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仰豪与毅然分手之后,他没有再叫黄包车,想一个人慢慢走回家。夜色里街上变得异常的静默萧条,黑色的楼房里星星透出几点灯火,不远处黄浦江的水面,映着月色泛起点点磷光。一个盲眼的小姑娘跟着年老落魄的琴师边走边唱,食不果腹那歌声也是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一个男人从窗口探出身子粗暴地骂骂咧咧:“叫丧呀!这么晚了还他妈的鬼哭狼嚎,让不让人睡觉。”
现在,行人几乎绝了踪迹,偶尔跑过一辆黄包车,在街灯下一看是两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她们嘻嘻地浪笑着分明是应了局回来的妓女。
清净的长街上,一个卖东西的小贩挑着担子叫卖:“鸡头、鸡翅、鸡脚……来哉”也许他还没有挣来一家人用以温饱的钱吧。
一个醉鬼口中咿咿呀呀地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下了车,欹斜歪跌手舞足蹈从他身边晃过,折进一条黑里咕咚的死巷,好心的车夫冲他喊:“那是条死巷,没有人家的。”醉鬼又回过身呆呆的靠在街灯柱上找不到回家的路。自己比他好多了,如今找到了回家的路。
这天,秦府内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热闹异常,贺喜的人络绎不绝、摩肩接踵。这是上海最大父母官家的喜事,攀龙附凤之流谁不想巴结呀。所有的政府里惟利是图的大大小小官员都惟恐自己落后,争先恐后的跑来喝杯喜酒,正所谓:“世人逐势争奔走,沥胆隳肝惟恐后”如能讨上一官半职或因此能成为秦府的坐上宾,找到大靠山岂不快哉。
秦府大小姐秦盼哲手里拿着柄香扇,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今天是大哥伯文大喜之日她略施粉黛,穿着从英国新购置的华丽洋装,一张粉妆玉琢的面孔,是那种叫人看一眼就再无法忘却的。清亮的眼眸此时正左顾右盼急得她搓手顿脚,看看天色朝颜也该来了,往叶家打电话仆人说一早就出来可大半天都过去了,这位大小姐就是属蜗牛的爬也差不多到了,从没见她这么慢性子,难道遇什么事情有人抢亲?除非吃了豹子胆,何况朝颜的养兄加保镖邝鹏可不是吃素的,她早就知道邝鹏的功夫,在上海武术界绝对第一流高手,手使双枪百发百中。连斧头帮老大都看中他的身手暗地邀请他入会,还许愿给很多金钱和其他好处,但是都被他婉言谢绝。
叶家与秦家相交甚密,秦盼哲三、四岁时就认识朝颜和邝鹏,她与朝颜彼此间无话不说、无事不谈,情同手足亲如姐妹,她生日比朝颜大了半年,她们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当朝颜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她视野时,盼哲摘下太阳眼镜,一双大而灵巧的黑眸在夏日艳阳下反射出慧黠顽皮的光芒便飞快的跑去迎他们。
“臭妮子!姗姗来迟怎么学得这样磨蹭?你想学古人“千呼万唤始出来”也不能挑今天呀!害得我从早晨盼到现在,急死我了。”她一面说瞥了眼在朝颜身后站着黑衣男子邝鹏,他长得高大魁梧有着一张黝黑粗旷酷味十足的脸庞,却又隐隐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势,让人会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但她从记事起看他的第一眼时就感到不但不可怕反之很顺眼。
这时,当邝鹏那漆黑、深幽的眼眸与她的双目交会片刻间又急忙闪开。
朝颜穿着一套白色的曳地长裙,一脸坏笑打断他们,邝鹏两人红着脸目光才分开了。她衣着设计与剪裁都很简单,唯一的装饰仅是在左肩与胸口的交接处系上一颗圆形的水钻,而衣服闪亮滑动的丝缎,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泽,很有独特的品味,白色的凉帽上垂着同色的面纱,网面上扣着一个非常精美的玉蝴蝶,闪闪烁烁振振欲飞。
她优雅地摘去帽子,露出一张不施任何脂粉,难以用语言来描绘的清丽容颜,在上海滩她不是最漂亮的小姐,比她美丽的女子很多,但是她身上有种阳光般的气质,还有一种超凡脱俗美的叫人无法忘怀。她粉嫩的唇瓣那抹灿然的笑容,足以迷倒一大群的男人和女人,碧清的妙目注视秦盼哲轻启贝齿嫣然笑道:“等急了吧?我向你道歉!请原谅我好吗?今天是大哥的喜日,没想到我二哥癫痫病发作又引起心脏也出了问题,只好送他去医院,咳!父母又都在英国赶不回来忙得我是晕头转向。在医院里打电话想告诉一声可是你家电话一直占线。倒霉的是汽车坏在半途,家里另一台车又被大哥开走不知去哪玩了。无奈之下我同鹏哥乘电车来的。”
“朝远哥又犯病了?上次吃了你新配得药不是有所缓解吗?现在情况怎么样?把他一人留在医院行吗?”一听到这件事,秦盼哲瞪大眼睛惊呼,她知道朝颜最关心、最疼的就是这位一奶胞兄,为了他,朝颜自懂事时起就同中医界的泰斗楚誉礼老先生学习中医,后来又去英国牛津学医科,她医术精湛、技艺高超,年纪轻轻就成为英国皇家医院的一流主刀医师。“王院长已经替他检查了,已脱离危险了,刘妈在医院里照顾他呢。”朝颜淡然一笑。
“你那个英国牛津的老学兄王贤德,这次没鼓吹你到他那当医生啊?”
