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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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3)
傍晚时分,第二场比赛的结果也出来了。省城明远输了,一比二的比分让他们彻底失去了晋级决赛圈的可能;已经踢完全部小组赛并且积十七分的青岛双喜也不能确保自己取得了去成都的门票,他们还得等待积十四分的广东明珠和积十五分的新时代在最后一轮里的比赛结果,假如四天后这两支球队都获胜的话,他们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明年了——广东明珠在净胜球上比他们多一个……
就在青岛双喜获胜消息传到俱乐部里的时候,熟谙足球圈里种种手段伎俩的郑昌盛立刻让温惠大酒店切断了附二号楼和附四号楼的电话线,要求所有球员以及俱乐部工作人员立即上缴他们私人拥有通讯工具,并且宣布了一条纪律:从现在起任何人未经总经理孙峻山同意离开酒店,都视为自动离职;任何球员未经教练组批准离开酒店,就再也不用回来了。郑昌盛还让俱乐部的一个副总搬到四号楼二楼楼梯口的房间里住下,这个很少和球员打交道的副总按照郑昌盛的吩咐,把房间门整夜都开着,以此来监督和警告那些管不住自己手脚的队员……
假如是在前些天,郑昌盛这样做马上就会遭到球员们的激烈反对,哪怕他们不敢当着老教练的面说三道四,背地里也会鼓捣些小动作,比如偷偷摸摸地掐断二号楼的电源,或者半夜三更轮流给教练们打电话,再不是就在训练时用消极怠工来表达自己的不满。然而俱乐部这一回的举措难得地得到了球员们的支持,马成第一个缴出了自己的传呼机和新买的手机,接着是陈明灿,然后是张迟和那些有这些玩意的队员们。
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连郑昌盛都不免惊讶。他实在没料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他原本还打算用高压手段强制没收队员手里的手机和传呼机哩。
正和郑昌盛一起看比赛录象的戴振国听完守门员教练的话,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这些混蛋倒也知晓点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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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三四点是夏日里最难熬的时光。高悬在头顶的骄阳依然肆无忌惮地喷撒着它的热情,火辣辣地拥抱着大地,贪婪地汲取着空气里的每一丝水分。这个时间里街面上看不到几个行人,南来北往的车辆也比平时少很多,平时繁忙拥堵的街道甚至都变得有些冷清起来。曝露在阳光下的一切事物都在这盛夏的肆虐里痛苦地呻吟着,到处都闪耀着刺眼的苍白光芒,连偶尔掠过的微风都没有丝毫的凉爽气息,只剩下扑面而来的燥热和烦闷。
谁都不愿意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即便有非出门不可的急事,人们也会一面抱怨着该死的酷热,一面赶紧寻下一样符合自己身份以及经济条件的交通工具,匆匆忙忙地逃避着那似乎要融化掉一切的火一般热情。
但是郑昌盛和他的球队却没有逃避的机会。他们不仅不能逃避,还得打叠起所有的精神来应付这段艰难的时光。眼下他就和他的同事还有几个队员坐在体育场边简易的遮阳棚下,焦灼地观看着比赛。同那些在场地上呼哧呼哧喘息着来回奔跑挥洒汗水的人相比,他们的处境更加艰难,因为他们不但要忍受着这几乎让人窒息的高温,还得忍受着心底里的煎熬——下半时的比赛已经进行了十多分钟,可球队还是没能破门得分……
远射、定位球战术、利用个人技术突破、起高球进禁区……他的队员已经把他在中场休息时布置的一切手段都用上了,可对手的球门还是象块岩石般巍然不动,无惊无险。
安徽红星几乎不进攻,除了一两名前锋偶尔踏上新时代这边半场的草坪,其余队员都守在自己的禁区内外,密密匝匝的两层防线让负责组织进攻的陈明灿和马成束手无策,张迟和外援谢廖沙这两个前锋更是被对手照看得严严实实。动作敏捷奔跑积极的张迟还好点,至少他还能时常拿到球,而在高大对手贴身防守下的谢廖沙都快成为一个无用的摆设了,在比赛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就象被灼热的阳光蒸发了一般,干脆看不他的人影。于是张迟就不得不担负起争抢高空球的责任。可张迟在体重和身高上都没法和对手的几个后卫队员抗衡,对手只消用身体把他扛住,他便时常连个起跳的动作都没法做完整;即或他瞅机会争到皮球的第一落点也没有用,他根本就找不到上来接应的队友,他只能把皮球盲目地顶出去,期冀着恰好有个队友跑到位置,期望着队友能把这个他辛苦争来的球派上大用场。
