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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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和霜语回到泶山五大殿的时候是夜晚。一个人都没有,很安静。
霜语环顾着四周,说:“苍穹,你觉不觉得这里的夜晚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
苍穹回答说:“是雾。”
就在苍穹和霜语对话的时候,四周的雾更加浓了。
我在这里呆的时间比苍穹和霜语要长,但是在我的印象中,五大殿这里是不起雾的。而且整个泶山也是不起雾的。至于原因嘛,我不知道。
忽然,苍穹身体好像被抽空了一般,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霜语也一样,她看着苍穹,非常吃力地说道:“怎……怎么……回事?”
这时苍穹也倒在了地上。他们两人的头脑都很清醒,可就是没有力气了。他们是中毒了。
霜语还想说什么,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苍穹也一样。他们只能躺在地上,除了能够维持微弱的呼吸以外,什么事也不能做。过了很久,雾开始逐渐散去。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人。等到再过一段时间,雾已经完全散尽后,苍穹和霜语看见了朱雀鞭,还有青龙爪。龙破用一种令苍穹感到十分讨厌的轻蔑的眼神看着苍穹。苍穹看见他的嘴动了动,可是苍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此时苍穹力量流失的速度突然再次加剧,连撑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感觉有人将他抬起,然后往别的地方抬走。再接着,苍穹昏迷了过去。
一些喽罗走来将苍穹和霜语抬进了青龙殿的牢房。龙破拿走了霜语掉在地上的白虎刀,但瞧也没有瞧一眼苍穹掉在地上的血剑。我突然想起那条白巨龙说的话。于是等他们所有人都走后,我落在血剑旁边,将血剑抽出。仔细看,慢慢看,却怎么看也不像一把神器。——不对,就算是神器,我能看出来?还是算了。
龙破他们是把苍穹和霜语关起来了,那么只要给苍穹和霜语其中一人解毒外加一把可以劈开牢门的武器就可以将他们都救出来了。这好办。
我立即飞回白城,在大教堂晃了一圈。夕月还在面壁思过,于是我很轻松地从夕月房间里将玄武剑叼走。然后我又飞回泶山,去玄武殿后的悬崖下。这里是苍穹的鲜血结界。这里所生长的植物全部都拥有奇异的法术力量,原因是苍穹的血。
奥精灵与人族不同。奥精灵一旦中毒,所有的毒素一定会一点不剩全部进入血液中。解毒的话不需要专门的解毒药剂,只需要用法术或者其他方法将血液净化一次就行了。而一个奥精灵自己的鲜血结界中所生长出来的植物一定能净化这个奥精灵的鲜血。所以这个鲜血结界中到处都是解药——这就还得感谢北护法了。至于霜语,仔细想来,奥精灵中毒因为毒素会转移到血液中去,而人族中毒毒素会到它应该到的地方去,所以就算中同样的毒反应出来的症状奥精灵和人族也有可能不同。而现在苍穹和霜语的症状是一样的,倒推过来的话可以说明这雾毒的毒素应该本就是进入人血液中去的。也就是说霜语体内的毒素也在血液中,那么这果子既然可以净化血液,就有那么一丝丝可能可以解霜语的毒了。
我将两个黑色果子带了出来,飞到关苍穹的牢房窗边。这毒够厉害的,我从白城到泶山打个来回已经是一天一夜了,他竟然还在睡。只好啄他几口了,反正他不会法术,出血了法力损失了就损失了,不用我负责。
苍穹醒来后,我将黑果子扔在他手中。
苍穹吃力地问:“是给我吃的吗?”
我想:这有别人吗?
他接着又自语道:“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
苍穹擦也没有擦便放进了嘴里。对于现在的苍穹来说,这个像葡萄一样质地的果子放在嘴里也如同石头一般坚硬,费了好大的力气后,苍穹终于咬下去了一口。当苍穹的舌头接触到果子流出的汁水时,苍穹突然感觉到果子似乎变软了。于是苍穹才有了咀嚼这个果子的力气。完全吃下这个果子后,至少他看起来是恢复体力了。他说道:“原来这是解药。”
然后他把另外一个果子也吃了。
这下轮到我郁闷了!这是让他给霜语的啊!
