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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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是兔无法想明白的。
就算是看蓝猫淘气三千问也是没用的,比如现在,她就一直在想,为什么那个脾气古怪的男人,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她们小小的古镇去,又是为什么会去她们的高中看放榜呢?
“你说那个在学校撞到的男人?”学校旁边的冷饮店里,亓子澈和騫代坐在月兔对面。
她们两个在这座城市的最南边,趁着周末有空,特地相约来看望这个笨蛋死党。
“他怎么了?”亓子澈吃着红豆刨冰诧异的问。
“他和我一个班。”
啊,草莓加牛奶的冰淇淋她最喜欢了。
“什么?和你一个班?就放榜那天你撞到的那个人?是他?!你确定?”
哼哼,小子,被逮到了决不放过你。
子澈想起那天被人当作空气似的待遇,微眯着大大的眼睛,嘴角斜画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那你到底知道他是谁了吗?”騫代不紧不慢的问道。
相对于子澈的不满,她更在意这人的底细。
她们三人中,向来都是騫代更聪明。
“恩,大概知道吧````````````````”想到自己被对方呼来唤去,兔胸腔中小小的不平火焰又冒了出来。
不过,再笨她还是知道,要是自己把委屈告诉眼前这两人,她们一定会不顾自己的反对,去找林成狮算账的。
好啦,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不论自己怎么抱怨,也不想让他遇上麻烦。
“怎么?你和他不熟?”騫代像是顺口发问,却没人看见她眼里闪过的一丝亮光。
那通常被人们称之为“奸诈”。
“恩````啊````是`````是不太熟。”和死党相处三年,潜意识对騫代话间的语气提高了警惕,不由得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一样紧张起来。
騫代双手绕到头后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的打量起兔紧绷的脸部肌肉,她不由得有点想笑出来,眼睛里藏着莞尔,像是刚刚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一样的。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子澈没那么多心思去发现自己对面好友的反常,她的眼睛看着兔背后的落地窗,脸上突然露出像是看见别人在用很劣质的画笔,却总是吹夸自己用得是某某名牌时的鄙视表情。
“你所谓的不熟悉的人,却似乎很熟悉你。”子澈没好气的轻声说道。
月兔不解的回头,却看到林成狮抱着篮球和几个体育系的学长正朝这边走来,经常跟着林成狮去篮球场扮演端茶倒水的跟班角色的她,当然是早已认识几位学长了。
看样子,似乎他的心情不坏。还难得的对着正瞪大眼睛的月兔扬了扬手,算是打招呼。
“有些人的谎话,快兜不住了。”騫代说着,眼里的笑意更深。
“恩````竟然是同班同学,那肯定是会打招呼的呀。他其实也蛮有礼貌的。”
有礼貌才有鬼咧。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本来觉得说说就算了的话,却没料到主人公会亲自登场,如果这个时候被拆穿,一定会被騫代她们误会的。
什么叫骑虎难下,月兔现在算是领会到了。
半挂着紫色细碎垂帘的落地窗下面,坐着的是夹着一幅小巧的边框眼镜的女子,额前的刘海斜分在一边,头发是有层次的碎发,脸庞下的稍短,背部的最长。脸庞下的碎发稍稍往内侧卷着,包裹着娇小白皙的脸庞。
她的脸总是异常的白,就像身体里的血液永远不够用。
娇小的身子,还不到自己的肩膀高,总是一幅被风一吹就站不住的样子,性格却又是截然相反的大大咧咧,马马虎虎。
对她不管是用弱不禁风,还是活泼热情都不合适。
而本该是娴静的脸上,此刻却挂着截然不相称的表情。
小嘴微张着,本就不大的眼睛在眼镜后睁得大大的。
怎么?难道自己是会吃人的妖怪吗?
当林成狮和身边的人走进这家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去过都说好”的冷饮店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一丝不悦从心上划过。
“我们坐那边。”抬手直指向月兔她们的邻座,林成狮毫不犹豫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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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子澈怀疑的目光下和騫代始终保持浓浓笑意的眼神中,月兔把她们送上了回程的公车。
虽然在店里,他和她隔着一条过道,始终谁也没和谁说过一句话。
但由于旁边那始终挥之不去的强大存在感,却一直困扰着兔,让她没法静下来,甚至连话也时时说错,吃冰淇淋都频频咬到自己舌头。
想不通啊,想不通。难道说我对这种家伙有好感?难道我其实是有自虐症的?
“喂。”不远处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怎么又是他啊,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遇到他啊,难道我跟他八字相冲?
相冲还干嘛老是遇到啊!!!!!!!!!!!!
拜托老大你离我远点行不行啊!!!!!!!!!!!!!!!!!