他的愿望一直都没能实现。
很明显,安徽红星是有备而来。他们先掐断了新时代的两条边路,让马成和陈明灿没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又成功地把谢廖沙从比赛里抹杀掉,让“高快结合”的新时代锋线仅剩下一个“快”,再派出队员专一防守新时代的箭头人物张迟,让张迟无法发挥他速度快且位置灵活的作用,这样便全面压制了新时代的进攻。安徽红星如今这种后场密集防守的阵势足以让他们从容化解掉新时代的绝大部分进攻,他们的目标也仅仅是让这场比赛以平局收场,能捞到一分,他们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他们为什么只要一分,就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事情了。
郑昌盛很早就看出了对手的企图,可他却拿对手毫无办法。他既没有让球队全力以赴投入进攻的魄力,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打破场面上的僵局,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换下那几个体能明显下降的队员,生怕些微的变动也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让球队同时也让他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悲惨境地。
他坐在教练席里,手指缝里夹着点燃的香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队员在球场上来回奔跑。他的脚下扔了一地的长长短短的烟头,有些还在冒着缕缕轻烟。
他不能不承认自己老了,这种激烈的比赛已经不适合他这种年纪的老人了。每当他看见他的队员跑上去,每当他看见皮球消失在对手的禁区里,他的手就禁不住要颤抖,几乎连烟卷都夹不稳,而他的腿脚也会神经质地抖动起来,他得花许多力气才能让它们重新安静下来。他甚至都不敢去留心旁边的人是不是在看他,他害怕从他们的脸上看见因为可怜他而流露出的苦笑,或者是因为鄙夷他而发出的讥讽冷笑。
他终于下了一个决定,用最后一名前锋替换下后卫线上的外援,把阵型从“四四二”调整为“三四三”。
三个前锋,这无疑是在加强进攻,可郑指导显然没把一件事情搞清楚,球队迟迟不能破门得分并不是因为进攻手段不得力,而是压根就没有有效的进攻组织,他在匆忙间换上一个久疏战阵的前锋,难道说这就能打破比赛的僵局、改变比赛的进程?
比赛里的情况很快就证明了这次换人带着很强的随意性和盲目性,三名前锋不仅没能给对手制造更多的麻烦,反而限制了自己的活动空间;新上场的队员和张迟缺少默契,更谈不上配合,短短几分钟里就有两次因为彼此的跑动路线重合而被迫采取射门结束进攻,这实际上就是在减轻对手防守上的压力。
由是我们也得出一个结论,也许郑指导的这次换人仅仅是一次表态,向别人同时也是向他自己表明,他还是能在这种艰难的局面下做出果断快捷的决定,他还没有老到反应迟钝的地步。
郑昌盛又一次站到了场地边,示意他的队员把进攻的势头缓一缓。他无奈地瞟着看台最高处那个巨大的计时钟,还有那两个代表着比分的红得刺眼的阿拉伯数字,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期盼着这场比赛干脆以平局结束算了,虽然这样做就等于是把球队的命运交到了别人手里,但是这至少比他在这里忍受着煎熬要强一些。他很怀疑自己的心脏还能不能继续承受这份折磨,他能感觉到,它现在就象个被点燃了导火索的炸药包一样,快要因为紧张而爆裂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把老教练自己都唬得一激灵。他赶紧把它驱赶出脑海,让注意力重新回到赛场上。
马成的突破又一次被对手阻截在禁区外。他已经绕过了一名对手,但是他被两名张迟吸引过来的两名防守队员轻轻松松就截走了皮球;而张迟却是被自己的队友逼到这一侧来活动的……
郑昌盛立刻就明白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在第三名前锋上场前,他忘记告诉他,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活动区域。他在心里咒骂着那个笨蛋,同时也咒骂着自己:自己怎么就那么糊涂,把一个与张迟特点差不多的球员派上场呢?
