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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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在古代,想打胜仗除了优秀的统帅、善战的士兵、精良的武器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充足的粮草。而此刻义军就陷入了缺粮断草的困境,饿着肚子的战马是无法驮人的,当然饿着肚子的士兵也是无法战斗的。激烈的争吵往往是人们陷入困境时的表现,义军内部的矛盾也在此刻激化。究竟是坚守孤城等待良机还是主动出击寻找生路,使得这只部队的决策层分裂为两派。以梁骁、华诚为首的主战派自然是不肯坐以待毙,而以韦謏、士宪为首的坚守派也不愿轻易涉险。将乱则军溃,作为一军统帅的梁犊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这种状况,所以他必须尽快地做出抉择,否则这只军队就会不战自乱。议事厅昏暗的灯火让气氛更加的压抑,主张派和坚守派都已停止了争论,目光齐聚在梁犊的身上,沉思了许久的梁犊知道自己是无法回避了,于是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如就相信那个小鬼一次?”梁犊沉声道,当然那个小鬼指得是张昕乐。
“不可,底细尚未摸透,此举太冒险了。”韦謏摆手道。
“那军师还有何策可用?”梁犊问道。
謏沉默了,的确他也不知该如何办。只是他相信坚守下去一定会出现良机,就像当初曹操坚守官渡时那样。其实他的想法是对,因为还等不到那刻,脾气暴躁的石虎就会要了石斌的命。只是没人会相信,就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石虎会残暴到对自己的子嗣任意杀戮。多年后,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中原已不再是羯赵的天下。
“华诚,你去把张昕乐带来。”梁犊不再理会韦謏。
“是!”华诚一脸兴奋地领命而下,因为他知道一展拳脚的机会就要来临了。对于一个武将来说,就算是马革裹尸也比活活饿死要强上许多倍。
片刻后,少年被带到。
“说吧,胡狗的粮草在哪里?”梁犊问得很直接,多年来的军旅生涯让他养成了不讲废话的习惯。
少年的手指在军势图上,缓缓滑向了荥阳的西北。壶口!梁犊心中暗喜,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壶口,就象它的名字一样,三面环丘,地势凹陷,易守难攻,的确是屯粮的好地方。
“哈哈!~~~”梁犊大笑完后,双掌猛地一拍议事桌说道:“今夜子时,梁骁、士宪率三万军士佯攻胡狗大营,以为疑兵。切记,汝等只需扰敌,不可恋战。华诚、屈丐但见壶口火起即刻率一万军士接应袭粮之军。我亲率五千精骑奔袭壶口,即便夺不到胡狗军粮,也当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军师率众将留守荥阳,务要调度好防务!胡狗失粮后定会猛然反扑。”
“将军!万万不可!”韦謏疾呼道。
“为何?!”梁犊诧异道。
“若敌军一旦设伏于壶口,将军此去还有命回来吗?”韦謏说道。
梁犊默然,韦謏说得的确是事实,可他又不愿放弃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若由我去壶口,即便身死也无损于我军!”华诚慨然道。
韦謏微微点头,用手指着张昕乐道:“华将军此去还要带上他。。。”
“军师不必多言,我定然会带上张老弟。若他所言有虚,我立斩他于马下!”华诚恨恨地看着韦謏,他知道这个老家伙自他从汉军营逃出来后就一直对自己和张昕乐疑神疑鬼的。华诚虽说得豪迈,张昕乐心中却暗暗叫苦,他此刻在心里已把韦謏的祖宗痛骂了无数遍。
“好!我与屈丐自会接应华将军,其余众将依计行事!都下去准备吧!”梁犊摆手示意众将退下。众将拱手施礼退出议事厅。
