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战斗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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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丛林外
冒险者气喘吁吁,夺命狂奔,终于从那恐怖之地逃了出来。一个同伴已经死了,他必须尽快回到城中,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给队长凯奇知道,并报告给行政厅。
桀!桀!
咝!咝!
噩梦般的声响从身后传来,让他心脏猛地一缩,回头望去,入目是一张泛着幽蓝色光泽的巨大蛛网,正向他迎头罩来。他挥剑砍去,却是徒劳,那蛛网无比坚韧,岂是那么容易被损坏的?蛛丝粘到他皮肤上,顿时令他感到一阵软弱无力,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绝望,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同伴就那样毫无声息的被捆成一团。渐渐的,他的精神变得恍惚,隐隐约约之间,看见一只巨大的蜘蛛爬过来。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心中感叹着:“这就是我的结局啊,死在冒险的途中,也算不错了。。。”
在这个世界的部分冒险者看来,冒险者为冒险而死,那是死得其所,求仁得仁而已,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与此同时,议事大厅中,正发生一场争执。
“这不可能!”第七大队总队长马克鲁斯脾气比较急躁,立刻质疑道:“除非是我们这些人,我们这种实力,否则的话,别说是一个学生,哪怕是我手下实力最高的中队长,也无法独自除掉一只首领魔兽及其率领的亲卫魔兽!凯特大人,恐怕你这个消息有误吧!”
“报告这个消息的是凯奇冒险者小队,这支冒险队伍诸位应当多少有点耳闻吧?其队长凯奇在行政厅的信誉值已经超过1000,整个队伍的信誉值也极高。我想,他们报告的内容,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凯特不紧不慢地说明道:“而且据他们报告,那只首领魔兽之前正在产卵,至少有上百只一人高的卵被产下。我认为这个情况极为重要,所以之前就命令一队卫兵前往调查。另外,这几个冒险者也被我留下来,随时可以向他们询问情况。”
凯特虽然自身没什么实力,可是说话做事十分缜密,几乎找不到什么漏洞。这番话说下来,就算真有什么不对,那也与他无关了。
“卿对于此事有何看法?”伊妮赫女王也不猜疑,直接询问邦德,毕竟师父总是比外人更加了解自己弟子的实力。这同时也表现出她对邦德的信任。
说实话,邦德心中也是有些惊异和疑惑的。原本他对张凌的实力层次了解得十分清楚,可是自从见到张凌不眠不休的修炼情况后,他开始把握不准了。但是他很相信自己的眼光,自己挑中的亲传弟子,原本就有着巨大的潜力,未必就不能在短短两个月内将这些潜力开发出来,从而做下这等令人惊骇的大事来!
“臣以为,伊洛斯的确有可能做到这件事。”不理会旁人的惊讶,他解释道:“将近一个月前,臣发现伊洛斯在修炼时进入了一种极为奇妙的状态。当时他已经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练习武技,却丝毫没有疲惫之态,臣确认这是体力生生不息的状态。从那时开始,他就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进行修炼,看来已经见到成效了。”
“哦?体力生生不息!”就连伊妮赫女王都是眼前一亮,感叹道:“我光明城历代英雄人物之中,能进入这种奇妙状态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没想到如今又出了一位。嗯,他后来没有参加比赛,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我希望看到他在这次城邦竞赛中取得过人的成绩。最好能像那几位英雄一般夺得冠军,压一压永恒之城的刺目光辉。”
历史上城邦竞赛的冠军一位总是落在永恒之城的手里,这展现出永恒之城霸主的实力,自然令其余大城市的统治者心生忌惮。所以每次都想夺得冠军,好打压一下永恒之城的霸气。光明城的历史之中,少数几次夺得冠军荣誉的几名学生,几乎都曾领悟到体力生生不息这一奇妙的战斗技巧。以至于人们认为这正是他们能够在光辉联邦众多精英之中脱颖而出的原因,事实上,这的确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在连续不断的高强度比赛中,体力生生不息的人的确是占了很大便宜,毕竟越高明的武技,就越是需要体力来支持。显然永恒之城的武技比其余城市的武技都要高明一筹,但是有技能却没mp来使用,那又有什么用处?
