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芳草萋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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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安好,明晚出宫。”我弹了弹手上的信一脸幸福,凌微走过来看了看,笑问,“怕他误会谨慎到这种地步,也真难为你。”
“最可怕的就是误会,我是吃够了这样的苦。”我摇头叹息着把信封好。
“我叫人给他送去。”
我拦住她,“不必了,我有飞鸽传书。”
“飞鸽?”凌微四下看了看,“没见着你养鸽子啊。”
我把信揣进怀里拍了拍,“飞去吃午饭了吧。”凌微一头雾水,我回身取来一个包裹,“今天还要劳烦你带我去池牟宸的墓上。”
“什么事?”
我把包裹抱在怀里,“送葬。”
竹林静美,近年的尘世纷扰并未亵渎这里的清幽,凌微走在前面,我将包袱紧紧贴在胸前,仿佛拥着一个人。
写着“余时苒之墓”的石碑静静立着,坟头上长满了萋萋的青草,我眼睛潮湿的弯下身想拔掉,末了手却顿住,“怎么了?”凌微轻声问。
“这样也好,或许荒芜也是一种安宁。”我看着几乎被野草挡住的墓碑喃喃的说,可惜了这么一个人,却连真实身份都难以认清,“只是不知道他原来的故乡在哪里,认祖归宗是不可能了。”
凌微默然无语,大概也觉得哀伤,我拔掉坟旁的野草露出一块空地,开始用带来的工具挖土,凌微走上来拦住我,“你这是做什么?”
我一声不响的继续挖到两尺来深,跪下来打开包裹,眼前一片模糊。
凌微低低的惊叫一声,包袱里是件置地轻柔的紫色纱衣,只可惜沾满了血迹,“时苒,你这是……”
“月见,对不起,”我抱着血衣轻轻的说,“我不是原来的池牟宸,可怜你一心为我,我却没有相信你。”我把血衣放进坑里一点点添上土,月见的尸首是再也没能找到,我曾经求人打听过,竟是全然一无所获,月见最后剩下的一点痕迹只有这一衣的血,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草草将她下葬。
“……这里没有外人找得到,她葬在这里也算是入土为安了,你不要太难过,有这份心意她会明白的。”凌微不知道月见的事情,只是安慰我,我点点头将血衣埋好,拢起一个小小的坟包。
和凌微下了山,炫为已经在山下等候,凌微惊讶的问,“谭大人怎么也在?”
我笑着把信交给炫为,“这不是鸽子么。”
炫为依旧老实的笑笑,向我们施礼,我对他说,“宫里头还有一些事情,你帮我把信交给青砚,明天我再出宫来。”
炫为答应着收好信,“林公子要您万事小心,他和熙文在昌盛客栈等您。”
我点头和凌微纷纷骑上马,一路赶回宫中,明仲轩正在御书房对着一堆奏章皱眉,看见我进来便笑问,“怎么打中午就不见人影,难道宫里还有你没玩够的地方。”
我瞪他一眼,“不去玩难道坐在这里看你,怎么敢打扰皇帝发愤图强。”
“总该让我看得见你。”
“我又不是地图看我做什么?”我很大爷的仰在软椅上,把查来的当朝外戚资料铺开满身,这些老臣虽然在战场上出了力,却因为凌微的出家愈加忿忿不休,难怪的,尽管他们原本无心谋反,这皇后毕竟是他们插在皇帝身边的一颗棋子,少了这颗棋他们自然没有底气,更何况疼爱女儿的戴大人领头出面,怪不得明仲轩会被逼到病倒,还真是四面楚歌啊。

好在没有智商还有面子,研究了一下形式,我给朝中比较熟络的几位大臣写了信,请他们帮忙压制住局势,又嘱托当朝财政大臣、我的徒弟谭小花千万别在钱上放松警惕——为此还被明仲轩嘲笑,说我死性不改,真不知道我是为了谁在这里瞎忙。
凌微体贴的准时为我们端汤送茶,我不禁感叹有老婆真好,青砚什么时候能不让我帮他做饭我就知足了,哪里敢想他给我做饭?就是做了估计也不能吃。
天色微暗下来的时候,我陪着凌微再次出宫,这次是得到皇上授意送皇后回娘家省亲,其实是凌微陪我去戴家谈判,有她在出了什么事我还能有个全尸。
戴大人年轻时也曾是领兵百万的将军,说服这个老顽固还真是艰难,我不得已甚至端出了青砚和楚将军,“大人知道除了皇上的亲卫兵,现今武林也参与了朝政的争斗,丁盟主和林少侠的实力不容小窥,再加上楚将军的兵力,外戚未必能占得到便宜。”
凌微也对父亲哭得梨花带雨,“若爹爹再逼仲轩,女儿依然回去皇陵守孝罢。”
戴大人为难的哄着女儿,对我却似乎颇为不屑,口上仍不肯放松,“大人年纪轻轻却很有作为,连一向不涉朝政的武林都能调遣,少年得意难免有傲气,只是不知道您这样的出身来谈政务如何服众?”
我忍住胸中的闷气正色道,“我从来就没有骄傲过,对生命我是弱者,但是我从不对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示弱。只要诸位大人愿意停止逼宫,皇上自然会一心对敌解决南北动乱,大人是两朝元老,难道忍心看着国事纷争难民四散。”
戴大人微眯着眼上下打量我,沉吟半晌问,“话不能空说,如今楚将军弃国,虽然在击退叛军时出了力,毕竟不会再回朝廷效命,我和孙大人年事已高无法带兵,余下的年轻将领又有勇无谋难成大事,池大人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已经有什么决定?”
我就知道他要给我颜色看看,虽然明仲轩早已在朝中替我开脱是他安插进风荷的人,毕竟我这张惹事的脸无可辩驳,现今又跟了青砚,也早已在武林上传开风声,部分人已然认可,对戴大人这些传统的老臣却很难接受,我倔强起来,直起身道,“晚辈既然有胆量说自然有胆量做,只要皇上信任,我不惜北赴沙场。”
我起身随手拿起一只杯子,翩然的旋舞了几式华章,夜色凄迷流光暗转,招招如同流水般温润却暗藏杀机,说实在虽然华章剑法在江陵山比较低级,毕竟舞快了让人有种眼花缭乱的错觉,直到我停下来,杯中茶水一滴未洒,戴大人瞠目结舌的看着我,连凌微也傻在当场。
我不禁暗爽,都当我日日夜夜的勤学苦练是白搭呢?
直到我们连夜带着喜讯赶回宫里,凌微还在不可置信的问我什么时候学的武林绝学,我无奈的摊手,“我也就这么几招,所幸你爹没见过这套剑,不然再指点上两句我非形迹败露不可。”
凌微捂着嘴笑,“看起来还真像付样子,你若不说我一定和爹爹一样惊讶,不过我爹转换的也太快了些,居然同意了,送我出来的时候还不停说仿佛见过这套剑的路数,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大概林放小不点的时候练基本功被戴大人看见过?不然谁在江湖上舞这套花拳绣腿,还不被高手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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