他为自己的愚蠢举动羞得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都泛起了红潮。
他偷偷摸摸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同事和替补席上的队员。还好,他们都在全神贯注地观看着比赛,没人来注意他。这让他稍微安定了一些。他又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对手,安徽红星的主教练显然更关心比赛,他连自己衬衣一边的下摆都扯到裤腰外也没留心到,怎么可能来关注别人的脸色?他又转头瞅了瞅看台上荫凉地里那一堆来看比赛的观众,隔得远了,他连那些人的面孔都瞧不清楚,更不可能知晓那些青岛双喜的球员教练是不是在看他的笑话。
他又看了看计时钟,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多分钟,他还有时间来弥补自己的错误,还有时间来赌一赌球队的命运。
他准备换高劲松上场,让这个他一直不怎么喜欢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的年轻队员去替他处理场上的棘手问题。这其实也是一场赌博,他把自己的命运也交到了这个年轻人手里。在赛前的教练预备会上,他没有掩饰他对高劲松的坏印象,在戴振国眼里高劲松视野开阔出脚快处理球果断等等优点,在他眼里就是不负责任,更别提高劲松速度慢的事情,要不是因为接连几场比赛的胜利都有高劲松的参与,也许他都把他剔出替补席了。他更不会去相信戴振国说的那些捕风捉影的狗屁理论——“慢节奏其实也是一种控制比赛的节奏”,这听上去完全就是扯淡。象足球这种在奔跑中完成的运动项目,怎么可能和“慢”拉扯上关系,更别说戴振国自己都譬说不清楚这“慢节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节奏,它又好在什么地方。

“你上去。”郑昌盛的话很简短,既清晰又明了。
高劲松一面注视着场上的情况,一面等着主教练继续交代他上场之后该怎么办,需要注意点什么。可他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第二句话,就忍不住回头望了老教练一眼。
可他从郑昌盛面无表情的脸上什么也没看到,除了顺着脸颊和鬓角流淌的汗水,就是紧锁到一起的眉头,还有深深的皱纹以及没什么神采的眼神。
这就没了?就这一句?高劲松不解地望着他尊敬的老教练。自己上去之后又该上哪里去?后腰,中卫,左边前卫还是右边前卫?这个总得交代一声吧……
当球场上再一次出现死球后,体育场播音员那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的男中音又在喇叭里传出来,有气无力地干巴巴念道:“新时代九号下,十二号上。”
同样消失了很长时间的谢廖沙终于出现在人们面前。他疲惫地冲高劲松点点头,又疑惑地看看郑昌盛,就捞起场地边的一瓶矿泉水边喝边走到替补席坐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比赛里中途被换下场哩,这事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起来安徽红星赛前的准备工作做得很细致,他们的主教练立刻就认出高劲松,不仅招手叫过一名场上队员,叮嘱他告诉大家小心着高劲松的远射,还马上用一名防守能力强的中场球员换下一名前锋——新时代的十二号队员高劲松明显有体能不足的毛病,不然对手不可能让这样的球员作替补,体能不足的话,那么对抗能力就不会好到哪里去,找个队员专门盯防他,他的作用就会被削减到最低。他还让自己的队员给队友们都带个话,通常新时代的十二号上场就预示着郑昌盛要孤注一掷,只要熬过这个时候,这场比赛就算是结束了……
各自做完部署和调整,两个对手隔着一段距离不经意地互相打量了一眼。
郑昌盛朝对手咧咧嘴,算是打了个招呼,背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他的兜里已经没烟了,他想找人要一支烟来安抚自己,而且要是不坐在座位上的话,他害怕自己的双脚不能承担那么沉重的压力。
他望了佝偻着身子盯着球场的戴振国一眼。我已经按照你的想法对战术和阵容做了调整,换上了你坚持使用的队员,现在你和我的命运都寄托在这个你喜欢的球员身上了,假如出点差错的话,这份责任你也得同我一起扛……
戴振国的神情却很怪异,他拧着眉头半咧着嘴,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手背上的关节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泛起几点青白色。他似乎对郑昌盛的换人举动很吃惊,也很不解,甚至都有些怀疑。
连安徽红星的主教练都很诧异地扭了脸来看郑昌盛。他就闹不明白,为什么郑昌盛会把一个不错的后腰队员派上去作中锋,他怎么能让一个进攻的组织者去担负起摧城拔寨的任务?难道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
血又一次涌到郑昌盛脸上。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忘记和高劲松说了:他的位置是后腰,是后腰!
后腰啊!这个该死的高劲松怎么就不知道他该在球队的后腰位置上吗?难道这点破事情也需要他来亲自指点手把手地告诉他吗?!
