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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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茶馆。
虽然只是一家小茶馆,但是位置很好,布置挺风雅,茶也有点品位,老板又热情,称得上是个好去处,顾客盈门,还不时会有大商贾或员外之流出现。
“最近天象大动,不知是何预兆啊!”一老者叹息。
“伍爷,您老也不知其兆吗?”周围人大惊——连城里最负盛名的占卜星象师都无从预知,定是异数啊!
“无从占起呀!”人称伍爷的低低喟叹,欲言又止。
“其实是这样的——”有人低声道:“《晋书·天文志》载:日为太阳之精,主生养恩德,人君之象也……日月行有道之国则光明,人君吉昌,百姓安宁。……日变色有军,军破;无军,丧侯王。……日中有黑子、黑气、黑云、乍三乍五,臣废其主……”
他声音虽低,但茶馆中人莫不是摒住了呼吸听他讲话,听至此都倒吸一口凉气,茶馆中一片抽气声。
伍爷阻止不及,叹气更甚。
却听有一人道:“日月之行,自有其道。正如月有阴晴圆缺,日中有黑子又如何?”
众人扭头看去,是一中年富商打扮的男子踱了进来,便都七嘴八舌地打招呼:“殷爷,何时来的?”“殷爷,你老也来坐坐啊!”“殷爷……”
殷冬升挑了个位子坐下,笑道:“大家都有闲情,在谈论天象啊?”
“还不是随便说说。谁叫太阳里有黑子,人心慌慌啊!”
“是呀,是呀,我说我这两天怎么就老是心跳得厉害……”有人附和。
“只是从天象谈到了朝政,还说什么——”殷冬升压低了声音,“‘日有黑子,臣废其主。’要是传了出去,不光有议论政事之嫌,还有‘妖言惑众’的罪名啊!那可是要这个的——”他以手刀在脖颈比划一下。
“嘿嘿,这个,唉……”碰了一鼻子灰,怪不是味儿。
便在这时,茶馆主人过来添茶,跟殷冬升寒暄起来:“殷爷,听说府上大小姐好事将近了?”
余人好奇地看向这边,嘿,没想到,殷大小姐都那样还有人要。
“嗯。”殷冬升看都不看茶馆主人一眼,从鼻孔了冒出一个字。显然已经没了刚才和众人谈笑的随和,恢复了平时高傲的姿态。
“恭喜,恭喜……”
“老爷,老爷!”殷家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老爷,小姐、大小姐她、她……”他停下来,咽口唾沫,润润干渴的喉咙,猛喘粗气。
周围人被吊起了好奇心,伸长耳朵等待“惊爆消息”的来临。
“大小姐,她醒了!”小厮在众人的期盼中吐出六个字。
切,连这也要汇报!众人怏怏地欲回头继续喝茶,却发现殷冬升已起身离开。
“怪了。大小姐醒了——是不是暗号呀?”有人纳闷。
“谁知道,说不定还真是。”别人也一头雾水。
“有钱人家的事,咱小老百姓还真想不通……”
莘天赐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脑袋兀自昏昏沉沉的。嗓子疼得要命,干得冒烟,必定是打地铺的直接后果——又感冒了。
强迫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皮,又眨了几眨,以确定眼睛没花:她看到的不是她房间雪白的天花板,也不是通常整宵不停的摇头风扇,而是——一顶蚊帐,还是叫别的什么?
是在做梦吧。又闭上眼睛。
低低的交谈声传入耳中。
“小红,你说大小姐什么时候能醒来啊?”
小红?还小绿哩!
“谁知道呢!都烧了这么多天了,总也不醒,吓死人了——哎,小绿,大小姐要是醒不过来怎么办呢?”得,还真有人叫小绿。莘天赐自认做了一个挺没水准的梦。
“呸呸呸,乌鸦嘴,说过不算!虽然大小姐是白痴,可是她从来不会给我们添麻烦,还那么好伺候,你干吗咒她?”小绿挺护主的。
真是越来越没技术水平了,居然出来个什么大小姐,还是个白痴。
“我哪有咒大小姐,我是担心嘛!听说莫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出发了,小姐还在昏迷……小姐都二十了,要是不能如期嫁入指腹为婚的莫家,以后……”
“小姐虽然脑子不太好,可是又温顺又安静,有什么不好,自然会有人喜欢小姐的。”
“是呀,安静!”能不安静吗?小红嘀咕着,“哑巴能叽叽喳喳吗?”
原来不光是白痴,还是哑巴!
“谁说小姐是哑巴?小姐小时侯会说话的!”