众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女王的意思了,伊妮赫女王显然已经确信凯特所说的事是真的,并且愈加重视邦德的这个弟子,甚至希望他能夺得城邦竞赛的最终冠军,压下永恒之城的光辉!同为光辉的城市,永恒之城象征着太阳,号称一切光明的源头,这自然会令伊妮赫女王感到不舒服。不,可以说是令光明城的历代统治者从心底里感到不爽。
“女王陛下,伊洛斯如果要继续参加比赛的话,还是否要按照规则进行困兽斗?”史密斯问道。这次的比赛是由他负责主持,眼看女王如此重视对方,他不得不询问清楚。
“当然,规则就是规则,不允许破坏。”伊妮赫女王正要借这次机会看看对方的实力,看是否有希望能够夺冠。如果在这种比赛中就被淘汰了的话,那还怎么去面对那些永恒之城培育出来的年轻高手。因此,就算有人故意在困兽斗中给张凌制造麻烦,她也不会去制止。不经历种种磨难,就成为不了真正的英雄。
“女王陛下,从来没有听说过魔兽产卵之事,臣认为这件事极度异常,必须彻查。虽然凯特大人已经派出一队卫兵,但是还嫌不够,应当加派人手,以防有变。”议政官查理说道。
“臣赞同查理大人的提议,必须立刻加派人手,将魔兽卵运送回来,交给魔法师研究。”索罗斯也道。
对于魔兽产卵这个诡异的情况,两个人少有的提出了一样的看法,伊妮赫女王自然准许了这个提议。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就在他们提防有变的时候,突变早就发生了。
凯奇留在荆棘丛林的两个资深冒险者失踪了,大家都相信他们遭遇到不测,可是连尸体都找不到。至于那些异形卵,全部遭到了破坏,或许是由于时间紧迫,所以对方做的不够干净利落,居然还找到两个没完全坏死的。这两个异形卵很快被送到大魔法师克里夫的魔法塔中保护了起来。
然而无论是对破坏事件的调查,还是城中继续进行的淘汰赛,都没有影响到张凌的情况,至少暂时没有。
由于他连续一个月没有进入睡眠,身体的强制保护机制再一次启动,要让他把之前欠的睡眠债彻底还清。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他还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在这期间,明香一直温柔地照顾他,仿佛是欠他的救命之恩,要以这种方式来还。但是可笑的是,张凌心里却认为是他欠明香的。或许从他决定打抱不平的那一刻起,两人的命运就纠缠在一起了吧。对于这种情况,戴安娜是十分满意的,这两个年轻人她都十分喜爱,乐得见到他们在一起。只是觉得伊洛斯这小子还是太过拘谨了,使得两人的关系无法发展到更深的层次,他在犹豫什么呢?她认为自己必须提点一下,既然伊洛斯还在昏睡,那就从明香开始吧。
且不说戴安娜对明香做了什么提点,张凌此时,却并非是在单纯地休眠。他只是大部分精神陷入了休眠,或者说大脑的大部分区域在休眠,但是还有一部分在活跃着。通常这种情况,人们称之为做梦,当然,这种梦与伊妮赫女王的梦是不同的。
平时清醒的时候,大脑全面工作,秩序井然,有条有框。而做梦的时候,大脑只有一部分工作,去除了条条框框,这一部分精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人在梦中可以飞翔,并且信以为真。甚至有许多天才在梦中获得灵感,从而创作出传世歌曲,又或者是造福人类的各种发现和发明。而此时在张凌的梦中,他依旧是在战斗。
无穷无尽的敌人,无穷无尽的黄金圈,他一直战斗着,经历着梦中这没有穷尽的战斗!各种可能,各种战机,不断对他的黄金圈进行着弥补,将之不断完善,乃至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度!

