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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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微凉。
月上梢头,皎洁如玉盘般。
白日里尚能强颜欢笑,到了这夜晚,总是忆起哥哥。十岁的时候,父母已不在人世,那么多年,就只有哥哥对自己呵护又加,唐宁握起颈间的玉佩,不由泪水盈眶,但又强自忍住,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坚强。
用膳时徐承影说起看那些黑衣人的武功路数应该是雷家堡的手下,但问起缘由,徐承影却是沉默不语,只说到了峒山之后再将一切说明。
少林武当,雷家蝶庄,无名勾魂,一剑断肠。这四句话是江湖中人流传的口语,少林武当是当今最大的两大武林门派,雷家蝶庄则指的是近年来刚崛起的雷家堡和舞蝶山庄,至于无名勾魂指的是即是一把失传已久的名剑无名,最后一句一剑断肠则是指的一个人,一个名头响当当的人物,断肠剑流扬。相传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懂音律,善横笛,吹出的曲子凄美断肠,所以得名断肠剑。而这断肠剑流扬却是极痴情的一人,自妻子死后,他也郁郁寡欢随亡妻而去。
而自己竟遭到江湖上名声赫赫的雷家堡追杀,雷家堡如此势力庞大,为何难为自己,难道是为了……思索间唐宁不甚将手中茶杯滑落,啪地一声茶杯碎成几片,唐宁正准备弯身拾起,一道身影掠过,手臂被拉住,来人正是徐承影。
“我……不小心打碎了茶杯。”唐宁道。
臂上的手松开,月色应衬在徐承影脸上,显的那双眸子格外晶亮,他微微一笑:“有事叫我。”
“恩。”唐宁颔首应了一声,“徐大哥,这些天承蒙照顾感激不尽,哥哥与我连累了你。”
徐承影弯身拾起茶杯碎片,笑道:“宁姑娘从来都不多说废话,谢字一词不要再提起。”
说罢抬头望向窗外,一轮明月照彩云,不禁吟到:“人世难逢知己少,对酒哪堪残缺,肝胆皆冰雪。”
唐宁不再多语,她知道,有些人口中的朋友是用来出卖用来利用的,而有些人心中的朋友却是至死相护的。
即使黑夜再长,第二天的太阳依旧冉冉升起。
三月的早晨,春风拂面,百花盛开,阳光透过窗外的大树枝桠映照过来,放眼望去,树枝上昨天还刚发出的小芽,现在已长成片片嫩绿的叶片。
“春天,来的好快。”徐承影立在窗边,自言自语到。
“没了冬日的寒冷,不好么。”
门前一位素衣净颜的女子婷婷而立,一袭水青绫子窄腰长裙衬得肤白胜雪,眼眸莹亮,唇若桃红,乌黑的长发用玉钗斜斜地挽了个发髻,脸上泛着暖暖的笑容。
“宁姑娘早。”
徐承影的目光在唐宁身上停滞片刻,又转眼望向窗外。
“不仅春天来的快,有些人来的更快。”
唐宁心中一惊,移步到窗口,只见客栈前方两人两马正徐徐走近,为首的是一灰袍老者,灰发长须,目露精光,而他的右侧则是一锦衣华服的公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想不到雷家堡的堡主雷万千和雷大公子也赶来了,看来护送宁姑娘你的任务有点棘手啊。”徐承影淡淡笑道。
唐宁眉头紧蹙,咬牙道:“就是他们要找我么?”
