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俯首甘为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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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伯特的办公室里,品尝着真正来自中国的清茶,傅雪亭的心里颇感有几分惬意,要说啊,这世界上的饮料,还就是这清茶有味道,什么咖啡,什么雪碧、可乐的,全都得靠边站。不过这话说回来,现而今最让傅雪亭感到惬意的,还是口袋里刚刚入账的八千美元支票,以及一份随时可以签订的、可以为他带来十万美金现款的专利转让协议。
原来,这次国会图书馆之所以邀请他来华盛顿,一方面是为了学术性的交流,另一方面,国会图书馆也是看中了他的分类法,就像罗伯特馆长所说的,国会图书馆的计划委员会希望能够购买他的分类法专利,而购买的价格就是十万美元。
按照罗伯特所说的,同时也是傅雪亭自己最明白的,他的雪亭十进分类法其实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如果这个改进工作能够做好,那么这种全面具体而且行之有效的知识、信息、书籍分类系统,甚至能够形成一个完备的科学研究体系,并得以在全世界范围内得以推广。
可是话说回来,要想将分类法进一步严谨、规范,那就需要投入一定的财力、物力、人力去深入的研究,从这一点上说,傅雪亭这样一个外来人,显然是没有这种能力的。因此,罗伯特希望傅雪亭能够将这个专利转让出来,交由国会图书馆的专门人员去拓展、完善。
为了能够让傅雪亭同意转让这份专利,国会图书馆方面也开出了比较优厚的条件,比如说:傅雪亭的专利转让之后,分类法的署名权仍旧归属他本人,国会图书馆为了这次的专利转让,将会一次性支付转让费十万美金等等。
不过话说回来,国会图书馆开出的这些条件,也确实有大占傅雪亭便宜的地方。
按照罗伯特的说法,傅雪亭的专利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已经在美国为数不多的十余所学院中得到了推广,换句话说,其专利在盈利方面所剩余的空间已经不大了,所以说呢,十万元的专利转让费也不少了。同时呢,按照美国现行专利法的规定,任何一项专利的保护有效期为七年,而在实际上,不具争议的保护期仅仅只有五年。换句话说,那就是傅雪亭的专利,在五年之后就彻底不能为他盈利了。
罗伯特的话从某些方面来说是正确的,可是如果把眼光从美国国内调到国际,那么所谓什么“这项专利已经不再具备大规模盈利空间”的说法就不可靠了。要知道尽管这年头没有国际性的专利法,但是欧洲的几个国家,比如德国、英国,却已经有了自己的专利法,尤其是英国,一直以来都同美国保持着专利保护上的合作。因此呢,如果英国人采用傅雪亭的专利,他们同样是需要支付费用的,那可也是一项不小的收入,至少十万美元是打不住的。
傅雪亭虽然懵懂,但是他也知道国会图书馆是在打他的主意,想要占他的便宜,这年头,在美国这片土地上,人们把金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国会图书馆怎么啦?他们一样需要钱。可是对于这一点,傅雪亭并不在乎。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这个年代,如今的傅雪亭似乎有些超脱了,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在这种感觉的支配下,他对钱这种东西看的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而在另一方面,他原本也没指望着这个小小的分类法能够给自己带来如何如何丰厚的回报,如今,这个一时兴起而盗版出来的东西已经为他带来了大把的金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很满足了。当然,除了以上两点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如今的傅雪亭并不打算在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了,他要寻找一条新的更加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
