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痛苦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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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师是修行界中的大忌,是各派可以公然讨伐的歹事,也是门派最大的丑闻,难怪老道士性情这般极端。他转念一想,暗暗叫苦,心道:造化葫芦,造化经。释义大师说的道门秘闻不会就是说这个吧?若青莲是因这个流落到自己手中,难保老道士不误会自己与弑师叛徒有关。
冷不然发觉自己的处境实在不妙,新悟得修道手段的喜悦心情顿时一扫而光。若云倒抽一口冷气,想继续追问,然而又知自己一言一行俱瞒不过仙长和婆婆的耳朵。婆婆本就怀疑自己别有企图,若一话不对,引起误会,说不定当场打杀了事。他正心念百转,心内痒如猫抓。
小梅察觉这个话题不对,她笑说:“毛毛它们在岛内胡闹惯了,从没人能奈何得了它们的,这下吃了大亏,非跟你没完。”
“正好解闷!”若云闷闷地道,转转眼珠问:“对了,镇妖秘处在哪里?我可不想误闯进去,给妖怪们白白添加肉食。”
小梅摇头,不肯再说:“记住,逢池速避,逢洞勿入。”
“放心!”若云也不便追问,压下各样念头,说:“我有样东西送你!”
小梅见若云递到她手里一困干枯的花朵,问:“杜鹃花?”
“我想你应该不喜欢采摘鲜花,所以捡了些枯萎的。”若云温温一笑,在枯花上点了一下。立见枯花逢春,鲜艳欲滴,清香淡放。
“哇!好美!”
“谢谢!”小梅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比手中的鲜花尚胜三分。她又低声赞道:“你这手枯木逢春之术比婆婆用得还好。”
“啊,那我可不能再伤婆婆的心啦!”若云苦恼地说。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婆婆面前,见她面前已经摆放了一堆木板,木钉。
“要建房子?”若云讶然问道。
“对,建一个容纳十几人的大房子!”小梅回答,见若云疑惑不解,说:“过两天会有人过来向仙长祝寿。就是那五位的后辈弟子。”
“哦。”若云脑海里闪出大衍散人几字,心中一动,问:“那五位也进来吗?”
“不,仙长禁止他们进岛,只是允许他们的后辈进入。事实上,这很奇怪,我出世以来第一次见仙长同意他人入岛!”小梅有点兴奋地说。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入岛,无非都是跟你面前这位家伙一样的企图。”婆婆冷声道。
“什么企图?”小梅愕然望向若云。
若云哑口无言,他十分无辜地摸摸脑袋,不敢解说。些个事情只能等到日后水落石出,这时却是越描越黑。
如果当年出现弑师大案,为什么现在老道士让他们的后辈入岛?是不是说岛内将有大事发生。自己出现在这个时候,真的够不巧,最惨的是如果青莲与此地有关,一旦曝露出来,真是水洗不清。
若云猜测着,却不敢再问。最好的计策是沉默、低调、看准时机出岛。
操纵几根柱子耸立起来,若云手抚其上,柱子微微震动,底端陡然长出无数树根直往地下钻。不一会儿便已落地生根,牢牢挺立。
小梅极力鼓掌。婆婆眼里露出诧异之色,点头称赞。
本源灵气的操纵草木能力是若云最主要的护身手段,必定瞒不过去,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但本源灵气也不是滚滚江水,随意可以浪费,将大体的架子建起来后,轮到婆婆显威风,婆婆擅长雷法,招来一道闪电将木头架子里面的木气又或本源灵气全部打得散散,并顺便将木头烘干。
若云将上面电光流转,白光眩目,心道:难怪天狗们如此怕被雷劈。雷电实属至刚至阳之物,最能克制天下妖魔。婆婆手法又是高明,这么庞大的力量用在木头上竟不烧焦一处,处处均是刚刚干而不燥。若用在人身上,定是很好的惩罚。
“婆婆!”小梅鼓腮责怪。
婆婆慢条斯理地道:“干的才能保存得久!”