“怎么没有,哪一次小哥住院都是他鼓吹我去医院的最好时机,其实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象师傅那样当个悬壶济世的医生,为那些拿不起钱的穷苦人治病,无奈事已愿违,现在我只能做个商人,在耳虞我诈的商海沉浮。所以唯一能做的是答应王院长利用休息时间,无偿到医院为患者手术。”
“朝颜,你太自谦了吧,你那经商的天分只能说是在商海里遨游,我爸可多次赞你是商界‘少壮派’不可多得的帅才,巾帼不让须眉。”豪爽不羁的秦盼哲玉手长伸勾住她的肩头。
“那是秦伯父高看我了,倒是秦伯父可是难得的财经专家啊,我在他老人家那里学到不少知识啊。”
盼哲的个子有一米六在南方女子里已经够高了,可朝颜比她还高出差不多有八公分,叹息道:“我说小姐,干嘛长这么高?找不到婆家可就惨了。我小哥比你高几公分长得又一表人才,你啊!将就嫁过来算了要知道我可是世上最好的小姑。不过,我小哥可对财经一窍不通,你说我们祖先也开过杂货行,我爷爷还开过一间小厂,可惜,他的后代居然没有那样精明的人,不管怎么说也加还有你独挡半壁江山呢。”
“小妮子又想做你小哥的说客?满嘴抹蜜,什么天分了,半壁江山了,少在这里灌我迷糊汤,本姑娘才不会上你小丫头的当。如果你真想与我们叶家联姻不如动动心眼想办法说服让我鹏哥接受你的‘丘比特’之箭吧,他虽不是叶家亲生但我爹一直把他视为已出。”
这下触动女孩家心事了,盼哲脸色一红推她一下肩膀,嘟囔着:“讨厌!”
她看邝鹏站在她们不远处吸烟似乎没有听到什么,脸上表情冷漠。
她便调皮的一笑道:“你今天打扮的这样的漂亮,别说我没警告你呀,院子里面我大哥的狐朋狗友可多了,各个都是上海滩有名的大色狼!一个个死皮赖脸、无比放肆你可当心点儿,刚才有个不要脸的家伙吃了豹子胆,竟借着酒劲敢耍酒疯占我的便宜,哼!被我一拳挥过去打了个乌眼青,谁让他有眼无珠敢欺付我!别说从你那儿学的功夫居然派上用场,对无赖就得毫不客气采用暴力!”她说着偷望了一眼高深莫测的邝鹏,发现他素以冷静著称的面孔现出一丝的气极败坏,心里甜滋滋的,知道自己已经不可救要的爱上这个男人。那他呢?好像也有那么点儿意思,起码能看出关心她的安危。
“就你那几下子打个混吃骗喝的无赖还凑合,要是遇到高手,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可就玩完了。”朝颜乘机讥讽她,她们一见面便喜欢‘打情骂俏’。
“啊呀!这你不用操心打不赢我还不会跑吗?再说一定有人会保护我的不是?”秦盼哲一边说一边用眼睛**邝鹏。不由得朝他移步“嗨!鹏哥好久不见。”
邝鹏见她的礼服设计十分时尚,半裸香肩、清新气质与新潮的礼服形成强烈的对比。秦盼哲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醒人眼目,美得透着一种灵秀,再加上个性爽朗,不扭怩做作,浑身焕发出青春气息。当她轻移至他身旁,他的目光扫过她裸露的美背,凝脂般的肌肤如婴儿般细致,不禁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脸红了起来。她那精灵般的大眼中跳跃着慧黠与俏皮,小巧而温润的嘴唇永远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任何人的视线只要一接触到她的面容,就怎么也移转不开了。
“喂!你什么时候从香港回来啦?近来好吗?”邝鹏垂下眼帘有意识地躲避她炙热的目光。他简练答道:“我很好,昨天刚回来。”
秦府在庭院的草坪上搭了个台子,女歌手正拿腔作势的登台献艺。在院子长桌上,早已准备好各种饮品和果点,另一张长桌上摆满水晶酒杯及三色佐料,中央一个巨大水晶凹盆里盛着鸡尾酒柠檬、凤梨、杨桃、草莓切成的薄薄花片像蝴蝶般在琥珀色酒液里飞舞,客人们笑语喧哗往来酬酢好不热闹;有的在餐台旁的遮阳伞下边品尝美味佳肴边欣赏歌舞,也有端着酒杯三三俩俩的谈笑,大家用着时髦的英语作着上流社会的问候,见到熟人便亲热打着招呼,“Oh,Mary,HareY?”喜欢跳舞的还可以随着爵士乐翩翩起舞。一时间屋里院内红飞翠舞,裙曳钗摇,佣人和丫头们用银盘子托着鸡尾酒、果汁、茶点在人群中穿梭不停。
