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妄想作奇袭 险遭死亡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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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西门举神色一振道,“他是谁?”
谷天雨冷冷地道:“提起这个人,你老一定很清楚。”
西门举一怔:“你早就认识他?”
谷天雨摇摇头:“那倒不是,不过据我所知,这个人是江湖上老一辈人中一个最难缠的人物,你老当然知道……”
“他是谁?”
“这人姓崔,单名一个奇字。”
西门举忽然全身抖了一下,双目上翻道:“野——鹤崔奇?竟会是……他?”
“前辈说对了。”谷天雨道,“就是这个人,是个最扎手的主儿。”
西门举长长地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西门云飞在一旁眼巴巴地道:“爹,你老既然知道这个人,咱们就得快想个法子,把东西弄回来,要不然可怎么向那位老前辈交差?”
西门举叹息一声,苦笑道:“傻小子,你死了这条心吧,要是这个人真是野鹤崔奇,那可就完了……这颗珠子就要不回来了。”
“为……什么?”西门云飞大惑不解地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西门举喃喃地道,“这个老怪物,居然还活着……他如果是意图出山,我看这个天底下,是没有人能够制服他。”
西门云飞呆了一下:“他真有这么厉害?”
“你哪里知道,”西门举苦笑着摇摇头,道,“完了,完了,原来是他……竟会是他……”
谷天雨冷冷笑道:“前辈你也未免太过长他人志气了,据在下所知,这个姓崔的,固然当得上一代怪杰,可也不是真没有人敢碰他。”
“那么,你的意思是……”
“在下认为,眼前起码就有两个人可以对付他。”谷天雨皱了一下眉,道,“只是……”
西门举冷冷地道:“什么人?”
谷天雨讷讷道:“其中之一就是家师一阳神君。”
“嗯!”西门举徽微点了一下头,“可是,你师父能出来么?再说,即使他能出山,也未见得就是崔奇的对手……”
西门云飞忍不住道:“谷兄,你说的是两个,还有一个又是谁?”
“这……”谷天雨偷眼看了西门举一眼道,“这个人,就是那位将明珠发还家师的那位老人家了。”
“哼……你说的都是废话。”西门举冷笑道,“我当然知道,问题是我怎么有脸去见他?我怎么给人家开口?”
谷天雨冷笑道:“丑媳妇难免见公婆,事到如今,又能够瞒得了谁?”
“哼哼!”西门举频频冷笑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有脸给我说这些?要不是你,岂会生出这些事?”
谷天雨冷笑道:“那可不一定,这姓崔的要是早有居心,我们谁又防得了?”
西门举听他这么说,一时无言以对。
谷天雨察言观色道:“我师父那边,目前不宜让他知道。他那个脾气前辈想必也是知道的……再说他目前身子骨也不利落,我看只有前辈你出面去给老人家谈一谈了!”
西门举道:“我没脸见他!”
谷天雨忙接道:“前辈可以把一切过错推在我身上,我师长也就不会对前辈你有所责难了。”
一旁的西门云飞点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爹,我看事不宜迟,你老人家就勉为其难,去找找他吧。”
西门举长叹了一声,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只是,这位老前辈却是有名的不好说话,他与我二十年相交,情谊深厚,想不到第一次重任见托,即生出此事,真叫我难以开口。”
谷天雨冷冷地道:“前辈这么说可就错了,这要看什么人。遇见了崔奇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西门举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讷讷道:“我临行之前,在此老面前还夸下了海口,这么一来,真是人丢大了,我这又是为了什么……”
他气得呼呼直喘,身上的伤也痛了起来。
西门云飞好言劝了半天,才把他说服了。
次日随即起程,向来路折回,去拜访那个讳莫如深的武林前辈去了。
夜晚,天黑得如同墨染的一般。
大风呼啸着由瓦面上刮过去,瓦上的积雪被刮得纷纷溅起,打在窗子上叮当作响。整个客舍在此风势里,被掀起一阵轰轰声,真有天摇地动的感觉。
郭彤倚床角坐着,两只脚插在厚厚的被窝里,只觉得出奇得冷,两只耳朵都冻麻了。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到一边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杯子,唏唏噜噜地喝着,才觉得身上有一些暖意。桌子上有现成的饼,他撕下一大块,傻子似地吃着。
他怎会变得如此模样?连这间客房的大门也不敢出一步?
从中午开始,他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像是看见了鬼似地。
真鬼他倒是没有看见,却看见了一个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一个人!一个他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的人。
这人是谁?向阳君金贞观!
