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失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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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门,既为当今大唐的国教,其建在长安城内的道观,乃是当朝太子李承乾亲自监制建成。占地不下数十亩的道观,终日香火鼎盛,往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近来恩宠更深,当今的贞观天子李世民,为防刁民流匪滋扰道观,下旨让羽林亲军拔出三团,总计三千六百人驻守道观左右。
啧啧~~这可不得了哇!要知那羽林亲军,可是有别于镇守大唐天下各处的十二卫府兵(注:唐朝前中期,实行府兵制。天下总共分为三百多州,每州最少也有一到两府的兵马;最多者的关内,更是有两百六十一府。另外天下总设十二卫,统率这些府兵)
羽林亲军,又称父子军,他们终身为皇帝亲兵、子弟相补、待遇优厚。这羽林亲军的装备,以及战力也是天下第一,远在诸卫府兵之上。毕竟作为守护皇城,守护皇帝的大内亲军,当然凡事都要争个第一的了。
至于羽林亲军的统军大将——羽林大将军,更是皇帝的最亲信。其军职虽跟守护天下的那十二卫大将相当,可那地位却要远非那十二卫大将可比。
长安城内的羽林亲军,人数约莫三万人左右。可如今光是派来驻守道观左右的,就占了十分之一。由此可见,天道门所获的这份恩宠,可谓是到了极致。
一开始长安城的内的老百姓,对这天道门设在此处的道观,以及天道门的门人皆又多了几分敬畏。来这道观磕头上香祈福的频率,也由往常的隔三差五,改成了每日必来的功课。
不过那道观门口一字排开的百名,盔明甲亮,垮刀执枪的羽林亲军,既奉旨而来那当然不会只做摆设。为了严防刁民流匪擅入道观,惊扰了天道门的道长们,于是出入天道门的,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皆要一一登记在案。
这一来二往的,老百姓们先是觉得麻烦,后来茶馆酒肆里众人一议论,一琢磨,便觉出了其中的不忒。
先不说长安城,作为大唐的首都,在当今贞观天子的治下,那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那来的刁民流匪?再说贵为国教的天道门,其门下的道长们可都是腾云驾雾,一身本事通天晓地,活神仙一般的人物,纵是真有什么不开眼的刁民流匪,也不至于敢有那胆子到道观里闹事的吧?
同时自从天子下旨之后,这天道门的道观,除了普通老百姓还有登门之外,那些排场甚大的王公贵族,甚至于是小官小吏,似乎都绝了迹一般,再也没见他们出入于这天道门的道观。
另外在长安城内,跟天道门的道观相对的大街那头,忽地一夜之间,建起一栋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皆在天道门道观之上的——观星阁。
这观星阁落成的那天早晨,钟鼓声声,琴瑟齐鸣,居然是当朝天子李世民的御辇,在一众禁军的护卫之下,出现在这观星阁的门前。
看着大唐天子李世民,被一位约莫三十多岁,身着月牙白的三清道袍,头顶五老冠,举止之间气度不凡的道士,给亲自迎了进去。普通老百姓当中,头脑稍微灵活点的,已逐渐看出了门道:恩宠是假,监视是真。看来这天道门,在不久的将来,必要被这观星阁给取而代之了。
果然在这观星阁成立不到两天的时间,大唐皇帝下旨,敕封观星阁阁主袁天罡为护国**师。并且传诏天下,为观星阁征集童男童女千名,奉其为师,为大唐职卜筮巫祝之事。还有最为关键的一道旨意:十天之后,大唐皇帝将到昆仑山,举行祭天大典。
普通老百姓,甚至于是王公贵族们,根本不知这道旨意关键在于何处?不就祭天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在泰山祭也是祭,到了昆仑山还不是一样的祭?难道这祭天,还能祭出个花样来?