婚宴在乐队的合奏中进行得正热闹,美丽的舞姬们身穿着淡红、淡紫深红、鹅黄等色轻纱的舞裙,妖娆的舞动着青春诱人的舞步,一张张含媚献研的的笑脸每当舞近一些达官显贵们座前时不断抛着媚眼频送秋波,年轻的愈发恣意地扭动、旋转,一时之间,厅内彩袖飞扬、红影绰约、扣人心弦的热情团团将宾客们包围着。
盼哲牵着朝颜的手逡寻父母亲,还是花枝招展的秦太太眼尖赶忙地迎上前去,漂亮的面孔现出欢喜,这是个身材不高性格豪爽古道热肠的女人,秦盼哲长得很像其母,性格也相近,但身材高挑像其父。她常吹嘘自己聪明会挑优点长。听秦盼哲说她姆妈,好像是妇女福利会的发起人出了名的女社会活动家,而且待人宽厚诚恳。但朝颜也有耳闻,这个秦太太最大的嗜好就是打麻将牌。
秦太太热情地拉着朝颜的小手极喜爱拍打着笑道,“你是朝颜吧,你同令姐长得很像啊,早晨就接到令尊和令堂的喜报,还说侬要来阿拉太高兴啦!真没想到去英国这么些年,一晃那个天生丽质、人见人爱的俏娃娃转眼长成了才貌双全的美女,你妈妈多骄傲啊生了侬和侬姐姐这样漂亮的女儿,真是一对姐妹花啊。今天来参加喜宴都是全上海的各色名媛淑女、最漂亮的影艺红星,她们有的冷艳、有的纯情、有的性感,可是侬与叶大小姐一出现绝对光芒万丈!让所有的美女都黯然失色、黯然神伤,侬们是西施再现呦!我们私下都分辨侬们哪一个更美丽一些,比来比去的可是不分伯仲呀,对了,侬姐姐说也要来呢。”
几句话说得朝颜羞涩一笑,“秦伯母过奖了,我可愧不敢当,当年您的美貌可是上海滩公认的,盼哲继承您出色的容貌,我娘说啊盼哲风采还远不及您,要说您是朵牡丹,盼哲她可是一朵既漂亮又多刺的玫瑰啊。”
秦太太笑道:“看勿出侬这么嘴甜,知书答礼又落落大方,真是讨人喜欢。现在,阿拉老了就是朵牡丹它也凋零喽。要知道初见侬的时侯还是三、四岁小囡囡呢,一晃你们都长大了,你说我们能不成老家伙吗。”
盼哲笑着打趣母亲:“姆妈,您呀是风韵犹存。”
“囡囡真淘气姆妈侬也调侃,勿大勿小,侬看朝颜多斯文有礼、性格随和,朝云呢脾气执拗一些,人漂亮脾气大也是正常的,我要是侬姐姐要魅力有魅力,要家世有家世说不定比她的脾气还要怪异呢,这光阴似箭啊,如今,囡囡也长成大姑娘呦,同社交圈的女孩在一起也称得上鹤立鸡群,但同朝颜姐妹相比总像少点儿光彩。”秦太太笑着戏谑自己的女儿。
盼哲冲她吐了下舌头哈哈一笑:“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朝颜好你认她做干女儿好啦!一天到晚粘着你让你看个够。”
秦太太半气半好笑地拍了下女儿的头,“搞清爽勿瞎讲,朝颜和朝云都是叶家的掌上明珠,阿拉可没有叶太太的福份生这么个听话的好女儿,侬是个淘气妞脾气古怪,行为举止、心态性格没有一丝女孩子的娇柔,像个假小子向来是一天到晚地闯祸尽让大人不省心。送你去美国读书回来个性也依然如故,阿拉是无可奈何喽。”
“姆妈,您给我开批判大会呀!女儿有那么糟糕吗?”秦盼哲不满地气哼哼白了姆妈一眼。
秦太太无可奈何地苦笑拍了下她的手,“囡囡,侬中午打谁不好,干什么去惹牛司令的独苗,把人家打个乌眼青,以后见到牛太太多不好意思。”
盼哲一提起那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说:“我管他姓牛还是姓马,谁让那个花心大萝卜,敢明目张胆吃我的豆腐占便宜,哼!打那种人渣还真脏了我的手。”
秦太太还想说什么,一抬头见有客人来,她匆忙嘱咐女儿招呼好朝颜,便飞快地前去招待其他贵客去了。
“朝颜,你们姐妹两个姆妈还是喜欢你多一些的,你那个姐姐,我的老天,一半是冰山一半是火海,太喜怒无常又放荡不羁,在上海滩恐怕没有人家敢娶她,我看这样好了要不你嫁我小哥秦仲武得了,他可是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偷偷喜欢你,自七年前看过你给我邮的像片就由喜欢升格暗恋上了你,并且一心一意的等待,不说别的就冲那番令人感动的相思,也应该让你心动吧?再说我小哥长得比大哥帅气多了,而且还循规蹈矩斯文有礼,你给我当嫂子的话这样咱俩天天能见到。”盼哲兴奋的笑着说。
