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白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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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是冀州与并州的分界岭,自古便是赵国的天然屏障,绵延上千里,山高林密,青纱漫无边。赵国邯郸就位于太行山脚,附近有壶关,更是古赵国抵御秦国的咽喉之地。远远望去,太行山横亘南北,绵延无尽,时值寒冬腊月,连续下了几场雪,远远望去,白雪皑皑的山上漏出几点墨绿来,一层层一直绿到山脚。远近了无人烟,银妆素裹,只有几团白云状的雾气在青山间翻腾。
自汉代以来,太行山最大的断口——壶关,已经成为了东西运输走廊的关口,只有寥寥几十个士兵在那边守卫,通往壶关的两旁,都是茂密的丛林,黄河的支流向关口流去,转了个弯便没入山中。这一年,黄河结冰。
三个人影便踩着结冰的黄河,一路往壶关走来。
“雪终于停了!”美幽摘掉头上的斗笠,将头发散开,略显调皮的双眼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青山,可惜山尖都**了云雾里,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高。
“几天前便看到了山,想不到还是费了如此多时日才到。”赵云嘴里吐出气呵着手,又抡圆臂膀,活动多日未好好活动的筋骨。
“可是,他在哪里呢?”木鱼望着绵延的群山,有点惘然。
大风吹过,右侧山腰一片响声,众人望去,大片雪块落下,树枝摇动,不多时,几个雪球滚落到山边,露出一条山路出来。
雪球摔在山脚边,立时粉碎,却从里面钻出个人来,他长笑一声,就赶到旁边的雪堆边,不多时也挖出一个人来,两人相视,哈哈长笑,道:“真是惊险,真是惊险!幸亏我们想出这么一条妙计来,否则怎么下得山来?”他们拍掉对方身上的雪,原来身上都穿着兽皮,看样子却像附近的猎户。
那二人又指着对方大笑,突然发觉不远处站着三个人正呆呆地望着他们,异口同声道:“你们是谁?”
二人同时侧过脸来,赵云三人见他二人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衣服开口相反,倒真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不过二人这样一站,左右对称,就似一个人照着镜子一般。
赵云问美幽道:“雪球里面怎么有东西?”那二人大叫:“我们不是东西!”忽然又想起这句话不对,忙捂住对方的嘴,然后松开道:“我们就是我们!”赵云指着雪堆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在雪里面?好奇怪。”那二人道:“我们喜欢,你管得着吗?哈哈,我们喜欢在雪球里滚着玩,那又怎样?”“哦,你们喜欢就喜欢,有什么怎么样?”赵云道。那二人又互相看了会,道:“这小子怎么不生气?不好玩!”
美幽见他们夹杂不清,上前几步道:“喂,我问你们,看到一个穿红袍、戴面具的人没有?”左边那人忙点头道:“有啊有啊,就在……”却被右边那人捂住了嘴,右边那人道:“不要乱说,妈妈说不能轻易回答陌生人的问题!”左边那人点点头,不再说话。
赵云见他说了一半却把话吞了回去,实在难受,急道:“快说啊,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我们找他……”
“我们是他朋友,前来帮助他的!”美幽及时将话接上。
左边那人道:“这倒是,助人为乐,乃人之本分。你们是帮助朋友,我们自然也要帮助你们,妈妈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他看了右边那人的眼神,又把话吞了回去。美幽见右边那人屡次破坏,便对那人道:“对了,你们两兄弟叫什么名字啊?”右边那人没好气道:“干嘛告诉你?妈妈说不能把名字告诉陌生人!”美幽见这两个中年模样的大人,说话口气如同小孩子一般,也着实可笑,道:“因为你们长得帅嘛!所以想跟你们交朋友!”
右边那人哼了一声,看左边那人乐开了花,嗔道:“他又没说你,他在说我,你得意个屁!”左边那人不服道:“她明明是说我好不好,J(读作:扑克牌里的J)!”右边那人顶撞道:“我是你弟弟,你当然得让我!K!”“谁说你是我弟弟的?明明我是你弟弟!”“不,妈妈说是我!”“是我!”……眼看二人快要大吵起来,美幽道:“好了,你们谁告诉我红衣人在哪里,我就告诉你们谁帅!”