这一回,郑昌盛连站起来纠正自己错误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算了,让他去吧,他想怎么踢就怎么踢,他们想怎么踢就怎么踢;比赛平了又怎么样,输了又能怎么样?要是明天下午的这个时候,广东明珠也输了呢?新时代不也一样进决赛吗?听天由命吧。
当他无力地做出这个再自然不过的决定,他便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一阵轻松,不堪重负的心脏也渐渐地平稳下来。他甚至能体会到一种久违的安宁和平静。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并不是处身在一座烈日烘烤下的钢筋混凝土的体育场场哩,而更象是在自己舒适轻松的家里,耳边再也没有队员的呼喊吼叫,也没有裁判员的尖利哨音,只有一种放松之后的舒缓和惬意……
可惜这份安宁注定只能是他的幻想,刹那间的安静之后,他的耳朵便被一阵刺耳的嚎叫包围了。
他在心里默然地叹息着,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这时他才发现,他是唯一一个还能端坐在教练席上的人。
他的同事戴振国正和守门员教练勾肩搭背地紧紧靠在一起,一起挥舞着拳头大声嘶吼着;他的队员们全部都涌到场地边,扯着喉咙又喊又叫又抱又跳,外援谢廖沙就跪在草地里,一面虔诚地在胸前划着十字,一面叽里咕噜地大声念叨着;最没形象的人就是俱乐部总经理孙峻山,他大概是直接从座位里出溜到水泥地上,这时候正靠着椅子跪坐在地上抹眼泪。
进球了?这是郑昌盛第一个念头。
眼前的一切清楚无比地告诉了他答案,毫无疑问是进球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去看计时钟,钟表下代表着新时代一方的数字已经变成了一个鲜艳夺目的阿拉伯数字——
1!
连郑昌盛自己都奇怪,他看到这个数字时竟然一点都不激动,他只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呆了半晌,这才朝泪眼婆娑的孙峻山伸过手去。
“烟!”
帮劳苦功高的老教练点烟时,孙峻山的手都还哆嗦得不能自持,接连摁了好几下,那一碰就着的塑料打火机就是点不燃,最后还是老教练用自己的打火机给自己点着了香烟。他安静地吸上一大口,让沁人心脾的烟草滋味在身体里打了一个圈,再缓缓地喷出来。
他也为孙峻山点上了火。
“郑指导,”泪流满面的孙峻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话,“谢谢你。”
“……谢他们吧。”郑昌盛淡淡地说道。他现在已经看清楚是谁挽救了球队的命运。
直到现在,安徽红星的主教练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球队已经落后了。从高劲松在人群里高高跃起的一刹那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完全掉进了一个冰窟里,皮球砸进了网窝,更象是砸在他的心头。那一刻他完全楞住了,一时间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对手的欢呼以及狂奔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可能!这不可能!假如进球的话,他一定会听到主裁判宣布进球有效的哨音,可除了对手的欢呼和吼叫,他什么都没听到。这粒进球不算!不算……
他偏脸看了看计时钟下刺目的两个数字。
一比零。
他的心立刻痛苦地抽搐到一起,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摇摆晃动。他赶紧闭上两眼,直到那阵晕眩的感觉消逝,他才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突然间就变得陌生起来的球场,还有那些突然间就陌生起来的球员。
看来是丢了一个球。所有的对手都聚集在不远处激动地拥抱呐喊嚎叫,自己的队员却都垂头丧气地或坐或站,那个连自己的位置都还没找好的新上场队员更是一脸沮丧地坐在草窝里,无可奈何地盯着被队友们紧紧围在中心的高劲松。
安徽红星的主教练又象要确认什么似的望向计时钟。这一次他看清楚了,从高劲松上场到现在,时间还没过去两分钟,也就是说,他从上场到进球,其间还不到一分钟,他在一分钟之内就完成了对手苦苦挣扎了七十多分钟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自己的球队里为什么就没有一个象他这样能在关键时刻一锤定音的球员呢?
他嫉妒地看了一眼平静地坐在教练席上享受进球之后的喜悦的郑昌盛。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为新时代打开胜利大门的就是这个十二号高劲松,那次四十米距离的超远距离射门不仅让这家无人看好的小俱乐部一夜之间就凶相毕露,更是吹响了新时代俱乐部进军决赛圈的冲锋号,而他这粒进球更是把新时代一头顶进了决赛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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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比赛就很轻松了,重新开球之后不久,张迟就用一粒进球为球队彻底锁定了胜利。现在,他们可以尽情地享受胜利的喜悦了。
当主裁判用哨音宣布这场比赛结束时,所有人都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老泪纵横的郑昌盛咧着嘴,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他心爱的队员们庆祝……
他的球队终于晋级了,他现在可以带领着这支“年轻”的队伍,去成都和那些有名有姓的乙级俱乐部硬碰硬了,依球队眼下的势头,他甚至觉得带队在甲B联赛里闯荡一番也不是一桩那么困难的事——怕什么,他郑昌盛还不老,还有这份心劲哩!
那晚的庆功宴上,戴振国私下里悄悄地问了郑昌盛一个萦绕在他心头很长时间同时也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郑指导,你为什么会让高劲松去踢中锋呢?”
老教练的回答更是让人回味悠长。
“为什么不能让他踢中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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