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异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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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来,在指导步云修行中,戒嗔表面并未如老魔一般,将那看得见的东西传给步云多少。
在戒嗔看来,步云奇遇连连,机缘巧合,修为迅速提升,这固然是好事,却也给步云今后修行埋下隐患。
盖因佛宗修行最重视的乃是心神的淬炼、心境的提升,心境到了,只需一朝顿悟,平日里累积的修为便会突破,并不会给修行者带来多大风险,是以水涨船高,一切讲个缘法。
而修为水准高于心境,一时之间加快了修行速度,进展快速,但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一旦心境出现小小裂纹,便如那千里长堤遇见暗藏的蚁**,体内汹涌澎湃的能量便极有可能瞬间摧毁并不牢固的根基,造成无可挽回的遗憾。
戒嗔曾仔细探察过步云状况,对步云体内浩荡无比的真元暗自惊讶,那琉璃色的真元竟是戒嗔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特真元,不过一想到此子曾被虚空长老以**力易经伐髓倒也释然。
尤其是步云如今体内经脉全然不是已知的形态,其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粗壮坚韧的主经,甚至比一般仙人的经脉还要畅通宽广,真元自那颗极大的金丹中释出,瞬间运转一个周天,戒嗔知道如果这真元再凝练几分,步云的修为便可与那普通仙人比肩了,只是如今尚需一个契机,突破便指日可待。
戒嗔自嘲地暗道:“看来自己这个便宜师父在修行上不能给徒儿指点什么了,只能在心境修为上为其把关,以免有朝一日见了虚空长老不好说话。”于是便时常叫过步云,以自己近万年的修行心得与之交流,美其名曰论道。
对步云来说,与二人相处时,师叔申屠秀犹如一坛烈酒,饮之使人豪兴大发,奇思不断,往往做事出人意表,细想起来却又暗合天理;师尊戒嗔却似一杯清茶,初饮不过口舌留香,继而沁人心脾,细细品来,便觉回味无穷,恰似春风化雨,使人萌发出勃勃生机。
步云暗自庆幸,在自己步入修行的关键时刻,遇见了如此良师,而这一切又与那虚空长老密不可分,渐渐也把对虚空长老的些许不满淡化了许多。
倒不是步云得了好处才如此考虑,随着修为心境的增长,对天道的理解又加深了几分,想想佛宗灭门之恨,与自己身负的父母血仇有何不同?自己尚想有朝一日报仇雪恨,何况佛宗自上而下全宗被灭,那一份仇恨岂是轻易便可忘怀?
如今佛宗弟子星散于三界之中,无人看顾,自己受人之托,只不过担一些风险而已,细想起来自己还是占了便宜,就算在自己身上作了手脚又如何?
虚空长老如此而为也无可厚非,况且于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便是利用自己又如何——何时见过天上无端掉下过馅饼?自己只须顺意而为便可,只管放开心怀,把这一切看作天道使然,天意使然。
二人正谈到兴致浓处,忽见戒嗔猛地站起,面带惊讶,急声道:“云儿,那小虎呼唤,似是遇见极为可怖之事!可愿随为师一道前去看看?”
步云见说,一弹身站起,道:“既然如此,云儿自当前往。”
二人闪身出门,恰遇老魔也正急急赶来,一见二人便道:“直娘贼,那臭猫似乎遇见麻烦了,秃驴可曾听到那臭猫求救?”