在心里对着太阳的方向呐喊数遍之后,转过身,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容。
“啊,林成狮同学。有事吗?”
对她突然改变称呼的方式皱了皱眉,林成狮走近兔抬手递到面前一样东西。
“我的学生证?为什么在你哪里?”
惊讶的接过,刚刚还堵在心头的不快瞬间灰飞湮灭。
“冷饮店里,你付钱的时候掉的。”
“啊,谢谢。”
他居然为了还这个东西追我到这里来呢。兔接过学生证装进包包里,心里对自己刚才内心中的冒犯涌现出罪恶感。
“喂。”低沉的声音再次开口。
“恩?”这次是真心的露出甜美微笑。
“为什么还没换隐形眼镜?”
霸道的口吻一出,又瞬间打垮了兔心中刚刚涌现的内疚。
柳眉一皱,话已脱口而出。
“我为什么要换眼镜?因为你不喜欢?我是什么样关你什么事?不要老是命令别人。”
一口气说完,本来觉得内心应该舒服很多,却似乎并没有,而是又添加了一丝情绪。那情绪说不清,似乎有点酸酸的紧抓着胸口。
为什么呢?他不过是在说眼镜啊。
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探来,擦过白皙的脸庞,停在了小巧的眼镜夹上。
正处于说不清状况的沮丧中的月兔,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还来不及阻止,眼前一晃,眼镜已经落到了林成狮手上。
起风了。
兔的休闲米色长裤被突入其来的大风拉扯得哗哗响,蓬蓬短衣的下摆画着圆波浪,发丝在风中相互纠缠,她的眼前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远处似乎飘来某种花儿的香气,越来越近,擦过她的耳旁。
这种样子,就好像曾经在哪里经历过。
在哪里``````````经历```````````过?
打断兔思路的,是一阵浅浅的轻笑。
那声音近得好像就在自己心房上,挠的自己心痒痒,这声音也好熟悉,熟悉得就像是``````````````林成狮!
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字眼让兔瞬间回魂。
“你!!!!!!!!!!!!!!!!!!!”有急又气的怒瞪着前方模糊不清的影子,兔猛得抬起手想向对方挥去,却没打中。
“我早就觉得,你肯定是这样更好看。”
眼前的黑影陡然消失,声音从后方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嬉笑传来。
可恶。他简直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一瞬间,月兔的心里很肯定很肯定的对他做了彻底的判定!

“你不听话,我很不高兴。”甩甩手中的眼镜,用肯定的词做了结尾。
不想再跟他说话,兔干脆回转过身,努力辨认着前方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哼,没关系。反正我还有备用的。
“```````````喂。”身后传来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解。
“我回去了,眼镜你想怎么着都随便你。”
“喂。”明白了眼前这女人已经近视到哪种程度之后,林成狮含着笑意又喊了她一声。
可是这次,换来的却是怒气冲天,丹田有力的怒吼。
“是怎样?!每天喂来喂去的!我没名字吗?就算是街上随便哪只狗,也不是用喂来称呼的吧!你上幼儿园没学过什么叫礼貌吗?!!!”
这回可是把子澈的话都搬出来了,可是用狗做比喻似乎不是很恰当啊。
强压下说错话的尴尬,努力维持凶神恶煞。
“喂!!!!”
噢,老天!这种说法一点都不奏效!
不过,他的语调里似乎透着强烈的紧张和不安?
紧张?应该是我听错吧。
临时开始发挥胡思乱想功底的月兔,丝毫没注意附近传来惊慌的喊叫声,当刺耳的喇叭声在耳朵里轰鸣时,她终于慢半拍的回魂了。
以为要被汽车撞得先飞上天空来个360度人体高难度大旋转,再分散降落在方圆五十米处的月兔,还没来得及运足气放身尖叫。身体就被一个黑影撞得摔了出去,可是并没出现想象中落地的疼痛,而是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捆绑在一个温暖的胸膛里,落地的那一瞬间她似乎有听到一声微乎其微的吃痛声。
可是她来不及看清是谁救了她,也来不及道谢,甚至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很没骨气的,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个大觉,做了场荒诞的大梦之后,她才终于悠悠转醒。
出神的忘了片刻天花板之后,她明白自己没到医院。
首先,电视里常说,在医院的人,醒来时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
其次,这里也没有那些等着病人苏醒过来的医生和护士。
最后,也没有等着询问这起交通事故的警察叔叔们。
稍稍的转了转头,带动身体的一瞬间一阵仿佛刚刚经历过断手断脚的痛楚袭来,惹得兔一阵吸气。
而这个动静却被另外一群人敏锐的发觉了。
“老爷!老爷!小姐醒啦,小姐醒啦!”一阵尖锐的叫喊刺痛了兔的耳膜。
“随后,门被撞开的声音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之后,一个中年男人模样的脸程放大特写出现在月兔的眼前。
“月儿啊,感觉怎么样?啊?还好吗?”
