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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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估计的不差,来人确实在一个时辰内就抵达了林家庄。雨月眉眼低垂,一副羞怯的模样站在林夫人身边最显眼的位置,和其他家眷一同等待迎接。
不远处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几匹单乘的护卫下踏尘而来,缓缓停在众人面前。正当雨月给这辆马车估价的时候,马车的帘布被拉起,只见一位衣着奢华的中年美妇探出半身,先是将四周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后才在下人的搀扶下款款朝雨月走来。
“民妇见过琴妃娘娘。”林夫人拉起雨月的手向来人施礼,像是有意无意的告诉对方这就是我的女儿。
琴妃盯着雨月仔细端详片刻,笑着对林夫人说,“夫人见外了。本宫一早就听闻雅儿知书达理,相貌出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江南林家的女儿,真是出挑得很呢。”
经琴妃这么一夸,雨月但笑不语,心中却暗自为琴妃惋惜。她并不是雅儿,林夫人就算听了这些话也不会表示感谢,反而有可能心生怨恨也说不定,只是碍于情势不能发作。倒是这些客套话听起来还算舒服,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人情世故说白了也不就这么回事。
林夫人眉眼一笑,“琴妃过誉了。”
琴妃大方的瞟了一眼雨月,回又看着林夫人,“只是夫人,你真的舍得?”
林夫人沉吟一声,看向雨月,目光中的关切和不舍毫无保留的外露出来,“雅儿,你……”
林夫人的声音明显沙哑了许多,一副隐忍难言的表情,这让雨月觉得好笑。已经这个时候了,林夫人竟还不忘将这出戏码演绎的逼真传神,有了这种母女惜别的感人场面,恐怕除了在场知情的人外,是不会再有怀疑她就是林雅儿的这个身份了。
“母亲,雅儿愿意。”她还巴不得能够早点离开林家庄呢,雨月强忍着笑意,目光一转继续道,“雅儿知道,那里有着天下最极致的华丽,也有着天下最无望的残忍,缺少的是人情,没有的是自由,可正是那样的地方却有着我林家庄最需要的东西。”
雨月此话说得淡然,却字字珠玑,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由得一黯,林夫人更是面色阴沉,握着雨月的手微微用力,似在警告她不要多话。雨月手上吃痛,玩心顿时消减了大半,乖乖的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其实她还想要继续点明若是林家把女儿送进宫中,那收下的聘礼绝对足够用来支付林家庄日后的开销,每日的主食也不用只是那实面馒头了,不过,还是算了吧……
琴妃此时惊讶于雨月的一番言语,也无法搭话,反倒是林夫人先打破僵局,一派坦然的说道,“来,雅儿。”林夫人将雨月推至琴妃面前,双双半跪施一大礼,“琴妃娘娘,雅儿今后就劳烦您多费心了。”这个张雨月可真是个容不得她半点大意的主,才让她说一句话就把气氛闹僵,若不是看她能顶替雅儿,她才没这般好心情与她笑颜相对,还是趁早送出去的好。只要今天出了这个大门,那么张雨月是生是死,是富是贫就和林家再也没有关联了,倒是就算身份被揭穿林家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快起来说话。”琴妃伸手欲将两人扶起,却被一道厉声打断。
“且慢!”声音乍起,却只见车帘翻动,待到众人回过神来,人已经来到身前,“母妃莫急,儿臣还有话要说,请容我一点时间再做决定。”
雨月抬眼寻声看去,她自认见过的人很多,英俊帅气的也不占少数,可却从没有遇到过这等面容。眉宇间攒着一股高贵与英气,直挺的鼻梁清秀的面容,神采逼人,俨然一副王者之姿的模样俯瞰世人。
仅仅这样的一眼,雨月就已经断定此人必将成为下一任的王者,但也定不会是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龙浩然目光如炬,瞬间就抓住了雨月打量的目光,嘴角一斜轻笑道,“林姑娘一直盯着在下,莫非是在下的容貌有何不妥之处?”

