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话 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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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洛城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
之前连续三年的花魁都出自财大气粗的百翠楼,这也使得它稳稳占住了洛城第一青楼的位置,然而今年,突然有间好像从没听过的旖阁冒了出来,一年的时间,便红的足以威胁到百翠楼洛城第一的位置。今晚的比赛,与其说是群芳争艳,倒不如说是两间青楼对于风月场中谁是第一的地位之争。
不愧是做了这么多年的霸主,代表百翠楼出场的丹娘真可称得上是风华绝代。面容妩媚身段妖娆,那一曲凤求凰更是唱的在座的各位骨头都酥了,看来是花了不少功夫调教。现在,只剩下旖阁的佳人没有出场,在座的人们不禁期待起到底姜是老的辣还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时,舒缓悠扬的笛声响起,在这只陌生的曲子中,一位面带青纱的佳人旋入场中,一头青丝随意的用一只银钗挽在脑后,身着一身剪裁合身的绸质青色衣裤,在姹紫嫣红的莺莺燕燕中这身装扮简朴至极,却显出了其绝佳的身段。曲子哀怨缠绵,舞者看似柔若无骨却又仿佛带着无穷的力量,所有的人都在她的舞步中感受到了一份深深的哀愁,虽然见不到容貌,但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随着这支舞越来越深,深得想要你不禁想要陷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霎时,整场寂静无声。
一曲终了,场上佳人盈盈一拜,一个清脆干净的声音道:“小女子柳一一给在座各位请安。”接着缓缓摘下脸上面纱,露出一张惹人怜爱的清秀容颜。
一夜之间,一只舞,一个名字,倾了整个洛城。
晒着暖暖的太阳,坐在秋千上晃呀晃呀,真的是舒服死了,哎,要是再有杯酸梅汤就更完美了。
“小姐,小姐,刚冰好的酸梅汤,你下来喝还是我拿给你?”
梅梅就是梅梅,就快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快点拿来给我。”
看着正满脸笑容向我走过来的小丫头,我心里不禁觉得暖暖的。
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小姐,你知道吗?今天城里到处都在议论你,议论我们旖阁,还有还有,你的主意果然管用,那些票今天一早不到一个时辰就都买光了,锦妈说让你晚上一定要好好准备,平白多收了人家那么多银子做进场费,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晚上你可别让人家觉得上当受骗砸咱的场子。”
“放心吧,我的主意什么时候出过乱子。”
“那倒是,怪不得锦妈那么宠你,咱们旖阁能有今天全是你的功劳,姐妹们现在的日子真是越来越舒坦了,再加上现在你肯出山,以后旖阁肯定更风光了。不过说起来,真没想到你那时看起来像个小叫花一样,却出落成了现在名满全城的花魁,锦妈果然有眼光,把你这个宝捡了回来。”
眼光?那是我善良,让她好人有好报好不好?!
“对了,梅梅,我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噢,我差点忘了,可是小姐,这样真的能行吗?”
“又怀疑我,赶快去吧,再晚就真的行不通了。”
“好,那我这就去,你歇一会,等我晚上回来帮你仔细打扮打扮,闪亮登场啊!”
“好啦好啦,知道了,快去吧,这事可比打扮重要的多。”
看着梅梅走出去,我窝回秋千里,闭上了眼睛。
“喂,醒醒啊,醒醒,你没事吧?”
好痛啊,不要拍我了!难道我没有死?
“姑娘,你没事吧?
不要拍啦,好痛呀!我也想睁眼呀,再这样被你拍我就真的别想睁眼了。小汐,加把劲,早点醒过来好脱离苦海!
“好了好了,醒过来了。”
睁开闭上睁开闭上,反复了几次终于适应了刺眼光线。可是,不是应该看到医生吗?或者是警察,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好像是个,丫环?!
“这是哪?”虽然非常沙哑,但我还是能分辨出这不是我的声音!难道是转世投胎了?不对,该记住不该记住的事情我一样都没忘,而且,这个好像也不是“胎”。
“这是我的房间,刚才你浑身是伤的倒在了外面,幸好被锦妈看到救了进来,不然这么重的伤,再晚一点真不知你还撑不撑得住。”
看看这间古色古香的屋子,看看眼前横看竖看都跟丫环形象十分吻合的小姑娘,深呼吸再深呼吸,凭着一直以来出色的适应能力,我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我的确是没死,可却迷路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
突然间,脑中闪过一部武侠片中的片段。
“柳一一,‘杨柳’的‘柳’,‘唯一’的‘一’,我叫柳一一。”
既然真的离开了,那就做另一个自己吧。
就当是转世了。
这辈子我是柳一一。
每次想起刚刚来到这时的情景,心里还是觉得恍惚。
三年了,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三年了,已经做“一一”三年了,可为什么还是觉得这么不真实,会不会一觉醒来会发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发现自己只是昏迷了很长很长时间做了长长的一个梦?
难道,真的回不去了?
难道,真的再也见不到那张脸了吗?