真是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居然在这里发生了。
情形是这样的,郭彤中午吃完饭回来,在门口无意间发现西门举一家人离店。记得来时,他们是骑马,离开时居然雇了一辆车。西门举与他那个小媳妇沈云英好像身上都不怎么利落,被搀上了车。他儿子西门云飞一个人押着三匹马,紧紧在车旁跟着,还有另外一个胡子大汉(谷天雨)也跟在一块儿。一行四人,像是有什么急事,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
郭彤看得莫名其妙,刚要转身回店的一刹那,竟发觉到那个魔王向阳君的到来。
那一刹间,郭彤几乎吓呆了。他如果不马上转身进店,差一点就给对方碰了个照脸儿!
妙的是,他进来,向阳君也跟着进来了。敢情他也是来住店的,与郭彤住在同一个客栈之内!
从那个时候,郭彤就开始战战兢兢起来,整个下午没敢迈出客房一步。
傍晚时候起,他唤来了一个小伙计,打发他去买了几个饼,顺便问到了向阳君这个人。得到的结论是,对方果然在这间客栈落了脚,就下榻在前院东侧一间客房里。
由于向阳君奇特的装束和他神威的造型,自他一踏入这所快活斋客栈,立刻惊动了所有的人。大伙儿纷纷打听这个怪人的一切,是以郭彤的询问,也就不会引起这个伙计的任何置疑。
郭彤原打算马上离开,可是昨日遇见的那个白衣老人要他不要离开,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与他商量……
再者,他实在怕一出门就被向阳君给撞见;一旦碰上,那可是飞蛾扑火啊!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脱离了他的追杀,这一次碰上,再要想逃得活命,可就千难万难了。
心里愈想愈害怕,却又愈是忍不住好奇。
勉强在床上守了一个更次,他悄悄下了床,决心要去探查个究竟。
他可是一点也不能马虎:当下换上了布鞋,把一双裤腿紧紧地扎住,佩好了暗器革囊,把灯拨到最小,仅仅剩下豆大的一点灯光,这才拉开风门,来到了外面廊子上。
这一霎儿,他心里虽然十分紧张,可是又有另一番意念,如果机缘凑巧,干脆下手把这个人杀了,倒也是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这个念头不禁大大地鼓舞着他,一刹间使得他杀机猝起,反倒不似先前那么惊慌失措了。
当下,他即内提真力,顺着廊子脚下,快步来到了前面那进院子。
这时天交四鼓,整个客栈内外听不见一点点声音。冷风贴着雪面吹飘在人身上,简直叫人打哆嗦。
郭彤站定了身子,偌大的院堂里看不见一个人影儿。只见一盏黄纸灯笼,挂在树梢上,迎着风势滴滴溜溜地直打转儿。
由于有了前番窥伺西门举失风之事,郭彤不得不抖擞起精神。当下,贴着瓦楞一直前进,前行了百数十步,就看见了侧面的那排房舍。这时候,那一排房子里,还有两间亮着灯光。
郭彤老远地打量着,不只一次地提息运气,使自己不沾一些浮力,才向事先打量好的向阳君那间房子行去。
他虽然在达云寺未入门墙习技,但因为早年曾经对武术下过苦功,轻功还是不弱的。
这一次,他施展出踏雪无痕的功夫,果然甚见功力。人影连闪,直落对方窗下。
郭彤当然知道向阳君是何等角色,是以站立在雪地里,一时连大气也不敢喘。他定了一会神,闭住了气息,才轻轻向窗前移近。
窗户上糊的是桑皮纸,厚厚的不透一点风,郭彤伸出小指,以指尖沾了些唾液,轻轻在窗纸上点了一下,即现出了一个小小月牙缺口。
虽然是极为细微的小小动作,郭彤亦不能丝毫马虎,他伫立窗前,先留神倾听了一下,听到一种奇怪地“吱呀”声!
