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虎入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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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络与阿胡儿二人心里都是一阵惊恐,原来皇上果然已知晓了他们的谋逆之举。二人互望一眼,阿胡儿低声道:"他们只有十三个人,先杀了他们,其余的事等我们逃出上京城后再做打算。"
另一边的将也在跟身旁的十二龙骑低声商量着:"古人说先礼后兵,可我最烦的就是这一套,我们还是来个先兵后礼,杀个痛快之后再跟剩下的人商量,怎么样?"十二龙骑们都是一点头,一齐从背负的青铜圆盾后抽出弩弓,对着身周护卫就是一阵连射,每一支弩箭都射向他们的咽喉,顿时倒下了十几人。
阿胡儿怒喝一声:"小辈大胆!竟敢偷袭!"将大笑道:"我们十三人斗你们三千人,难道还要公平一战?"
阿胡儿一扬手,四周护卫手持各种利刃一起攻上,只听见一阵撞击声,那十二龙骑早已将弩弓收好,从背后卸下青铜圆盾,围成一圈,抵住了攻势,同时他们右手所持的钢枪也从并列的圆盾中直搠而出,把最先攻上的十几名护卫刺倒在地,然后圆形阵势一变,分为四人一组,两人弃盾持枪猛攻,另两人双手各持一盾,紧守在同伴身侧,替他们左遮右拦的挡住攻来的兵刃,十二龙骑分成三组,一起杀向三方。而往正前方赫连络,阿胡儿二人处攻去的当然就是将,他双手挥动丈八狼扑长枪,猛扑向前,每往前跨出一步,就有七八名护卫倒下,而且都是一个照面就被他刺倒在地,没有一人能在他手下撑过一个回合。阿胡儿见他来势汹汹,急忙挥刀迎上前去,身边紧随的十几名贴身护卫也跟着他一齐攻上。
将狂笑一声:"来得好!"狼扑枪往前横扫,足有丈八长的枪旋风似的刮向前去,阿胡儿的护卫们急举刀相架,护在阿胡儿身前,可狼扑枪血影吞吐,如有灵性般在护卫们手中钢刀上一磕,反借势直抹他们的咽喉,随着枪尖闪电般的伸缩,血花四溅如雨,转眼间,冲上的十几名护卫无一幸免,全都做了枪下亡魂。
阿胡儿见状又惊又痛,这十几名护卫乃是跟随了他十几年的心腹,可算是他一手挑选的死士,平日里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这些人什么事都肯替他去干,可现在竟然全死在了将的手中,怎不叫他心痛。阿胡儿狂吼一声,挥刀剁向将的面门。
将不躲不闪,手中枪一晃也扎向阿胡儿面门,刀短枪长,阿胡儿只得挥刀抵挡,却被狼扑枪猛的磕开,慌乱中他急忙往左一闪,"噗!"的一声,阿胡儿的左肩被一枪刺穿,血流如柱,疼得他满脸是汗,一声惨呼。
将顺手一扬,阿胡儿整个人竟被甩出,枪尖旁的四颗狼牙顺势从他肩头扯下了一大块血肉,把阿胡儿痛得几乎昏了过去。将不依不饶的大步上前,又是一枪刺去,一旁的府中护卫见主公受伤,急忙扑上相救,忽然只见满天枪影,十几杆钢枪扑天而至,立刻又是十几名护卫倒地毙命,却是正在厮杀的十二龙骑同时掷出了手中长枪。
十二龙骑掷出枪后一声呼哨,又聚在一处,手中圆盾一抖,盾的边缘处弹出四片月牙弯刃,十二人围成一圈,手中刀盾横舞,如狂风卷落叶般刮向四边,圆阵中还不时有弩箭激射而出,护卫们或被一弩穿喉,或被圆盾削首,一片鬼哭狼嚎声中又是倒下了一大片。
将一声长笑,手中长枪也是挥舞成圆,如风车般不停转动,他身周两丈之内卷起一片血红枪影,所有离他两丈之距的人都是一命呜呼,狼扑枪所到之处,有死无生。
赫连络搀着受伤的阿胡儿,躲到人群之中,看着犹如杀神附体般的将,他气急败坏的吼道:"一群饭桶,三千多人还杀不了十三个人!""不是这些护卫无能,"阿胡儿强忍肩头传来的阵阵钻心剧痛咬牙道:"这里不是平原沙场,以多击少可以围而攻,分而歼,在这府中交锋就如同城中巷战,人再多也没用,这里地势不广,又受四周屋墙所阻,三千人根本无法一起冲上厮杀,就算三千人一齐挤上去,不但展不开手脚,还会互相牵制,反倒是他们人少却占尽便宜,尽可放手搏杀,不怕伤及同伴,而且那十二个人布的阵形也非常古怪,就像是专用来以寡击众一般,合则守,分则攻,攻守兼备,毫无破绽,"阿胡儿倒抽着凉气说道:"大哥,这个叫将的小子太厉害了,不但勇不可挡,还深通布阵兵法之道,我们一直都小看这护龙七王了!"