朝颜脸涨得微红推了她一把,“好了,瞧你又当起红媒了,我看你呀!还是给我大哥当媳妇得了,我大哥叶朝阳那可是上海滩最受瞩目的美男子,这样咱俩也能天天在一起,不过你就是太饶舌唠叨得我耳朵都已起茧子了,如果你要是给我当嫂子,天天的到我跟前唠叨那我非得发疯不可,为我健康考虑的话,你要是想嫁人的话还是快上那边挑一个吧。”说完笑着指指远处那群浪荡公子哥们。
朝颜未见过盼哲的小哥几次,谈不上有什么印象,但对他倾慕这回事已经跟她讲得很清楚了,现在她还不想考虑这件事。
盼哲凑近她故意凶巴巴地掐下朝颜那张吹弹可破的嫩脸,又回首向那班正高谈阔论的公子哥们斜视一眼,万分不屑地说:“我大哥那帮胡朋狗友,不是浮滑的舞男似的公子哥,就是炫弄文采的烂夫子,要么便是土匪出身的军阀少爷。我堂堂哈佛毕业的留学生没事吃饱撑得?可犯不着找那些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筐的家伙作践自己。我呀!挑剔得厉害,比公主选驸马还要苛刻;人才不好不行,光有文才武功不好也不行,品行不好就更不行。”
朝颜听罢噗嗤一笑道,“我明白了秦大小姐奇货可居,哪能轻易下嫁出去,说不定哪个文武双全的才子正望穿秋水呢。”
朝颜与她坐在一柄蓝绸大洋伞下喝着拧檬汁,秦盼哲托了一盘子食物跑回来,叉起一块松花糕放进朝颜的盘里,自己也叉个虾球放到嘴里把东西咽下开口道:“你也吃块点心,不然我招待不周等小哥回来会埋怨我的。”
朝颜笑了骂道:“少来!你别当推销员好不好?像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人我历来不屑为之,拜托让我耳根静一静。”她仍旧带上凉帽遮住脸,真想安静地在这儿呆一会儿不想惹人注目,特别是那群乱嗡嗡令人作呕的苍蝇。
旁边坐着几位衣冠楚楚的人士,正在高谈阔论不时飘进她们耳里,一个身着西服戴眼镜的先生咳嗽一声忿忿不平,“这小日本胃口也太大了,吃了东北又看着华北,吃完肉还要啃骨头。它消化得了吗?也不怕撑死。”
他身边还有一位穿长衫的老头子,手心里骨碌碌搓着两只油光锃亮的核桃,晃着同样油光锃亮的光头、满脸的浮油有板有眼的说:“老弟此言差矣,蒋委员长不是说日本人没那么大的胃口,弹丸小国成不了多大的气侯,而且“攘外还需安内”才是党国的心腑之患。最近又从南京传来消息“日本人是不会打进来的,各国也不会坐视不理,此城又固若金汤。”有这么多大人物和外国人庇佑上海相信会平安无事的。”
“我想也是,上海滩可是外国人的极乐世界啊,他们怎么能让日本人在这里横行霸道呢,我真为自己是上海人感到庆幸啊,日本人乐意占哪都可以只要不是上海,哪怕死了成千上万的人自己还能活着就行了,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要紧的。”一个中年人很自私的说。
一个拿着个扇子摇来摇去红脸膛的中年人,打着酒嗝醉眼惺惺的长叹“我认为中国总出汉奸才是党国的心腹大患,人也是真心抗日的,日本人为何要“以华灭华”这样的诡计拉拢那帮汉奸其目的是想吞并整个的华夏。”
听到这话戴眼镜的那位连忙摇下手说:“润中兄,你又喝多了这些话可不要乱讲了,你呀才华横溢可这么多年还是个科长,什么原因心里不清楚吗?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呀。”中年人似乎酒醒了他闻言感慨地点了下头。
穿长衫老头冷笑道:“做汉奸都没有好下场路子胥怎么样?还不是被日本人吸干骨髓后“投置闲散”遭国人唾骂弄的遗臭万年。您们说给丧心病狂的小日本做事还能善终?杀了头也没人可怜!还是蒋委员长知人善用,能遇到这样的主子真是祖宗积德了。不过小日本男人坏透了,但日本的娘们却柔情如水惹人疼爱。改天我请二位去日本酒馆开开眼界啊。”

戴眼镜的一听来了兴致笑道,“日本人说中国女人的小脚是“国粹”,依我看日本女人的小手才叫绝呢!柔弱无骨又滑又嫩。”
朝颜刚才还听得颇有兴趣可到后来又扯到女人身上,不由厌恶起来,为何男人都这样无聊呢?如今日寇不断在中国的土地上扩张侵略,所经一处是掳掠、无恶不作、尸横遍野,真正抗日的中国人却廖廖无几,国民政府不断的搞窝里斗,只有是站在救国战线上的,可是蒋某人却同室操戈千方百计地消灭。想到这里不由地磐石压心,可自己能做些么呢?