吃了就吃了,这没办法。接着我把玄武剑给他。他便愣了老半天。
我还有些生气,想:看什么看!这个不能吃是吧?这是给你开门的,不是让你拿着发呆的。而且这是借的,用完了之后我会还的!
半晌之后,苍穹终于挥剑砍碎铁窗,跑了出去。四周仍然非常安静。苍穹回到之前倒下的地方,血剑还在那里,苍穹走过去捡了起来。我立即俯冲而下,撞下苍穹手中的玄武剑,叼起就飞往白城。
苍穹只能在地上对我指手画脚了。我飞在空中,也有一丝犹豫,作为苍穹的朋友我这样对苍穹好吗?这剑留在苍穹手上不也很好吗?——不对,把剑留下就太对不起夕月了。更何况,苍穹拿血剑玄武剑都一样,玄武剑留夕月那还有大用场。
不过现在就这么飞走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又折回去。
苍穹已经将霜语找到并**来了,不过有追兵,而且是很厉害的追兵——龙破和艳乌。他们四人就在五大殿四周跑来跑去,追来追去。
霜语这时已经醒来,她仍旧没有恢复体力。霜语看了看后面追来的龙破和艳乌,便知道了现在的情况。她说道:“苍穹,你的毒已经解了,放下我吧,你一个人可以安全离开的这里的,但是有我的话,你办不到。”
而苍穹只是说:“你现在别说话。”
如霜语所说,苍穹若不放弃霜语,两人都逃不掉。哎,谁让苍穹自己把两个果子都吃了呢。
苍穹立即背着霜语朝玄武殿奔去,跑到玄武殿后苍穹练身法的悬崖边。龙破和艳乌紧随而至。苍穹对霜语说:“抓紧我!”
当苍穹感觉到霜语抱住他的手又紧了些后,便跳了下去,就和小时候练身法一样,站稳,再跳……
看来苍穹不笨。在悬崖这种地形上,苍穹就算再背两个人,凭龙破和艳乌的身法也追不上。苍穹自己是可以随意进出他自己的鲜血结界的。而且他要出这个悬崖也必须进入那个结界,他一定会看到那些黑果子的,能不能解霜语的毒就看她的运气了吧。

我则放心地返回白城。
我还了玄武剑之后再次返回泶山时,苍穹已经回到五大殿上来。但是只有他一个人。
在通灵殿前,几个圣门门徒围着一堆火聊天。苍穹正准备上去收拾掉他们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响了起来。又是一个圣门门徒。骑马来的那个门徒下了马,问道:“龙破和艳乌呢?”
“到悬崖下追苍穹和霜语去了。”
“那白虎刀拿到了吗?”
“在这呢。”
烤火的门徒将白虎刀拿了出来,交给骑马来的门徒。那人收下白虎刀,上了马。接着说道:“等龙破和艳乌回来后告诉他们,按原计划行事。”
骑马的门徒拿着白虎刀准备离开了。苍穹追了过去,将那人斩落,拿回了白虎刀。然后跑到通灵殿前,将那些烤火的喽罗也一并收拾了。
突然间,我的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接着,出现了奇怪的幻想。思维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我隐约听见一个声音——“孩子……夕阳……进来……我的孩子……夕阳……进来……”这个声音仿佛是直接传到我的脑海里,没有通过耳朵。我伸手向前摸索——等等,我怎么会有手的?——环顾四周,不对,这里不是我刚才呆的地方,而是——不是吧,我发现我现在的视觉听觉感觉触觉全部是苍穹的!
苍穹继续朝通灵殿走。
我知道了,我的思维因苍穹的鲜血结界而生,在某种时候可以与苍穹的思维相联。而对于一个奥精灵来说,通灵殿是他们最神圣的地方。苍穹潜藏的法力在通灵殿前产生振荡,而我又在附近,所以我的思维接上了苍穹的思维。
我心下大喜,这样一来我不就可以告诉苍穹那些事了!
