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想当太监的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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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肥在一品太医府一住就是近两个月,随着内功心法的修炼,他的头脑日渐清明,思考的事情也逐渐多起来,尤其是琢磨自己的过去。
他的过去,仿佛只是从遇到“神仙姐姐”开始,短暂的不可思议!
可是,他在日常生活中,总能感觉到一些似曾相识的东西!就连这个时代,似乎都有一种模糊的熟悉感!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曾在梦中出现过,连自己身处的大唐盛世,有时也如梦境一般似曾相识!
梦中的大唐,太荒谬了!
王肥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来读书,特别是史书和道法典籍,他的记性依旧超强,进境自是飞快,对于当朝的一些事情,也了解了不少。
今年是当朝皇帝李隆基改年号为“天宝”的第二年,各地都有道家祥瑞出现,道门,一时间到了最显赫的时候。
每天,有多少人登上终南山,渴望沾上点道家名声,寻求入仕的“终南捷径”。
大唐,李隆基,道家……
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总在心里似隐似现的跳动,仿佛带有一个又一个的谜团。
王肥不太喜欢这种微妙的感觉,一门心思的读书和修炼铁布衫功法。
一品太医府依旧平静如常,唯独鱼太医探望得非常殷勤,以他的医术,在太医署算不上拔尖的,能够当上从七品医令,靠的就是对太子李亨的忠心。如今太子要他借太医身份结交一品太医府的人,他能不勤快嘛!
不过太医府的人都不爱结交外官,对他从来都是不冷不热。鱼太医也无法,只好借着与王肥的约定,来找些话头。
当初,他请王肥阉割自己的亲侄子,其中也有拉关系、套近乎的意思,此人也真算得上无孔不入的老官僚。当然,王肥的刀工手艺也是没话说。
这一日,王肥打算回仁和堂继续学医,鱼太医听说后,乐颠颠的跑来相请,“王肥兄弟,先跟老夫走一趟吧,当初你可是答应我的。”
牛大早就听说他们有这么个约定,却不知具体内容,疑惑的问道,“宫内御医解决不了的病症,把王肥请去就有用么?”
鱼太医神秘的一笑,“此病,非王肥兄弟不能诊治!”
以王肥的记性,自然忘不了当日的承诺,他点点头道,“好,先跟你走!”
牛大还是不放心,决定一起跟来。能请到牛大总管上门,鱼太医高兴还来不及呢,于是,三人同上了马车,一路在朱雀大街上飞奔。
鱼太医的这个宅子就在皇城以下,在东市边上的安邑坊,远远看去,颇有气势。这里是长安城有名的富人区,相邻的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宅第,算得上寸土寸金,这样的宅第,没个几十万银钱,是买不下来的。
牛大赞叹道,“太医署的薪俸有这么丰厚么?能买如此豪宅!”
鱼太医脸面一红,低声道,“区区从七品医令,薪俸微不足道。这座宅子是太子殿下赠与下官的。里面请!”
三人进了豪宅,立刻听到喧闹呼喊声,还夹杂狗吠鸡鸣,把这座宅第华美尊秀的气象糟蹋得干干净净。
王肥也觉得奇怪,问道,“有事情么?”
鱼太医连连叹气,摇头道,“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子,天天邀一帮狐朋狗友斗鸡斗狗,我又没时间管教,唉!”
他加紧脚步往宅后奔去,王肥和牛大也跟了上来,三人穿过回廊,到了后院,只见一帮子纨绔青年,围成一个大圈,其中有二人各牵一条大狗,两人手中绳索一放,两条狗立刻对扑上来,好一阵撕咬,花园内的青石地面上已经洒满了狗血。
“混帐,混帐!”鱼太医气的发晕,提起袍角就冲过去,指着他们一阵怒骂,“滚,还不快滚,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
在场的都是首都长安的地痞无赖,见惯了大场面,看到鱼太医穿的不过是从七品官服,带的随从又少,都不甚惧怕,反而都满脸不屑,挑衅的望着他。
“朝恩!还不让他们都滚出去。”鱼太医见自己的话语没有分量,转而对其中牵狗的青年大吼。
“二叔,何必这么大火气!”那个青年嬉皮笑脸,挥挥手呼喝道,“走吧走吧,改天再来玩,回去把狗养结实点,别一上来就脚软它娘的。”
见到这群痞子们鱼贯出了大宅,鱼太医脸色稍稍平和一些,他指了指身后的牛大和王肥,“这二位是一品太医府的牛总管和王肥兄弟,还不快来见礼。”
“鱼朝恩见过二位爷!”青年颠颠上来行了礼,目光落在了王肥身上,顿时变得炙热起来,“肥爷?莫非您就是痛打李相公儿子的铁血肥侠?”