“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徐承影握住唐宁右臂,拉住她朝客栈侧门走去。
山道上,两匹马奔得飞快,卷起道道泥尘。
道路前方却突然出现一道人影,不退不让,挡在路中。
徐承影和唐宁勒马而停,两人望向那挡路之人。徐承影喝到:“朋友,请让让。”
那人依旧纹丝不动。
徐承影眉头轻蹙,道:“他们来的好快。”
话音刚落,只见一人策马而来,正是雷家堡的公子雷云。
“等会我拖住他们,你从后面突围出去,往前走,不要回头。”徐承影伏在唐宁耳边说道。
唐宁心中一热,想起当日哥哥和自己分离时的情景,脱口而出:“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徐承影怔了怔,望向唐宁,“那好,跟在我身后。”
锦衣华服的雷云开口说道:“朋友,我们找的是这位姑娘,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不会为难你。”
徐承影一笑道:“可惜我偏偏不喜欢走这阳关道。”
雷云冷笑一声道:“那莫怪刀剑无眼。”
说罢身形已起,自马上凌空而落,长剑出鞘,直指徐承影。
徐承影却也不退不让,仍旧原地站立,那一剑却并未粘到他半点衣角。
雷云惊诧不已,手上却并不停顿,瞬间使出了三五招,顿时寒光四起,将徐承影紧紧包围,但见这徐承影只是一味避让,身形灵活之极,好似在雷云动手之前就已然知道他的剑招,剑光凌厉,却丝毫不沾身。
唐宁立在一边暗暗看在心里,虽自己武功不济,但也知道这场对决胜负已定。忽然身侧几点寒光袭来,唐宁未留意身后的黑衣人,却不知他一出招便是喂的暗器。
眼前人影一闪,徐承影已挡在身前,“这位仁兄也想加入的话,我徐某人奉陪。”手掌翻转,几枚银光闪闪的银针自掌中兀自飞出,打向黑衣人。
那黑衣人翻身躲避,徐承影却更快,一袭掌风已至,竟将那黑衣人震出几丈之远,跌倒在地。
“哈哈哈哈”,忽然间一阵笑声震彻耳鼓,一灰发长须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然立于路前。
只见他两鬓斑白却声如洪钟,一双眸子如刀般锋利。
“雷堡主怎么有兴致到这荒郊野外来散心?”徐承影笑道。
雷万千冷哼了一声,目光冷冽,直射唐宁。
“老夫从不多说废话,唐姑娘若是不随老夫回府,那休怪老夫无情。”
“光天化日之下雷家堡的人竟然强抢民女,这说出去…恐怕不大合适。”
雷云按耐不住,叫嚣道:“爹爹替祖师爷清理门户,与你何干!”
雷万千喝道:“云儿,不要多言!”
唐宁恨恨道:“你们为何找我,为何杀了我哥哥!”
雷万千道:“姑娘随老夫回去,自然一切都明白。”
唐宁胸中怒火中烧,铛的一声拔出佩剑。
徐承影将唐宁拉至身侧,按住她拔剑的手,轻声道:“冷静,我来应付。”
两人都知对方武功不弱,不知今日一战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朝阳,但唐宁心中却油然而生一股勇气。
早春的寒风凛冽地吹过面颊,随风而至的是雷万千的双掌,雷家堡雷万千的奔雷掌刚劲雄厚,威力之极,掌风所致,摧枯拉朽,唐宁只觉身子被徐承影用掌力震开退后丈余,几下拆招,眼里清晰可见徐承影整个人都被罩在掌风之中。
雷万千集几十年的内家功夫与一身,掌力延绵不绝雄厚之极,徐承影丝毫不敢怠慢,不敢硬接雷万千的掌法,而是凭着轻巧灵活的身法游走在掌风之间。唐宁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刚看徐承影出招,对付雷云之辈绰绰有余,但是要想在这奔雷掌下获胜,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转眼间两人已过了几十招,雷万千一边惊叹这少年有如此功力,一边暗暗猜想他师出何门,这招数,似乎有些眼熟。
思虑间,雷万千也不想久战,蓦地大喝一声,掌法骤变,左掌横掌如刃,右手却并指如戟,指尖所到,只指着徐承影全是三十六道大**,这点**手法夹杂在掌法之中,乃是雷万千独创的一门绝技。
徐承影心中惊了一惊,只得左右趋避,顿时险象环生。突然间铛的一声,一道寒光划破那万千掌影而出,徐承影右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长剑,刃如霜雪,剑身极细,却绽放出宛如出水芙蓉般优雅而清冽的光辉,摄人心魄。
雷万千惊愕万分,心惧这利器,手上掌风停滞不少,徐承影将手中长剑舞得矫若游龙,一时间,竟还稍稍占了上风。
唐宁此时也睁大了眼睛,口中默默念道,“断肠…竟然是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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