但深知这观星阁的来历,深知这袁天罡来历的天道门,以及当朝太子可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这天早朝之时,也就约莫五六点的时候,太子李承乾托病不上朝,暗地里却乘了四人软轿,在十多名便装的亲兵护卫之下,来到了天道门的道观前。
守在此处的羽林亲军,在李承乾的亲兵表明身份之后,虽不至于让太子爷下轿登记。却在李承乾进了道观之后,一名校尉唤来两名羽林亲军,在其耳旁吩咐几声之后,便见这两名羽林亲军,遛马上鞍,“啪~~”一鞭子抽在马**后,一溜烟的朝那皇城的方向去了。

而在太子李承乾,到了道观的偏殿门前,让其亲兵在门外守候,接着让一位眉清目秀的道童亲自迎了进去。
“殿下!何事来访?”天道门在这道观的主事之人,赤宵峰一脉跟元丰同辈的弟子元初,笑吟吟的对着李承乾施了一礼,轻笑着问道。
“何事?”李承乾眉头一拧,反问道:“元初道长莫非装傻不成?难道长安城内近来发生的一应大小事务,都没入了你的法眼?”
“知道却又若何?那是陛下所为,我等可没干涉之能。”元初接过一位道童送来的香茗,先品了一口,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
李承乾闻言一窒,神色变幻不定,好半会这才语气生硬的责道:“父皇自从辽东战事归来之后,先是大病一场,接着性情跟从前相比,忽有天壤之别。据那寝宫的太监说来,父皇这半年来,似是深陷于一噩梦而不得拔,屡有梦中杀人之举。尔等既为国教,道长又为当朝国师,怎可不进宫探视一番,也好为父皇排忧解难,破那噩梦之疾?”
“殿下!我虽为国师有那不经通报,直达禁宫之权。可现今天下太平,政局稳定,没事我进宫作甚?至于你所说的皇帝受那噩梦困扰,已有袁国师代劳,这等区区小事,我却是不好与之争功。”元初摇了摇头,说道。
李承乾见这元初说的轻松,恍似天塌了都与其无关的神情,不禁心底来气,冷笑一声,说道:“哼~~元初国师,你可知那袁天罡是何来历?”
“区区昆仑派,不足道尔。”元初轻声说完,双目一闭,养起神来。
“你既知他背后可是昆仑派,因何却还让其在长安城内大出风头?现今不说他已与你一般获赐国师一职,同时他那观星阁可是已有取代你们天道门之势。想必近来朝中的重臣,甚至于我那几个对我虎视眈眈的兄弟,可都是拜在了观星阁的门下。”
李承乾越说,脸色越是难看!要知这天道门,可是他亲自监制承建。同时还拜在天道门掌教真人膝下,成了赤炼子的一个俗家弟子。往日里,也属他与这天道门往来最为密切。
可如今这天道门不知因何忽然失势,并且新近冒出的那观星阁,其落成典礼,父皇居然亲自出席。另外还赐封国师,诏告天下共敬之!
这说明了什么?简单,看父皇的这连番动作,天道门绝不是简单的失势,应是要被观星阁,也就是昆仑派取而代之。那么这样一来,与这天道门关系最为密切的自己,岂不是要跟着一起倒霉失势?
正因如此,所以李承乾这才急得恍似热锅上的蚂蚁,天还未亮透,顾不得早朝便来了这天道门的道观,想让这元初注意一下当前时局的同时,也让其切莫失了帝心,以免真的失势连累了自己。
“殿下!且管放心便是,须知无论是我天道门,还是那昆仑派,都无直接插手尘世之权。所以说来,你这东宫之位应是稳如泰山,绝无人动的了。”元初当然也知这李承乾的担心何在,于是双眼一睁,缓缓说道。
“但愿如元初国师所说!”李承乾说完,忽地想起一事,当下急得满头大汗,不由对这元初告罪一声,却是急匆匆一个转身去了。
李承乾走后,偏殿的珠帘一掀,却是走进来三男一女,四位身着青布道袍气宇轩昂的年青道士。这四人倒不是别人,正是天道门的元丰,元灭,元兴,以及元华。
元初一见这四人进来,赶紧起来,双手抱拳,对着四人弯腰行礼,嘴里恭声呼道:“元初见过众位师兄!”
“先前那人,便是当今太子吗?”元丰伸手一摆,示意元初不必多礼。
“正是当朝太子李承乾!”元初应道。
“据说此人乃为太宗诸位皇子中,最为彪悍聪颖。不过先前我在珠帘之后,细细替其相了一面,却是黑气缠身的短命之人。恩~~~此人,怕是不出十年之内,必亡。”元灭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说道。
“此人谋略胆识,虽在诸位皇子之上,可与其父一比却还相差甚远。想必元灭师兄所说的,十年之内必亡,定是因其不自量力想要挑战其父所致。”元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三百天都在这长安城内,因此对时下的局势倒是知之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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