等到他慢慢地把眼睛凑向纸窗,才看清楚了房中的一切。
显然,房中所显示的一幕使他吃了一惊。
黯淡的灯光之下,他看见向阳君赤膊着上身,盘膝坐在床上。
几个月不见,对方所显示的那种豪迈气息,看来有增无已,像是较之昔日更具有野性,脸上的胡子也像是有很多天没刮了,黑糊糊一片,算得上根根见肉。
这么冷的天,他非但**上身,而且还显得很热,全身上下蒸腾着一片白雾,一颗颗的汗珠子挂在脸上。整个躯体,连同着他那张脸显示着一片红光,乍看起来,真会把人吓上一跳。
这时就见他两只手不停地在胸前来回盘弄着,像是在滚弄着一只大球,他必然是施展出全身之力,以致于每一盘动,木床即发出“咯吱吱”的响声。就这样,他来回不停地两只手继续盘个不休。
窗外的郭彤看到这里,不着声息地悄悄后退了一步,心里吃惊不小;仅凭猜测,他已经知道,对方是在锻炼内功。
郭彤见状,心里真是紊乱极了。
他仔细忖度着这个方向,算计着向阳君正是置身于自己正前方的笔直方位,由此而前,隔窗发出暗器必可使对方负伤甚或致命。
脑子里一经着念后,郭彤杀机顿起。
当下,探手自革囊里摸索出一口薄刃飞刀,他双手夹住刀身,长吸了一口气,提运出全身劲力,贯注于两臂之上,正待向正前方假设目标掷出飞刀。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陡然间身后一股疾风袭到。
郭彤简直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发痛,已被那人抓住了后颈。
耳边上却听得一个甚为熟悉的口音道:“小子,看你是不想活了,快走!”
“快走”二字方落,整个身子已随着那人猝然腾起的身势,霍地腾空而起。
郭彤忽然发觉到正面向阳君所居住的那间房内,灯光蓦地熄灭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发觉到对方房中灯光乍熄的一瞬,他整个人已随着背后那人落足于高有三丈的一所楼廊之上。
随着那人的手势一带之下,两个人一起伏身地上,掩住了身子!
惊慌中,郭彤一打量身后那人,白发白须,一身雪白的长衣——敢情正是先前救助自己的那个老人。这就是说,他是第二次得益于白衣老人。
“老前辈,你……”
才说了这么几个字,即被白衣老人一只手捂住了嘴。老人的另一只手,用力地把他想抬起的头给压了下去。
二人借以藏身的那个地方,正好是该处楼廊的一个拐角,面前有一根柱子,可掩饰住二人的身子。
白衣老人虽说是技艺出众,可是这一刹那,也显现出了十分谨慎的神态:坐着的身子,紧紧贴着柱子,由下而上根本无法看见他的一鳞半爪。
这个位置,郭彤、白衣老人却可以清楚地看见房中的一切。借着些微的灯光,郭彤看见了院子里的情景,由不住吃了一惊。

那个向阳君,这时霍然来到了院中。
他身上披着一袭黑色长衣,已非**之身。伟岸的身材站立在雪地里,黑白分明,显得更加魁梧。
他很可能已经听见了什么声音,一双光华闪烁的瞳子缓缓地转动着、搜索着。
郭彤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白衣老人也显得很严肃,一声不吭地直瞅着对方,脸上露出一种希冀、惊诧的表情。
向阳君看着看着,忽然身势转动,在地面浮雪上踏行了一周。
他虽然体态健大,可是轻功甚佳,偌大的身子踏行于雪面上如浮光掠影,丝毫不着痕迹。
看到这里,白衣老人情不自禁地点了一下头,脸上神情益加惊诧。
忽然,向阳君站住了脚步,就见他弯下身子,仔细地在雪地里搜索着什么。
郭彤不由住略吃了一惊,情知对方必然是搜索雪面上的脚印。他的心由不住通通跳动不已,所幸现身之始,即施展了踏雪无痕的轻功绝技。
可是,话虽如此,在向阳君精邃的目光注视之下,依然为他察出了端倪。
他在窗前那块地方,发现了郭彤留下的一双浅浅脚印,黑俊的脸上,随即**了一片冷笑。
既已证明有人来过,向阳君可就不欲善罢干休了。
就见他身形略闪,鬼影子似地掠上了自己下榻的那幛房舍的屋顶之上。
夜风呼呼,吹刮得他身上那袭肥大黑衫噗噜噜连连作响。他站立在屋顶上,一双眸子显得十分灵活,远近楼舍,一一在眼。
白衣老人看到这里,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郭彤随即觉出耳边响起了一丝细小声音:“这个人是个罕见的厉害人物,你要想办法先转回房去,我随后就来。”
郭彤正要站起,却被白衣老人按住。
“傻小子,不是这么个走法。”他是以传音入秘的功力,将话声输送到郭彤身边,“等我用调虎离山之计,将这个人诓离眼前,你就赶快乘机离开。进房以后,千万不要出声,熄灯就寝。我自会与你联络,你可听清楚了?”