“小女子一一给各位请安了。”
咦,这是我说的吗?好酸呀,真没想到自己还真有点做风尘女子的天赋,不过人还是真多呀。瞧瞧你们一个个色迷迷的样子,好,本小姐就给你们露一手,把你们收为裙下之臣,嘿嘿,有我在,银子岂能让别家赚了去?!
“一一,赶紧给我们再跳一段吧,大家可都等了你一晚上了。”
“是呀是呀,今天我特意做东找人来给你捧场,可别让我丢面子呀!”
“今天各位爷能来捧场,一一真的很感动,也真的很想跟每位爷亲自道个谢,可是苦于人太多,又实在有些困难,这样吧,为表诚意我今天唱首歌,唱给在座的每一位,就当是谢过大家,希望各位爷能领了一一这份心意,好吗?”
“好!”台下轰然相应。
嘿嘿,哄人,我可是行家。
回头跟师傅点头示意,定了定神。柳一一,这一鸣,可一定要惊人呀。
“无限柔情象春水一般荡漾
荡漾到你的身旁
你可曾听到声响
你的影子闪进了我的心房
你的言语你的思想
也时常教人神往
我总是那样盼望盼望有一个晚上
倾诉着我的衷肠
让你添一点惆怅
惆怅是情感的波浪
也是情感的桥梁情感的梯航
你若是需要爱滋养
从今后就莫再徘徊”
一曲周璇的《诉衷情》被我唱得委婉缠绵,场下鸦雀无声。
嘿嘿,就知道你们没听过,震了吧!还不乖乖俯首称臣!
看着镜子中的这张脸,回想刚才的轰动场面。
柳一一,一舞倾城,一鸣惊人。这就是做美女吗?
前世,五官勉强算是端正,毫无身材可言,性格懒散迷糊,虽然自小被父母所逼练就了一身舞艺,但作为女性的那些所谓特权却从来没机会享受过,但也从不以此为憾。因为我一直认为女人聪明比美丽更重要,而自己恰恰有些小聪明。我喜欢这样的自己,比起受人瞩目,我更喜欢站在幕后扮演军师的角色。
可是这一世,上天给了我绝世容颜,曼妙身姿,再加上前世遗留的音乐素养,所以虽然脑袋还是那个有些小聪明的脑袋,但是我选择了站上舞台。
因为如果可以的话,这一世,我想自己可以不那么聪明。
“一一,睡了吗?”
是锦妈。
锦妈是这家妓院的老板,但她一点都不像电视剧中那些恶毒的“老鸨”。与其说她开妓院,倒不如说她开的是收容所。我来的时候,这里也不叫“旖阁”,而是叫“云裳院”。这里的姑娘有买来的有捡来的也有救来的,大多卖艺不卖身,因为锦妈从不逼良为娼。也因此生意一直不是很好。
锦妈很漂亮,我从没问过她以前的事,但是从锦娘到锦妈定然是有段不寻常的故事。
我喜欢坚强淡定的女子,再加上怎么说她对我也算是有救命之恩,所以大概一年半之前,我决定要帮她。毕竟有钱就可以更有能力,无论是帮人还是帮己。虽然很现实,但这一直是事实。
怎么帮?嘿嘿,前世我可是房地产业的销售精英,研究客户心理是我的强项。在这个毫无操作技术可言的时代,帮助一家妓院在服务行业内杀出一片天地那还不容易。
基于这里的姑娘大多卖艺不卖身,我便决定把提高姑娘的素质放在首位,走高端路线,装修、改名之后重新亮相,锁定高官与才子为目标客户,注重与客人的沟通,给客人一种归属感。
小试牛刀即初见成效,一年来生意越来越好名气也越来越大,再加上这次花魁大赛上我的出色表现,旖阁与我,可谓成就了对方。
“还没呢,您进来吧。”
“怎么样?第一次登台,还应付的来吧。”
“嗯,放心吧,我没问题的。”
“一一。”
“嗯?”
“你为什么要选这条路?”
我看着锦妈,看着那双仍旧美丽的眼睛,看着里面的那些和过往有关的哀伤。
“虽然是卖艺不卖身,可一旦染上风尘,就再也甩不掉了,虽然你常把赚钱挂在嘴边,但我看得出你既不贪财也不逐名,为什么你要选这条路?”
“因为我不在乎。”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锦妈,我常常想,上天既然给了我这幅身子,又让你救下了我,可能就是为了让我做现在的柳一一,那就做吧。其他的我根本没想过。很多事,我真的不在乎。”
送走了锦妈,重又坐回到镜子前,镜子里的佳人一袭紫衣。
紫色,这是你喜欢的颜色,可我以前从来都不穿,即使是你喜欢的我也不穿,因为我不喜欢。
倔强而又任性。
这是你常用来说我的词。你从没要求过我改,但我知道其实你不喜欢。我却不理会,并且一直认为自己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改变。
但是现在,我穿你喜欢的颜色,我做了你喜欢的如水女子。
我终于知道了,如果你开口,我是会改的,只要你开口。
可是这些,我却是在见不到你的时候,才知道的。
还有,因你姓杨,我便姓了柳。
这一世,为你,我做了柳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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