赫连络听了也是倒吸一口凉气,面上阴晴不定的向正在酣战的将看去,不过在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三千人战十三人,就算是累也要累死他们。
这时的将猛的大吼一声:"十二龙骑!变阵!杀入敌阵!近战!"十二龙骑闻令也是一声大吼,圆形盾阵一散,分成六处直冲入人群之众,每两人一组,背靠而战,左手持盾挡在左侧,右手从腰间拔出利斧急挥猛砍,展开了近身战,护卫们人数虽多,可在这院中被挤成一团,手中的兵刃挥出去多半要招呼到自己人身上,正手足无措时,见这龙骑十二突然如虎入羊群般的近身扑上,以盾护体,尽情砍杀,本已混乱不堪的护卫们直被杀得哭爹喊娘,死伤一片。
将早已杀得性起,一抖手中狼扑枪,也往人群中杀入,阿胡儿府中护卫知道他是主将,全都奋力向他包抄围拢,可将全然不顾身后之敌,手中长枪上下翻飞,血影如山,只进不退,直冲向人最多之处,锋芒至处,锐不可挡,当者披靡,枪名狼扑,人如杀神,所有迎上前来的敌人都被他扫得筋断骨折,无一幸免,直杀得护卫们人人自畏,溃不成形,将杀得前方之敌抱头鼠窜后,猛一停身,返身又往背后向他追来的护卫们杀去,顿时又是一片凄声惨叫,血肉横飞,将就这般在人海之中几番纵横冲杀,所过之处,遍地尸首,再无一人敢上前与他交锋。本是挤满了人的院内,忽然间在将的身周一丈之地竟让出了大片空地,除了尸首外,再无一个活人敢靠近他,逆其虎威。
将就立在空地之内,尸堆之中,怒目横枪,恍如鬼神,忽见他手中狼扑枪猛一击地,一声狂吼:"谁敢再战!"
无人敢战!
杀神转世!
谁与争锋!