但随即我便发现——靠,这思维连通是单向的。也就是我通他的思维,他却不通我的思维。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孩子……夕阳……进来……我的孩子……夕阳……进来……”
谁是孩子?谁是夕阳?——是苍穹?
一股神秘、莫名、奇怪、强大的力量在吸引着苍穹,驱使苍穹走向通灵殿。
在天罚部落,通灵殿是主殿,领主和四大护法住这里面,部落议会也在里面。苍穹虽然是玄武殿的第一杀手,身份不低,却也是没有资格进入这里的。而且苍穹在天罚部落生活了十八年,却也从未踏进这里半步。这里面十分昏暗,不像玄武殿那样有可以投进阳光的窗子。苍穹先走了出来,在火堆里拿了一个火把再进去。苍穹所看到的,是四处落满了灰尘和蛛网,完全就是一副多年搁置的样子。苍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这里不是部落议会的所在,领主大人和四大护法居住的天罚部落主殿吗?怎么会是如此一副破落的模样?苍穹开始在通灵殿里寻找起来,寻找一个有人呆过的地方。可是苍穹找了很久很久,所找过的地方,全部都是布满灰尘与蛛网的房间。那么领主和四大护法,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议事?部落议会又是存在于什么地方?这实在太奇怪了,领主和四大护法以前究竟在这里面干什么?——他们应该什么都没有干,否则这里就不会是这样一副光景。那么他们又到底在哪里议事?
苍穹脑袋里乱透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多年来对天罚部落的所有疑问全部涌上苍穹心头。首先是他的身世,北护法告诉苍穹说苍穹是他拣来的孤儿。他发现时苍穹时苍穹是用一块黑布包着的,苍穹的父母也没有在布上对苍穹的身世留下只言片语。照这样说来,北护法应该对苍穹的出身一无所知才对,但是他却知道苍穹的生辰;天罚部落没有田产,没有买卖,也不是雇佣军,杀人是没有回报的,那是靠的什么维系部落庞大组织的开销;部落议会的成员除了领主和四大护法还有没有其他的人;还有最大的一个疑问,杀人的目的是什么。部落里流传的关于“奥精灵、黑精灵、背叛者”的这个传说苍穹信,但是苍穹不相信部落真的为了这个传说而杀人。原因很简单——如果真是这样,天罚部落就应该受到世人的尊重,而不是仇视。
苍穹开始感觉到迷茫,感觉到可怕。苍穹现在所接触的应该规划为三大阵营——红石教、圣门、天罚部落。苍穹明明就是红石教的敌人,夕月却不敌视他,目的未知;圣门子玮的阴谋诡计对苍穹来说永远都不会是好事;天罚部落,是苍穹最熟悉的,但现在,却仿佛又是苍穹最陌生的了。
其实苍穹根本就不知道,部落议会究竟想干什么。
这些问题,是苍穹目前必须想清楚想明白想透彻的。但是,这些问题却弄得苍穹心烦意乱。
恍然间,苍穹注意到了一个挂在墙面上侧对着他的的木框。它侧面的框架,没有一点点的灰尘。怎么可能——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甚至包括墙壁都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而它却没有。苍穹不禁好奇地走到了它的正面。眼前的东西让苍穹吃惊得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面落地镜子,镜面上没有一点点灰尘。而这并没有什么,苍穹所惊讶的是,苍穹在镜子里竟然没有看到他自己!
等苍穹的惊讶平复以后,苍穹再次仔细观察镜子里面的东西——没错,照出了苍穹身后这个满是灰尘与蛛网的破落房间,但是,里面没有苍穹的镜像。不经意间,苍穹伸出了手,想要抚摸一下这面奇怪的镜子。当苍穹看到他的手触到镜子的时候,苍穹的手上却没有丝毫的触觉,仿佛仍旧停留在空中一般。苍穹不禁将手再往前伸了伸,结果是苍穹的手竟然伸进了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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