小红张大了嘴巴:“啊,有这回事?我在大小姐身边六年了,没听她说过一句话。”
“你以前是服侍二小姐的嘛。你来之前小姐已经基本上不说话了。不过,我可是在大小姐身边长大的,那时侯小姐好聪明、好伶俐呢!可惜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知道。”小绿摇摇头,“反正大夫人去世后,小姐就一天天变了。”
“可能是年幼丧母打击太大了吧……”
越来越罗嗦了,这梦怎么还没做完?那红呀绿呀的吵死人了。
莘天赐猛地睁开眼,掐了掐大腿,疼的。意识不够清醒时最好不要对自己下手,因为没个准头——眼下就是惨痛的教训——够疼的!她倒吸一口气,立刻听到有人惊喜地道:“大小姐,你醒啦!”
莘天赐困难地缓缓地转过头去,看着凑到眼前的古装小美女。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张了张嘴,嗓子火烧火燎地,嘶哑地发不出半个音节。
“太好了,小红,快叫人去禀报老爷啊!”
小红跑了出去。小绿勤快地将莘天赐扶起来靠在床头,倒了一杯水服侍她喝下,口中还在絮絮叨叨:“小姐,你都昏睡了好几天了,现在可算醒了,真是老天保佑。不过也真奇怪,怎么会跌到水池里去呢?你体质本来就虚,就算醒了,肯定还要再养好多天。唉!”她摇摇头,“我又忘了,你只能听不能说,老是问你问题。”
我还想问你问题呢!可是——我不会真的不能说话了吧?莘天赐环顾四周,房间布置得明亮幽雅,外面阳光明媚,眼前的小丫鬟美女赏心悦目,一切都那么地漂亮,那么地——古色古香!周围没有导演,没有摄影师,没有摄像机,根本不是乱七八糟的片场——再说,就算是拍戏,她莘天赐也不可能是演员呀!所以,这个状况……天啊,莘天赐呻吟一声,她、她、她……不会真的到了古代了吧?
“小姐,是不是不舒服?还是躺下吧。”小绿浑不知她在想什么,光看她痛苦的表情,还以为是她身体不适,殷勤地服侍她躺下。
莘天赐茫然地任她摆布。呕,怎么可能有这么荒唐的事情!想发飙都没力气。哼哼,回到古代,这种事情,木若姿的评价想当然尔定是“酷毙了”。酷?落到自己头上看你是“酷”还是“哭”!
莘天赐冷静下来,接受了这个不可思议的、又不由她做主不信的事实。
时间未知,地点待定;某户似乎不错的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姓名不详;芳龄二十(真是今天二十四,明天二十啊!莘天赐讽刺地笑笑);是个白痴,还是哑巴;另外,要嫁到一户姓莫的人家去(还真有人要啊?莘天赐翻个白眼。不是搞歧视,而是设身处地地替那个男人想想,有这样一个妻子,将来的孩还不知会怎样呢——不是说孩子的智力跟母亲关系最大吗?还挺同情他的。)。到目前为止,她莘天赐的新身份就是如此。
好吧,好吧,莘天赐恨恨地想,心中咬牙切齿地冷笑:“哼哼,我该死地就是那个哑巴白痴小姐,哼!”
梦中那没水准的女人居然就是自己,郁闷!早知如此,是不是应该做个好梦?唉,还是算了,反正也没用,因为那根本不是梦!莘天赐闭上了眼,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体真的如那个小美女丫鬟所说,体质虚弱,因为她浑身软绵绵地又想睡了。刚闭上眼,就听到门被推开了,然后就听到小绿恭敬的叫道:“老爷!”
老爷?老爷不就应该是大小姐,也就是她莘天赐——的父亲(当然,古称为爹)。
第一次见面,应该有礼貌一点。莘天赐挣扎地坐起来,好奇地看向他——唔,还好,不是脑满肠肥,这样才比较容易接受他是她这个时代的爹。一个柔顺的白痴,见到父亲会不会行礼呢?莘天赐挣扎着欲下床行礼,殷冬升大手一挥,冷冷地道:“别下来了,躺着吧。”如赏赐一般。
莘天赐疑惑地看看他,决定服从。
“你就要嫁人了,好歹自己要能照顾自己,不然岂非丢我殷家的人?好端端地居然掉进水池,若是有什么意外,我怎么向莫家交代?”殷冬升皱了皱眉,看看她一脸木然的样子,摆摆手,冷声道:“算了,反正你也听不懂——总之要乖乖听话,不要惹事,知道吗?”