郭彤点点头,表示遵命。
原来,白衣老人手上已备好了两枚铜钱,这时将其中之一运用指力弹出,落于十数丈外瓦面上,发出了极为轻微的一点声音。
果然,向阳君被那一丝声音所吸引,捷若飞云般地赶了过去。
把握这一瞬之机,白衣老人用手在郭彤背上一推,示意他道:“快走”
此时,他手上的第二枚铜钱也已弹出,落处较第一枚铜钱犹要远上一程。
郭彤在他一推之下,及时平身双足用力,“嗖”一声纵身而出。
借助白衣老人手上之力,足足飞出七八丈开外,落在一株大树上。
对于向阳君,郭彤早已是惊弓之鸟,是以他身子方一落下,随即快速地弹起。这一次,借助于树枝本身弹力,一下子足足把身子弹起来八丈高下,忽悠悠地落向后院。
然而,向阳君却并非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愚蠢!
就在郭彤身子一落下的同时,面前人影猝闪,向阳君已然去而复返。
他已发觉到自己可能受骗,壮大的躯体一经落下,紧接着再次腾起来,起落之间,有如巨鹰翻云,“呼”一声落身于郭彤先时藏身的那处楼廊上,身法之快,真令人不及交睫。
是时,郭彤虽然得以侥幸脱身,现场的白衣老人却依然守身廊角。
其实白衣老人所以把郭彤先行遣离,未始不心存着会一会向阳君这个奇人。
白衣老人既然心存此意,对于眼前的向阳君便跃跃欲试了。
带着一声长笑,白衣老人如同飞雪一片,倏地直袭到向阳君身前,后者几乎还没有弄清楚方向,白衣老人已发动了凌厉的攻势。
一团白影,夹着大股的袖上风力,“呼——”一声,直往向阳君脸上拂来。
前文亦曾叙述过这个白衣老人一鳞半爪,得悉他即为多年前隐姓不出的风尘异人——野鹤崔奇。
此人之功力,尚可由他在对付西门举、谷天雨等人时看出,确是有极高造诣,尤其是两只袖子上,简直有令人出乎意外的功力。
这时,面迎着向阳君的突然来到,白衣老人的一双大袖同时挥到,整个楼廊在他双袖凌然巨力之下,都为之震动不止。
向阳君似乎不曾想到对方有此一手,加以对方功力是如此猛劲,一任他身怀不世绝技,仓促面临之下,亦不禁吃了一惊。
面迎着崔奇的进攻身势,向阳君偌大的身子霍地向后一倒,楼板咯吱吱一阵疾响,楼舍再次晃动了一下,向阳君的身子遂被迫得倒穿了出去。
崔奇一出手即把对方击退,样子显得甚为得意。
他长衣飘飘,极是潇洒从容地站立在楼廊之上,等待着对方的攻势。
果然,向阳君心有未曾,去而复还,一去一回,风掣电驰地再次登上楼廊!
他足下一沾着地面,已经看见了长衣飘飘,站立在楼廊正中的崔奇。
彼此都当得上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奇人,四只眼睛初一接触,就大致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彼此心里都存下了相当的戒心。
向阳君一连向前踏进了几步,白衣老人——崔奇丝毫没有退缩。
“阁下,”他抱了一下双手,“幸会了。”
向阳君睁大了眼睛:“你是谁?方才站立在我窗前的人就是你么?”
崔奇点点头,道:“不错,只是随便走走,并无打扰阁下之意!”
“哼,说得好!”向阳君冷冷一笑,“事实上,你却是打扰我了。”
崔奇嘿嘿笑道:“阁下功力不凡,老夫好不钦佩,如有冒犯之意,那也是老夫心存钦佩将阁下诱出,萍水论交而已。”
向阳君那张盛气凌人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丝笑容:“说得好!”
说了这句话,向阳君脸色陡然一变,冷冷地接着道,“不过,这恐不是尊驾的真实意图吧!”
“嘿嘿!”崔奇向前面迈了几步,“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盛气凌人,老夫确实是一片真心,阁下莫非对老夫这个陌生人还有什么见疑之处?”
向阳君冷哼了一声,道:“但愿你言出由衷,否则的话……”
崔奇哈哈笑道:“年轻人,你一向都这么自负么?须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
向阳君点点头:“用不着你来教训我,这些话我都懂得,还是先请教吧!”
他边说边抱起了双拳。
崔奇摇头道:“不不不,老夫正有向阁下请教之意!能有阁下这身功夫的人,在武林中当然绝非是无名之辈。”
向阳君道:“我姓金,金贞观,冀州人,老人家该你的了。”
崔奇猝然间吃了一惊,轻轻地“啊”了一声,一双眸子,在对方脸上打了个转,抱拳道:“失敬、失敬,原来阁下就是新近出道、名满天下的向阳君,幸会,幸会!”
