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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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边对上振意味深长的眼神,我问他干吗,他笑笑不说话。
抓包的时候,觉得背上不对劲。摸了一把,粘粘的,一手红,才知道自己刚才受伤了,衣服颜色深看不出来只以为是汗。
振惊了一跳,把包扔给别人,拉着我就往校医室走。
校医室门口站着两个国贸的学生。进去,挡帘后面,12号正侧躺在床上,看不清是睡是醒。
“怎么又进来了,不是说了不能进来吗?”还没来的及说话,一女医生就把我们往外赶。
“他受伤了!”
“哦。我看一下。”撩起衣服,那医生看了一眼,“好了,他留下,你出去吧。”
振听了,只能无比气恼的往外走。大概是中午,医务室就这一个值班的,我认命的站在一边等。一会儿,那女的拿了些酒精棉球和药水过来,又一次命令,“把衣服撩起来。”
我站着让医生消毒。“这还挺重的,活动归活动,也不能这么不小心啊。你看看这沙子都钻到肉里去了。”
我心里正着磨着这位置我也得看的到啊,不过,也不能因为我看不到,你就用指甲给我把沙子往外抠吧?
突然就听见床上传来一声“对不起啊”。12号拧着身子把脸扬向我这边,一脸的歉意。
“哦,没事。倒是你,怎么样啊?”
“他?继续在床上躺几天吧。”背后的女人显得尤其好事。
“这骨折刚好能剧烈运动嘛?以为躺着舒服是吧,这儿好,又能躺下了,幸亏是没有错位,要是错位了,那……”看样子我来之前12号已经被训斥过好一阵子了,刚才还扬着的脸这会儿又红着埋了下去。
看着他,我甚至对背后那女人毫无专业可言的消毒手法都觉得无所谓了。
那女人大概教训够了,又转向我,“行了。把衣服拉起来坐一会儿,等下用纱布大概给你裹一下,这几天注意点伤口别见水,少活动,别用汗蜇了。记得每天来一次换药。”
之后洗了手钻进了挡帘后面,一叠声的问12号“这疼不疼?那这儿呢?这里?……”因为挡帘遮着,我看不见那女人究竟在做什么,猜想应该是在按压12号的骨头查看伤势。只是看到12号一张充血的脸,强忍着轻声回答着嗯或者不会,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女人出来从柜子上抱了一推瓶瓶罐罐和事先准备好的针剂,复又进去。
“先打一针消肿止痛的,看看情况再说,一会可能会困,你睡就行了。”看样子这次应该是单纯的打针上药,12号的表情自然多了。
于是我就和他聊天。
“嘿,你是国贸的吗?怎么感觉没见过你啊?”
“我是国贸2班的。之前因为住院,没能按时报到,这周一才来。”
难怪,我说怎么没见过呢!“什么病啊?严重吗?”
“嗯……摔了一跤,……受了点伤。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后来想想,我当时应该是一点也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所以才会接着问他是什么伤?怎么受伤的?等等我从不会关心的问题。但也是因为这样我们的关系才显出不同。当然,隐约中我也明白,如果那天躺在那里的是别人,我或许根本不会过问,也许也会一脸关心的问一句,但绝对不会关注的这么仔细。
他的脸又泛起一层红。低声说“从家走的那天在火车站看到有人抢钱包跑去抓人被那人从楼梯上推下来,头撞到了,还有,尾骨裂了……。”
“尾,骨?……”下一秒,我不可自抑的狂笑不止,怪不得会脸红不自在,想到他刚才的样子我笑的背后的伤都扯痛了。

直到他的脸埋进枕头,我才勉强止住笑。表面依然关切的问,“那你还敢打篮球?现在怕是得住院吧?”
“不行。怎么样都得去上课了。开始是因为我们市公安局给学校说了我的情况,所以学校才特批让我可以晚两个月报到,只要考试通过,就不算期间的旷课,也不用重修。现在已经两个月了,而且拉了那么多的课还得补呢!”说着他的头又低了一点。
“嗬!这么受的伤啊!那怕什么?这是见义勇为啊!我校学生勇擒歹徒,应该通报表彰,直到伤势完全康复才对的!”那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端了个托盘又跑出来,示意我站起来。
“嗯……,可是,我没抓到。”
“啊?没抓到?”身后的女人立即提高了一个八音。“怎么会没抓到啊?”
“他摔下楼梯晕倒了,他就跑了。”
“那,车站那么多人就没人帮忙?”
……,12号显然又沉默了。
“唉!这算什么事啊?活该就多几个小偷,把他们偷了,才不会在一边看戏呢!你说说这年头有这样的嘛?还真是什么事都有,什么人都有……”之后那女人就开始滔滔不绝大肆发泄对当今社会,当前世道的诸多不满,抨击现如今世风如何日下,民心如何不古。每一点更是举例引证,旁征博引,古今对比,激动处还不忘甩出一串儿京骂……。
12号显然对这一口京片子还不能马上适应,安静的躺在床上眨着眼睛开始一脸迷茫状,然后望向我。
我对上他的眼睛笑着用口型一字一字的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再然后,他笑了,笑容不大却让我如沐春风。
“对了,说了半天,你叫什么呀?”等身后的女人告一段落,我急忙插话。
“林季远。双木林,季节的季,永远的远。”
“这个季啊,我以为是继往开来的继呢!”受环境熏陶,让我对字义的取舍都有了定向。
“本来是那个字的,不过因为我妈妈,所以改了这个字。”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
“因为你妈?”
“嗯。我妈妈的名字里是这个季,她去世的时候……”我清楚的感到身后的那双手顿了一下,当我再次看向他时,却见他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了。
“起药效了?”身后的女医生拿过一旁的毛巾被搭在他身上……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怀疑是药剂催眠的缘故,才会让他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坦诚自己的**和忌讳。而我,竟也放下了一贯的沉稳与谦和……
晚上和振出去吃饭,因为受伤原定的外宿计划只能取消。刚上楼,就见上午那男生半托着林季远走在前面,一旁的辅导员提着个大包跟在身边。
“聂老师”。笑着和辅导员打过招呼,我走到另一面也帮忙扶着他。
“赵扬啊,正好,这是国贸2的林季远。他身上有伤,近几天可能不太方便,你多照顾着一些。林季远,这是赵扬,金融的,他在学生会,正好你不方便,注册和选修课的事你多问问他,让他帮你办。”
“嗯。”他点点头,转过来看向我。“中午真不好意思。”
我知道他是指自个儿睡着了的事。“没事,那不是打针了吗?”拐过弯,我看着一排的宿舍问他:“你住几号啊?”
“332。”
仰头看着银色的门牌,我笑了,说不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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