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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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在第二天晚上的面试,凭林季远的实力,当然轻松过关。潘维甚至当场拉着他的手直喊,人才,人才啊!党组织终于找到你了。
元旦学校的节目很多,大家一般分小组负责各项目。
我们组本来就少一个人,再加上齐斌不在,林季远理所当然的就和我一组,另外还有艺术系的何阗,不过她在自己的学院也有节目,所以分配的工作相对比较少。
经过以后的实践,完全可以证明我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因为林季远在我眼里根本是个全才。无论是开始的策划还是后面的版面设计,文字草案,包括实际的写写画画,只要你让他去做,他就会在不声不响中迅速、出色地完成。自从有了勤劳的他,当然就可以养出一个游手好闲的我了。
所以一般的情况下,我们的工作是这样分配的:
“林季远,我把颜料调好了,你写完字就赶紧画啊,要不干掉了。”
“哦,好。”
……
“季远,那个校园歌手大赛的节目单和赞助商的资料我放你桌上了,你看着搞一下。”
“嗯,好。我,我马上就吃完了。”
……
“远,昨天晚上让你打出来的那个报告好了吗?”
“咦?哦,好了,好了。呵——”
……
“小远,快完了没?冷死掉了!”
“啊。好,马上就完了。你别总坐在石台上,站起来走走会好一点。”
……
“小远,……”
“小远,……”
……
到最后,何阗实在看不下去了。当我把第一千零一项任务要交给小远的时候,她直接从小远手里把笔夺过来塞给我。
“李扬,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嘛?敢情你在旁边看还喊无聊啊!这个你画,小远,走,咱俩喝奶茶去!”
“啊?那,那不好吧。其实,学姐你不在的时候,好多事都是李扬在做呢!”
“是嘛?那他都干嘛了?”
“他,他……”小远当然没法开口说我都是自个儿跑掉,要不就是在旁边晃着,偶尔还要搞搞破坏,憋了半天,好不容易说出一句。
“他,他教我呢,而且挺负责的在监督!”
我笑得差点内伤。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小远被托去喝奶茶了,走时还一步三回头,问我要什么味道的说他带回来给我。
我一个人蹲在地上,开始专心画完这份海报的最后一幅图:一只惦着后爪,仰着脑袋,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认真凝视着的金色浣熊。
室外的温度带着北方冬日的强烈寒意,可是那个晚上,在那盏路灯下,我却感到了久违的轻松和空蒙。平日里被充塞的脑袋这一刻空空的,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想不到,只是照着图片顺着感觉用彩笔去描绘手下的那只金色的生物!
随着元旦的到来,我们的宣传工作也终于接近尾声了。早上从饭店出来,振直接坐车回家,毕竟,天津到北京,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即使放假一天,还是值得回去的。
打车去爷爷那儿,小姑也在,一起吃了午饭,和爷爷对了几盘棋。下午,司机过来接我,到家的时候,桌上的饭菜基本都备好了。换了衣服下楼,爸妈也已经回来了,大家一起吃饭。
桌上,爸爸谈的,还是我的未来!妈妈说的,永远是我的身份……
在电视直播颁奖典礼上,再次听到所谓的今天,我们非常荣幸的请到……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股冲动……
从层层叠叠的人群中找到他的身影其实并不难。我知道今晚张傲参加校园新生十佳歌手大赛。小远肯定过来捧场。
“小远。”
“李扬?你怎么来了?”他的脸上写满了惊喜。
“家里没意思,吃过饭就过来了。张傲比过了吗?”
“下下一个。已经去准备了。”

随着主持人报幕,张傲一改往日邋遢的装束,上身挂了件奶白色的休闲毛衫,下身牛仔直筒长裤,怀里抱着把吉他,坐在高脚椅上,还真像那么会事儿。
随着手指的拨动,一曲加州旅馆顺着琴弦缓缓流出,配着略带散漫、痞痞的声音,倒是让我一改对他往日的印象。
一曲唱完,大家还在回味的当儿,张傲已经原形毕露,居然直接从舞台上蹦下来,抓着小远的手直喊,行不?行不?
小远也不顾一圈人看他俩,笑嘻嘻不住地点头,又让他赶快去加衣服,说别感冒了,帮他把衣领翻正。
突然间,张傲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任由小远的手在他的脖颈穿梭。
可是我清楚的看到了,那偏向一边闪着火焰的眼睛和握着琴弦轻轻颤抖的手……
一种莫名的认知在我的体内滋生,周围吵杂的声音瞬间消失。眼里,只剩下小远带着干净笑容的侧面。我想去求证,但我知道不行,至少现在,绝对不行!
心里越来越烦躁。等张傲回选手席,小远就叫我一起去活动中心。
我看着远处的室内体育馆,猛地拉过小远,朝反方向跑去。
“去哪儿啊?何阗今晚跳JAZZ,说好过去的。”
我笑笑,不想理会这个问题。“上次说过一起练篮球的,现在去!”
“现在?”小远一边缓气,一面指了指挂在门上的大锁。
我笑了,从身上取出钥匙打开门,看了一眼惊讶不已的小远,进去拉开电闸。
一瞬间,整个体育馆亮的刺眼。
我没问过小远那天后来为什么什么都没再说直接脱了外套和我打球,但是后来的有一天,我自己觉得我的样子应该挺高兴的时候,小远突然对我说,不开心为什么总忍着呢?你以前也那样过。可是,不开心的时候和高兴的时候随性所做的,是不一样的。
那个晚上,我们打到最后,躺在地上都起不来了。一路打下来,脱了外套脱毛衣,单薄的T恤被汗浸透了。
小远最佳投手真不是白当的,抢球、带球过人、篮板,这些使全力,两个人还不分彼此,但只要是投球,小远就明显强过我去了。一投一个准,角度再刁都能投进去,远投更不用说,所以等我们都动不了的时候,我问他,
“几比几了啊?”
“嗯……,记不得了。”
“下次再来,要用计分牌。”
“嗯……”
过了会儿,见他挣扎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我的眼前被一片阴影遮蔽。
“起来吧,地上太凉,要生病的。”
见我没动,他伸出手,举在半空,意思要拉我。
我看着那只因剧烈运动而充血颤抖的手,他的主人满脸是汗,额前的刘海被汗水粘成一捋一捋的,鬓角的青筋也一跳一跳,脸上火红的样子,可那双眼睛却让我想起西藏的纳木措湖——明澈,干净;但也不是完全的相同,它没有那圣地的清冷和决绝,永远带着一抹柔和,像冬日的一盏油灯,温暖又不会灼伤他人。
突然想起爸的话,男人的目光应该坚硬、犀利。好像还有谁说过,会说话的眼睛,才显示着一个人的灵动。
但是现在,我想大喊,你们都说错了。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他没有你们所谓的犀利和灵动。他只是很纯粹的认真地注视着每一个人。让你知道他很重视你,在认真听你说的每一句话,关注你身上的每一个动作,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干净,率真而舒服!
叫了半天,小远见我还一动不动,索性弯下腰笑着一把抱住我,准备托我起来。
身体贴合的一霎,我想,我明白了。一直困扰我的问题,那莫名的情愫,终于有了答案。
反手紧紧抱住远的身体,我,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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