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双音袅袅托明月 一剑浩然破箜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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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中,柳色随风波光滟滟,朗照碧空。
这人间天堂的景色之优美,风光之秀丽,实在不需小子唠叨。甚么断桥残雪,甚么平湖秋月,文人骚客墨迹得着实太多。戏曲故事传奇得实在不少,甚么梁山伯祝英台,甚么阮郁苏小小,包括后来的白娘子传奇,我们也太为熟悉。
而今天,这诗歌中的常客,传说里的骄子却是没了原有的宁静,全城尽皆弥漫着一股热闹气氛,配着清冷的湖光山色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大街小巷,尽是行人,车如流水,马如游龙。任你是筚路蓝缕的辛苦汉,抑或是簪缨锦袍的富贵爷,在这个日子里,都免不了被这喜庆所感染。有何喜庆?原因无它,正是在今日,吴越王寿辰,于王宫中大宴宾客。杭州市民自然多多少少沾了点光,几斤猪肉,几斤白米,几斛酒酿。无论多少,都是十分的惬意。考虑到历史书上常说的什么什么“愚民政策”,这“惬意”倒是多了一分“辛酸”,可小子有时在想:他们的心情与我等意外得了公司的红利,上头的表扬又有多少区别可言?却不知是谁被愚弄?
闲话休说,西湖之上,画舫多得似要把这钱塘湖水压将出去。在这许多画舫之中,悦来舫不过是再也普通不过的一艘,与其它画舫一样的华贵,一样的招摇。临湖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八个人,俱都衣冠华美,气宇轩昂,教人不敢直视。
只听其中一人道:“这西湖看来看去,也不过如此。那有书上写得那么好。”一人接道:“你却不知,西湖自然没什么好,可西湖上的人好。你想你搂着一个如水美人,上下其手,摸摸揉揉,再看着那粼粼湖水,可如同在把玩西湖一般。那是多么的逍遥快活。”
又一人怒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女子是用来抱着玩的么?”先前接话那人轻笑一声,说道:“青珣莫要口是心非,你这般说法不过是讨好某个人罢了。说不准你此时心中早想着把那人抱在怀里,然后……嘿嘿,嘿嘿……”
这八人正是青珣一行,他们一日前从湖州出发,为的就是钱俶的寿宴。由于四人到时尚早,便来这悦来舫上稍作休憩。
青珣听罢恨秋所言,正欲反驳,忽又暗想:“倘若真要将她搂将起来调戏一番,当真是甚么也比不了。”想到这里,不由脸色一红,一双俊目贼贼地向崇熙望去。却见崇熙依旧不理会自己,只将眼望着窗外,仿佛从头到尾,都不曾注意到自己一般,心中又是一阵气馁,暗道:莫说搂她,怕是碰她一下,都要把我的手剁将下来。想起上次经历,心下惴惴,又望了崇熙一眼。
恨秋见到他的“猥琐”神态,一声大笑,指着青珣道:“兄弟今生不是情圣便是情痴。小弟佩服佩服啊。”未平叹道:“也不知道今生的我可成为剑痴还是剑圣啊?”说罢又是一叹,面露沧桑之色,顿显高人风采。
诸人正在笑谈,忽地感到湖面上一阵风起,连自己所乘画舫都晃了一晃,良久未歇,有些酒水都溅将出来。奉之皱眉道:“看来,宴会尚未开始便有人在这示威哩。”未平神色一狠,说道:“可要我去废了他?”说着已然摸向剑柄,只待奉之点头,便将那厮大卸八块。
莫言笑道:“未平安坐,且品一曲。”只见他将那永远不会离身的瑶琴,小心取出,慢慢擦拭,放于膝上,轻轻弹拨,初时声音甚微甚细,既似与一良久未见的好朋友,相逢述别意。又似与一相爱至深的心上人,幽会叙衷情。随后渐渐转响,正如别意述过免不得喝上两盅,衷情叙完多半要进入正题。
众人听在耳中,只觉置身于一无穷无尽的银河之内,又觉身躺在一片无边无际的云海之上。只觉悲喜不过只是银河里的星星点点,得又如何,失又如何。生死亦不过是云海中的起起落落,沉又如何,浮又如何。这钱塘湖水也似懂了人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下来。琴声袅袅,越发的和平中正。
青珣听到这里,也不免技痒。拔出玉笛,按孔横吹。也不知他如何作为,竟让笛言琴语显得出奇的和谐。诸人仿佛又见银河中落下无数璀璨星光,云海上多出几片缤纷霞彩。心中均道,无论离合悲欢,这世界本自美好,即使死去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种风景。
乐音飘洒,滴溅在这钱塘湖上。湖风细微,似被这妙曲引得和煦起来,良久良久,声音渐轻,终归寂无。诸人如梦方醒,偌大个西湖一片静谧,似乎不忍打破这乱世中甚为难得的一丝安宁。
