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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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矛盾不安的心情,林悠蓝在下班后走到楼下,方弈唯的车停在门口,正按着喇叭引起她注意,林悠蓝一看到他那张阳光的笑脸便不由的心虚,越是靠近,心就越是不安地跳动。
她用手按住心脏,闭了闭眼,然后朝前走去。上了车,方弈唯回头看了看她,关切地问道,“你很热吗,怎么脸都红红的。”然后就动手想把冷气调大一点,林悠蓝心一慌,连忙阻止,“不用了,可能刚才走路快了一点,没关系。”
她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心里在对着自己喊,林悠蓝,你要挺住啊,怎么能这么没用呢。车子一路驰骋,林悠蓝偷看方弈唯的侧脸,依然那样的完美,她不由得想,要是那天在马尔代夫的晚上自己没有因为误会而对他避而不见的话,那么他们是不是会有一个很浪漫的晚餐呢,或者,接下来的故事也就不会是像现在这样,想到这,林悠蓝马上又觉得自己脸庞的温度在上升,她赶紧停止了自己的想象,移动了一下身子之后,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动手去调冷气的温度,觉得开大一点冷气或许可以帮助自己保持正常。
方弈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抢先帮她做了,林悠蓝有些不自在地说,“谢谢。”
方弈唯笑,“你怎么了?今天有点奇怪。”
听到他这么说,林悠蓝更加觉得尴尬,“是吗?哦,可能是做事有点累了。”
方弈唯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然后,出乎林悠蓝的意料,方弈唯轻按了一个键,车顶竟然开始往后收,“啊……”林悠蓝低呼,方弈唯朝她眨眨眼,“让我们和风来个亲密接触如何,www.xiaoshuodaquan.com.better.”(你的感觉会更好。)
一瞬间,这辆白色跑车就变成了敞篷跑车,林悠蓝以前只在电视上见到,这会感觉到风一下子吹起自己的头发,痒痒地打在脸上,真是奇妙极了。
方弈唯戴起了墨镜,整个人帅得不可思议,林悠蓝不敢盯着他看太久,伸出了双臂,好像要拥抱住吹来的风,心情愉悦极了。
这时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好奇地问他,“这车是你买的吗?”
方弈唯露出微笑,“是啊。”
林悠蓝不解,“可是,你明明很少时间在国内,还买车干吗?”
方弈唯笑着点头,“你说的对,这本来是我之前祝贺寄书升为经理的礼物,可是他却偏偏喜欢那种老气的车,所以这车没多久就被他打入冷宫了,我现在刚好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林悠蓝心想,这么漂亮的车竟然还说是废物利用,真是的,不过这两个男人的性格爱好还真是差好远,一个严肃,一个热情,自己会喜欢哪一种呢?林悠蓝摇摇头,怪自己不知不觉又开始乱想了。
方弈唯把车开得更快,林悠蓝觉得自己好像也要飞起来了,方弈唯侧过头问,“www.xiaoshuodaquan.com.feeling.now?(你现在感觉怎样?)”林悠蓝对着他回答,“Perfect!”(太棒了!)可是她的回答一下子就被风吹走,于是她更大声地喊,“It’s.perfect!”(真是太棒了!)
车子很快就停在那个熟悉的大院门口,林悠蓝下了车,稍微整理一下刚才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正要走进去大院,却一下子被方弈唯拉住,他眼里的期盼让她无法抗拒,“先别进去好吗,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方弈唯带着林悠蓝走到白桦树下,旁边篮球场上那群男孩子正在奋战,这时看见方弈唯,都大声地喊他加入,方弈唯朝他们微笑着摇摇头,他们便又重新投入到比赛之中。
林悠蓝不知道他究竟要跟自己说什么,心里一下子觉得紧张起来。等了良久,方弈唯终于开口说话,“我下星期要回美国了。”
林悠蓝好像遭受了当头一棒,有点眩晕的感觉,但她还是强装镇定,“是吗?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调,不想流露出任何的失落。
“其实,这应该是我在国内逗留最久的一次了。”
林悠蓝仰起脸,眼睛笑得眯眯的,“那你回去以后又可以继续你的流浪之旅了,真令人羡慕。”她的脸上在笑,心里却隐约有些发疼。

方弈唯并不理会她这些虚伪的外交辞令,他靠近她,按着她的肩膀,眼睛里闪着她能读懂的内容,“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已经找不到流浪的意义了。”
林悠蓝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感觉大脑乱哄哄的,她搜索着现时唯一可以组织到的语言,“那你可以一边流浪,一边再去找你的意义啊。”她的这句话说得是那么小声,差点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方弈唯逼视她的眼睛,“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知道的,对吗?”