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庞却又不熟悉的称呼引得兔犹豫了好半响,才终于慢慢的吐出几个字来。
“爸`````````?爸爸?”
“哎,还好还好,没摔傻。看样子还认得你,什么失忆这一套。我看啊,就算是名医,也有说错话的时候。”
随着女声望去,站在爸爸身边,脸上笑吟吟的,不就是``````
“妈妈?”
“什么爸爸妈妈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身上哪里还疼啊?”
望着父母关怀的目光,月兔心中一动,就想放声大哭起来,可是刚一张嘴,却牵动不知道哪根神经,于是轻呼出来。
“痛```````````````````”
慢慢的,脑海中终于回想起先前的一幕。
难道``````自己被撞得面瘫了?
等等,她记得是谁冲出来救了她,是谁呢?难道是林成狮?
哎呀,都是他抢了自己的眼镜害自己没看清救命恩人。
不对,要是他没抢自己的眼镜,自己压根就不会看不清路错走到马路上去,也就不会被车撞。
床边的众人看着呆在床上,一脸心思重重,又不住的因牵动到身体的伤而咬牙吸气的月兔,一个个互相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床上的大小姐究竟是好了,还是比之前更糟。
“菀儿,去把先生请来。就说小姐已醒,让他前来看看,还有哪里不妥。”
“是。”
名唤莞儿的女子,轻轻握手在侧做了个福鞠,起身后又连忙小跑着离开了房间。
先前开口的妇人,对着身边一脸担忧的男人点了点头,轻咳一声,再次让脸上堆满笑容,耐心的开口询问。
“月儿啊,你看看,还认得我和你爹吗?”
“爹?”
纳闷的开口,瞧见身边的父亲立马成了副哭脸相,慌张的赶紧改口道。
“认得认得。你们我都认得。”
妇人一听,喜上眉俏,连身边的男人也跟着立刻换了张喜洋洋的脸色。
“那你哥哥武儿你认得吗?”
“武儿?谁?”
“你哥哥,月武。”
身边的男人坐不住了,着急的大声说道。
可床上的月兔却仍然一派悠然。
“不认识。”
顿时房间里立刻充满男人的夹杂着哭声的哀号,于是像回应这一家之主似的,房间里所有的人,除了那位妇人,都开始嘤嘤啼哭。房间里哭泣之声连绵不断,此起彼伏。
反应不过来的月兔僵硬在床榻上,望着这满屋子的人难过的面孔,她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一句很过分的话,罪恶感悠然而生,连自己都想要参合进去一起哭了。
等等。
等一下。
这满屋子的人是谁?
月兔正瘪着小嘴正准备和大家一起放声大哭,却反应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如果说,这里不是医院,而这两人看起来也应该是自己的父母没错,那么这里就该是她的家啊。她的家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一群`````一群`````COSPLAY爱好者?
这一想,兔的目光终于抽空出来观察人们的服装了,就连自己的父母也是一身金线镶边,像是电视里那种绫罗绸缎搭织的衣服。
不对啊,我们家没有这种衣服啊?忍着颈部的痛,迅速朝周围望去,这间房有三个自己曾经卧室那么大。四根上好红木漆成的圆柱型柱子顶着最重要的四根梁,
跨门进来的方向还有几根,上面缠绕着粉色丝绸薄纱,半掉半坠着高矮不一,把一间房分出了卧室,会客室以及一个放置硕大檀木桌的像书房一样的地方,几扇雕花木窗半开着,窗下摆着大盆的盆栽,床对面的墙上还挂着一副娟秀字体写的文字。
是诗吗?兔研究着对面强上的字画。这里怎么看都不是自己家,而是一个充满古典气息的地方,但眼前这两人又确实是自己的父母,或者该说`````是和自己父母一模一样的人。
天下怎会有这等怪事?
兔伸手想揉揉以为是自己眼花的眼睛,却赫然发现``````````
“眼镜呢?我的眼镜呢?”惊慌的大叫让还在哀号连连的人们停了下来。
“月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呀?”长得像兔爸爸的男子再次冲到床榻边,一张脸就像苦瓜。
“都是爹爹不好,如果没让你跟着九将军去狩猎,你们也就不会失足摔下山崖。你整整昏迷了三个月,爹早也盼晚也盼,终于等到你醒来,你可不能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呀。”
“谁?九将军?狩猎?”
这一切都荒诞异常,没了眼镜的自己居然能把所有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
完了,乱了乱了全乱了,到底是我不正常了,还是他们不正常了?
如果说我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那我是谁?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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