没有人敢再上前,十二龙骑也已停止了杀敌,他们是猛士而非屠夫,院中的护卫们已被将杀得肝胆皆丧,失去了斗志,对于这样的敌手已没有再战的必要,十二龙骑如有默契般一起守住了门口,冷冷望着院中虽还活着,却已面无人色的护卫们。十二龙骑并没有护在将的身边,因为他们很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将所立之处,没有人敢再越雷池一步。
狼扑枪斜指前方,枪尖上染满鲜血,血水顺着枪尖一滴滴的缓缓坠地,四周鸦雀无声,一片死寂,安静得似乎能听到这极轻的血水落地声,望着一身杀气四溢的将,护卫们几乎不敢大声呼吸。
将神色凛然的望着面前之人,他知道,他已一战扬威,面前的这些人已无斗志,剩下的事已不需再用武力来谈。
"奉天侯赫连络,正公侯阿胡儿,附逆北亲王阿古只欲图谋反,罪不容诛,我奉皇上圣旨前来平乱,除首恶外其余人等弃械跪降,可免一死!"冷冷望了眼畏缩在人群后的赫连络和一脸惨然的阿胡儿,将大声道。
方才还一片寂静的院内忽然一片哗然,那些护卫们全都惊讶的看向赫连络与阿胡儿两人,这些人虽是阿胡儿的部下,可大多并不知道阿古只等人的阴谋叛变之事,那些知道的人都已在片刻前死在了将的手中,这几日里阿胡儿命他们藏于府中地道之内时,私下里也都曾暗中揣摩,虽知道必有变故,却不知竟是要谋反,一时间都惊呆了,忍不住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将看着面前这些不知所措的人,他的神色也缓缓柔和下来,"皇上有旨,凡不知内情,无心谋逆之人,只要尊旨奉命,绝不治罪!速速放下手中兵器,听令者免死!"他手中枪往前一指,又道:"若再冥顽不灵,不知悔悟者━━死!"
一件件兵器被抛在了地上,他们刚才都目睹了将的悍勇冲杀,谁都知道,此刻若再负隅顽抗,立刻就会变成将脚边的尸体,虽然按照契丹部落祖制,他们都是阿胡儿的家将,要誓死效忠部落之主,背主者要按家规处死,可他们毕竟也是契丹子民,在反抗家主和叛乱皇上之间,他们都知道该要做何选择,何况眼前还站了这么一位杀气腾腾的将。
少数几十名追随阿胡儿多年的护卫们也是面露犹豫,全都不发一言的看着阿胡儿。
赫连络听到将出言招降,又当众宣示了他们与阿古只的谋逆之事,他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面泛死灰的看着将,赫连络眼中现出了乞求之色。
这时,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把赫连络往后一拉,只见阿胡儿挣扎着挡在他身前,低声道:"大哥,我来挡住这人,你立刻退入后院,那里有密道可出府,你速赶往城外北亲王的北军大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次我们虽然栽了,可也不能全军覆没!"
"没用的,二弟!刚才三千人都抵挡不住他们十三个人,现在大势已去,只能任人宰割了!"赫连络惨然道。
"快走!"阿胡儿悄悄将他一推,一咬牙,对将大喝一声:"小子!要老子的命不难,可要老子闭上眼睛等死却不容易,来!我们再打一场,老子就是死也要先咬下你一口肉!"
将淡淡的望着他,眼中似有一丝怜悯之色,"不错,是条汉子,垂死挣扎,何苦呢?"
阿胡儿忍着肩头枪伤疼痛,一挥手中钢刀,"不必废话,老子肯死在你手上,也是佩服你是员猛将┉"他话音未落,忽然背后传来一阵穿心剧痛,随即胸口鲜血迸射,一截剑刃从他背后透胸而出。
"你┉"阿胡儿往身后一望,顿时睚眦欲裂,暗算他的竟是自己的结拜兄长赫连络,"你┉为什么┉"一声狂吼,阿胡儿栽倒在地,强忍住最后一口气,两眼死死的盯住赫连络。
赫连络却是不敢与他双目对视,往旁连闪几步后,扑通跪倒在地,对着将连连叩头:"将军饶命!我乃是受此人所逼才被迫行那苟且之事,为奸人所误,我心中一直后悔莫及,只能苦等良机,戴罪立功,望将军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我愿追随皇上,讨伐阿古只等逆贼!"
谁知将看都不看他一眼,急步走到阿胡儿身边,凝视着满脸痛苦悲愤的阿胡儿,将的声音出奇的温和:"我此刻杀他,你可瞑目?"