梦中顿悟!
就好像黄粱一梦,在梦中经历了一生一世,世事变幻,人情冷暖,于是一朝顿悟。并非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这是大机缘,也是大因果。或许他本来就经历过这一切,谁又知道呢。
梦中厮杀还在继续,他冷酷无情,一次又一次杀掉自己的敌人。然而下一刻又有更多的敌人冲杀上来,喊杀声震天。然而在这同时,又有一种音乐混合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音乐越来越明显,到了后来,竟然还盖过了喊杀声。
宛转悠扬的旋律,掩盖了无尽的杀戮造成的血腥和罪恶。然而正是这优雅而又稍显忧伤的旋律,反而进一步带动了战斗的节奏。他每一次挥剑,所迈出的每一个步子,乃至每一下呼吸,都越来越与这节奏相合。冰冷的目光中,那一个个敌人的黄金圈仿佛被搅乱的水面,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波纹,而这些波纹相交之处,一个个重要的点显露出来。原本看似完美的一个个黄金圈,突然之间变得破绽百出。
或许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真正完美的事物。所以万事万物,都是在不断完善。那如何能知道自身完善的程度呢?
“只有战斗,不断的战斗!”冰冷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长剑挥动之间,一个又一个黄金圈被击破。
“唯有通过战斗来检验自己,任何一种抗争,都是与命运作战。所以这一篇乐章,就叫战斗的乐章。它所表达的,并非杀戮和血腥,而是一个人自我完善的过程。”
灵魂的深处,一个声音如是说。
“你是谁?”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承担起我所不能承担的责任。记住这篇乐章吧,去接受每一次挑战,永远不要退缩,永远不要退缩。。。”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伊洛斯,你醒了!”
张凌对自己灵魂深处传来的那个声音感到十分困惑,因为那分明是他自己的声音!可是,怎么会同时存在两个自己?他想要追问,忽然醒了过来,就看见明香在身边。心道,又是明香在照顾我。他仔细一看,明香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周围都可见黑眼圈了,不由歉然道:“每次都要你照顾我,你一定累了吧?”
明香甜甜一笑,轻轻摇头道:“不累,我喜欢你这种需要人照顾的样子。”
张凌听得一愣,心说这怎么好像反过来了?忽然记起比赛的事情,急忙问道:“我一定睡了很久,比赛的事情怎么样了?安德烈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明香点点头,回答道:“你已经昏睡了三天半的时间,安德烈可能已经到了红石城,他的家在那里。至于比赛的事情,父亲说如果你醒了,他会亲自和你说。不过你也不要担心,还是有机会的。”
“亲自和我说,我明白了。。。”张凌还以为邦德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呢,不由苦笑,他可真不是故意的啊,还答应安德烈要赢得太阳果来着,唉。正郁闷间,明香拿起一个银碗来。嗯?怎么这个碗看起来那么眼熟?
“正好,你既然醒了,赶快把这碗药给喝了,给你调养身体用的。也免得像前几天那样,洒的到处都是。”
“什么,又要喝药?而且听你的话,我在睡梦中的几天一直在喝?”
“是啊。”明香见他又苦着脸不肯吃的样子,冷下脸来,佯怒道:“你每次都把自己身体搞的那么糟糕,不吃药能行吗?”
