的也是粗枝大叶,如走马观花所以,司马寻伤一不说话,室内便呈现一片尴尬的气氛,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于是他干脆来到船尾甲板上看日落。当他把眼睛从九霄云外随着徐徐下落的日头降到海面时,蓦然看见了一幅奇异得差点叫人吐舌的景象,一匹俊健的巨马昂首奋蹄,以秋水长天和落霞孤鹜为背景,登波踏浪追着船队飞驰而来!
他练成《侠骨春秋》的武功之后,自然而然的开辟了九个丹田,是为九鼎神功,九个内鼎里存储着的是磅礴无俦的九象神丹。九鼎神功练到极致,可以目视千里、耳听百里,他目下自然远未到堂,但目视百里却已并非虚言。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看得极其分明,那骏马纯黑油亮,光可照人。它就像神话传说中的天马,闪电一般迅捷地奔驰在海面上,蹄下溅起一道道浪花,踏惊涛骇浪如履平地!传说中,三国吕布和唐朝薛仁贵乘坐的神驹都可以渡水趟河,马蹄下有肉囊,遇氺打湿而散开,鼓气其中,借此浮在水面。今天,郁孤直终于知道貌似瞎编乱造的传言有时也并非毫无根据。
天边飞来的神马背上骑着个人,刚健雄猛,威风凛凛。猛士穿一件对襟皮褂,无袖,粗壮的膀子裸露在晚风中,他的褂子也没有纽扣,胸肌铁紧,横肉扭结,钢浇铜铸一样的充满了力量感。怪人面部的神情却无法看清,毕竟“九鼎神功”还达不到透视的力度,看不穿怪杰面部套着的青铜面具,印象中只知道北宋名将狄青是这副打扮,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吓唬胆小的人吧。 在郁孤直这样的高手眼前装怪,可真是“半天云里拉风箱,差火欠炭喽”,他只是觉得滑稽,无比的滑稽。
巨马来得很快,盏茶时间追上了船队最后面的一条大船,消失在大船的腹部,敢情是船身有门,一人一马肯定是钻进船身里面去了。郁孤直急忙回屋里将亲眼所见的怪事告诉了司马寻伤列英三人,浑不料他三人丝毫不见惊讶,语气平常至极,倒是显得自己过于少见多怪。上官弃对他说道:“铜面怪就是龙凤双厨座下的首席大弟子——长风万里宋秋雁,据说是个汉人,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说到那匹马,他的神情略有些凝重,“以前至圣剑重,造车以载。车太大,恐世间无路可走,所以剑车与俗同轨,最多只能四匹马拉。圣剑重四万八千斤,就算是四头大象也难以负荷,于是先生苦心劳神,亲自用神药饲养出了一批蹄快如飞、力逾大象的好马,先生渐渐不喜欢载剑云游之时,这批马也就死得差不多了。当年曾有一匹神马在西域留下了后代,为数极少,当世不过二三,都被长生岛独家垄断。”郁孤直听得此番掌故,若非怕在几人面前失态,几乎就要一纵八丈高起来。心里一直捣鼓不停:“为什么空绝先生留传下来的东西样样都有黑海长生派的一份啊,莫非罗刹妖人真的非要来抢占东土不成?雅克萨和尼布楚的失败根本没有让他们死心么?天下间会有一个民族为了窃据别族的领土而几十几百年的经营不懈吗?”

日子一长,上官弃和司马寻伤几人开始把说过的话转车轮似的再拿出来讲谈一番,逐渐都感到没意思了,话便越来越少,加上旅途久困,尽都开始疲软慵倦,终日昏昏沉沉,各自闭目养神。一日正自昏睡,突然听得几声“噔噔噔噔”的皮筋靴底踩踏木板的声音。郁孤直轻轻提帘外视,见燕南春和他的大师兄铜面皮褂子宋秋雁来到了他们门前的甲板上,先进他们室内一看,列英等人一个比一个拽,只有郁孤直罅开左眼瞄了一瞬又闭上,其余人故意大声呼噜起来。宋秋雁和燕南春颇觉没趣,转身出外,到了前头那一座巨大的轿子前面,微微颔首,抱拳道:“宋秋雁和师弟燕南春,特来给师叔请安!”那轿中之人檀口微启,浑厚清雅的声音异常圆润悦耳,“知道了。你们放心干吧,如果不出现人力无法抗拒或者说无法预料的岔乱,包管马到功成。”宋秋雁恭恭敬敬地道:“既然连师叔都想不出漏洞,应该万无一失了。您老人家好生修养,有事情弟子会来禀报。我们下去了。”轿中人淡淡地说出出了两字,“要得。”宋秋雁和燕南春向轿中作了个揖,这才缓缓离去。
郁孤直一听见那声音,心房顿即象被刀子插了一下,猛地里死死地缩紧了!因为听得明白无误,那说话之人,正是他的母亲红水晶。他暗地思忖道:“造化弄人呀,为什么没有母亲的时候就二十几年天天当孤儿,一旦有一天出现个娘了,却又避之唯恐不及?我如果是象孙悟空那样走石头里蹦出来的该有多好!”列英和上官弃他们刚才也听到了室外的对话,皆是诧异万分。司马寻伤搔搔脑瓜,郁闷至极地道:“我还说吧那顶轿子拿给女王乘坐哩,原来他们早已安排给别人了。唏——龙凤双厨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妹啦?”列英嘿嘿笑道:“人家连《美神图》都有得起,何况区区一个师妹?失惊打怪的干啥子哟!”
郁孤直心里却是百味翻滚,暗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什么怪事都撞到了我的头上。自己的母亲毁坏纲常,现在又做了皮沙列夫和维兰洛桑的师妹,与狼共舞,通敌背国,罪大恶极!无独有偶,前方的天尺一国,这时也正沉陷于月升日落的沉沉黑夜里,想来这次东航贸易,绝非仅仅只是做几笔生意吧。世上最坏的一些人将在天尺碰头,如果她们不是沆瀣一气,就一定会是一场丑陋邪恶的狼争狐斗!人家长生派中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学徒因为爱极了我,向我挨边擦线地讲了点他们门派的事情就自觉愧对一邦苍生,不惜以死相谢!可是,我炎黄之后,我郁孤直自己的生身之母,竟然大行其道地做了万恶可耻的汉奸!”
“天啊,我怎么会是汉奸婆的后代?!!”
想到这里,郁孤直只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死去都不能干净了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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