望着前面的戏台上那个红透上海滩的女歌星风情万种、娇柔造做的演唱,她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颓废。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庭犹唱《后庭花》。”演唱者装腔做势,听歌者如醉如痴,全然忘记民族已到了被覆灭的绝境。“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想到这里她愧叹一声。
盼哲看着她突然忧苦的面孔很惊讶问:“你怎么啦?”
朝颜叹息说:“我从英国回来后就一直关注局势忧心忡忡,如今日本人觊觎整个中国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每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都应该参加到保家卫国的战斗中去,而不是这般花天酒地歌舞升平。回国后不久便我想偷偷参加火线救护队,用多年苦学的医术到战场上救死扶伤,可被爹娘发现后连续一个月苦口婆心劝我。”
“你原来还想去参军了的?小女子感佩莫名啊。”盼哲很崇拜地说。
“倒不是那番大道理使我改变了志向,而是在一天夜里爹讲着讲着睡着了,在灯光下映出他早生的华发使我心悸啊。原来最挚爱、最崇拜的爹已经悄悄的老了,身体也逐渐衰退,二哥的病就让他老人家苦恼不已费尽心血。他大概是小时侯抽疯抽的,智力简直就像个几岁的孩童,身边不但需要有人来照顾,而且每天又必须花费金钱为他求医讨药。”
“我明白了你为什么选择学医了,是不是看到二哥发病时那般痛不欲生才暗自发誓学医,想帮助他恢复健康?”
“你说对了,可这病是难疾很棘手,至今他的病也没有太大起色,永远的弱智只是发病次数减少。二娘生的具有一半日本血统的大哥朝阳又是个浪荡败家子不务正业,姐姐朝云又是块朽木,不是那么精明又不肯虚心求教,一味独断专行,同日本人走得很近,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日本人把她卖了估计她还帮人家数钱呢。难道爹耗费一生心血创下的辉煌业绩就毁于一旦吗?”
“可不是吗,这个家需要她挑大梁,需要你在父母百年之后照顾二哥的生活。”盼哲点头说着。
“我犹豫再三决定牺牲自己的志愿,留下来与父母亲共同支撑这个家,可是太难了,你没看到我姐姐对我那个态度吗?过去,我们姐妹两个感情就不好,我五岁就去山西了,是在那里长大的,一年到头也不一定回来几趟,即使回来读女中还有同济也是放假就回到山西的,小时候,我姐姐最讨厌我一口改不掉的陕西口音和土的掉渣衣服,她比我高半头还多,我一回上海就背人着偷偷欺负我下手黑着呢,我爹娘忙生意没时间管我们,还是我爷爷好啊,不然我要是在上海长大的话还不得被我姐姐欺负苦了,可惜爷爷走好几年了,我最遗憾就是没看到老人家最后一面啊。”
“你别自责了,叶爷爷走的时候,你不还在英国吗?坐飞机也赶不上看他最后一面啊,你姐姐就那个脾气对谁都阴阳怪气的,多亏小时候跑山西去了,不然真得受她欺负,她整人的心眼多下手黑,防不胜防啊,你现在比她还高一点,这回她可不敢再欺负你了,如今,你从英国一回来你爹就让你做总经理,过去那是她的位子,她肯定恨你抢了她的位置。”盼哲说着发现朝颜眼神飘忽。
“朝颜,你发什么呆呀?我喊你好多声你都听不见。是不是看上哪个帅哥啦!你可别不好意思跟我说,我能理解,俗话说那个少女不怀春?”盼哲拍了下她的肩开着玩笑。
朝颜笑了一笑盯着她,慢条丝理道:“我到是没有意中人也没有怀春,倒是你这个小妮子,最近总是怪怪一副神不守舍地样子,好像是爱上什么人了。”说罢又回下头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角落里的邝鹏,意味深长的又一笑,那笑容虽有一丝的顽皮却仍耐人寻味。其实她早就观察到盼哲对邝鹏的情意,她也发现鹏哥喜欢盼哲,虽然他们彼此都爱幕对方,但彼此还没吐露心声,相信有一天他们能走到一起,不知为何,总有这种预感。