老头儿嘴里说着,着实吃惊不小。
“久仰阁下前此在南岳论剑时,技压群雄,一枝独秀,新领了武林权杖,已是誉满乾坤的当今武尊,呵呵……当真是来头不小!”
崔奇说至此,连连抱拳,向对方打躬不已。
向阳君轻哼了一声,道:“听足下口气,大有不服之意,金某人此次出道,有会尽天下武林同道的决心,老朋友,你报上个万儿吧!”
崔奇摇头道:“那倒不必,老夫这个名字不怎么响,不说也罢。”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又继续道:“听阁下之言,倒也是无独有偶。足下所言,与老夫此行宗旨相仿佛,也罢,咱们就来个不打不相识吧!”
说到这里,脚下向前踏进了两步,右手骈中食二指,向着向阳君右肋下就点。
一股尖锐的风力,随着他递的指尖,突地点向向阳君“乳中**”,真有洞石穿木之势!
向阳君神色微微一变——他已断定出不是好兆头,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尤其不便向对方示弱。
鼻子里哼了一声,突地凹腹吸胸,把上胸吸进了一半尺,同时右手轻起,用“金切手”招式直向着崔奇那双手上切会。
崔奇冷笑道:“好!”
他手掌倏翻,巧运拇食二指,拿向向阳君的曲池**。
二人手掌很快地交接在一块,一合即分。
整个楼舍为之震动不止。
崔奇足尖轻点,斜着身子穿了出去。
“姓金的,你这里来!”话声出口,起落之间,已扑向楼下院中。
向阳君“哼”了一声,壮躯起处,飞星天坠般地落了下去。看起来,二人落势像是平排同坠。
待到双方身子一经站定,却是脸对脸。
“老头儿,你欺人太甚!”
话声出口,向阳君身躯霍地向下一坐,右手五指箕开,用五指灯灿绝招陡地直击崔奇的脸部。
崔奇哑声笑道:“好招!”
他不退反进,身躯霍地前挺,右掌也学样儿张开五指,蓦地用力击出。
只听得“叭”的一声,两只手掌竟然迎在一块了,十指力合之下,两只手掌紧紧相贴着。
彼此的身势,都似乎摇动了一下,却都保持着平静。
如果仅仅由他们相接的一双手掌上,简直看不出什么名堂。然而,如果能够注意到他们伫立在雪地里的一双脚步,那就有文章了。
他们双方对面而立,身轻似羽,四只脚浮立在厚厚的雪面上,足下白雪不曾陷下丝毫足印。
只要观察到他们彼此这一身轻功,便可知道两人的一身内功已至登峰造极的地步。
两只手掌紧紧相贴着。
崔奇脸上显现着一丝微笑,一双细长的眸子眯成了两条缝,却由那双细缝里闪烁出灼灼精光。
向阳君却是表情俨然,丝毫不形于色。
这个样子,他们足足相持了有小半盏茶的工夫。忽然,双方同时把身子向下一矮,像是彼此商量好的一样,同时把手掌撤了回去。
激烈的战斗,就在这一刹间,展了开来:向阳君往左面转,崔奇向右面旋。
两个人在疾转一圈之后,倏地会合到了一起。
向阳君猝然双手齐开,拉开了大鹏双展翅架式;崔奇右手直竖起来,比了个直劈之势。
两个人不等招式递出去,却都忙着收了回来。
野鹤崔奇一声低叱,霍地向前一个跃进,下身盘足,“唰”一脚直往向阳君足踝上扫去。
向阳君腾身一跃,拔起了数丈。
野鹤崔奇亦紧跟着拔身而起。
夜空里,两个人就像是冲霄而起的一双大雁。
霍地,他们双方迎在了一块,淡月稀星之下,一阵子纠缠疾滚,天星飞坠般地直落下来。
在将落未下的一刹之间,他们竟然相继向对方发动出快速的杀手,都约莫递出了六七招之多。
紧接着,二人同时落了下来。
像是分飞的一双燕子,一个东、一个西倏地分了开来。这一次接触,似乎是颇具实力的一次接触。
他们分开后,两个人站立的方位,恰是这片场地的两个边端。双方距离,约在六七丈左右。他们遥遥互望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
甚久之后,崔奇才缓缓地抱了一下拳:“领教了……”
向阳君也缓声道:“好说,足下功力之高,是我此次中原之行,所遇见甚为杰出的几个人之—……”
才说到这里,崔奇忽然仰面向天,“哈哈”笑了两声。
向阳君神色一凝,道:“足下因何发笑?”
崔奇笑声一敛,道:“金小友,你对老夫的盛誉,却是大大的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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