阿胡儿大口喘着粗气,眼中泪如雨下,却转过头去不再盯着那拼命磕头求饶的赫连络。
将俯身拾起阿胡儿的钢刀,大步走到赫连络身前,每个人都能感到他身上那一股无法遏止的暴烈杀气。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赫连络哀声惨呼。可就连四周的护卫们都是一脸鄙夷的冷冷看着他。
"卖主求荣!卖友求生!你这小人!天地不容!"将手起刀落,刀光掠过,赫连络登时身首异处。
一把拎起他的人头,将又大步走回,手中人头轻轻搁到阿胡儿身边,温言问道:"你还有何心愿?"
阿胡儿惨然一笑,忽竭尽全身之力对府中护卫嘶声叫道:"兄弟们!都降了吧!谋逆皇上是我一人之罪,你们都是契丹子弟,不用枉担罪名,受我连累┉"他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将,气若游丝的低声道:"多谢┉"缓缓闭上了眼睛。
望着阿胡儿的尸首,将默然无语,良久之后才对十二龙骑说道:"此人虽图谋叛乱,罪该一死,却不失为一条好汉!临死还挂念着属下兄弟的安危!"
十二龙骑神色肃穆,一齐缓缓摘下头盔,手中钢枪同时轻击地面,发出一阵整齐庄重的敲击声。
四周的护卫们见状无不心神震漾,忽然一起拜倒在地,"多谢将军为我等家主报仇,我等谨尊圣命,愿誓死效忠皇上!"还有几十名护卫更是哀声叩首道:"望将军开恩,勿再难为我家主公尸首!"
"此事尽可放心,契丹虽有祖制,叛乱谋反之人枭首碎尸,不过这件事我会担待到底!你们就守在此处,明日日出之前不要离开此地,待明日早朝之后自会有人来为你们善后,重新收编。阿胡儿的尸身就由你们将他好生安葬。"将点头许诺,又对十二龙骑道:"你们就留在此地清点伤亡,龙五,你去把这赫连络的人头送到我二哥处,我还要赶去北营与我大哥回合!"
阴沉着脸扫了眼赫连络的无头尸体,将对王府护卫道:"他的人头我要带走,他的尸体就留给你们尽情处置。"护卫们听了都是面露感激之色,齐声向将道谢,有几人当即面带恨意的挥刀走向赫连络的尸体。
将又望了一眼阿胡儿的遗体,微一摇头,长叹一声:"其实你才是真的为奸人所误啊!"
上京城,皇宫旁十里,有一处名为百臣院的院落,这里是耶律德光设置的一座驿站,专为那些前来参加朝议而又在上京城中没有居处的大臣们所设的落脚之处,此刻,驿站里的执事主管们正忙得不可开交,明日就是朝议之日,这里早已挤满了由各地赴京而来的官员们,虽然这些接待之事早让百臣院的主管们习已为常,可今日这儿却来了一位让他们为之震惊的贵客,契丹三军总帅,皇上的结义兄弟战王拓拔战,这可让这些平日里无缘一见战王的人受宠若惊,一个个打叠起精神跑前跑后的端茶送水,尽心伺候,并将百臣院内最宽敞洁净的客房腾出来请战王下榻。不过战王似乎不喜喧闹应酬,向众人稍一寒暄之后就入房歇息,他的贴身护卫们也紧守在门外,除了战王的亲信之外,不让任何人打扰战王。

房内,刚刚赶到的慕容连一见拓拔战就低声禀道:"战王,那护龙七王果然已经开始动手了,他们几个都在一个时辰前就离开皇宫赶往各处,北军大营,正公侯阿胡儿府第,城西集市,城南守军驻地,除了上京城外西郊密林暂无动静外,其余几处阿古只的布军之处,护龙七王都已分头前往,就在片刻之前,皇上还派了一名御医至阿古只的北亲王府为阿古只看病,据属下暗查,宫中七十九名御医内并无此人,所以我猜这名御医可能就是护龙七王中的第三子无,只可惜他脸上易了容,而且我怕被他察觉,所以只得暗中看了几眼,无法窥其庐山真面。"
拓拔战淡淡道:"西郊密林中有赫连络与阿胡儿的五千亲军,护龙七王断不会置之不理,他们是要先除去赫连络与阿胡儿两人,再想法收服这五千人,以免杀伐太盛,擒贼先擒王,只要赫连络阿胡儿一死,这五千人就不能有所作为,护龙七王!他们很懂得兵家轻重缓急之道啊!"他沉吟着又问道:"那第四子智呢?他在何处?"