盼哲一听心中的秘密被人揭穿,顿时满脸菲红:“哈!朝颜你可别胡说八道!像我这样个性张扬的女子有谁会要呢?一点儿也不温柔。不过呀,本小姐还真就看不上那些“名门贵胄”的寄生虫,整天的无所事事、胡作非为。”她嘴角冷冷隐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她虽口里说个不停,但眼睛可没有闲着四处寻找着,好不容易才在屋角阴影中看到那双澄澈如星,却也如星光般寒冷不带感情的眼睛,那属于一个男人的,他不管在什么场合下都喜欢隐藏在黑暗中,警惕地观察着是否有可疑的人会心藏鬼胎对朝颜不利,他这个干哥哥比她的亲兄弟对她还亲呢。
仰豪在花旗银行借了一部小轿车,他化了一下妆,沾上了一些胡须,戴上一个茶色水晶玳瑁的眼睛,拎着公文包,打扮成文质彬彬的上流社会人士。门口警卫看到他一身笔挺的西装,连请柬都没有仔细看就挥手放行了。
一大群人围着一对新人走过来,新娘身穿特别制做的龙凤旗袍,佩戴的各式各样名贵珠宝首饰,在夕阳的余辉下闪闪发光,修长的身段,俊俏的脸蛋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身材只比她高不太多满面春风的丈夫旁边。秦盼哲拉着朝颜走过去,朝颜踌躇了一下考虑到今日来秦家,不就是贺喜来了吗,总躲在一旁不打声招呼也不太好。
这时人群一顿沸腾,原来是她姐姐朝云来了,她一身时尚的巴黎新款时装,自从她十五岁之后只要出现在公众场合,即使随便的一身衣装,再美的女子因有她的出现也只能沦为陪衬,哪怕她坐在角落里也是全场最耀眼的明星。
朝颜本相同她打声招呼,转念一想作罢,姐姐不见得喜欢看到她,从她记事起,姐姐就没想其他人家的姐姐那么爱护妹妹,即使她百般讨好她处处让着她也不会换来她真心实意的相拥,原来她还认为是自幼没在一起生活的原因,但后来证明根本不是,她似乎总把自己当作仇人,他们姐妹从未相处那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她有什么话即使与盼哲说也不想告诉姐姐,因为不但会招来一顿冷嘲热讽说不定会坏事。
新郎秦伯文的外表很像其父,却没有他父亲高,怪不得盼哲说他大哥净挑爸妈的缺点长,父亲长相平凡大哥就随他姆妈个子较矮他就遗传其身高。此时那双略小的眼睛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瞪得又大又圆也不怕眼珠掉下来,眼前这位佳人是天外飞仙吗?长这么大可以说是阅美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小妹的这位朋友,刚才还吹虚把上海滩的“第一美女”于桂姣娶到手谁知竟错过眼前的佳丽,伯文气得简直要发疯,现在是有妇之夫没有了自由的资本,怎么和那些未婚的公子哥们争抢。咳!是哪个先知曾说过“结婚是自掘坟墓”干吗不听佳倾的教诲?如今悔之晚矣他恨恨地望了眼妻子,随后妒忌的看眼在场的未婚男人,又恋恋不舍的望着佳人,一时间愁肠百结虽现在不可能有非分之想了,可大饱一次眼福也成啊。
“大哥、大嫂这是叶叔家的二小姐朝颜,我的金兰姊妹,艳冠群芳的叶朝云你不是认识吗?这是她的一奶同胞的妹妹。”秦伯文闻言楞了楞。咦?那个老西子叶健晋什么时候又生了这般漂亮的女儿?从小到大他一直住在南京的外婆家,因为这样可以避开父亲的管束,回上海后在家的时候也很少,过去虽有耳闻并未目瞩,叶家大小姐他认识的,除了漂亮之外没有其他的优点,姐姐如此妹妹估计也好不能哪去,万万没想到叶家的二小姐也这么漂亮,也听弟弟仲武说他对朝颜一见倾心,卯足了劲再在追求她。要知道她这样的出色说什么也要竞争一番,悔恨啊!估计肠子都得悔青喽。与此同时几乎所有的来宾眼睛都被朝颜的神采与气韵吸引住了,个个呆若木鸡连女人也忘记应该妒恨,她是那样的典雅、飘逸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朝云看在眼里脸都气发绿了,气呼呼转身就走,这个该死的朝颜总抢她风头。
江海月看着她的背影喊:“叶小姐,你怎么刚来一会就要走呢?我还没和你说完话呢。”
朝云回头很不耐烦地说:“我还有事要忙,等有空再聊吧。”她的性子一直没什么朋友,只有这个与她同届的江海月还算热络。
朝云说完转过身,好悬没撞到一个男人身上,那个人手里端着酒杯不小心红色的酒液撒了在她一身价格不凡的衣服上,气得她大喊:“你走路没长眼啊?”
