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戮神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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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虚空一阵闪动,现出戒嗔身影,向步云微微额首,单掌立于胸前,低头打个问讯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果是信人。老衲这厢有礼了。
“适才因小施主身上不便,未及详谈。老衲很是好奇,不知小施主被何人所掳,至此禁地?此地凶险无比,从未有人深入,四周阵法环绕,亦无法自由出入,不知小施主缘何安然无恙?身处绝地,不知小施主今后有何打算?”
步云闻言不觉一愣,道:“晚辈数日前于丰城郡被掳。掳我者乃一红衣女子,擅长媚惑之术。据晚辈所知,此女乃魔门赤魔女,不知为何将晚辈掳走。
“在不久前,那魔女与前面两个金甲武士相斗,魔女不敌而退,晚辈落于前面山谷之中,昏迷不醒,险遭虫蛇之虞,故此,过了多少时日晚辈无法估算。
“自昏迷中醒来之时,恰遇妖兽穷奇逞威,晚辈慌乱之中与一群怪兽奔逃至此,之后与前辈所称虎儿相遇,莫名相斗一场,其余前辈皆知。
“晚辈愚钝,不知此处是何地界?前辈可是此间主人?前辈所言今后作何打算乃是何意?还望前辈教我。”说罢躬身一揖。
戒嗔闻言点头道:“小施主,此地乃天界禁地之一,名曰清源禁地,老衲与另一道友皆为禁地中囚犯,已被囚禁在此两千二百余年了,勉强当得此地主人。
“此禁地禁制重重,守卫森严,凶险万分,便是老衲,自忖也不能在此禁地进退自如。
“那林间外缘与此处空地之间有一道封印结界,无论何人均无法自如穿过,但小施主却轻易穿过结界,故老衲对此甚为不解,惊诧不已。
“结界外,即小施主来处乃一巨大仙阵,据说是一位天界至尊所布,其间林深石密,妖兽凶猛,且有仙人守护,密不透风。
“如此险境,天下少有,以老衲所知,修为不至仙人境界,怕是难以出得去了,故老衲有此一问。”
步云闻言,心中轰然一声,竟是呆了。禁地?而且还是天界禁地,这前辈居然是囚犯?不到仙人境界不得而出?……
这是从何说起!真真是天大的玩笑。自己在家本来无事,不过上街买点物事,谁成想竟遭此无妄之灾。
若果真如这前辈所言,岂不一辈子都得在此为囚了么?仙人境界,谈何容易!一时心中百味俱全,不知应该如何对答了。
戒嗔见状也并不催他,心知无论何人听到如此消息必然震惊。戒嗔如此直白地直接告知步云,便是为了打消其心中侥幸,将自己的出路与戒嗔二人紧密联系。
倘若步云心智不坚,烂泥扶不上墙,那么戒嗔并不介意杀人夺宝,将所谓神器抢下,以便自己与申屠老魔脱困。
若步云心智坚定,那么戒嗔还有一招,试探其身上是否确有神器,抑或步云有否潜力,值得自己与老魔投入精力,用秘法将其培育,在短期内具备可闯禁地的能力。
故此,戒嗔毫不介意步云如何想法,无论如何皆要其入毂。由此可见,邪佛之称绝非浪得。
脑中轰轰响了好久,步云才回过神来,适才那种飞扬神采已然不见,换之以谨慎神色。
想到自己在前辈面前失态,不免脸上一红,期期艾艾地道:“晚辈一时失态,在前辈面前失礼,还望前辈恕罪。
“不过听前辈言中之意,似乎并非只有修至仙人境界,方可脱困一条路可走,而是尚有它法,只不过更加凶险。不知晚辈揣测可对?还望前辈指正。”
戒嗔心中一惊,暗道此子悟性甚高。自己不过言语中稍稍露了口风,竟被此子发现,而且还是在其心中慌乱之际,不由高看了步云几分。
遂笑道:“小施主才思敏捷,悟性奇高,老衲确有此意。既是小施主已想到此事,心中必然当有计较。
“不过另一条路现在说来为时过早,所需时间可能极为漫长,还需从长计议,小施主须得心中有数。
“如不想现在就去闯那仙阵,弄得鸡飞蛋打,甚或魂飞魄散,而是静下心来等待脱困机会,老衲忝为此地主人,不得不为小施主筹划一二,以尽地主之谊。
“一则小施主行止如何安排?终不成便在这荒郊野地歇息么?恕老衲直言,小施主不过刚刚筑基,修为尚低,口腹之事也不得不考虑,故需有个遮风挡雨之地。但此间并无合适地点,只有老衲蜗居,或可满足一二,只是委屈了小施主。
“二则小施主修行需要时间和机缘。被掳至此,想来你的家人师长亦无法前来接应。小施主修行不过刚刚入门,需要大量时间领悟体会,若要更进一步,有那实力去破阵,小施主又当如何?