慕容连摇头道:"智与其余几人都是分头行事,而且是先行出宫,属下也无法得知他的行踪,不过我曾赶往城南莲芝书斋处打探,可那里早已院门紧闭,我询问周围店铺之人后,他们都说自今日午时书斋内隐约传出一阵叫声后,那里就一片死寂,再也无人知晓书斋里发生了何事。"
拓拔战双眼紧眯如线,随即陡然睁开,目中精光四射:"那乱世卧龙楚峰独必死无疑了,下手的一定是智,所以他才要先行出宫,楚峰独是阿古只的军师,蛇打七寸,先除去他,就是断了阿古只的一条胳膊,让他难以再生变数。智!果然了不得!"拓拔战面现一丝憾色:"这样的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默然片刻后,拓拔战的脸上忽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般,问道:"那个被阿古只收买的内宫执事太监何根春呢?皇上说要派个狠角对付他,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这头笨猪倒也惹得我一阵开怀大笑。"
慕容连听了也是一笑:"这个太监此刻已是尸骨早寒了,动手杀他的是护龙七王的第五子将,此人杀性极重,果然是个狠角,不但是在宫里当着许多人的面杀了何根春,还用长枪挑着他的尸体一路出宫,宫里好些人都被吓得大惊失色,不过让我大为不解的是,不知为何将把何根春的尸体弃于宫外,难道他不怕此事被阿古只得知,打草惊蛇?"
"他这是在扬威,杀鸡儆猴,以后若宫中再有人敢对皇上不忠,那具尸体就是榜样!"拓拔战淡淡道:"至于打草惊蛇,那个无不是已经在阿古只府中了吗,有他在,阿古只已是笼中之鸟了!"
拓拔战赞叹着又道:"我还真是佩服我这位结义皇兄,他竟能找到这么七个人中翘楚,慧眼识人之明,人所不及啊!"
慕容连也点头附和道:"当今皇上虽非开国之君,可他所建的的赫赫功勋早已远远超越了太祖皇帝耶律阿保机,皇上的英明神武,文治武功确是人所难及,阿古只鼠目寸光,自不量力,只是自寻死路。"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啊!"拓拔战缓缓踱到窗前,望着窗外浩瀚青空,云卷云舒,轻声吟道:"岁月如梭红尘乱,多少英杰化白骨,但求青史得留名,何惧后人妄菲薄!"
两人互望一眼,忽然都默然无语。
良久之后,慕容连看了眼门外屹立如松的亲卫,才又问道:"战王,那郎昆呢?他怎会不在此地?"
"我已派他出去了,皇上既已动手,我也得替他出点力。"拓拔战澹然道:"上京城北至我封邑的一百里路内,每隔五里就有阿古只派去的暗哨潜伏,虎视眈眈的监视着我三万亲军的一举一动,就在离上京城五里之处,还藏着他的得力心腹兰垛,阿古只如此看重我,我又怎能不有所回报,其余几处暗哨我都已派人去拔除了,这个兰垛当然就留给郎昆对付了。我不在乎别人说我终日寄情山水,不理朝事,但若有人以为我可以被**于掌股,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拓拔战轻拂窗棂,似在掸去灰尘般又说道:"在我封邑里那三十七名阿古只安插进来的刺客,等到了今晚,也会从死士变为死尸,阿古只既然想要我的人头,那我就索性大方点,送他三十七颗人头。"
慕容连一笑道:"那阿古只竟想在您身边安插死士,真是自作聪明!"