雨月扁扁嘴,才一眼而已怎么回事一直盯着看,这个三皇子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典型的自恋主义者。而且这话中挑虽衅意味十足,她可不能就这样被压下去,不然这人的气焰更加嚣张,她怎还会有好日子过。
“三殿下多虑了,民女并没有您所言中的放肆之举。何况民女久居江南这片人杰地灵之所,却一直仅遵母亲的教诲从未踏出林家庄半步,也未见过生人,所以对殿下的容貌无从评论,也不敢大放厥词。”
雨月一直将头压得很低,表面看来是恭敬地行礼,实则是在心底暗自叫板。“怎么样?我就是不承认,你能奈我何。琴妃都夸江南女子美丽聪慧,那男子英俊潇洒的也自然不占少数,就凭你那副尊容还要在这里自欺欺人,也不回家照照镜子,我都懒得评价了。做人要知趣,不然你被气死了我可不负责。”片刻间的功夫雨月的思绪已是百转千回,可任谁都看不出他得意的表情。
即使看不见雨月的表情,龙浩然依旧可以认定这些话是在讥讽他。毕竟在皇宫内院生活了二十多年,那些表面恭敬服从背地里又嘲讽重伤的人也见的多了,这点小伎俩怎么蒙混他的双眼。不过这个名为雅儿的姑娘倒也大胆,不像京城那些畏畏缩缩的大家闺秀只会看人脸色,她这样倒是成功的引起他的兴趣。
“林姑娘过于自谦了。”
“是三殿下过誉了。”
林浩然眼皮一翻继续道,“林姑娘可曾听说过江淮一代匪徒猖獗,时常有歹人出没。这一路走回京城不知是否能够安然无恙的抵达……”虽然这个小姑娘挺有趣,但是他的初衷可不是要领一个新娘回府,想来也没有那户人家会让自家女儿冒着生命危险去京城的才是,只不过这个林夫人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女儿深陷宫闱倾轧之中,反而有些急于将女儿嫁出去的意思,是他的直觉出错了么?
龙浩然正在思考林夫人的动机,但是雨月却不这么认为。
这个龙浩然,分明就是在恐吓她么,可恶的男人,讨厌他就直说啊,这么拐弯抹角得很好玩啊!可惜不能让这个人如愿了,她今天一定要离开林家庄。“多谢三殿下挂心,雅儿相信能够保护琴妃娘娘的侍卫都是尽责之人,而能够得到琴妃娘娘赏识加以重用的侍卫必定身手不凡,不会令娘娘失望。有这样优秀的人在身边,雅儿很安心,雅儿相信娘娘的眼光。”
这句话雨月自认拿捏的恰到好处,即夸赞了侍卫的功夫了得,使得他们能尽心尽力为自己的安全搏命,也奉承了琴妃慧眼识英雄,用人得当,一举两得。
果然,琴妃晃过龙浩然一把将半跪的雨月扶起。“雅儿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何必拘谨。”
“谢过娘娘。”雨月这才稍稍将头抬起,微微活动僵直的脖颈,是酸痛的肌肉缓和些。看看龙浩然,和琴妃的满意不同,他的眼神是好奇中带着一丝对她的激赏,再看看那些侍卫,不是感激就是尊敬,显然她这个未来王妃的威信已经建立了。能够护卫琴妃出行的人地位不会低微,能够得到这几人的认同,那么要收服其他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看着自己的母妃和这个未来将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变得如此热络,龙浩然仍不想放弃,但更多的是想逗弄雨月,每当这个女孩顶他一句话,他就会有新奇的发现。这个雅儿到底还会给他多少惊喜呢?
“只是那山贼各个凶残狠毒,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好了浩然,我们这一路走来不也没见什么危险,你就不要危言耸听了,吓坏了雅儿可怎么是好。”琴妃一句话堵住了龙浩然的嘴,轻拍雨月的手安抚道,“没事的,你不用听他胡说,我这几个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不用担心,定保你平安。”
雨月听了对琴妃会心的一笑,不再理会龙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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