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嫁女风裹雨 苏秦懵懂揭王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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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雪却是不为所动,缓缓说道:“雨儿,阿姐没什么可求你的,只求将来有一天,你能前去燕地看看——看看你的阿姐……”
姬雨抱住姬雪,痛哭失声:“阿姐——”
姬雪轻轻地抚摩着姬雨的柔发,声音几乎是在呢喃:“雨儿,燕地遥远,阿姐这一去,此生怕是再难回来了。阿姐想念你时,就会把心里的话说给大雁,大雁最是守信,定会把阿姐的话儿,全捎给你。雨儿,秋天到来时,只要你看到南飞的大雁,可要用心去听——”
姬雨搂住姐姐,号啕大哭。
两个哭过一阵,姬雪开始收琴,将它装进檀木盒中,转对姬雨道:“阿姐没什么再可宝贝的了,这架琴陪伴阿姐十二年,是阿姐的心。阿姐将它送给你,你要是高兴,它就同你一道高兴;你要是伤心,它——它也会哭的!”
姬雨搂紧姬雪,哭得愈加伤心。
太学附近有一条弄堂,叫贵人居,两边清一色全是客栈。春秋时太学繁忙,这条弄堂里住满了列国学子。眼下周室衰微,太学荒芜,这里的客栈门可罗雀,生意一落千丈,因而,张仪没花多少钱,就在贵人居里最是气派的一家客栈里租了一幢小院。小院是典型的春秋时代周式四合院,外形甚是华美,内中更是雕梁画栋,极尽奢华,可惜全都陈旧了,房中随便哪件东西,拿出去就是古董。
张仪自然占据了三间主房,东厢房是小顺儿的,剩下两间西厢房,就让苏秦住了。
自从那日众学子大闹学宫、逼苏秦背剑之后,琴师日日进宫为王后奏琴,学宫这边就没人管了。众学子乐得自在,要么打道回府,要么就在这洛阳城里四处晃荡。
前些日子里,河西战事一日紧似一日,张仪甚是挂念母亲,本欲回家探望,却是接连收到三封家信,母亲在信中一再强调家中甚好,叮嘱他务必要好好读书,早日有个长进。张邑距少梁尚有三十里,更不是军事要塞,母亲这么一说,张仪渐也放下心来,日日只在洛阳城里逍遥。

自遇苏秦之后,张仪的生活里平添了许多乐趣,不说别的,仅是逗苏秦说话,就是一大享受。由于结巴,苏秦轻易不肯说话,一旦张口,越急越是结巴,越是结巴越好玩。再有就是,似苏秦这般出身低贱、先天不足之人,却又偏是心比天高,白日做梦,早晚只想那卿相之尊,连举手投足,也表现得与他人大相迥异,简直就是一个怪人。对于生性好奇的张仪来说,还有什么能比与一个怪人朝夕相处更有趣味呢?
张仪向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吃过晚饭,先逗苏秦乐了一会儿,就走回主房,在榻上躺下。
这日晚间,偏巧天气异常烦闷。张仪躺有一时,身上便出一身大汗。他辗转反侧,实在睡不去,只好坐起身子,随便伸手朝木榻上一摸,整个苇席竟是湿漉漉的。
张仪顺手揭起苇席,走出房门,一直走进院里,“啪”的一声将苇席扔在地上,在席子上躺下,冲西厢房大叫道,“卿相大人,睡着了吗?”
这种天气,苏秦如何睡得着觉。不一会儿,他也拿着苇席,走到院里,在张仪旁边铺下席子,躺下来。
“这鬼天气,”张仪道,“热死人了!卿相大人,你阅历多,见过这么闷的天吗?”
苏秦道:“回——回公子的话,苏——苏秦见——见过!”
“哦?”张仪要的就是听他说话,急道,“快说说,是怎么个闷法?”
“就——就像这——这样!”
“这不是废话吗?在下问你是怎么个闷法,就是——这个——就是具体说说,闷成个啥样儿?”
苏秦想了一想:“就——就像是在蒸——蒸——蒸——蒸——”
苏秦卡在“蒸”字上,这正是张仪所要的效果,当下哈哈笑道,“卿相大人,后面是不是个‘笼’字?”
苏秦道:“正——正是!”
“嗯,”张仪赞同道,“卿相大人描绘的是,这鬼天气还真像个蒸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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