佳倾笑嘻嘻地说:“对不起,我的眼睛长到了额头上,没长正确位置上,谁把我们美丽的尤物叶大小姐气成这个样子?这身衣服可昂贵了,我一个小人物穷嗖嗖的赔不起呀,你说怎么办啊?”他伸出手想拧她一下漂亮的脸蛋,这个小妞他初见时惊为天人,马上就展开追求,结果还没追到手就停下来了,脾气大不消说,单单就她那个爱吃醋的劲,一般男人都受不了。
朝云没好声气地一搡他伸过来的大手,一甩拎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佳倾摸下鼻子,忽然发现了一个美娇娘,他重新端起一杯酒,主动走到江海月的面前,挑逗说:“小姐,我注意你半天了,你像极了那个身披白纱,在梦幻仙境里一尘不染的美丽仙子,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江海月惊喜万分,立刻认出了这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羞涩说:“我叫江海月,是圣约翰大学毕业的,比你小三届,我和叶朝云同届不同系的,我在大学时就认识你。”
佳倾故意遗憾说:“是吗?海月小姐,原来我们还是校友?真是遗憾,才认识你,我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酒的名字叫‘红粉佳人’,只有你才配喝。”
江海月腼腆说:“我……不会喝酒。”
佳倾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束玫瑰,风趣地说:“鲜花赠佳人,这回不是美酒,你该笑纳了吧?”
江海月笑靥迷人的接过花,说:“谢谢。很自然将脸理入花束中,吸取它馨香之气。”
佳倾看有戏,忙说:“这里人多杂乱,我看不如我们到外面找个清净的地方,聊聊天啊?”
江海月很兴奋说:“可以呀。”
他们相携而去,从背影看很像一对热恋的情人,其实,才认识不到十分钟。
仰豪先是站在一旁喝了几口葡萄酒,观察好了地形,就悄悄上了二楼,接近了书房,由于今天客人极多,书房门口并没有人把守。
此时,人们都在庭院里看着新郎新娘,他机警的看看走廊里没有人,试着转动一下门锁,开锁对于他来说还是很容易的,用根铁丝几秒钟的时间打开了,他一闪身进了室内,锁好门之后,找到了书柜后面镶嵌在墙里保险柜,关掉警铃开关,插上钥匙,转动密码,左旋右转良久,终于“啪”的一声响,打开了保险箱,等到到开时额头已经渗出了汗。
四周仍是可怕的寂静,隔音很好的窗户阻隔了外面喧嚣的声浪。
他迅速调换了那份计划,把预先弄好的一份假计划放进保险柜锁好,刚恢复原样,突然他警觉地竖起双耳。
这几年的特工锻炼,让他不知经过多少生死关头,才练成这种直觉。暗叫:“不好!”