戒嗔道:“老衲与云儿正欲前往……”
话未说完,老魔便急匆匆打断道:“如此,我等便一同前去,直娘贼的臭猫,倒也怪可怜见的。”
三人再不多言,腾空而起,向啸声传来之处疾驰而去。
虎儿的啸声在这禁地之中传得很远,这禁地本就身处山坳之中,四周群山环抱,相对封闭,加之虎儿心急之下,竟是将妖元渗进啸声,那凄厉的啸声惊动了整个禁地,顿时引起禁地之中极大反响,人声鼎沸,兽吼连连,天上地下,乱成一片。
首先回应虎儿的是禁地中的兽群。常言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虎儿啸声中夹杂着恐惧、绝望,使这些妖兽、怪兽、野兽感到末日将临,要知道,发出这啸声的可是一只妖兽!在这禁地之中,除了那些守阵仙人外,妖兽可算这小小世界中的顶级存在,如今连妖兽都发出如此惊恐的啸声,可见事情有多么严重了。

那些野兽怪兽惊恐之余,也怪叫连连,以此发泄心中不安,有那胆小些的,更是呼朋唤友,聚拢一堆,互相壮胆。那些妖兽不满野兽怪兽的表现,不断弹压,也有一些妖兽忙着向虎儿这边发出询问的啸声,极力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整个禁地山谷中虎啸狼嗥,马嘶犬吠,熊吼猿啼,群禽争鸣,一时间热闹非凡,乱成一团。
待得三人赶到结界旁,那虎儿已是挣扎着先到了,只是天威临体,无法施展遁法进来,在结界外焦急咆哮不已。戒嗔忙道:“虎儿不必心急,待我等想想办法。”说着便自拿眼睛看步云。
老魔也道:“云儿,当初你就能轻易穿过此结界,如今这臭猫在外焦急,你可帮它一帮。”
步云闻言,忙将双手伸出,按于结界之上,感觉那结界绵软无比,却又韧性十足,一用力便自弹将回来。
想了想,步云将真元运起,心神也催动许久不用的世界,只听嘶的一声轻响,那结界便自出现一个一人大小的洞口,虎儿见状,忙纵身一跃,进得结界内,贴于戒嗔身边,一颗巨大的头颅在戒嗔身上来回摩擦,状极欢愉。
老魔笑骂道:“作死的臭猫,深更半夜的不去练功,鬼哭狼嚎些什么?可知你这一嚎不打紧,这禁地之中已是鸡飞狗跳了。”
戒嗔抚摸着虎儿的大头,也问:“虎儿,究竟何事惊惶?”
那虎儿眼中闪动着惊恐,口中伊唔不停,好一阵方才说完,步云在一旁懵懵懂懂,不知所以,但见戒嗔老魔二人越听脸色越是阴沉,不由问道:“师尊师叔,虎儿究竟说了些什么?看你二人神色凝重,想来定然发生了大事。”
戒嗔这才恍然,步云如今尚不能听懂虎儿的兽语,免不得一笑,道:“我倒忘了云儿不懂,来,为师为你传授一点小玩意,今后也好与虎儿交流。”
说罢手指一点步云额头,登时一道法诀进入步云识海之中,稍一运转,便可使用。
步云此时听到的,再不是一阵阵的野兽狂嗥,而是一阵阵惊惶不已的呼唤声、询问声,间或还夹杂着哭喊声。
步云不觉呆了,难道这就是人类认为毫无意义的兽吼吗?如今听来,这阵阵呼喊与人类有何不同?真不知人类将自己看作万物之长有何根据?
见步云发呆,老魔笑道:“小子,这宇宙之大,绝非你现在能懂,所谓万物皆有灵性,我们身边的这些兽类、草木等等,哪个不是与我们一样的生命?只不过生命形态不同而已。要不然,那些妖修自何处而来?本来这等神通须得金仙以上才能修习,但你现在学会,对你今后修行大有助益,只望你今后善待生命,如非不得已,万万不可妄开杀戒,否则必遭天谴。”
步云听了,不觉冷汗直流,虽说平日里未曾细细想过,潜意识里还是认为野兽、草木不过尘土一般,何曾想过它们也有生命?
虎儿听得戒嗔说等步云学会神通好与自己交流,神色一凝,继而狂喜不已,竟将戒嗔扑到在地,一条猩红的舌头在戒嗔的光头上来回舔个不已。
戒嗔笑骂道:“好了好了,放老衲起来——这畜生是高兴得疯了。虎儿,这是老衲徒儿,论岁数比你小了千年,论修为你却比不上他,所以,你须得吃点亏,叫他一声大哥吧。”
那虎儿也煞是精灵,忙放了戒嗔,将背上双翼整了整,这才人立而起,向步云拱“手”用兽语道:“大哥你好,今后还要多多照应小弟,无论今后如何,你都是小弟的大哥。以前不知你与大师的关系,多有得罪,还望大哥原谅则个。”说罢又是深深一礼。
步云顿时觉得手脚无措。想想也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妖兽,站立起来足足高出步云半个身子,一副凶神恶煞的长相,偏还透露出发自内心的恭敬,言语中彬彬有礼——这等奇事,可能梦中也不曾见过吧。步云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娃娃,从未有过与妖兽交谈的经历,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求助般看着师尊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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