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疗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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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英心里又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他的手终于能够治疗了,但也担心韩医官是不是会“出卖”他,把这事告诉校方?他怀着心事一整夜辗转不能安眠。好容易熬到中午,食之无味地扒了两口饭后,寻了个借口,急急忙忙往校医院去。
中午,校医院里冷冷清清地。现下时正是春睏乏人的季节,病员们都午睡了,医生、护士们也都关起门来或午休或几个一堆地唠嗑子。韩医官的办公室走廊的最里间,长英提着心走在幽长的过道上,唯恐哪个门里突然窜出个人来抓住他问长问短。
长英来到韩医官的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长英站在门外轻轻喊了声:“报告。”
“进来。”韩医官应了一声。
长英推门进去,只见韩医官戴了付老花镜,斜靠在椅子上闲闲地看着报纸。见长英进来,说道:“你来啦。”站起身摘下老花镜,走到门口,往外四下里看了看,把门外的工作牌翻转过来换成“休息”字样后关上了门。韩医官带长英来到里间,让长英躺在诊疗床上,褪下长英右手的袖管儿,仔细地查看起来。长英右肘下的淤青黑中泛紫,淤血把表皮撑得鼓鼓的,紧绷着的表皮油光光地似是马上要被撑破似的,煞是恐怖。韩医官在乌青边上轻轻按了按,长英痛得直冒冷汗。他轻笑安慰长英:“这块东西看上去可怕,不过不要紧,过几天淤血收了就会好,等下我给你涂点云南白药,让它褪起来快点。”说着,他又逐个按动长英的手指,看到长英的手指没啥反应,皱眉道:“麻烦的倒是这个,当时你受伤的时候可能是正好撞到了肘关节附近的神经了,所以治起来就比较麻烦了。现在我先给你针灸。”说完,转身从橱里取出一套银针。
“能够治好吗?”长英忙问。
“治是能治好,就是比较麻烦,如果你受伤当日就来诊疗的话还好点,拖了那么长时间,治起来就比较费事了,时间也要长一点。”韩医官一边说一边在**道上熟练地下针。
“要多长时间?”
“大概要针灸一个月左右吧。但还要看你自己的恢复情况了,我也不好说。”韩医官道。
“可我马上要解除禁飞了,我没有多少时间。”长英急了起来。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韩医官安慰他道。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一皱眉说:“不过,下周一我就要去洛阳分校负责那儿的招生体检,大概要在那儿待三个星期左右。”
“那不是没人帮我治了?”长英更着急了。
“别急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韩医官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你这伤要用针灸来治,那就得找个会中医的,又要能帮你保密,这倒有点麻烦了,得找个可靠点的人。”他边想边自言自语地说。长英焦急地看着他。突然他眼光一转,高兴地对长英说:“要不这样吧,我去洛阳的这段时间,就让我女儿给你针灸吧,她打小跟我学过中医,也会使针。”
“可……”长英犹豫着刚要开口,韩医官紧接着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关照她帮你保密的。我女儿平时挺稳重,不会出乱子的。”看着长英疑虑的眼神,韩医官笑了笑说:“你还不认识她吧,她是我们医院的见习医生,叫韩亭。”说完,他走到外间拿起电话拨了号,一会儿便听他说:“喂,亭亭吗?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韩亭很快就到了。
一进门,她便调皮地对韩医官说:“爸爸,大中午的找我什么事?不会为了训我几句就把我叫来吧?”
“爸爸现在哪敢训你啊,我的小韩医生。这不,爸爸有事要求你呢。”韩医官宠爱地笑道。
“哦,爸爸也有事求会我?今天你得罪妈妈啦?”韩亭故作神秘地凑近韩医官说。
“什么话!你个小丫头!”韩医官故作生气地板起脸,却又一下子忍不住又笑了出来,说:“你呀,就是会胡说。”
韩亭笑着做了个鬼脸,道:“那是什么事?”