莫语,青珣久久凝视对方,惺惺相惜的目光中大有英雄相见恨晚之意。青珣心中忽地打了个突,干咳一声,正欲开口,却听莫语说道:“哎,青珣,我这一生所系者唯有这一把瑶琴。我俩最多只能是知己,不可能更有什么了。”青珣微微甩了一下惊出的冷汗,暗道:“还好还好。”

奉之叹道:“佩服佩服,莫语琴技我是早有领教了。没想到青珣的笛音也是如此神乎其神,真正令我大饱耳福。”说话间,脸上仍旧留有回味模样。就连无厌也大发感慨,喜滋滋说道:“边听边吃,这饭菜好像也香了许多。”崇熙仍望着湖面,一张俏脸却是如痴如醉。
青珣眼见这等好时机,心中大喊:“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凑近崇熙,低声说道:“我笛子吹得不赖吧,以后你若想听,我天天吹给你听。”崇熙感到些许热气喷在自己耳垂上,回头瞪他一眼,也不睬他,又转过身去,继续欣赏西湖风月。也不知是温柔耳语,还是微微气息,直似要将她的一张俏脸点燃一般,纵她未见自己面庞,也肯定它红得厉害。心中只将那惫懒人物骂了千遍万遍。尤盼湖风吹得大些,吹得冷些。
此时西湖之上陡然响起一个声音,字字清晰,浑厚耐闻。只听那人道:“湖上谁人弄管弦,肯移尊步予相见?”青珣朗声答道:“聆音不过凭双耳,何苦扔来请客钱。”又听那人停顿许久,似在找寻,半晌说道:“天师宗门人,道号曰常逸。踏水御风来,只为贺寿礼。搅扰诸位处,还望莫将记。”
这时只听嗖嗖几声响,钱塘湖畔,画舫之中,弹指间飞出几条身影。青珣诸人凭窗望去,只见西湖之上,几个衣着各异之士各逞手段,浮在半空,中间围着十来人,道袍玄冠,一瞧便是天师宗人,只是不知哪个才是刚刚发话的常逸。
青珣问道:“可要去帮他们一帮?”奉之摇摇头,笑道:“帮什么,天师道与我们鬼谷门不同,宗门之人铁板一块,便是婚配也只许同门之间,代代相传,亲上加亲。因此谁要是惹上了这天师宗人,势必将遭到雷霆般的报复。除非是大的冤家对头,或是手段强到老子天下第一。不然谁会去惹他们。我看这几人必是上去拉关系,攀交情的。”
果不其然,奉之话音刚落,这几人便来印证。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叫几声前辈。便要自告奋勇在前边带路,不停地在这些人耳周做着自我介绍。顺带把自己的亲戚弟子连珠炮似地倒将出来,也不管人家记得多少。
惟那天师宗人仍在四下张望,直想把刚刚拨弦弄管之人寻将出来。对周围人等倒是不甚在意。旁边某甲见颜会意,说道:“刚刚的曲子着实源自天上,人间难有。想必是甚么有名乐师也被吴越王请来。”天师宗中一人轻蔑一笑,说道:“你懂什么,刚刚那琴笛合奏隐隐合着天道,竟能平息风力,奏曲者岂是寻常乐师可以比的。”那人满脸堆笑,连连称是,倒似被讥被讽是天大的荣幸一般。
青珣诸人重又把注意放回席上。只听奉之说道:“天师道派了人来,空空宗也决计少不了。前几日不倚打探情况,且与我等再说一下。”
不倚打开折扇,轻晃两下,缓缓道:“天师道这回共派了一十五人,刚刚那常逸便是天师道常字辈翘楚。长相比我差的远了,此人不足为惧。空空宗向来人少,此次只派出五个人。与那赵匡胤的几个手下走在一起,当然也跟来了宗门的小字辈领头人物,看身形应是女子,只是蒙着面纱,看不清楚容貌,想来应是极品美人。实力不明。”
诸人听他硬是把相貌与实力连在一起,都不禁莞尔。青珣嗤道:“这些戴面纱的多半脑子有病,鼓弄玄虚,只怕长相太丑,羞于见人,连给崇熙当丫鬟都不配。”奉之笑道:“这却是你误会她了,空空宗人禁止婚配,既然不需婚配,相貌这些都一并失却了意义。只带着面纱,免得世俗中人想入非非。”
恨秋笑道:“我看这带着面纱倒更让人想入非非哩。”
不倚又道:“其余诸国大都遣使祝贺,没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想来都是怕极了赵匡胤,不敢稍露爪牙,绝了那赵某的怀疑。因此来宴会的大都是江湖上成名人士,再有就是各种艺极的佼佼者和富甲一方的商贾。而文臣武将除了赵家的,其他一个也没有。”
奉之苦笑道:“这赵大耳竟然声威似此,我等的道路又艰险了几分。这次赵大耳派来赵普一干人等说是祝寿,也只为给这些江湖上的人一个下马威。其实这些人中与我等有同样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只因这钱俶软弱易欺,正是要想尽方法,夺取吴越兵权。”
诸人又是商议一阵,看看时候不早,起身前往吴越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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