林悠蓝低下头,咬着嘴唇,“我不知道。”她心里在喊,不要逼我,不要再问了好不好,我不能伤害绿薇,不能……
方弈唯一下子变得烦躁起来,他挥一挥手,像是要挥走一些什么。“算了,我早该知道你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感觉的人,我再说什么在你眼中都只会变得可笑而已,isn’t.it?”(难道不是吗?)
他自顾自朝前快步走了几步,却还是猛地回头,他走回到林悠蓝面前,“天知道,你就像是一个小恶魔,那么令人讨厌……却一直住在我的心里不肯离去。”
听了他的话,林悠蓝整个心都在颤抖,她感觉自己就快支持不住了,方弈唯低下嗓子,语气一下子显得更加深情,“我本来很失望,很沮丧,甚至想什么也不说就这样悄悄地走,可是,我真的不想让自己留下第二个遗憾。”
林悠蓝抬起头看他,傍晚的夕阳透过白桦树层层的缝隙投在他的脸上,因为认真而紧蹷的眉使他的脸有着更加摄人心魂的力量,林悠蓝只能不自觉地扶住身边白桦树的树干,以抵抗不时袭来的无力感。
方弈唯继续说着,“第一个遗憾,就是我们第一次的相遇,那天我们从马累回来后,我就打算告诉你我要回中国,我希望你听到后会和我一样开心,我是那么迫切地想要告诉你,可是你就那样消失了。”
林悠蓝想起那一天,那个误会使他们擦身而过,来不及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本来以为今生再也不可能相遇,可是命运的安排往往又是那么奇妙。
“第二天看到服务员打扫你的房间,那时候我就像是被人狠狠抛弃了一样,失落到了极点。可是我还是来了,我想要找到你,我不确定最后会不会如愿,但是我的心指引我,让我终于有机会重新站到你的面前。”
林悠蓝早已眼含泪光,她觉得自己心里全部都是满满的感动,她望着方弈唯,眼前的这张脸此时正被她的泪花所震撼着,林悠蓝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这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绝望无比的尖叫,“不……”
林悠蓝惊讶回头,绿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们后面,而且,看样子一定是已经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因为此刻的绿薇她脸色是那么惨白,她的全身都像是在颤栗着,就像树上随时飘落下来的树叶一样,在风中萧瑟。
绿薇颤抖着嘴唇,近乎绝望地嘶哑,“这不是真的,小文哥哥,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喜欢的是我,你还说过长大后要我做你的新娘,难道那都是骗我的吗?”
林悠蓝赶快跑过去想要扶住绿薇,却被她推开,林悠蓝一个踉跄,被方弈唯一手接住,他看着绿薇这种样子,痛心地说,“绿薇,冷静点好吗?其实,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好的妹妹……”
“妹妹?”绿薇无法接受她所听到的字眼,她按住胸口,努力支撑着像是快要倒下去的身子,“从小到大,我都一直以为你就是我的王子,所以我一直好努力好努力照顾自己,我想要有一天成为你美丽健康的新娘,可是,这一天,我等不到了……你……好残忍。”
绿薇的话就像是绝望里的呼喊,尤其是最后几个字,从牙缝里一个个吐出来,好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林悠蓝无比心痛地看着绿薇,看着她的脸慢慢变得更苍白,额头沁出一颗颗细小的汗珠,两手因为用力而握成了拳,最后,终于像那一片飘飘欲坠的树叶,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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