拓拔战淡淡道:"阿古只这一招暗棋其实并未走错,他只是低估了我手下之人对我的忠心而已,阿古只只知以名利富贵邀买人心,我却是以诚相待换取人心,若说我和阿古只有何相同之处,那就是我俩都比不上皇上!"
上京城北门,五里外的一处土丘之后,阿古只的得力心腹兰垛正与二十几名手下围坐成一团,他的脸上有着一丝明显的焦急,不停的四处张望着,身边一人见他神色不善,出言安慰道:"大人莫要担忧,战王不是还老老实实的在那百臣院里吗,何况从这到他封邑之地,每隔五里就有我们的暗哨,就算那战王真的有何动静,也瞒不过我们的耳目!"
"你们懂什么!战王此人岂能以常理度之,"兰垛低声斥道:"我早已下令,每隔半个时辰,所有暗哨就要互通一次声息,可现在已有一个时辰没有接到前方暗哨的消息传来,这其中定有变故。"
兰垛双眉紧皱,沉思着又道:"再等片刻,若前方还未有消息传来,就派人前去查看,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有半点疏忽。"身边的属下们只得苦笑应命,心里暗自抱怨兰垛疑神疑鬼,没事找事。
"兰垛!"一声沉喝突然传来,惊得众人都跳起身来,只见土丘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形极其魁伟的巨汉。
"移山倒海郎昆!"兰垛倒吸一口凉气,郎昆不再说话,大步向他们走来,虽然郎昆两手空空,可这巨灵神般的大汉让所有人都是心生寒意。
"大家并肩子上!杀了他!"兰垛大吼道,郎昆突然现身此地,那就是不祥之兆。他的手下也都知道面前这巨汉的厉害,当即全都抽出兵器冲上前去。
郎昆看见这些人亡命扑上,仍是大步上前,就像在与小儿玩闹一般,左手一架,手上的护臂挡住砍来的兵器,右手往前一探,抓住对手咽喉,轻轻一捏,立刻就将对方喉骨捏碎毙命,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这简单的一抓一捏,二十几人顷刻间就已被他全都杀死。
兰垛见到他捏死第一个手下时就已知不敌,趁着郎昆还在与别人动手之即,他转身就往上京城方向逃去,大事有变,必须立刻禀报北亲王阿古只,可他才刚冲出土丘外,面前忽然又多了一名蒙面的黑衣人,见到他冲出来,黑衣人二话不说,竟然也是探手抓来,一把揪住兰垛的脖子,和郎昆般的一捏,顿时也将他喉骨捏破而死。
蒙面人一手拖着兰垛的尸体,走到郎昆身前,一挥手,把尸体抛在了郎昆面前。
"郎昆?"蒙面人问道。郎昆扫了眼兰垛的尸体,眼中露出一丝讶色,随即反问道:"你是谁!"
蒙面人的声音低沉沙哑,似乎是有意压抑,但他说出来的话倒是颇为张扬,"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我替你又把风又杀人,你怎么也不先开口道声谢?"
郎昆微微一怔,只听这蒙面人说道:"你这家伙还真是麻烦,先是在百臣院里乌龟缩头,一步都不肯出来。好不容易等你出来就又一溜烟的跑这么远来杀人,你知道我在陪你受罪吗?"郎昆眉头一皱,仍是问道:"你是谁?"
蒙面人没有答他,顾自说道:"你刚才杀人的法子倒是挺新鲜的,我算是学了一招,就算两相抵过,你也不用谢我,你现在还要去哪里我也不管,不过你走之前得和我比试一下,看看你这移山倒海究竟有多厉害。"
郎昆冷冷的看着这蒙面人,战王命他来此时曾嘱咐他杀了兰垛一伙人后就立刻回百臣院,不得多做逗留,面前之人虽有些莫名其妙,可也没有敌意,当下他不再理会此人,转身就走。
却听这蒙面人大吼一声:"看拳!"一下子冲了过来,郎昆未料到这人说打就打,眼见拳风迎面而来,他急忙举手招架,此人方才也是一招就捏碎了兰垛的喉骨,显然不能轻视。
谁知蒙面人突然又收回拳头停了下来,朗昆不由一楞,只听这蒙面人大声道:"这一拳就算把你打倒了也只能算是偷袭,不是比试,来来来!你给我站直喽打起精神来,我们好好对上一拳!"似乎想起了什么,蒙面人又急忙道:"我刚才杀那兰垛是为了帮你,可不能算是偷袭,就算是偷袭那也要算在你帐上,知道吗?"