王肥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铁血肥侠”,这么拉风的名字,听起来怪别扭的。
鱼朝恩兴奋的大笑,“真没想到,能见到长安城的英雄,肥爷,请受小人一拜!”
牛大见到这个青年前后判若两人,微微感到惊讶,不由得问了句,“你好大的胆子,当众揭李相公的短,不怕被他报复么?”
“整个长安城的老百姓都对李林甫敢怒不敢言,他如此不得人心,恐怕末日也不远了!”鱼朝恩冷冷一笑,“肥爷能当众痛殴李林甫的儿子,我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牛大心中暗暗一惊,此人虽然狂妄了些,倒很有些见识,居然敢预言李林甫的倒台。
要是再这么说下去,传到李相公耳中,那可就糟了,鱼太医赶紧打住话头,赔笑道,“几位到会客厅里说话!”
到了厅内,鱼朝恩率先问道,“二叔,今日你带两位客人过来,莫非有要事要谈,朝恩是否该回避?”
鱼太医摇了摇头,“今日之事正与你有关,朝恩啊,你不是一再想去伺候太子殿下么?二叔给你找的医生到了,就是这位王肥兄弟。”
牛大听到这里,立刻觉察不对劲,厉声问道,“鱼太医,伺候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鱼太医正要发话,鱼朝恩抢先说道,“朝恩一无所长,唯独精通提笼架鸟,熬鹰斗狗,天生伺候人的狗腿子命,大丈夫即使当奴才,也要当一等一的奴才,朝恩打算切掉烦恼根,去给太子殿下做太监。”
王肥此时也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自己要阉割的人,竟是这个神气活现的青年,想想活生生去切掉他的蛋蛋,顿时觉得下不了手,不禁问道,“你好好的,为什么去做太监呢?”
牛大也是又惊又怒,喝道,“大丈夫顶天立地,什么不好做,去做太监,你是不是疯了?王肥,咱们走!”
鱼太医见他要离开,赶紧劝阻道,“牛总管,王肥兄弟正是我请来的医生,当初就约好,替我的侄儿阉割!”
“混帐,我的兄弟是长安城的名医,岂能给你做这种下贱的事。”牛大越发愤怒,指着鱼朝恩骂道,“天下那么多路你不走,偏偏去当太监,绝了自家香火,你还算人子么?”
“哼,牛大总管,还轮不到你来管教我。”鱼朝恩冷冷道,“大丈夫无权无势,跟太监又有什么分别?要说太监,高力士高公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人跟他提鞋都不够资格!我心意已绝,肥爷,二叔常夸您手艺好,就替我做了吧。”
王肥有些犹疑,他不为别的,只觉得这个鱼朝恩好好的一个人,要把他的蛋蛋切掉,确实是个残忍的事情,他从来都是治病救人,还没做过此等伤人的事情。
牛大深知王肥的脾性,继续蘑菇下去的话,多半是要接下这个活了。他赶紧拉住王肥的手,说了声“借一步说话”,便把他拉到了客厅之外。
“傻蛋,这个事你绝不能答应!”牛大劝道。
“为什么?”
“唉!我看那个鱼朝恩可不是什么好人!”牛大叹了口气道,“他仗着叔父受太子信任,做了太监后,必然能伺候太子,等到太子登基,他也就一步登天了,你看此人野心大不大。”
王肥愣了愣,他可没想到这么多沟沟坎坎,不解的问,“那不是挺好么?”
“好个屁!”牛大恨不得给他一爆栗,“这个家伙为了权势富贵,连自己的蛋蛋都可以不要,以后等他得了势,有什么坏事做不出来?恐怕都不会放过咱们。”
王肥听牛大这么一说,也感觉鱼朝恩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越是这么想,他越觉得自己可以狠心下手了,反正阉割的又不是好人,于是泰然道,“反正他要做太监,找谁阉割都一样,不如我来做吧!”
牛大又气又怒,这个王肥怎么天生的闷驴脾气,认准的事,死活都劝不回来。他生了闷气之后,确实也无可奈何,王肥说得不错,不管你做不做,你还管得了人家铁了心做太监?
饶是如此,他对于这个鱼朝恩还是万分厌恶和警惕,此人野心如此之大,而且又有见识和胆量,将来一定是个大祸患。
确实如此,十几年后,鱼朝恩等太监擅权乱政,手段阴狠不在李林甫之下,把个风雨缥缈的大唐王朝一次次推向万劫不复之地。牛大对鱼朝恩的鄙视和怒骂,则变成一颗仇恨种子,以至于多年来纠缠不休。
当然,这些是和小说无关的题外话了。
百度:鱼朝恩,唐朝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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