“故此,老衲有一提议,如若小施主不介意,老衲与同伴尽可从旁指点一二。想来以老衲修为,倒也不至于辱没了小施主罢。

“至于其他,今后日子还长,小施主现在大可静下心来,适应环境,提高修为。
“老衲与小施主一见如故,故而不揣冒昧,有一肺腑之言,不吐不快,还望小施主见谅。
“人生不得意之事常有,但看自己如何应对,成大事者,须得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忍,心智坚定,不计牺牲。修真本逆天而起,劫难为扶正本心,所以凡事随心,见心明性,自可超脱烦恼,直指本心。
“呵呵,老衲与小施主初识,交浅言深,是老衲孟浪了。但小施主也不妨想想,或有帮助。”
步云闻言,忙躬身道:“是,谢前辈教诲,小子受教了。前辈所言,字字珠玑,敢不咀嚼再三,铭记在心。前辈安排必是合适的,小子敢不遵循?只是打扰前辈清修,心下不安。”
话音未落,只见戒嗔身旁闪出一道人影,正是那道魔申屠秀,只听老魔大叫道:“受不了!直娘贼的老秃驴发酸倒也罢了,如今来个小的,竟也是酸气冲天!听你们支支吾吾说了半日,不就是那小子过来与我们同住,我们指点他修行吗?直娘贼,好好的话不说,偏要绕那么多弯子,累也不累?”
又转过身对步云道:“兀那小子,要想过来与我们同住,先得要过一关,过得了便好,若过不了则万事俱休。小子想好了,可敢过么?”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珠瞪得溜圆,发髯飞扬,活脱脱一幅挑衅模样。
步云一怔,随即一股豪气涌上心头,大声答道:“前辈有命,小子岂敢推辞!虽有凶险,不过灰飞烟灭而已,死生有命,天意难测,小子怕他何来?”
老魔闻言,一双眼放出光来,大喝道:“好!小子有种!好一个怕他何来!直娘贼的老天,你听见了吗?”言毕放声大笑,声如惊雷,经久不息。
戒嗔忙向步云道:“小施主,这便是老衲同伴了,复姓申屠,单名一个秀字,与老衲同时被囚在此。
“所言过关,即是须得闯过这清源禁地之中所布之阵。此阵亦为天界清源仙尊所布,阵名戮神,可知凶险无比。
“此阵乃是专一为困住老衲与申屠道兄而设,那戮神阵中心亦即老衲与申屠道兄真身所在,此刻你看到的不过是我们真身投影罢了。
“在此阵中老衲二人修为被封,所余不过十之二三,仅以自保。每月必有三日阵势发动,将老衲二人摄入阵中,饱受那阵法之苦。
“是时雷鸣电闪,乌云密布,幻境重重,不断变换。阵内时有飞剑法宝骤起伤人,其间还杂有心魔侵袭,令人防不胜防。
“平日里此阵自然运转,倒也平静,一至时日或有人闯阵,那阵势便自发动,其间凶险之处,便是老衲二人也不尽知。所以申屠道兄要你考虑清楚。”
步云心想:“没想到此处竟是如此凶险,我该怎么办?在外面流连也是凶险,且自己修行不足,任何一只妖兽都足可要了自己小命。
“即使离开,那密林中尚不知有何更为可怕的妖兽存在,况且自己即便出了密林,又如何在这连绵大山中找到出路?更何况外面大阵尚有仙人守护,自己绝不可能对阵仙人,明摆着是条死路。
“为今之计,只好放命一搏,或许有条活路,纵然死了,也是死得明明白白。更何况,两位前辈在阵中困了两千多年,自然捻熟,自会为我指明一条相对安稳之路。
“再说,富贵险中求,我虽不求富贵,但逃得一条小命有何不好?”定定神,已自作了决定。
戒嗔见他沉吟,半晌不语,也不催他。须知人性乃天性,寻常情况下自然会趋吉避凶,但只要发觉身后已是绝路,退无可退,左右是个死时,便会在怎样死法上作一抉择了。
戒嗔毫不担心,他知道步云悟性奇高,肯定会选择闯阵一法,大不了背水一战,险中求生。
果然不出戒嗔所料,只见步云缓缓抬起头来道:“谢前辈提醒,小子思前想后,已然知道眼前状况。如今在此禁地之中,已是身处绝境,无论进退皆是死路。
“常言道,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此刻小子自知已是走上绝路,与其担惊受怕,死得个窝窝囊囊,不如拼死一搏,去会会那个劳什子的戮神阵。
“万一小子命不当绝,自那阵中险死还生,留下这有用之躯,小子当得厚颜向二位前辈请教,努力提升修为,伺机逃出这凶险之地,为我父母报那血仇。”
戒嗔不由点头暗赞,此子心性果非常人,瞬间找出事情根源,想出应对方法,如非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相信这只是一个半大孩子,修为低得几乎可以不计。
心中顿起惜才之意,暗想若此次留得命在,少不得要精心培育一番,将自己这两千余年来悟得的三源同修之法悉数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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