公元350年,晋永和五年,立秋,深夜子时,中原汉人将在这里上演第一场波澜壮阔的绝地反击,每一名战士的面部都像是用大理石雕刻般坚强冷毅,他们都知道这一战的意义。对于死的选择,在他们面前有两条路,要么饿死要么战死,如果选择第二条路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面容沧桑而坚毅的将军横刀立在军前,他暗红斑驳的陈旧盔甲仿佛在诉说着主人无数次挣扎于生死边缘的故事。不过最终想杀他的人都被他杀了,他们的血染红了这件铠甲。他就是梁犊的堂弟,义军的头号勇士梁骁。虽然梁犊有令,他此战主要是为了扰敌视线。不过梁骁有自己的打算,几十年了,对他来说已经忍够了。只要是看见胡人,特别是羯人,他全身的热血就会沸腾,就算只是扰敌,他也要让胡狗牢牢记住这张脸,这张带给胡人噩梦和死亡的脸。城门缓缓打开,数万代表中原汉人最后尊严的军队出发了,或许他们中许多人根本不知道民族大义是什么,或许他们仅仅是为了在这胡马异族的世界生存下去,但是他们始终坚信一点。那就是,只要这只部队还在,他们的希望就在,所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们都会守卫这只部队。

羯赵人惊慌了,他们没有想到这只杂牌军竟然敢放弃坚固的城池与武器精良的大军在野外对抗,鲜血和生命是对他们错误判断的最好回报。这是自晋室南迁后,汉人最酣畅淋漓的一夜,他们这些绵羊终于鼓起勇气正视着残暴凶狠的恶狼之族。震天的战火声让大地颤抖不已。清醒过来的羯赵大军开始陆续向这里集中,他们就像漫山遍野的黑蚁,踏着同伴的尸体,死亡刺激了他们体内好勇斗狠的血液。人数上的优势,很快将义军突袭的优势化为了乌有,他们被羯赵大军团团围住,不过沾满鲜血的大刀让所有羯族人胆寒,但是有一个人不会。因为他不是羯族人。梁骁知道他生命中最后的对手来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论此战的胜负如何,他都尽力了,华诚你已经得手了吗?。。。
这是最后一段路了,这也是最艰险的路段,两旁绿树林立的高山让这黑夜显得更加诡异。忧心忡忡的张昕乐终于纵马拦在了华诚的身前,他此行的目标并不是眼前这位率性耿直的汉子,他并不想让他成为别人的牺牲品。
“你干什么?!”华诚心中有些焦急,此刻时间比任何一切都重要。因为在不远处,他的弟兄们还在浴血奋战。
“放弃这次行动吧。”张昕乐终于说出心中酝酿已久的话。
“让开!”华诚怒吼道,张昕乐没动。
华诚一把抓住张昕乐的衣领,就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马背上扔了下去,张昕乐蜷曲在地上,骑兵队在华诚的带领下,漠然从他身边经过,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张昕乐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再次骑上了战马,他想守护在华诚的身边,直到华诚生命的最后一刻。。。
一切为什么那样安静?大军进行得很顺利,可张昕乐刚才明明看见了箭镞的寒光,这究竟是为什么?张昕乐想不明白。可华诚不会这样想,因为他已经看见了胡狗屯粮地的烛火,一切都像计划得那样进行,在他的手势下,骑兵队已做好了冲刺的准备,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中原汉人未来的命运也在此一举。。。
壶口山头上,胸中暗怒的氐族首领低声道:“老姚,你这是何意?”
“老蒲,你难道愿意久居人下?你难道想让氐族人一直做供他族役使的奴隶吗?”姚弋仲沉声道。
“这计不是你策划的吗?”蒲洪不解道。
“不错!不过若能让羯人和汉人两败俱伤,岂不更加完美?”对于姚弋仲来说,只有羌人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是羌人的首领。
“说!”蒲洪有些心动,这么年来氐人一直臣服在羯人的脚下,就是因为他们太强大了。试问又有哪个名族愿意真心地对其他民族俯首称臣,不过是摄于对方的强势而已。即便是后来的盛唐,也免不了“安史之乱”。
“此战除‘虎豹营’未来外,石斌小儿所领的都是羯人的精锐部队,若其粮草被烧,军心必定大乱。而久困于荥阳的汉人也只是强弩之末,让他们两虎相斗,我们相机而动,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姚弋仲说道。
蒲洪暗暗点头。的确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似乎已看到了氐人的希望。
远处羯赵屯粮处已传来了士兵的惨叫,五千精骑虽然面对得是上万的羯赵守军,可他们丝毫没有劣势,这是一只承担着民族复兴伟业的部队,他们不能有丝毫的闪失,这已经不仅仅关系到他们自身的性命,这还关系到中原汉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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