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遇韩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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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回来啦,去报到了没有?”程士杰看见长英提着行李走进寝室,赶紧上来帮他接过了行李。
“长英你回来啦。”余孝贤紧跟着他说。寝室里其他几个也纷纷上来招呼他。
“去过了。”长英答道。
“给你,这是我妈让带给你们吃的,拿去分分。”长英顺手把手里的一盒点心朝余孝贤怀里一塞。余孝贤嘿嘿笑着边接边说:“这怎么好意思,又带那么多吃的,谢谢伯母啦。”说完,转身冲其他人喊:“兄弟们,长英带好吃的来啦,快来吃。”
寝室里其他几个笑着答谢长英,拥着余孝贤分点心吃去了。
“嗳,这次回去怎么样了。定了?”程士杰把长英拉到一边问。
长英顿了顿,低声说“定了。”
“感觉怎么样?”程士杰问。
“没啥,定了就定了吧。”
“那你以后可就不是自由之身了,呵呵。”程士杰取笑道。
“你可别到处乱说啊,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说我思想落后。”长英急忙叮嘱他。
“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大喇叭。”
“这次回去遇到我哥了。”长英换了个话题。
“哦,他怎么样了?”
“还好,从他身上我看到了战争的残酷。”长英神色低沉地说。
“好像很恐怖?”程士杰问。
“是残酷,很残酷。看到他身上的伤疤我就感到痛心。”长英心痛地说。
“怎么,他在哪儿打的仗?”程士杰问。
“在长城……”
这时余孝贤几个分完了点心,过来围着长英,说:“老程,你还不过来吃?我们都快吃完了。哦,对了长英,晚上我们约好了去俱乐部,你去不去?”
“不去了吧,明天就要上课了,晚上得准备准备。”长英回道。
“真的认为你不是自由之身了?”程士杰朝他挤挤眼揶揄他。
“什么呀,你又乱说。”长英赶紧阻拦他。
“什么不是自由之身?”余孝贤问。
“哦,长英这次回家,他爹妈让他乖点,好好学习,不要跟你们这些人混在一起玩疯了。”程士杰笑笑,替他把话圆了过去。
“我们怎么玩疯了?正当的娱乐还是要的嘛!”余孝贤有些不平地说。
“好好好,没玩疯没玩疯。长英,你就去吧,你看小余嘴上都要挂油瓶了。”程士杰好笑地说。
“好吧,一起去吧,我作东。”长英笑了笑,余孝贤的小孩子气让他产生了兄长对小弟的宠爱感。况且,早上跟父母兄长辞别时心上的那股伤感还没有过去,心里觉得闷闷的,也想找个地方去发泄一下。
在班里长英算是手头比较宽裕的一个,除了学员补贴外,家里还不时寄一些钱来,这次回家,临走时父亲又塞给他一些钱。不象有些家在战区的学员,只能靠政府补贴的学员费生活,手头紧巴紧巴的。余孝贤也没多少钱,甚至有时到月底了还要向别人借,故长英先把话放在头里说由他作东,省了余孝贤他们的一笔支出,余孝贤高兴地连呼“长英万岁”。
晚上,长英、程士杰、余孝贤、大李、邵文海几个人早早地到了俱乐部,找了视线好又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下,长英点了几瓶啤酒和一些下酒的零食,几个人悠闲地坐在那里边喝酒边欣赏音乐。
俱乐部内灯光昏暗,几束红绿彩灯的光晕疏懒地洒在吧台上、舞池里,舞台上二名乐手正一脸陶醉地演奏着一首流行乐曲,曲调舒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酒精和烟草混合在一起而产生的味道。闻了这种味道,起先会让人的神经舒缓开来,大脑便慢慢混沌起来,人懒洋洋地有了一种蒙胧欲睡的感觉;闻多了以后,就会觉得人体内的某些末梢神经开始兴奋了起来,在酒精的刺激下,有一种飘然欲醉的感觉;再后来,人的感官对这种味道就麻木了,继而想去寻求感官上的进一步刺激,这时如果音乐再洽如其氛的转换为激烈的乐曲,在酒精的作用下,大脑皮层兴奋到了极点,人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些亢奋的行为,大笑的、尖叫的、身体不由自主随着乐曲声摆动的,整个人沉浸在一种不受自己控制的兴奋里。长英不太喜欢这种味道,事实上他讨厌任何能左右他冷静思考的东西,一走进俱乐部,他全身的细胞都不自觉地全部起来抵抗这种味道,然而他的整个人,却依然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悠闲地喝着酒,偶而和其他几个人低声地谈笑,一点儿也看不出他心里正在进行的激烈斗争。余孝贤和邵文海却好像很享受这种味道,而且能看出来随着体内酒精的一点点增加,他们兴奋的程度在一点点增强,他们两个正划着拳,而且笑闹的分贝也在一点点增大。大李仍是一付憨憨的表情,出身西北农村的他,还是不怎么适应这种灯红酒绿的环境,犹如一头北极熊聚然出现在热带森林里,样样都新鲜却样样都危险。程士杰懒散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里拿了一杯酒,却不喝,也不说话,若有所思地盯着舞台上的乐手。
“你知道吗?最近小余经常来这里。”程士杰突然对长英说。