“好吧好吧,我喝了。”张凌知道这是为自己好,无奈之下只好捏着鼻子一口灌下去。看见明香展颜一笑,他也笑道:“你笑起来的样子比刚刚生气时要漂亮多了。”
“真的?”明香有些脸上发热,微微低头,避开对方直视的目光。
“嗯!就是现在有些黑眼圈,显得有些美中不足,赶紧去补补觉比较好。。。”张凌说着,忽然感觉到一阵杀气。与此同时,脑海中一个音符响过,战斗的本能发动,他一下伸出双臂,就将明香抱住,顺利突破了她的黄金圈的第一层禁区。。。
唯有通过战斗来检验自己,任何一种抗争,都是与命运作战。所以这一篇乐章,就叫战斗的乐章。它所表达的,并非杀戮和血腥,而是一个人自我完善的过程。此刻,在战斗乐章的影响下,张凌的情感表达能力也在完善。他心中充满了惊奇,却又无法自控地将唇凑到明香耳边,说道:“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是想说,明香,你真美。”他拉开两人的距离,凝视着对方,愣了半晌,终于开口道:“以前有句话我一直很想对自己喜欢的人说,可是怎么也开不了口,觉得难为情。但是现在,我忽然有了勇气。我要说,我喜欢你!”
听到这些话,明香一双明亮的眸子妩媚得像要滴出水来。她本就是性格开朗大方的狐族女子,虽然害羞,却也凝视着对方,说道:“我原以为你是嫌弃我狐女的身份不光彩,所以这次你昏睡了过去,我却很开心,因为可以照顾你了。”
一个个音符响起,其中带着魔力,一种节奏驱使着人不断向前,从心底产生的勇气,支持着人从各方面来完善自我,表达自我。张凌只觉心中一热,顿时抛开一切多余的顾忌,向着明香展开了更加强烈的进攻。黄金圈上那最先受到攻击的点,当然是那诱人的红唇。明香本来还想倾诉衷肠,可是她也没想到张凌一下子变得如此大胆,娇艳的唇被吻住,令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也没那个必要了。她脸上飞红,浑身散发出妩媚的气息,渐渐陶醉在心上人的怀中。越来越多的点受到攻击,被沦陷,到了后来,张凌抓住了她的最大弱点,那条鲜艳如火的尾巴。。。
有的时候,一旦迈出了第一步,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美妙的乐章在演奏,自我完善的过程在继续,在此时此刻,他做出了人生当中最大的完善。据说人的灵魂最初就不完整,神取男人的肋骨造出女人,或许也带了那部分灵魂。所以两个人来到世上,不断的寻找,希望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当两个人走到了一起,灵魂合二为一,才算成为完整的人。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懂得其中的责任。张凌一直不懂,一直畏惧,不敢去承担,然而终须去经历,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来,如今他终于迈出这一步了。这是任何任务的奖励都比不上的。
当邦德回到家的时候,他发现戴安娜的神色有点怪怪的。怎么说呢?感觉上有种欣慰同时又有些失落的样子。是啊,她这几天对明香的指点终于见到了成效,怎么能不欣慰?但是如同自己亲生儿女般的伊洛斯和明香两个从此都不再是小孩子了,又令她感到一丝失落。这种复杂的心情,就连邦德这种感官强大的人一时都难以看出个究竟来。
“明香呢?怎么不见她出来?伊洛斯怎么样,醒了没有?”他问道。
“恭喜你了,邦德大人。你的好弟子和我的好女儿,现在正如胶似漆呢。”戴安娜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个弟子和你一个样子,表面上看起来老实,其实心底里坏着呢。”
邦德闻言呆了一呆,失笑道:“这个混小子,一醒来就。。。”忽然收敛笑意,正色道:“女王陛下示意伊洛斯必须参加困兽斗,他杀首领魔兽的事情太过显眼了,恐怕已经被许多人给盯上,要在困兽斗中联合起来,最先将他淘汰掉。现在可没有时间给他浪费在儿女情长上,你去把他叫过来,我要立刻考验他的武技。”
戴安娜却不悦道:“你说什么呢。就算要考验武技,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邦德见一向对自己笑颜相对的妻子不悦,当即赔笑道:“好好,听你的。”因为戴安娜不能生育的缘故,他反而对她更加体贴,从来不肯惹得她有半点不悦。维持一个家庭的和睦,完善一个家,那是比完善自我更加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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