若云毫不介怀,点头道:“是的,干的更好保存,而且作为屋子的主要架构,必须固定,否则过了几个月柱子长高了,整个屋子都会垮掉。”
三人合力下,用了一天时间便有一家好大的院落出现在山坞里。虽然不至于雕梁画栋,但三人均是修道之人,眼光极高,造出来的自不是凡品。主屋精心搭建,状如飞鸟落地,有俯冲腾扑之势,主屋四周有八个附间如浮云相依,成众星拱月之局。简单的木桩木板俱是自然抿和,外观雅致非常。只待明天再作些家具便一应俱全。
三人配合无间,见作品落成,无一处不合自己心意,大感满足,不由相视对笑。这个放下一切防备的坦荡荡的笑容一时让各人亲近不少。

晚上若云又上了石台道观,跟树妖砍了一晚柴后,第二天清早回来时不意外地受到山魈和天狗们的袭击。
当若云再次将手中的藤网张开时,天狗一声呼啸,全部化雾离开。
“胆小鬼!没义气。”毛毛愣眼骤见同伴走个精光,他边骂边施展木遁。若云没有抓他的意思,只在他遁入树木中时踩了那条狗尾巴狠狠一脚,并任他拖着困仙网走了。
小妖们似乎根本不会使用这件能够让老道士吃亏的法器,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手里。并且太过容易流到若云手中,让心中有鬼的他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人故意纵容,又或老道士有意的试探。总而言之,便宜莫贪。
毛毛遁了老远,从树木中跳出来抱着自己尾巴直打滚。天狗们现出身形,叫道:“毛毛,没事吧?”
毛毛骂道:“没事你个头,你踩一下自己尾巴试试!”他苦着脸将自己尾巴在同伴面前现了现,果见红肿一大块。
“痛!看着就觉得好痛!”国王陛下夹住自己尾巴,咋舌道:“我们认输吧,人类太可怕了。”
“没骨气!我毛毛纵横天下几百年,怕过谁来着!”毛毛怒道,“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好吧,可是我们打不过他!”
“打不过也要打!”毛毛发起犟来了。
天狗们面面相觑,一个傻乎乎地拿着毛毛掉落的困仙网说:“网他!”
众妖大加鄙视。
国王陛下将网拍落地上,踩了两脚,道:“不如找外援去。”
“谁?一般妖怪可不顶事。”毛毛问。
“望月池!”国王陛下建议。
“哇!”天狗们低呼一声,纷纷摇头道:“怕怕!不要!”
毛毛傻愣好久,最后还是心中恨意占了上风,他一咬牙,狠道:“好,就望月池。”
回到山坞,又是一日辛苦劳累,终于将的院落里面的家俱配备齐全,若云心中愉快,还特意用操纵树木的纹理,使墙壁和桌子都现出一幅幅奇异或有趣的图案。他这一手让小梅啧啧称奇。
小梅专修道门内丹功法,虽然纯正精奇,但懂的术法很少,婆婆说功法为修道根基所在,太早学术法只会分心,影响日后前途。
若云听此一说,点头赞同。外界的人身处勾心斗角的环境中,不得不追求法术威力,道未修成,心已经给渲染得满是功利。几乎所有人修行都不是为了得道成仙,而是不过风光片刻的功名利禄。若云前生也为此所累,赢得半生的仇恨悲伤。
世间自有长生客,不见金钱不染情。
是夜,若云与树妖照常砍柴,十分怡然自得。到了清早回山坞,意外发现毛毛他们没有袭击埋伏,让若云惊奇不已,心道:莫非昨天踩那一脚太狠,将众妖吓怕了?这下可少了点乐趣。可怜他还想念那些小妖,却不知自己懵懵懂懂间已被小妖们扯进一个避之不及的大麻烦之中。
回到木屋,却见婆婆和小梅正在等候他。
一见若云,婆婆就冷着脸不耐烦地说:“等你好久了!快走。”说罢,也不解释就往岛外走去。小梅稍稍堕后,在他旁边低声说:“我们出去迎接祝寿的客人!”
我又不是无回岛人。若云摸不着头脑地说:“这个我似乎不合适吧。”
小梅道:“听婆婆的话准没错。”
若云毕竟心藏秘密,敏感似惊弓之鸟,他望着婆婆的背影,心念百转,笑说:“如果婆婆能允许我离岛,若云感激不尽!”
“你与仙长订了赌约,老婆子可不敢私下放人!”婆婆不冷不淡地回话。
若云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摸摸鼻子,不再多话。说到赌约,其实他一直在努力,那是急不来的。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又或两军交战,粮草先行,准备的功夫越充分,成功的机会就越大。前生做过三军统帅的若云对此点深信不疑。
无疑这几天修道让他深感乐趣,他刚突破境界,又悟有新的修道手段,每一日都明显感觉到进步,精神越加凝练,身体更加利索。本源灵气时不时的与山林连接,感受草木生长凋零,和它们晒太阳的快乐,在风中摇摆的愉悦,吸收土地养分的满足感。它们并无意识,但身体反应出的算是十分微弱的喜怒哀乐,却单纯得让若云流泪。
这种生活十分惬意,若云对此梦寐以求,只是心中始终有根刺悬着,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如是痛苦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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