哦,莘天赐急忙点头。这老头,不如看上去随和嘛。摆个冷脸给亲生女儿,有毛病。
总算有反应了,殷冬升受不了地摇摇头,背着手走了出去。
趁屋里没人,莘天赐清了清嗓子:“嗯——哼!啊—喔—哦……能说呀,看来构造没什么问题……”除了大概久没用过了,舌头有点不灵活,但语言能力却是完好无缺的——这大小姐怎么会变成哑巴呢?溜下床,偷偷地将梳妆台上青铜镜子拿回被窝——实在是好奇她在这个时代的长相。几天来,她都在床上忠实地扮演着一个虚弱的哑巴白痴,没有一刻没人看着,根本没机会自由活动。这家人那么富,娶的老婆应该很漂亮,那老头(也就是她前身的爹)长得也还可以,所以女儿应该不差吧?这几天虽看不到自己的脸,看皮肤倒还不错,细腻柔滑,有些苍白,应该可以用什么“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之类来形容了。

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很熟悉的脸孔,平淡无奇,乏善可陈,一双称不上“明眸善睐”的黑漆漆的眼睛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在镜子里泛着好奇的光芒。莘天赐放下镜子,颓然叹了口气,撇撇嘴,唉,和在二十一世纪长得一模一样嘛!不过也好,总比换张脸而不习惯要好,她如是安慰自己。
“小姐,小姐!”小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手里扬着一张红纸,气喘吁吁地道:“小姐,莫家来迎亲了!老爷连喜帖都印好了,看!”她将那张鲜红的纸头塞到她手里,浑然忽略了大小姐“应该”不懂这种东西。
莘天赐将镜子赶紧藏进被窝,接过那张喜气洋洋的帖子,默然地打开,瞟了一眼,只见上面写道:
定于五月二十八行长女珏与莫公芨平长子岸宵之亲迎之礼……
……
下面是龙飞凤舞的签名。草书她是不认得几个字的,殷什么呢?冬……冬至?还记得高中有同学的妹妹叫“小满”的,跑到古代来又碰上个“冬至”,是不是早晚二十四节气得全遇上?
殷珏,殷珏……莘天赐暗暗咀嚼她的新身份。殷冬至,应该是那个板着脸的老头儿了。莫岸宵么……
“听说,莫家离南京很远呢,要在路上走半个月,所以小姐你七月初就要随迎亲队伍出发了……”
半个月,在古代应该不算远吧?莘天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老爷让我和小红做陪嫁……”嗯,陪嫁,似乎古代是有这么一说,而且好象陪嫁到后来总是和小姐“共事一夫”云云……
“让我们照顾小姐,照顾姑爷……小红说老爷实际上是送我们去做妾,看好姑爷,向着殷家……”正妻还没过门,小妾就已经布置好了两个,而且还是娘家“送”的,真是呕。
“我不想离开南京,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小绿低声道,“可是,小姐你要是在莫家没有熟悉的人怎么行呢?肯定会被人欺负的……”她咬咬唇,“反正老爷的话就是命令,做奴婢的,只有听话的份儿。”
尽管沉浸在愁绪里,小绿仍然感觉到了莘天赐关注的目光,她长出一口气,收敛情绪道:“啊,我不该让你担心的——小绿会和小姐一起到莫家的,小姐不要害怕!”只有在安静平和的大小姐面前她才会常常自言自语,才会大胆地以你、我相称,这样的一个主子,虽然是白痴哑巴又怎样,这么好伺候,别人求还求不到呢!跟着她,至少不会受尽欺凌。
便在这时,小红也推门进来,道:“小绿,你干吗呢?老爷让我们上街给小姐采办喜礼,还要给二小姐买胭脂,再不去……”
“来了,来了……”小绿慌张地跑了出去,带上了门。
莘天赐猛地坐起,溜出门外。阳光明媚,不由地来个深呼吸,唔,她有多久没呼吸到新鲜空气了?老在屋里呆着,身子不虚弱才怪!
殷家似乎很大,她悠哉游哉地逛了许久,也没逛个遍。殷家的家仆,不管是匆忙的小厮还是修剪花木的工匠,都是规矩而冷淡地向她行礼,然后再诧异地看她两眼。看来殷家大小姐殷珏地位不很高,莘天赐得出结论。在接受了几十人冷漠对待后,莘天赐看到有人向她走来,哦,她的“爹”。
在她“卧病在床”的日子里,从小红和小绿的谈话,大致可以了解到殷家的家族情况:殷老头正妻,也就是她娘,早年亡故,遗下一女;他他未再娶妻,也未将其他妾室扶正(具体几房待考,从丫鬟交谈中比较难获取到这种信息),生了几个女儿之后,终于后继有人……除了她醒来那天见到过殷冬升一面,其他人诸如她的姨娘、姐妹,没有一个人屈尊到她床前,所以,在殷府,她认识的“亲人”只有殷老头儿一个,偏偏他还老板着一张脸。
莘天赐蹩手蹩脚地行了一个礼,垂下头,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斥责道:“没有丫鬟跟着你就出来了?还想再出什么意外吗?”
死老头,不关心弱智女儿的身体也就罢了,还整天骂来骂去的,欺负她不会说话吗?
