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大山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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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写道:妈妈,您好!
当您看到这封信时,你的大山已经在遥远的广西思念你和我的弟弟妹妹好几天了我那天走后,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之后又坐了一整天的汽车才来到连队,我们的连队在一片大山里,这里一切都还好。
妈妈,我走之后,你的日子会更加艰苦,主要是大虎年龄还小,帮不上你什么忙,加之调皮,能不给你添乱就算万幸,现在还不敢指望他什么。不过大虎也有优点,有他在,妹妹别人想欺负她得寻思寻思,你上夜班让他送你多少也能壮胆不是,所以孩子多也有孩子多的好处。
妈妈,我这几天老是梦见爸爸,爸爸生前的音容笑貌而今仍记忆犹存,且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为了我们这个家才积劳成疾的,为了我们兄妹披星星、戴月亮的日夜操劳,有他在我们就是穷点,日子过的也踏实,现在才感觉到有爸爸的日子有多么好。
自从爸爸去世以后,我们家的劳作结构重新分配了一遍,你是又当爹、又当妈。我也像是突然之间长大了,觉得应该为家里做出点什么了,于是对你提出的让我当兵一事一口答应,所以,妈妈你千万别说是你逼我当兵,我这纯属自愿。当时我想,当兵之后,我吃部队的,粮食关系还在家里,家里最起码吃粮不成问题,我们家现在吃饭是最大的问题啊!弟弟妹妹都在长身体,一口都不能耽搁。
小虎现在怎么样了,我走的那天也没看到他,真是很想念,爸爸去世后受委屈最大的除了你就是他了,还在吃奶的年龄被强制断了奶,小虎真是可怜。如果我现在有钱,我第一个想法就是给小虎买上一堆世界上最好的奶粉,让他吃个够。不过现在我觉得小虎在我姥爷家住的挺好,你不必急着把他接回来,家里还有俩吃闲饭的呢。好了,不提那些苦难事了,免得给你勾起对我爸爸的回忆。说说我们连队,我们连长也是山东人,和我们很相处的来,等新兵训练完之后,看看能让我当个什么兵种,估计能分到好的,我的入党申请书早写好了,过几天就送交党支部,您放心,咱家的第一个党员很快就会诞生,这一点我绝对自信。
妈妈,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在吃饭上省钱,人穷的时候千万别存钱,现在你攒一月的钱,等你富了的时候可能还不够一天花的呢。你现在有个好身体就是我们的福气,上下班最好找个同事做伴,上夜班和下中班让大虎送你。您一定要保重。我刚来部队,也没什么东西寄给你们。等过一阵子我会攒点钱,给你们寄去。好了,就写到这里吧。再见!
拜安妈妈,妈妈永远年轻漂亮,弟弟妹妹永远快乐。

儿子:大山
1971年12月6日
玉珍读完信,内心里百感交集,大山是我硬逼着去当的这个兵,这孩子从小不爱吃米饭,信上也没说他那的伙食有没有米饭,还有南方的湿热。大山太能委屈自己了,有苦自己咽,你看这信,哪句是为自己着想的,和妈妈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处处为家里着想,这一点从信中就能看得出来。不过出去锻炼锻炼也好,回来自己能分配个好单位,最起码能养活了自己。
到了晚上,玉珍伏案提笔,孩子第一次出远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鼓励,大山心里其实有许多苦,我必须要帮他或者说代他倾诉。想到这,便开始给大儿子写第一封信。
大山:你好
来信已收到。部队还好吧,来信中你也没提到广西的气候你能不能适应,能不能顿顿吃上馒头。住的怎么样,夜间是不是蚊虫多得很,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啊!
你走之后妈妈一直在想你,由于咱的家庭状况特殊我才不得不逼你去当兵,我也是没办法啊!你初中没毕业就应征入伍了,今后到部队一定要多学习,将来以后才能有出息。
别怪妈妈心狠,过去的一年里,我的脑子都紊乱了,你爸去世后我的心像是被人揪出来撕了撕,送走小虎,那心就像是又被人拿口咬了咬,你去当兵,我的心啊,又像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碾了蹍。我都快挺不住了。大山,别怪妈妈,日子过到这一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好在当兵也不是什么坏事,当初我们说过,最起码回来能分配个好单位,从这个角度上讲,不但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条路。我那几天还寻思着大虎过几年年龄够了也让他去当兵。这小子是最应该去了,一天到晚逛荡来逛荡去,整个一良民的不是,就该让部队去教育教育他。
在部队要和上级和战友多沟通,像你爸爸那样,哪里都敢闯,那才叫爷们。和你爸爸比起来,他比你多一份胆识,你比他多一份韧性,各有所长吧,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知道和利用自己的长处。我估计你能分得一份较理想的工作,比如勤务员什么的。不管分得什么工作,你要想干出点名堂来,勤勤恳恳是最重要的。你爸爸走得早,很多经验都要靠你自己去摸索,你年轻,不要怕吃亏,吃亏长见识,世上很多有出息的人都是吃亏吃出来的,因此从这个道理上讲吃亏真的是福。好了就说到这儿吧。我和你的弟弟妹妹现在都很好,我们现在的钱够花,你那点津贴自己买点营养品把身子养的棒棒的比什么都好,不必寄钱回家。孩子一定要多学习。别想家。再见!
想念你的妈妈
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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