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打谷场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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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尘此时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落寞:“以前我们曾有过约定,如果有一天我们中间一个人觉得厌弃了城市的生活,我们就一起去找一个陌生的山村隐居起来。当时他突然叫我跟他走,我完全一点准备都没有,加上快到学期末了,又很忙乱,我都没有多想就告诉他我并不年轻了,早就没有了以前那种狂野的梦和冲动,现在的我只希望维持现状稳定地生活着,我还劝他也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怎能说走就走?城市固然很吵,但我们俩可以就这样一直安静而平淡地相守,人可以把平静放在心里,为什么一定要去强求环境呢?”
檀君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那倒霉记者拍的相片里有这样一个场景,天过背对镜头站在浩源中学门口,张开双臂对面前的纤尘在说着什么,当时正值放学时间,校门口有很多学生出来,场面混乱,但天过身后3米有一棵树,树后站着一个人,那已是照片的边缘了,那个人脸都有一些变形,檀君仔细想了一下,猛然觉得那应该是一个他熟悉的人,但还是想不起来:算了,回去再好好看看。他压下心里的疑惑,问:“后来呢?他怎么说?”
“他张开双臂猛地一下抱住我,过了几分钟才一字一顿地问我:‘小纤,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要站起来与全人类为敌,你会不会恨我?’”纤尘眼泪滚落下来,“我当时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别傻了,又觉得站在校门口和他拥抱很尴尬,拉着他就走了……那天以后,天过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三天两头就约我吃饭逛街看电影,而且好像跟我有说不完的话,但说的那些都是以前他从来不说的鸡毛蒜皮同事八卦。后来,他就失踪了……”
“失踪?!”檀君惊异,“那他走之前对你说过什么吗?”
纤尘刚要回答,这时树上的鸟炸了窝一样乱叫起来,纤尘好像才完全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她凝神听了一会儿,快速站了起来:“糟了,村里出事了!”
纤尘和檀君跑上山梁一看,只有几个女生留在原地等,同学们的包和其它东西都还在,但放得很散乱,看得出来离开的时候很匆忙。不等纤尘问,几个女生就报告:“几个同学发现村里打谷场那边出事了,男生们就都过去了,朴老师也跟过去看什么事,就留下我们几个看包。”纤尘叮嘱她们不要走开,然后和檀君一起朝打谷场奔去。
远远的纤尘就望见打谷场上又停了几辆挖掘机、翻斗车、卡车等施工机械,跑近了才看清楚有几十个头戴安全帽,手拿木棒扳手,建筑工人打扮的人站在施工机械一方,对面有十几个手拿锄头扁担的村民,但几乎都是女人,两三个男的年龄也不小了,头上挂了点彩,身上还有各种型号的鞋印。村民一方还站着班上的男生,仲坤的衣服被扯破了,路红度半边脸通红,还有几个男生身上也有多少不一的鞋印,女生们站在边上惊恐地看着。
朴昌正在和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理论,瞟眼看见纤尘来了,更起劲了,一把扭住那包工头的手腕:“不管怎么说,打人就是不对的,你们几十个手拿凶器的大男人,面对着一帮女人孩子和老人,也好意思下这么重的手。你们已经违法了,知道么?”
包工头甩开朴昌,退两步拿袖子揩着脸,见朴昌还要上来扭他,抬手狠狠扇了朴昌一耳光,吼道:“关你妈的鸟事,什么狗屁老师,识相一点赶快带着你这帮屁孩儿滚!不服你就尽管报警去,看谁理你!”

朴昌被一耳光扇到地上坐着,跳起来就想破口大骂,这时他身边一个壮汉当胸就给他一脚,又把他踹到地上坐着,这一次他站不起来了,捂着胸口不断地咳,愤怒的眼光直盯着包工头和壮汉,恨不能把他们撕了。
“住手!你们这帮流氓!”纤尘怒喝一声,刚想上前手就被檀君拉住了。檀君把纤尘轻推向女生那边,示意她靠后,然后走到朴昌面前,斜睨着包工头和踢朴昌那个壮汉。他把朴昌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问道:“怎么回事?”
朴昌还在咳,他身后的仲坤接口说:“檀老师,我们几个同学本来想在老乡家里借点盐,在地里摘几棵青菜,没想到就碰上这伙人。他们一来就气势汹汹地要场边几户老乡赶快搬走,还要开着挖掘机去挖老乡的房子,老乡们出来拦他们,他们就动手打人,同学看不过,说了几句,他们还打学生!”
仲坤说的时候,纤尘已经在旁边打电话报警:“喂!报案中心吗?这里是双宝村打谷场……对!写着省建六司条幅的工程队,与村民冲突,还打伤了浩源中学的师生……什么?协调过多次?……找乡上?你叫什么名字你?!我告诉你,造成严重后果你们要负责的……”
包工头笑:“怎么这么多狗屁老师!拿粉笔的还不如咱工地上抡大锤的懂事!”
檀君转身面对他:“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刚说完那个踢朴昌的壮汉又是一脚踹了过来,好像刚才那一脚他还没踢爽,这一次又加了几分劲道,檀君轻飘飘一侧身,躲过踢来那一脚后伸腿轻轻勾了一下壮汉站在地上的另一只脚,趁他前扑时左手作掌刀狠狠砸在壮汉锁骨上,只见壮汉重重摔在地上,锁骨到颈椎骨折,偏着头,想喊痛喊不出来。
众人惊诧,檀君一脚跨过那还在地上扭动的壮汉,走到那包工头面前:“我相信你们中间大部分都已经是为人父了,你们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学校接受到什么教育?个个都学得像你们一样蛮横粗暴,不讲道理吗?你们觉得在以后的社会,这样的流氓行径很有前途是不是?”
包工头趁檀君在说着,以为没注意他,抡手又是一耳光扇了过去,檀君抬手在耳边接住,但好像抓得不太准,只抓住包工头的两根手指,一用力把手指弄骨折了,还没放手,慢慢把手放下来,在那包工头杀猪样的嚎叫中冷静地对他说:“那你说说看,是不是这个道理?嗯?你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变成你这种蠢货?”檀君眼含煞气,抓着包工头的手一直不放,一边说话一边还扭着手左右摇晃,他手摇到哪边,包工头的身体就跟着弯向哪边。
包工头喘着粗气,痛苦地叫着:“哎呀!哎呀……我我……我没儿子……只有个女儿!”这时工程车后的一辆奥迪车门开了,车上下来一个拿手夹包,一身西服,戴墨镜的胖子朝檀君走来。他边走边笑嘻嘻地大声说:“行了吧,一场误会!”走到檀君面前,上下端详一下,又说:“嘿嘿,体育老师?教散打的?”
檀君终于放开包工头的手,让他捧着手到一旁疗伤去了,然后也上下打量一下来人,微笑说:“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缩在后面,流多少血都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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