“爸爸今天交给你的可是件重要的事,你跟我进来。”韩医官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说。
两人走到里间,韩亭看到躺在诊疗床上的长英,疑惑地望向她父亲。韩医官指着长英道:“这就是我要交给你的重要事情。他的手受伤了,需要针炙,可我下个星期要去洛阳,在我去洛阳期间,由你给他做针灸,爸爸交给你的针灸术你可没忘吧。”
“没忘,怎么敢忘呢。在哪几个**位施针?”韩亭半俏皮半认真地说。于是,韩医官把要施针的**位仔细地给韩亭讲了一遍,又让韩亭复述了一遍,确认她没有记错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压低了声音郑重地对韩亭:“记住,他手受伤和你给他针灸的事不要对任何一个人讲,如果给校方知道就麻烦大了,他就可能被取消飞行资格的。”
“啊?”韩亭惊讶地用手掩住了口。“这么严重啊,他是怎么受的伤?”
“飞行事故。”韩医官简短地说。
韩亭又朝长英看了看,眼中疑问重重,轻声地问她父亲:“是不是前几天的那桩飞行事故?”
韩医官看看她,默默地点点头。
韩亭走到长英跟前,仔细地看了看长英,“哼”的一声笑了,对长英道:“原来是你呀,这两天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主角就是你呀。瞧你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怎么着也不像个彪悍人物,怎么敢背着那些美国祖宗搞自己那一套呢。”
长英看她笑盈盈的样子不像是成心挖苦,便苦笑了下自嘲地说:“我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现在成了公众人物。”
“你还真挺勇敢的,那么一架破飞机也敢开上天。”韩亭又道。虽然话里有些揶揄的味道,但语气柔柔绵绵的却让长英听了很是舒服。
“那不是没办法吗?好的教练机又不让我们飞。”长英无奈地说。
“可你们这么练是为了啥呢?”韩亭又问。
“还不是想到了真要打仗的时候能起点作用,保命呗。”长英老实地说。
“还没到打仗就在想怎么保命了呀。”韩亭“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不以为然地说。
“打仗是讲究如何去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又不是自已送去当活靶。”长英认真地分辩道。
“对,长英说的很对,打仗也是需要自我防护。我说亭亭,今天你咋有那么多问题呀。”韩医官怕长英尴尬,插进来为长英解围。
“呵呵,是什么人要劳我这个老兽医出马,我当然得问问清楚喽。”韩亭调皮地笑道,像老学究般作势掳了掳下巴,假作那儿有胡子似的。她是见习医生,来找她看病的病人不多,她闲暇里便给一些断腿腐脚的流浪狗、流浪猫之类治伤,故而常自嘲自已是老兽医。
长英听了不禁一笑,韩医官更是无奈地指着她道:“你呀,就是没个正经。”随而一正脸色道:“玩笑归玩笑,长英的伤你可得认真去治。针灸一定要坚持,必要的时候还要做物理治疗,这些是云南白药,他皮下有内出血。”又把治疗的要点细细地跟韩亭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韩亭认真地点点头。好转过头看着长英,说:“你叫长……长英是吧。”
“罗长英。”长英忙告诉他。
“罗长英,罗长英就是你呀,我知道,我记得我们通过几次电话的。我是韩亭,你也可以叫我小韩医生。你放心,冲着你这身反骨,我也会尽力帮你的。”她盯着长英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说,轻柔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坚定,让长英听了便像服了一颗定心丸一般有了依靠。他回望着韩亭,午后的阳光在韩亭的身上笼了一圈光晕,照在她的白大褂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好像她本身就会发光一般。她的眼睛亮亮的,眼神清澈,宛如两颗晶莹剔透的黑水晶,她神情柔和,脸上透出一种温暖的光辉,使长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踏实感,这是他受伤以来第一次有了踏实感,如释重负。
努力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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