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和做贼人的对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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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和做贼人的对话(三)
上午十点,小陆在馆子吃面。
我问,找到着(注:找到钱)没有,他说还没有出去。昨天晚上他们五个出去搞车货,每人分了三百多元,我没有去。
我问是钢管,他答,对头。我讲,听说一副扣件卖三元(今年六、七月,有人问老板娘扣件卖多少钱?答三元)。他讲,卖二元,老板加价后,卖二元五,上一级老板漆一遍卖五元,新的扣件一般卖七元左右。
他说,等会把四件衣服洗了,再出去找点业务。
我讲,大白天的,是踩点吧!他答,不,是搞背货。到工地,看到有,装在身上带起走,一次可以带二十多个,轻轻松松五十元。
他讲,扣件本身可以扣好,再用袋子绕在腰杆上。我讲热天,看见旺大汉他们这样干过,大热天,长衣长裤,还要穿深色的,憋着难受。答,为了找钱,只能这样。
下午五点左右,小陆到我这儿,托我给他保管钱匣,他讲,要出去找业务,下面乱,掉了划不着,放在你这儿。
我讲,放可以,我不管你多少钱,是咋样,你就咋样拿去。也就是说,不对钱的数量承担责任。
小陆放钱匣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章风被抓后,他跑派出所,将章的钱匣寄放我处,是空的,我也不在意。
家在路边,又做点小生意,面熟的人存放点东西是常事,不足为奇。
晚上,我吃完饭,刚好到隔壁落坐,见小陆来打电话,要还他的皮匣,我急忙走了过去。
他打了三个电话,两个垫江,是他妈接的,另一个市话是他老婆接的。主要问栽种桑树苗的事。还没有付钱,又上来一人,以前没有见过,说是他老家的,姓汪,和章风一个院子,这次上来找他么兄弟,接他回去。
咋听,我想这位兄长还不错,知道兄弟走邪道,专门进城来找他,接他回去。小陆打完电话,找不到地方落坐,又不愿意下去和另一群人混,干脆就借我的地盘,和这位新来的人神侃一顿。
首先吹章风这次犯案。两人分析,问题出在运货的司机。小陆讲,这件事我最清楚,花了几百元钱,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搞得清清楚楚。
一旁的我,乐得听这些一般人,一辈子都难听到的龙门阵。小陆讲,这次案子是七个人,作案地点是凤鸣山西物,偷了九百多公斤铝线,去皮有七百多公斤,案值万多元。
七个人卖后,每人分了千多元。事情都过去两、三天了。他们回来说,两车货,有一车货跑了,我就感觉要遭。
估计是内伙子人,其中一人记住了该车的牌号,等把另一车卖掉后,结果发现,那一车货不见了。想必是记住车牌号的那位又找到了那位司机,分赃不均,司机报的案。
这种远距离作案,哪个搞得清楚,只可能想到是就近作案,不可能想到是北江的人跑到凤鸣山作案。如果不是作案人二次出现,司机也搞不清楚这些人来自何方。
文杰和汪么毛两人跑脱了,文杰还在提劲,认识啥子人,我赌他,把人放出来我马上拿两万。
我问,你不是说小崽儿划不着啥。是的,小崽儿准备跑,回农村避风,就是有人借了他的钱不还,没有走成。

这案子怎会是渝北区人和派出所出面呢?我问。小陆讲,他们喊的车是渝北的。汪讲,怪说不得。
说到找司机,小陆的话多了起来。我们找的司机都信得过,比如现在经常找的就是一位女司机。汪讲:女司机。小陆补充,她请得有人开,她押车。
有次装货,她的司机唬得脚打抖抖,她讲:怕啥子,你只管拉,我请你,我给钱,你其它都不管,出了事还有我顶着。这个女的胆子大,一般我们也不还价,她说多少就多少。有次从九宫庙拉一车货到北江,长安车收了二百五。
汪问,拉了多少货。小陆答,一千四、五百扣件。搞这些事,零时找车麻烦。终究是贼货,你不能正大光明,想哪个时候要车就要车。
言谈中知道汪么毛就是这位姓汪的亲兄弟,这次跑掉了。
谈起这位兄弟,二人有共同语言。因为汪么毛吸毒,两人都反感。冒这么大的风险,找点辛苦风险钱,用来吸毒划不着。
小陆当着姓汪的老乡的面说,你问问这位老师傅,看我的为人怎样,这次章风出事,同乡没有一个人过问,去看看,送点东西。
连章风的叔伯兄弟也是我督到说,是兄弟,就去看一看。我去看,心头还是打鼓。如果小崽儿遭不住了,当面指认说,还有我,走起去,就脱不到爪爪。我去警察就问了的,我说有我,我还来吗?
汪讲,你这个人不错,有机会我们约几个人一起干。
小陆讲,我早有这个打算,凤鸣山西物那里,有个工地,扣件多的是。我回了趟家,打算回来后,约章风,汪么毛,五个人一道,去那边搞个十天半月,每人搞个一、两万,搞它过十来万。结果一回来,章风就遭了。
汪讲,我以前没有搞过,最近手头紧,我们一起搞,只要那边踩点落实,就一起干。并说整“车货”(车货就是几个人一伙公开去偷,去抢,一次能挣几百上千,不翻船则已,翻船就要判刑,目前这些毛贼多整车货)风险大,最好整“背货”(一、两个人单独去小偷小拿,一次能挣五十到一百元)。
先找熟人,介绍进去打工,每天关三十块钱,多少无所谓,把人缘关系搞熟,搞背货容易得很。
一天搞它四趟,每趟背它二十个,百多元钱就起坎了,没有一点风险。我放样,划线,施工都来得。
小陆一下笑起来,未必真要靠它这几个打工钱。汪讲,不是。小陆讲,如果那边能卖就卖,不能卖,找个地方放,凑几百个,打个奥托,三十二块钱就到新华街。
二位谈兴很浓,反反复复都是如何策划,怎样既安全,又实惠的搞到钱,看来只有偷,来钱才快。
小陆讲,我不和下面那些人打堆,独来独往,犯了案,该关该判,认了。不连累人,别人也不连累我,尽管他们说我不和群,打不拢堆,其实搞背货最保险,大不了关十五天,或者挨一顿打,既来钱,风险也不大。
时钟指向九点十五分,按我平时的习惯,九点关门,再等十五分钟,我要下逐客令了。见我眯着眼似在打瞌睡,小陆知趣的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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