在转让专利的问题上,傅雪亭认为自己可能是吃了一些亏,可是中国人有句话,叫做“吃亏就是占便宜”,这句话咋一听上去有些矛盾,甚至是有些好笑,但是实际上,它在某种情况下却是亘古不变的至理,而这个至理用一句比较文雅的话来说,那就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还是当初所说的,如今的傅雪亭并不是没钱,他有了一定的积蓄,尽管这些钱不是很多,可是如果他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话,那这些钱也足够他受用一生了。可是这话说回来了,他真的打算就那么老实巴交、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吗?那显然不是,既然不是,那么他要做什么呢?且不说远的,但就眼前而言,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晋身的阶梯,需要一个打入美国上层社会的契机。

就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出现了,而这个问题就是他的契机从哪里来。
千万不要以为手里握着两个钱就算是打进上层社会了,这样的想法只能属于冤大头,抑或是暴发户,真正精明而且有头脑的人,绝不会把问题考虑的这么简单。
这上层社会是一个群体,它的存在就类似于某些组织严密的私人俱乐部,任何人要想加入这个“俱乐部”,除了需要有一个足够丰满的钱袋之外,还需要一个介绍人——一个在“俱乐部”内有足够地位与发言权的介绍人。只有在这样一个介绍人的引领下,你才会被“俱乐部”、被“俱乐部”内的“会员”所接纳,才有机会进入他们的核心内部。否则的话,单单依靠金钱来打点,那你就永远只能在“俱乐部”的外围徘徊了。
而今,国会图书馆所提出的专利转让协商,在傅雪亭看来,实际上就是一个契机,一个能够让鸟枪换炮、焕然一新的契机。千万不要认为美国的国会图书馆就是一个单纯的图书馆,至少在这一时期,国会图书馆在美国的政治生活中,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对于这一点,单从它的服务对象上就能看的出来,在这时期,在美国的政治高层中,除了国会议员以及各个州市的议员可以享受这个图书馆的服务之外,剩余的特权享受者,就是总统、副总统、各部部长、高等法院法官之类的政府要员了。至于那些州长啊,市长啊等等的中低级政府官员,统统的都要靠边站,而平民嘛,那更是连图书馆的大厅都进不去。
与此同时呢,在国会图书馆内,还设有很多政府服务机构,比如说研究服务部,它目前的一个主要职能,就是为政府各部、国会乃至总统,提供各种信息以及政策策略上的咨询服务。从本质上说,这类机构就相当于政府的智囊,和后世美国著名的兰德公司有着类似之处。
正是因为国会图书馆在美国政治圈子里的特殊地位,傅雪亭才打算接受这个专利转让的协议,吃点亏就吃点亏吧,人家西方人都喜欢绅士,什么叫绅士啊?所谓的绅士,就是无论你这个人如何的吝啬,如何的卑鄙龌龊,在人前的时候,你都得表现的慷慨大方,要有一种“俯首甘为冤大头”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傅雪亭在这个时候的脑子,可以说是清醒的出奇,他知道自己想要进入美国的上流社会,就必须首先做一个被“绅士”,至少是一个被一部分上层人物所承认的“绅士”。而要成为这样一位“绅士”,那就必须在某些问题上吃点亏、放点“血”。因此呢,为了博得一个“绅士”的头衔,他没有经过太多的犹豫,便在短短三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毅然决然的接受了罗伯特的建议,在那份旨在夺走他摇钱树的协议书上签下了大名。
不仅如此,为了能够将“冤大头”的角色扮演到底,傅雪亭在签下协议之后,还万分慷慨的,将那张还没有在他手中捂热的十万美元支票,重新交还给了罗伯特。用他的话说,那就是“国会图书馆刚刚因遭受火灾而重建,各方面的款项肯定比较紧张,虽然我不是美国公民,也还不具备美国国籍,但是为了表示一点心意,我愿意将这笔款子捐赠给馆内”。
老实说,傅雪亭这锤子买卖,实在是在冒险,他就像一个傻里傻气的渔夫,拿着一袋袋的鱼饵在河上砸鱼。如果这鱼砸中了,那自然什么都好说,可类似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丰收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这一袋袋的鱼饵砸下去,更大的可能就是连个水花都砸不起来。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交谈,而且还是初次见面时的交谈,傅雪亭便落得个“损失惨重”,十余万美元,不,甚至更多,全都扔进了国会图书馆这条“阴沟”里。他现在就盼望着这个慈眉善目的罗伯特老头能够懂得什么叫做“礼尚往来”,以便让他能够有朝一日从这条“阴沟”里捞出两块“钻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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