J和K停止了争吵,J对K道:“其实告诉她也没什么关系,那家伙看样子也打不过那两条龙!”K道:“是啊,好吧,我告诉你们,沿着我们下来的这条路笔直往前走,你们就会找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
赵云道:“你们说的两条龙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那二人突然紧紧抱在一起,哆嗦起来,然后大叫一声,跃到结冰的河里,一路往下游溜去。溜出不远,却为究竟谁更帅又吵了起来。

“真是怪人。”赵云摸摸脑袋,看着那二人一路溜下去。
“是啊,还是对孪生兄弟,偏偏还有个听不懂的名字。”美幽道,“难道鹿厌遇到了两条龙?看样子他二人便是被那两条龙吓得一路滚下山的。”
“鹿厌要找的东西一定与那两条龙有关。”木鱼平时沉默寡言,但一说话就切中要点。
“聪明!”美幽敲得木鱼的脑袋“咚咚”作响,道:“我们上山吧,去得晚了,鹿厌还真有可能对付不了那两条龙。”
她转头一瞧,却见赵云早奔到了山脚的树上,举着竹竿喊道:“美幽姐姐,木鱼,你们快来啊,我们去看龙!”他在树上跳跃,震下一大块一大块的雪。
这条山路已经不是野路了,铺着一块块青石板,看样子是一条官道。三人沿着石阶往上走,却见窄小的路两边柯叶耸天,树顶被雪压弯交错在一起,一片澄白,宛如走入了白雪作顶的长廊中,煞是好看,只是担心头顶的雪不知何时会坍塌下来,将人埋葬在白雪中。三人越往上走,道路越宽敞,头顶淅淅落下雪来,过了茂林,却见一片空旷的所在,远处是一座天然中空的拱形天桥,众人走上天桥,不觉都倒吸一口凉气,不知这万丈沟壑上,如何能“建起”如此一座巨大的拱形桥。仿似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量硬生生冲破山峡,只留下孤零零的一座天桥下来。赵云看得不觉呆了,觉得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实在渺小的可以,小竹屋前童渊的话又浮现在眼前飘荡开来:“赵云,那太阳日日升起,日日落下,这是什么力量在主宰?那秧苗插下去,慢慢长大,结出穗子来,又是什么力量在主宰?这两种力量是一样大的,而人类的力量比起这两种力量来,实在太过于渺小。其实又何止这两种力量,大自然无数的力量交媾在一起,才形成了如此色彩斑斓的世界,甚至飞禽走兽,以及我们人类。自然的一切,正是人类安睡的温床,人类应该向大自然学习,吸取他可贵的精神和灵气,如若逆天而行,实在愚蠢至极,因为到头来害的还是自己。”
他惊叹于自然的伟大力量,童渊的话如灵光闪入脑中,虽然当日心不在焉地听入耳内,直到此刻才有所领悟,但深深一想,却感到师父的话懂了十分又觉还有九十分未懂,悟到了什么却又表达不出来,只觉心胸开畅,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平静。
“云儿,快走吧,万一掉下去……”山风扑空而来,宽阔的天桥看起来也不甚安全,头一晕就怕要掉下万丈深渊。美幽拉着赵云的胳膊,努力不往下看。
赵云拉过美幽的手,一手又拉着木鱼,快步往桥对岸奔去,一瞬间,他感觉神识从未有过的清晰,道:“你们听,是龙的叫声!”
“我怎么听不见啊,都是风声!”风声太响,美幽只能扯着嗓子大喊。
他们奔过了天桥,狂风骤停,只见两边刀削般的悬崖下,一条墨绿色的小溪缓缓流过。
雏雁归依巢,夜露沾草尖,空谷听松籁,月影照庭院。
突然大地摇动,地上的树叶飘飞起来,接着一阵震裂般的钝声冲击波从树林中冲出来,顿时附近的积雪如爆破般炸裂开来,洒下漫天的雪粉。
接着一阵尖啸的冲击波攻来,三人赶忙捂住耳朵,心脏却被音波压抑地难受至极,恨不得呕出一口血来来得爽快。
吼声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才停了下来。“走!”赵云一个箭步往声音处奔去,美幽从地上拾起雪来,塞了几口才觉好受些,又捏了几个雪团,塞一个在口中,手里握着几个,才匆匆跟着木鱼往前赶去。
赵云冲出丛林,却见远处半空中盘旋着黑白两条大龙,长须飞舞,张牙舞爪,虎视眈眈地望着下方。二龙长长的身躯盘旋着立在空中,下半截身子仍然在一汪墨绿的潭中。潭前不远处是一条凌空飞架的铁索桥,那黑龙忽见铁索桥对岸的赵云,大吼一声,一股冲击波攻来,那铁索桥如波浪般舞动起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赵云捂住耳朵,站定身形,那冲击波卷起漫天尘雪,赵云站立不住,不由倒退了几步。黑龙怔怔望着赵云,那白龙伸直脖颈往下急攻,“砰”一声巨响,岩石炸裂开来,赵云见那岩石的碎片中窜出一个人影来,一个翻身,稳稳落在铁索桥的中央,背对着赵云望着黑白二龙。
美幽与木鱼从赵云身后的丛林里赶来,见有人双脚站在唯一的一根铁索上,左右微微摇晃,绛红色的袍子在风中汩汩作响,那人回过头来,朝众人匆匆一瞥,道:“你们也追来了?”他双脚一点,张开双臂拔身而起。
鹿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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