“哦?是吗?”长英有些奇怪。
“听说有一个他心仪的女子在这里出现过,他就经常来这里等她了。”程士杰说。
“是吗?学校里不是规定只能周末来吗?”长英更奇怪了。
“平时他也偷偷地来。”
“要是给学校里知道,他可就麻烦大了。”
“我劝过他了,他就是听不进去,要不你去劝劝他,他比较肯听你的。”程士杰有些无奈。
“也好,回头我劝劝他。”长英答道。
随着三三俩俩的人陆续进来,俱乐部里的人渐渐多起来,那烟酒味道也越来越浓重,人声也嘈杂起来,音乐不知什么时候由舒缓变成了一种张扬曲调。来这里的军官大多都带着女伴,三五一桌地围在一起,打牌的、喝酒的、划拳的、调笑的,使俱乐部里充满了一种轻浮腐漫的气息。
这时看见毛兴才横叼着一根烟耀武扬威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了四五个人,一看就是平时他们一帮子的人。
“哼,这小毛子也是俱乐部里的常客了。听说他几乎天天来。”程士杰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就兴他天天来,不兴我天天来?”余孝贤不服气地说。
“你能跟他比?他上头有人照着,你有吗?”程士杰恨他的少根筋,不客气地回敬他。
“哼,制度面前人人平等。”余孝贤嘟着嘴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学校里知道了就麻烦了,再说你那点补贴,够这儿的花销吗?”程士杰苦口婆心地劝他。
“老程这都是为你好,你还跟他斗嘴。”大李插进来不平地说。
“是啊,小余,别看老程说得难听,那是他关心你,怕你有事儿。”长英也跟着劝。
“嘿嘿,我知道,我知道。老程对我好我知道。前段时间不是放假吗,才多来了几趟。等开学了后,我保证照规矩行事!”小余冲程士杰不好意思地笑道,并信誓旦旦地举起手保证。
“我说小余你怎么尽往这边跑,你是来看谁的呀你?”邵文海趁机逗他。
“嘿嘿,嘿嘿,还不是韩亭嘛。”余孝贤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
“嗬,你小子眼尖啊,就是上次在联谊会上跳舞的那个?”邵文海冷不丁在他头上打了个爆栗,玩笑地问。
“哇,又打我,不告诉你了。”小余捂着头,一脸的痛苦状。
“嘿嘿,他打得又不重,你没那么痛的。”大李傻傻地揭穿他的装腔作势。
“大李,你,你就这本事,你就会傻笑,再笑,再笑,笑得你傻掉我傻掉我们大家一起都傻掉。”余孝贤转头又来攻击大李。
“我怎么看见有只刺毛虫在这儿啊。呵呵。”程士杰又揶揄他。“女主角到了,你再不看就错过了。”随而他又跟了句。
“在哪儿,在哪儿?”余孝贤赶紧问,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嘿!是她,是她!”
长英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只见从门口进来两男两女,女的都穿着洋装裙子,很时髦,走到门口,她们轻轻脱下身上的大衣,交给身后的男伴,由男伴递给走上前来的侍者。其中一个轻笑地对身后的男伴低声说了些什么,男伴含笑点着头,然后四个人朝里面走去。路过长英他们一桌时,余孝贤低吸了一口气,轻叫:“就是她,就是她!”那女子似乎听见了他的叫声,目光向他们扫来,冲着他们这边一笑,然后径直走了过去。那笑容就像明星遇见影迷一般那么职业化,似乎有高人一等的感觉。长英看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余孝贤却像陶醉了似的说:“你们看,你们看啊,她冲我笑呢。”
“你少来了你,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冲着你笑的?”邵文海说。
“只要我认为是冲着我笑就行了。”
“还够痴的啊你。”
“嘿嘿……你们听,这个流行的曲子真好听。”
“流行的就好听?”
“那么流行,能不是好东西吗?”
“那流行感冒也是好东西?”
长英好笑地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斗着嘴,目光闲闲地四处周游。他看见那四个男女已经落了座儿。这时小毛子走到了他们那桌跟前向他们敬了一圈酒,随后又涎着脸单独向那女子敬酒,那女子好像推拒了一阵,便一仰头也全喝了。由于隔得远,光线又暗,长英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哼,小毛子这只死皮赖脸的东西,看见漂亮姑娘就要粘上去!”余孝贤恨恨的说。
“你不是也一样,看见漂亮姑娘就眼直。”程士杰说。
“小余呀,自从联谊会上看见了韩亭后,三魂去了俩!”邵文海又接了句。
“我那叫欣赏,这是一种很纯洁的感情。就像欣赏漂亮的花朵一样,只会欣赏不会折的。”余孝贤忿忿地辩道。
“哎呀,我们的小余还真是纯洁得很啊,哈哈。”程士杰取笑他。
大家也跟着笑起来。
“就是,你们看这韩亭漂亮吧?”余孝贤听了他的取笑还真的很享受,随而得意地问。
“漂亮,漂亮,漂亮。”大家觉得他有点无可救药,便纷纷附和。
“隔这么远哪看得清呀?”大李倒是说了实话。
这是长英第一次遇到韩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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