郎昆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一直紧板的脸上也多了抹笑意,一点头,沉声道:"好!我就跟你对上一拳!"
"要数一二三再一起出拳吗?"蒙面人又问了一句。
郎昆叫道:"哪来这许多废话,你当是打擂台吗?动手吧!"面对着这人,素来不喜与人多言的郎昆也忍不住被他逼得多嘴多舌起来。
"好!"蒙面人大喝一声,上前一步,一拳打来。郎昆也是一声大喝,迎上一步,一拳击出,两只拳头在半空中狠狠撞在一起,竟击出一声巨响。
拳对拳!力抗力!硬碰硬!
两人的身子都是一晃,同时往后退了一步,一齐向对方看去。眼中都露出了一阵惊讶之色。
郎昆人称移山倒海,一身神力,人尽皆知,可想不到今日竟碰上一位与他毫不逊色的对手。而那蒙面人心中也是大为震惊,他早知郎昆力大无比,是契丹最有名的力士,但也没料到竟然如此厉害,果然不负移山倒海之名。
一时间,两人都是寂静无语,互相打量着对方。
还是那蒙面人先开了口,一张嘴就让郎昆楞住了,"我右半边身子有点酸,你呢?是不是也一样?"蒙面人居然直截了当的问道。
郎昆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蒙面人揉了揉右肩,又道:"这拳打得真痛快,来,我们再对上一拳!"
郎昆一点头,不再说话,凝神应对,此刻他已完全将这人当成了生平劲敌,再无半分轻觑之心。
那蒙面人又是一声大吼,冲了过来,郎昆急忙全神贯注,运力于臂,蓄势一拳击出,谁知他拳头还没打出,只见蒙面人身形一晃,不进反退,整个人往后倒跃而出,脚一着地,立即转身就跑,不但跑而且跑得飞快,郎昆的拳头还呆呆的停在半空中,这蒙面人已经跑得只剩下个小小背影,远远的还传来他的大叫声:"不是我怕你,而是我答应过别人只跟你对一拳,你可别想不开啊!"
一眨眼的功夫,这人就没了踪影,只剩下郎昆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远方,楞了半天才问了自己一句:"他是怎么知道我会想不开的?"
上京城,城西集市内,一道修长的身影拎着一个包裹懒洋洋的往集市内的贩马场走去,面带淡淡微笑,仿佛去踏青远游般神色淡定,他正是护龙七王里的第二子错,他手中的包裹是片刻前十二龙骑的龙五给他送来的,里面装的自然是赫连络的人头。
贩马场的门外散坐着四五个伙计打扮的人,这贩马场是赫连络买下的,里面所有人都是他府中的家丁,马场的掌柜叫萧成,是位四十余岁,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也是赫连络府中的总管,自从三日前赫连络的两千铁骑扮成马队混进来后,整个贩马场内就是一片外弛内紧之色,萧成是赫连络的心腹,他自然知道主公与阿古只的谋反之计,所以这三天里他半刻都不敢怠慢,一直命人严守在门外,严密注视着每个路过之人,生怕被人发现贩马场内的破绽。
此刻,萧成正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门外的一举一动,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位面带笑容的青年男子提着一个包裹施施然的往贩马场门口直走进来,萧成心中暗自戒备,向左右之人使了个眼色后,他笑着迎上前去,招呼道:"这位客官,不知来小号有何贵干?"
错向他微微一笑,懒洋洋的说道:"我来买马,两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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