急忙闪身到了窗户附近,刚进屋的时候,他就已经发觉窗帘很厚重,是一个可以暂时躲进去的好地方。
从门口闪进来的人像小猫一样蹑手蹑脚,居然也是直奔着保险柜去了。
室内很安静,但静得可怕。他能够听到保险柜被打开的声音,不禁屏住呼吸。
那个人看起来也是个中高手,仰豪暗忖:此人应该是日本方面派来的人,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个人拿出箱内一沓文件,遇有重要的,进行拍照,可是她没有从原处返回竟然出其不意的来到窗前。
难道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仰豪此刻一动也不敢动,提醒自己即使紧张到了极点,但也要保持冷静,心跳过急也会惊动这个人的。
只听到窗子被轻轻推开,这个人有如蜘蛛般用着一根精细的特质钢索,一头用钢爪抓住窗台,顺绳而下,他急中生智按住了那个钢爪,偷偷地往下看了一眼,原来这个是女人,身手之利落自己是自愧不如。
这个女人见收不回来工具,索性放弃,悄然离去。仰豪观察了一会儿,原来窗子下面对着小楼后面的花园,窗下有高大茂密的树木成为天然屏障,遮挡住了别人的视线,他也学着她顺着钢索滑下来。
安全落到地上,仰豪连背后都汗津津地,他顾不得擦一把汗水,他将西装脱下来,搭到手臂上挡住了公文包,装作喝醉的样子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朝颜看到姐姐离开了就和盼哲走过去。
新娘桂姣脸上花朵般盛开的笑容顿时枯萎凋谢,推了下如痴如醉平素就爱拈花惹草的丈夫,心里百味杂陈。本来今天她是主角一直以来众星捧月,如今,无论她再穿金戴银浓妆艳抹也让人熟视无睹,急忙将魂不守舍的自家男人拽走,赶快离开“是非之地”。
一群华服少年蜂拥而上,把朝颜与盼哲围得水泻不通,施展手腕争相邀请与美人共舞。盼哲有些慌神哪见过这种阵式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两个痞子还将就,可此刻对付这么些人有点胜之不武。
朝颜在众人瞩目中巍然不动,众人震惧她的森冷气势都不敢太造次。周围那些穿红戴绿描眉画影的太太啊小姐们全都一副看好戏的奸笑,眼中的妒火一齐喷向朝颜。
朝颜苦笑暗想:“真是“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盼哲正紧张思考对策时耳边传来一声炸雷,“请你们自重不要敬酒不吃罚酒?”邝鹏一面怒吼一面分开众人。
一个不知死活、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尖着嗓子叫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撒野!滚开你这头黑驴!”众人一看原来是赵一星都乐了,这回要有好戏看。他是家中的独子,姐姐妹妹到是一大堆可都是些云彩,惟独只有他一颗星,从小娇生惯养,依仗有个警察厅长的老子一向飞扬跋扈,虽然知道‘黑煞神’的威名却全然不放在眼内。
众人再一看那威猛高大的黑衣男子眼里开始燃烧怒焰,足以令人丧胆,看得大家相当地震撼,四周的笑声不知为何逐渐消弭,到後来竟有人开始有了噤若寒蝉的错觉,胆小的从骨子里透出了寒气急忙闪向一边。
赵一星也无比的害怕,他早就听说过邝鹏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许多黑道杀手从不敢惹叶氏集团,无非就是怕招惹他引来杀身之祸。他“嘿嘿”的怪笑两声以壮自己的嚣张声势,他的保镖早就溜之大吉,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他想‘黑煞神’还敢在秦府明目张胆的打人?
赵一星哆擞地从怀里掏出手枪对准邝鹏,说实话枪里跟本没有子弹,他自己也不会使枪又怕走火伤到自己,这只是用来吓唬人玩的。众人一见到他拔出手枪纷纷四处逃窜,都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此时,仰豪已经安然无恙地脱险,那个女人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他看到一帮人乱哄哄的似乎有什么情况,嘴角擒住一丝的好笑,多亏了这些人闹事转移了大伙的视线,花园里的人都被吸引到这里来,一切真是太顺利了,只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离开才行。他的眼角余光扫到了被认为在中间的那两位打扮得很时尚妙龄的女子,其中一个好像就是那天在电车上遇到的那位好心肠的小姐,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不到竟然在这种场合遇到,但时机不对,他迅速地走了。
朝颜冷静的扫视着每个人,忽然她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高大身影,可是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很快地这儿只剩下朝颜他们四人,盼哲担心坏了出人命可就糟了,她倒是不太担心邝鹏安全,对付这小毛贼完全小菜一碟,她也早看出这小子根本就不会使枪,但如果不小心伤了赵一星他自己的话,他老子绝不会善罢干休,跟那种小人结梁子太不值。她急忙招呼一小丫头喊父母亲赶快来,还没注意到邝鹏怎么样出的手,只见手枪已经让他夺去,邝鹏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也怕闹大了会给叶家添麻烦,只想给这坏小子一个警告。
他用冰死人的眼神,盯住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就差一点尿裤子的赵一星冷冷的说:“赵公子,当心枪走火,我看还是废了它吧。”赵一星楞楞地瞪大了眼,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枪已到对方手里,看着他向变戏法似的双手一掰,很轻松就将枪管折弯后手一扬,准确地扔到距离很远处的垃圾桶里。
盼哲嘲弄的笑道:“赵公子这样的人物怎能拿这种破铜烂铁吓唬人,记住!你是警察厅长之子应该拿大炮才符合身份。”
朝颜挽着盼哲从容优雅地昂首离去,邝鹏掏出墨镜遮住眼中呈现的厌恶不屑,然后大踏步影随其后,留下那个惊鄂不知所措、大汗淋漓的赵一星。老天,“黑煞神”真比阎王还可怕,他都快吓死了,差点当场便溺那样的话可丢人了。
迎面恰巧撞上匆忙赶来的秦氏夫妇,看到一切都平安无事方长出一口气。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