一阵香气袭来,莘天赐抬起头来,只见一个珠光宝气、满身绫罗绸缎,明珠佩环,步摇叮当的美妇人走了过来,身后有一个同样富贵打扮的少女,还有一群丫鬟恭敬安静地跟着。
美妇人走到殷冬升旁边,扫了她一眼,恍若未见,娇声道:“老爷,原来您在这里呀!妾身可找了您好久了……”
“爹……”少女则腻在他身边撒娇:“现在都不陪女儿骑马了,就为了忙她的事……”她目示眼中钉,噘起红艳艳的嘴,不依不饶。
莘天赐吃惊地看到板脸老头儿笑开了眼,哄着那少女道:“琮儿,你大姐就要嫁人了,爹肯定要忙的嘛!不过爹这两天可没忘了你,这些物事,”他指着院里的箱子,“只要她有,就有你一份——除了嫁衣,我叫人全都送到你屋里去好不好?还有,爹特地托人觅了海外的稀罕玩意,你喜欢什么就去拿……”
两个女儿,两种待遇呀!从她见到他起,还没见他这么亲切呢!
厌恶的目光扫过莘天赐,美妇人娇嗔道:“老爷,不过是她出阁,那么大张旗鼓,到琮儿出阁时您准备怎么办?反正要是没有风光过她,我可是不依的!”
“琮儿可是我最宝贝的女儿,自然会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我要让南京所有的姑娘小姐都羡慕琮儿出嫁的气派!”殷冬升豪言壮语。
“女儿不嫁人!”殷琮跺脚。
“都十七了,呆在家里做老姑娘吗?”殷冬升笑她。
她才十七你就着急了,我二十你才将我嫁出去呀!莘天赐替殷珏气恼。
“爹也舍不得爹的琮儿嫁人——依爹看,也没有配得上琮儿的人……爹要好好地替你找个婆家!”
殷琮不满地看着莘天赐:“爹,为什么大姐能嫁到莫家,我就不能?”
哦哦~~原来是来抢老公的呀!不会学娥皇女瑛来个什么“姐妹共事一夫”之类吧?
殷冬升收起笑容,道:“跟莫家指腹为婚的是你大姐,不是你。”看到殷琮委屈地红了眼睛,觉得自己说重了,又哄她道道:“爹一定给你找个胜过莫家的,啊?”
美妇人冷哼一声,不悦地道:“像莫家那样家大业大,尚未婚配的能有几家?我看你根本不关心琮儿的幸福,只想着那个白……”她住了口,没再说下去。
殷冬升板起了脸道:“殷家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
“哼!”殷琮恨恨地瞪了莘天赐一眼,扭头离开。殷冬升和美妇人赶紧跟着追过去,道:“琮儿,爹今天陪你去骑马,啊,琮儿?”
殷琮,她的二妹,那位美妇人,她的二姨娘。切!莘天赐嗤笑一声,慢慢地踱回房。
大红嫁衣、一箱箱的嫁妆堆在殷珏的房里,映得屋里一片喜气。莘天赐百无聊赖地一箱箱看将过去:绫罗绸缎、珍珠玛瑙、翡翠玉石、紫貂氅狐狸裘……而在厢房中还有按理应该是新娘亲手给夫婿做的衣服,给全家的四季衣服鞋子,屏风、香炉、梳妆台……虽然大小姐不吃香,嫁妆倒挺值钱,也很罗嗦。莘天赐摇摇头,听说莫家也是富贵人家,哪里需要什么鞋子、衣服、梳妆台的?只是给新娘摆个场面,显得嫁女的隆重罢了。
己卯年五月初六,莘天赐以殷珏的身份拜别殷冬升,离开南京,前往杭州西子湖畔。锣鼓震天,旌旗飘扬;殷家车水马龙,贺客不绝;还在秦淮河畔摆开一溜酒席,来者不拒;迎亲归去的队伍紧跟在吹鼓手后,接着是新娘的八人喜轿,管事、陪嫁丫头的马车,嫁妆车,护卫队……送亲的队伍直排出里许。直到数月之后,殷家嫁女的气派还是市民们茶余饭后的必然话题之一。
曾想过逃出殷家,自由生活,等待回到自己世界的那一刻,但是以一介女流,身无分文,她不知该如何立足。那么,选择了去嫁人,平平静静、韬光养晦、低调地以殷珏的身份活到回去的时候,是不是正确的抉择呢?莘天赐不知道。一个相貌平平、毫无特色、连清秀也谈不上、身材也不好的哑巴白痴妻子,相信没有人会感兴趣吧?希望别人都忘却了她的存在才好——当然,不要限制她的自由以及吃穿不愁才行。莘天赐自嘲地笑出声来,原来自己竟变得如此之懒,只想做一个“纨绔子弟”。她的未来呵,真的把握在她手中吗?她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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